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凌铎闻言无法,只得向顾府众人辞别:“顾伯父,晚辈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而后又对顾瑾道:“珩之,明日卯时,我们在宫门碰头,再一同入宫面圣。” “好!” 看凌铎与老太监他们一道离开了,众人才回了前厅。 顾母欢喜地拉着顾瑾仔细打量,不住心疼道:“瘦了,黑了,可是吃不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念叨着,忽然又想起什么,她满脸紧张道:“打仗可受了伤?” 顾瑾有些窘迫又无奈地笑,安抚道:“娘,儿无事。让您和爹担忧,是儿不孝。”然后用眼神示意顾菀救场。 “娘,我们先坐下吧;阿兄刚回来,定然累了。”顾菀看她阿兄古铜色的面庞上露出丝丝窘然的红,忍住笑说道,一面拉着她坐下。 “平安归来了就好。”顾父虽依旧不多言,但是脸上的欣慰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平安,阿兄?”坐在软榻上的小宝不甘心被忽视,歪着头开口道,一脸迷糊懵懂的样子。 “小宝,再叫声阿兄。”顾瑾前一刻的无奈窘然顿时一扫而空,抱着小宝逗着他道。 一家人就这般坐在前厅说笑了好一会,随后院里管事就前来通禀,说晚膳已备好;众人就先去用膳了。 用膳时,顾瑾说了些他在边关的事,顾母和顾菀不时地追问几句。 得知他此次立功的那一战险些出事,还好凌铎救了他一命。不然莫说是立功,连命都要搭上了。顾菀等人听着也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不住庆幸。顾母更是连连念叨“佛祖保佑”,说改日须得情凌铎来府里,好好地谢谢他才行。 顾菀倒是想起了前几日用预知卡的奇怪反应,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 “明日出宫后,你与他一道回来罢。他孤身一人在京,况且凌家本就与我们家交好,多来往也是应当的。”顾父听了顾母的话,觉得很是赞同,便如此对顾瑾叮嘱道。 “是,儿子明白。”顾瑾应道。 用完膳,顾菀本想跟着爹和阿兄进书房,商议明日面圣之事;可是顾父没有答应,不愿她掺到这些糟心的事里头。莫可奈何,她只能回去等着,待阿兄回房时,与他打探一番,说上两句。 但是回去就被小宝缠上了,玩闹了好一会,哄小宝睡了,送他回顾母那;然后再去寻阿兄,便发现阿兄已然歇下了。顾菀无法,只能算了。 * 翌日—— 正是鸟语花香的时节,顾菀带着小宝在院子里的阴凉处乘凉,教他分辨东西。尽管凉风习习,她却仍有些心神不宁;教小宝的时候也颇为心不在焉。 直到琼枝从外头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道: “小姐,婢子从少爷先行派回来的禾盛那里知晓,少爷得了圣上青眼,与凌少爷均被留在宫中用膳了。圣上还下了旨意,要少爷留在京中任职。” 顾菀听得消息先是大喜,而后又是惊疑:一切都很是顺利,就连这事也和她设想的结果一般无二。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问题? 在书房向景城修书、对账的顾父和顾母也惊疑不定,拿不准这事是皇上真的看重他们珩之,还是皇上顺着有心人推波助澜而布局,于其中设下的一环。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若真是下了旨,皇命难违;他们也只能应下自己立的“投名状”,迎难而上了。 几人忐忑担忧地过了大半日,到午后将近戌时,顾瑾才与凌铎归府。两人身上都带着些酒气,显然饮了不少;但看着还算清醒。 “爹,娘。”顾瑾说着取出袖里的圣旨,神情显有几分激动,“圣上钦点我留京,任京城三品禁军都尉。” 好男儿都有建功立业的欲望,顾瑾自然不例外;但是此前却碍于顾家家训,只能掩藏下来。如今立了功,又有了大展身手之机,他如何能不欣喜激动?! “先进去再说。”顾父听得皇上授予他的官职,不由愣了一愣,皱紧眉头道。 看顾父脸色不对,顾瑾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进去;一进屋,就按捺不住追问道: “爹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二人在宫中面见圣上时,可有旁人在?”顾父不答反问道,“圣上召你们一道用膳,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并无旁人在,圣上问了我二人在边关的见闻,看了我们献上的此次破敌的兵法设局,就大加赞扬了一番。当即下了旨,还让我等陪着用膳,去练武场练骑射。”顾瑾回想了一会,方答道。 见凌铎在一旁点头附和,顾父这才略微放下了心,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暂留在京中,再过些一年半载,若是一切安好,我们再回景城。正好菀菀快要及笄,总要我们一家人团聚才好。” 凌铎此次也得了旨意,却并不是留京,而是被封为五门统领,率湖城边关六十万兵马。顾瑾虽说官品低些,但却是天子近臣;是诸多人巴结眼红的位置;是以先前顾父才会那般担忧不安。 不过顾父听他二人说了面圣的情形,觉得暂且看不出其间有什么深意,唯有留下来观望些时日了。顾菀知道剧情,但并不清楚朝堂里边的弯弯道道;听顾父那般说了,才有些放下心来。 顾母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忙吩咐人把备好的热水和解酒汤送到二人房间里,催促他们早些休息。顾菀与顾父顾母到了声安,也就回房去了。 …… 在京中的日子也不算难打发,顾菀偶尔会带着玉竹琼枝出外散心;或在府中教小宝识字念书;但更常做的,就是听琼枝禀报花家和宁家传来的消息作为消遣。 花想容近来与瑜王来往得越来越频繁,对宁家几次出手也显得越来越狠厉。不过就像剧情里说的那样,瑜王还没有帮着花家;此时虽说是花想容占了上风,但是宁芷月还是让她吃了不少亏。 两人的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其手段计谋实在让顾菀大开眼界,即便看过小说,还是觉得惊讶。若不是她这一次占尽了先机,恐怕也不能如此悠闲。 这一世他们景城顾家,因阿兄顾瑾如今成了今上跟前的红人,世家朝臣各方都在观望,不敢轻举妄动。原本想拿他们家先开刀,以作投名状的花家与瑜王也改了主意。 就这么一日复一日,眼见着又要到了一年除夕。已经白雪皑皑的京城,仍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是顾菀他们长房第一次单独过除夕,以往都是三房的人一起过的;但是也依旧很喜庆。半年多来,顾府乃至京中都较为太平;倒也让顾菀稍稍放松了对剧情走向的紧张和对花宁两家的关注。 正月十五那日,京城到处张灯结彩,比大年初一时还要热闹。 顾菀自从听人说了这里元宵夜也是灯会之后,便央求顾父顾母答应,让她带着小宝出去玩。毕竟这里的灯会她还不曾见识过,很想去看看。 到最后,顾母才松口答应;但是要她带多几个女婢侍从,还让她阿兄顾瑾陪着一起。顾菀为了能出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于是阿兄顾瑾抱着小宝,与她一道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附赠小剧场: 顾菀:原本的男主就是金大腿,这不是很合理的吗? 可是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激活它然后抱紧? 难道要想法子抢了女主的位置,成为瑜王妃? 可是他有很多侧妃庶妃侍妾…… 某人满心郁卒:为什么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分明我才是!!!(;′⌒`) 他有那么多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 快不要看别人,看我!o( ̄ヘ ̄o#) 闷了几天,热了好久,这里总算下雨了。(¬_¬) 第11章 及笄 可是一出京郊,进了西城,顾菀几人就愣住了。 只见眼前满目灯火,各式各样的灯笼让人目不暇接。一旁的护城河上放了许多别致的河灯,看上去如天上银河。 街上更是人潮涌动,顾菀几人一走到街上,想着去另一边的小摊上选灯;结果就被人流挤散了。她身边只有玉竹一人,其他人都不知去了哪里。顾菀顿时有点心慌。 但是转念一想,有阿兄和琼枝在,小宝定不会出事;她就放下了心,颇有兴致地开始选灯猜灯谜。灯谜大多都不难猜,顾菀一路看一路猜: “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打一字——该是‘仿’字罢?这个……氙氚(打一成语)?应是‘气吞山河’没错。” 她只答了自己看中的几盏灯的灯谜,让玉竹拿着。玉竹也是头次逛灯会,一边有些手忙脚乱地拿着灯,一边还满脸新奇地四处看看。 顾菀猜得起劲,没有注意身后玉竹有没有跟上来,也没有看前方,一个不慎就撞到了人。 “啊!”她小声惊呼着后退了一步,又差点撞上了一边的花灯;被她撞到的那人忙伸出手扶了她一把,低声道: “当心。”他声音略显低沉,带着点因疲累而有的嘶哑,却让顾菀的耳朵觉得有些发热。 这声音一听,她就知道了自己撞上的人是谁;那个见了数面却不知姓甚名谁的怪人。 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顾菀推了推他,随意理了理衣衫,别开脸,话带羞恼道: “怎的又是你?”每次她差不多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又突然冒出来;搅得她心乱,着实可恼。 那人见她如此,眼里极快地露出一丝不解,面上却看不出变化;只是复又上前,把手中提着的花灯往她手边送了送。 “作甚?无功不受禄,我自己有……”顾菀说着往后一看,才发现玉竹压根没在;这才知道她俩又走散了。 “莫怕,我在。”看她突然无言,许是以为她心底害怕,那人忽肃着脸道。说着,又把花灯递到她面前。顾菀看那人仍旧绷着一张脸,却做着一副她不收就不罢休赖皮的事儿,不知怎的就笑了。 被她笑眯眯地盯了一会,那人就僵着脸不看她,把花灯强硬地往她手里一塞,握着她的手腕就往人少的一处河岸走去。 顾菀一时没注意也没挣开,意识过来心里虽别扭,可还是顺着心底的想法,任由他拉着。直走到那处河岸,那人才松开手,耳尖已不知何时染上了红晕,对她解释道: “这里人少,安静。” 顾菀心里也有几分不自在,就没搭话;两人就这么静默着在河岸边待了一会。等她神游了一会回头一看,就发现那人又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 以往几次遇见,她就注意到了那怪人偶尔看她会透出这种微微透出迷惑的眼神。 “你到底是谁?”顾菀不解道,往日每次想问的时候都被他岔开了话,这次她觉得着实有必要问个明白。 那人又是不答,只往河岸边卖河灯的摊子走了过去;顾菀想追问出个答案,自然也紧跟了上去。 他挑了盏造型别致的河灯,又跟卖灯的老伯要了笔墨,提笔在河灯上一挥而就,写了四个字——白玉无瑕。写完,他便把那河灯递给了顾菀。 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的顾菀有点气恼又觉得好笑,正好不远处也传来了玉竹的声音:“小姐!”于是,她索性瞪了他一眼就决定离开。 “你会知道的。”那人也看到了人群里正向这边而来的玉竹,拉了她一下忽又放开,只低声道,最后一句更是低得几不可闻,“只愿你到那时莫要怨我。” 顾菀好似听到他在说什么,但是正想停下来回头问清楚的时候,玉竹赶到了她面前,紧张地对她上下好一番打量,嘴里说道:“吓死女婢了,下回可不敢如此。若是夫人老爷知道了,女婢定要挨上一顿板子。” 被玉竹这么一打岔,顾菀就没有立即回头;离开前再转身看的时候,那处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跟着护好。”待她们的身影渐渐走远之后,隐在一旁的人方沙哑着声吩咐道。 跟着他一道出来的白衣男子担忧道:“君上今日政务繁忙,几夜未曾好好休息,回去须得让太医把把脉才是。” 那人没有理会,只盯着远处已经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的身影…… * 正月过后不久,便是顾菀及笄的日子。 因着顾瑾留京任职,顾菀将要及笄,景城顾家老夫人和另外两房的人特地在半月前来了京城。 入京后,老夫人先与顾父顾瑾一道去了顾家本家。为着顾瑾坏了顾家家规入仕之事,与本家之人分说一二。奈何本家之人着实顽固不化,执意要惩戒顾瑾甚至顾父。老夫人拼着老脸向本家老爷子求情,才没让他们真的行惩戒。 因此事,他们景城顾家与本家之间关系有了龌蹉;更是没什么往来了。老夫人虽然心底有些难受,但还是清楚这是必然之事,也没再提。 几日之后,顾家本家命人送来了分族书,从此景城顾家独立成族,与顾家本家再无瓜葛。 顾菀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既然与本家没了关系,别人在想从这个下手,也不再可能了。 顾菀及笄之日,因他们来京城时日不长,也没什么交好的人家,于是也就只是一家人并临近几家有往来的人家聚在一起,为顾菀行了及笄礼,热闹了一番。 当夜,玉竹和琼枝清点礼单时,却发现多了好几样原先礼单上没有之物,且每一件都是如拳头般大的夜明珠这样价值连城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