第9节
江流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典型的忽悠式说法，陆衍一言不发走在她身侧，或者说是懒得搭理她。 江流扭过头看着他：“陆衍，你的理想是什么？” 陆衍挑眉看着她，耸了耸肩：“跟你一样。” 江流：“……” 典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男生十七八岁，怎么能这么腹黑！不仅腹黑还记仇！ 江流撅着嘴，她的理想是跟陆衍在一起，收了面前这个小白脸。他说「跟她一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江流不由得开心起来，如果陆衍知道自己的理想，指不定要气死，可是他都说了「跟她一样」，他那就是自投罗网。 清风拂面，偶有车辆驶过，两三点的马路上人烟并不太多，南城夏末初秋的时节，空气中会有淡淡的麦子与蒿草的味道，榆树叶子下见证了夏天的离开，秋天的到来，也是江流遇见陆衍的季节，不早不晚，刚刚好。 陆衍拉了一下江流的衣服，只捏起一点点的布料，把她从马路的外侧拉到了里面，他自己走在了外侧。 江流抬头看他，看他双手插兜走在车流的一侧。 她的心里沁开了蜜糖，这个年纪，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足以让人记很久很久。 若干年后，江流再回想起来，依旧会记得那天午后，他沉默的走在马路外侧，他们安静的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车行离市中心不是很远，一片区域全是车，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江流跟在陆衍后面，车行内空调开得很足，冻得江流汗毛都竖起来了，墙壁上挂着几十辆颜色鲜艳的山地车，细轮子的，粗轮子，应有尽有。 穿着嘻哈风短袖的导购走过来，看着俩高中生：“你们想买什么？” 江流回：“有车锁吗？锁自行车的那种。” “有，在里面。” 导购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外面大多是售卖的新车，内厅卖的是二手车以及修车的工作室，江流还没走进去，在过道里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味。 走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坐在一辆粗轮山地车上，嘴里叼着烟，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的跟周围的几个人聊天，背影看起来就像社会大哥大。 江流认出他了，那不就是陈野吗？ 冤家路窄，买个车锁都能看见那个混蛋，她想起了胡思韵警告她不要招惹陈野，江流没想到陈野混社会。 江流想自己还是少招惹陈野，以免惹火上身，她瞄了一眼，还好陈野背对着他们，要不然就看到她了。 她拉住了导购，小声说：“要不我们在外面等你，你拿出来我们挑？” 导购回头，指了指里面的柜台：“前面就到了，你们自己选吧，款式比较多。” 好死不死，导购的声音还挺大，江流面如死灰。 “强子，咋啦？”陈野回头。 导购叫强子，这家车行是陈野家投钱开的，强子帮他看看店。 陈野目光落在江流和陆衍身上，他跳下了山地车，叼着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打量着江流，她今天散着发，顺滑的黑发披着，唇红齿白，一身灰蓝色的运动套装将她纤细的线条勾勒得像一幅画，清纯而不失妩媚，他是早就知道江流骨子漂亮的。 “哟，我当谁呢！”陈野挑眉，嘴角斜斜勾着，看着江流。 “野哥，你们认识啊。”强子说。 陈野点头，手指夹着烟：“强子，你们先出去玩儿，我过会就来。” 江流仰着头看着陈野：“打扰了，我们换家店吧。” 陈野站到了他们来时的过道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喂，你要买锁啊？我们家锁挺多的，看看呗。” 江流没有再开口，陆衍身形往前，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陆衍咳了一声，烟味让他极度不舒服，他与陈野差不多高，目光平视着他：“行，就拿一般的锁就好。” 青白的烟雾从陈野嘴角飘出来，他吊儿郎当的说：“你俩谈恋爱呢？我记得高中不是禁止恋爱么？” 这话从任何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都很正常，就陈野不行，他谈的女朋友数不胜数，还好意思说高中禁止谈恋爱？ 陆衍跟着他走到柜台，他并不打算回陈野什么，模样还是那派清冷，淡淡开口：“拿个u型锁就行。” 陈野从货架上拿了一款黑色的u型锁，放到柜台上：“谈恋爱就是谈恋爱，遮遮掩掩算什么男人？” 江流听着他的话，这厮再瞎扯淡下去，陆衍要把她拉黑了，好不容易才开始跟陆衍建立的纯洁友谊关系，千万别被陈野毁于一旦。 陆衍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流拍了一张毛爷爷在柜台上，拿起了u型锁：“不是谁都跟你一样。” 她拿起锁，回头温柔的对陆衍说：“我们去图书馆吧。” 她往门口走，陈野追了上去，拉住了江流运动服的帽子：“跟我啥一样了？你说清楚。” 江流皱眉，奈何陆衍在，她不好发作，陆衍伸手很自然的帮她把帽子顺了一下，回头看向了陈野：“你不想好好学习，能不能别影响别人？江流，走吧。” 江流抿唇，他刚刚帮她顺了帽子？ 她脸有些发烫，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保护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她仰望着陆衍高大的身影，真man呀。 陈野咬着烟屁股，看着他俩走出去，心里忒不是滋味，蓝色运动服的少女激起了他的兴趣，明明挺拽一女的，怎么见了陆衍就变了个人。 善变！还装柔弱！ 第十一章 我超甜 江流什么书也没带，去了图书馆，陆衍随便找了一个空的桌子坐下来，江流跟着坐下，她也没带书，也没带笔，纯粹就是为了多看两眼陆衍。 陆衍搁下书包，江流手托着下巴，想开口问他借本书看一看，可是开不了口。 她看着陆衍掏出两三本书，不是学校的教科书，黑色的面皮，她第一次见。 “你在看什么呀？”江流开口。 陆衍抬眼，翻开书：“《量子物理史话》。” “哈？”江流在物理书上看到过量子论，可是这不是高中要学的吧？ 他低头看起书来，不打算继续和江流聊天，淡淡说了句：“杂书，我看书了。” 江流噘着嘴：“哦，好的。” 她也没书，走到货架上随便抽了一本言情小说出来，看名字非常的正经叫《西城之孽》，内容有点重口，深得江流的心，她抱着她的小说书坐到了陆衍对面，木质的桌椅有种儒雅感，江流看小说很走心，几乎全心投入。 陆衍坐在对面，只有刷刷翻动书页的声音，这本书太太好看了，江流看着就入迷了，太虐了，心肝疼，这男主也太不是东西了！ 江流眼睛发红，为女主感到不值，她站起来的时候椅子嘎吱一声，陆衍抬起头，看到她鼻子红红的，他皱眉，不知道她怎么了？ 江流说：“我去个洗手间。” 她的书开着，陆衍瞥过去，看到了那页浅黄色书页上的文字。 白纸黑字上写着：「第一次是禽兽般的泄。欲。交。配，第二次是愤怒与征服，第三次在欲。望中我感受到一丝温柔，而第四次，他让我清楚感觉到的是；眷恋，思念，渴望，和无尽的爱意。」 …… 陆衍伸手把那浅黄色的书页合上，白色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浅粉色的红晕，红到了耳根，青春的躁动与傍晚的黄昏映衬得时光如此绚丽。 他低头继续看书。 江流去完洗手间回头，她还沉沦在书里的剧情无法自拔。 江流看到自己的书合了起来，又看向了陆衍，他低着头，眉毛轻蹙，他很安静。 爱，喜欢这种字眼太过遥远，书里的情感总那么炽热，书里男主角很坏，他虐着女主又爱着女主，他是如此的孤独，那陆衍呢？ 他是不是也这样？ 她这人有个毛病，特喜欢代入，陆衍那么冷，没有朋友，他是不是也很孤独？ 江流趴在桌上，盯着陆衍：“陆衍。” 她的声音细细的很温柔，陆衍抬起眸子：“嗯？” 她忽然脑残起来：“你相信爱情吗？” 这样的话很唐突，而且很智障，陆衍见了鬼一样看着她，想起了书上赤。裸的字眼。 他没有接话，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她，似乎要把她洞穿，他压低了声音：“你在图书馆看h书真的好吗？” 江流…… 她顿时傻掉了，脸刷的白了，他知道了？ 可那书不是h书啊！怎么解释？ 虽然有一些描述是带有一定的颜色的，可那也不全然都是黄书呀。 现在完了，她想起了当初她抓到顾长安看小h片的时候的情形，她后来一直以为顾长安经常看小h片，就是现在，她也觉得顾长安家里有一堆小h片资源。 现在轮到她了，陆衍肯定会以为她天天都在看小h书，完惹。 江流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那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恨不得当即钻到地缝里，对于这个年纪来说，那样的男女事仅仅是文字描述都让人难以启齿。 陆衍刚好瞥到了她看的那页有不可描述词汇，那就默认了她看的整本都是小h书，搞不好误会她是惯犯，成天都在看小h书，江流真的挺冤的。 江流再抬头，陆衍继续看书了，她把自己面前的书抱了起来：“这不是h书，真的……” 他不想跟她再说话。 江流委屈巴巴的瞧着他的侧脸，此刻说啥都没办法让他改观。 江流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乖乖把书还了回去，装模作样重新抽了一本《高中物理详解》出来，枯燥的理论公式，专业的学术语言让她觉得乏味，有了上一本小说的对比，她现在根本看不进去，看了两分钟忍不住打呵欠，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是晚上了，伸了个懒腰，肩膀上的毯子滑到了地板上，她弯腰捡起来，捏着纯棕色的薄毯，短短的细毛，不会太热，直觉告诉她是陆衍帮她盖上的。 心里暖洋洋的，直冒粉泡泡，陆衍也太和善了，江流扭过头寻找他。周围已经换了一波人，对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空空的椅子，陆衍走了？ 他一定是提前走了。 一丝失落从她心头滑过，忍不住想掐死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她收了书，正前方贴了一张白色便利贴，是陆衍留下的，她看到便利贴上刚劲有力的字。 【我先走了，睡醒了记得把毯子还到借阅证。—陆衍留】江流捏着薄薄的便利贴，把它放在手心，嘴角禁不住扬起来，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她把便利贴塞进了口袋，抱着毯子还到了借阅室。 借阅室的小姑娘看到江流，想到了之前来借薄毯的男生，暧昧的看着她：“你男朋友挺会照顾人的。” 江流把薄毯叠好交还给那个小姑娘：“我也觉得。” 离开图书馆后，已经八点，也不知道陆衍吃过晚饭没有，江流握着手机，左思右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江流：我回家了，谢谢你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