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逝者如斯
而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皇上，臣妾和太子妃先前是有些矛盾，”齐皇后失去了往昔的冷静，手足无措的辩解道，“可臣妾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了太子妃性命啊！” 一旁的秋菊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朝诚和帝磕了几个响头神色哀求道：“皇上，娘娘昨日卧病在床，您也是看到了的，娘娘又如何能对付太子妃呢？” 诚和帝冷冷扫向她，却是对着齐皇后道：“你身边的人也是不懂事的。” 说罢他抬了抬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秋菊拖了下去。 齐皇后看着秋菊惊恐的神情感觉自己的心也凉透了。 这时她对上了诚和帝的视线，诚和帝神情冰冷道：“朕本以为皇后你是个知分寸的，没想到却犯下错误。从今日起你就在宫里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 齐皇后绝望的瘫软在地上，诚和帝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耐，转身便走了出去。 欧阳铎紧随其后，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了，隔绝了最后一丝阳光。 “铎儿。”诚和帝转过身，安慰道，“太子妃吉人天相，想必不会有事，朕现在就派人去查，定将太子妃找出来。” 欧阳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从方才起他就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却不知这感觉来源于何处。 “多谢父皇。” “嗯。”诚和帝欣慰的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了重阳宫，便见连之祥正焦急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爱卿。”诚和帝道。 连之祥立刻转身道：“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诚和帝神色关切道，“朕已经派人去找太子妃了，爱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是。”连之祥神色恭敬，眼底却很焦急。 连玥下落不明，他如何能不着急？ 但着急也是没用的，既然诚和帝都已经放话说会全力寻找连玥的下落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太子府上下很快就听说了连玥失踪的事，众人为连玥担忧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怀疑府上最近是不是沾了些脏东西。 否则为什么连玥前段时间才出的事，现在又出事了？ 尤其当欧阳毓芝听说此事和齐皇后有关时，更是大惊失色。庆城和崔元秀好一顿安慰，这才令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已经接连许多天没有出过太阳了，太子府被乌云笼罩，阴气沉沉到了极点。 “殿下。”齐程看着欧阳铎如今的状态不禁蹙起了眉头。 从知道连玥失踪那日起，欧阳铎便像丢了魂似的，早朝倒也正常上，事务也照常处理，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只剩下一具空壳了，胡子好几天没刮，人也寡言少语，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坐在轮椅上的时候。 听到齐程的声音，欧阳铎抬起头，面无表情，眼中却微微焕发出了些许光亮：“找到书云了么？” 一说到这齐程就泄气了：“没有。” 欧阳铎的嘴唇微微瓮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去，机械的处理着手上的事。 这时端午端来了沏好的茶，朝他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齐程摇摇头，端午屏气凝神，将茶小心的放下，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欧阳铎忽然起身，齐程顿时吓了一跳，紧接着精神一振，道：“殿下，您这是准备去哪？” “去佛堂。”欧阳铎越过他，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跟来。” “是。”齐程回道。 佛堂在太子府比较偏的角落，平日都有专人打扫，很少会有人来这。 欧阳铎也甚少来此，他从不信佛，自然不会来佛堂祈祷这些。 但如今佛祖却是他唯一的仰仗，若佛祖可以帮他把连玥找回来，他愿意一直信下去。 檀香穿过门扉朝他袭来，沉郁的香气也令人的心静了下来。 这时从里面忽然传来了低声虔诚的祷告声，欧阳铎挑了挑眉，推门一看，一道绿色的身影正跪在蒲团上，背挺得笔直。 欧阳铎没有立刻就进去，而是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绿绣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嘴中念念有词，愿太子妃平安无事，愿太子能少cao点心。 守在绿绣身边的杏儿似乎也没有发现欧阳铎的存在，看到绿绣在那跪了小半个时辰，她不禁疼惜道：“姑娘，您都跪这么久了，还是快些起来吧。” 绿绣缓缓睁开双眼，神色淡然，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杏儿看了看佛龛，抿唇道：“您这样天天来祷告也不是个办法啊，佛祖他老人家一定是没有听到，不然为何没有满足您的心愿呢？” 绿绣侧头朝她微微一笑，笑容安抚人心：“只要心怀诚意，佛祖一定会听到。” “唉。”杏儿叹息了一声，只觉得自家姑娘是在吃力不讨好，太子爷现在压根当姑娘不存在，那太子妃先前也一直打压姑娘，姑娘竟还盼着太子妃好。 别看现在各房表现得那么悲痛，谁不知道她们都在背地里偷笑呢？太子爷独宠太子妃，现在太子妃失踪了，可不就是她们大展拳脚的机会了么？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杏儿吃惊的转身，见是太子爷，连忙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太子爷。” “嗯。”欧阳铎淡淡道，绿绣不敢置信的缓缓转头，眼眸闪亮，唇角扬起了一抹羞涩的微笑：“太子爷您来了。” 欧阳铎微微颔首，上前拿过一炷香在绿绣身旁的蒲团上跪下来拜了拜，这才起身插在佛龛上。 绿绣一直仰头看着他，欧阳铎沉声道：“早点回去吧。” “嗯。”绿绣应了声，慢慢站了起来，然而她跪得久了，竟是脚下一软，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欧阳铎伸手将她扶住，绿绣脸颊微红，连忙起身，低着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妾身失仪了。” 欧阳铎若有所思的看着绿绣。 若说他之前还能从绿绣身上感觉到怨气，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平和。 “你这几日常来佛堂？”欧阳铎淡淡的转移了话题。 “是，”绿绣抿唇一笑，眼底带着隐隐的担忧，“不知太子妃现在如何了，妾身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而已。” “你之前和书云很不对付。”欧阳铎目光锐利，一针见血，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是。”绿绣再次应道，似乎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妾身之前确实因为一时糊涂和太子妃闹过一些不愉快，但在此之前，太子妃待妾身亲如姐妹，现在太子妃出事了，妾身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的语气很轻柔，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神情温柔，似是真的想到了和连玥的那段愉快时光。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欧阳铎冷硬的神情柔和了些许：“跪了这么久，腿都跪麻了吧？” 绿绣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欧阳铎正要嘱咐她回去歇息，突然有人“砰”的一声将佛堂的门给撞开了，齐程焦急道：“殿下，不好了！发现太子妃的尸体了！” 什么？ 欧阳铎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无暇顾及身边的绿绣，跟着齐程就大步走了出去。 杏儿望着欧阳铎离开的背影也十分震惊。 太子妃……就这么死了？ “姑娘……”杏儿喃喃，一时间心神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绿绣的声音令她整个人平静下来：“我们也去看看。” “是……”杏儿连忙跟了上去。 重华宫的宫女去附近打水，结果没想到却在井里发现了连玥的尸体。因为泡了有几日，尸体已经肿胀了起来，且面目模糊，压根看不清是谁，还是有见过连玥的宫女认出这是连玥的衣裳，众人这才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诚和帝知道后便立刻派人将尸体送了回来，虽说逝者已逝，留给欧阳铎他们的定然是无尽的悲痛，但总要面对现实。 欧阳铎和齐程刚赶到院子，便见庆城嚎啕大哭，一边拼命往连玥身上扑。 她不相信，嫂嫂怎么会死？嫂嫂进宫前还说她会平安的回来，可现在却只剩下一具尸体…… “兰章……”崔元秀语气哽咽，泪水也情不自禁的从脸庞上滑落。 她一边拉着庆城，一边撇过头去，实在不忍看到连玥的尸体。 气氛凝重，一旁楚天晴等人也都在，都拿着绣帕掩住了脸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无从得知了。 齐程担忧的看着欧阳铎，从刚才起欧阳铎就冷静得可怕，没有表现出一丝丝悲痛，仿佛他听到的不是连玥的死讯。 但就是这样反常的举止更令人担忧。 就在这时欧阳铎突然脚下一崴，眼见就要摔倒，齐程忙将人扶住了。 欧阳铎挣脱开他的手，不紧不慢的朝连玥的尸体走去。 连玥身上蒙了块白布，然而他们还是能想象得出底下的情景有多可怖。 “太子爷，你来了，太子妃她……”楚天晴状似悲痛的拦在欧阳铎身前，欧阳铎一言不发的将她推到一边，走到连玥尸体前，将白布掀开来。 看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郑姬不禁惊叫了一声，又在吴长史淡淡的凝视下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 欧阳铎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轻轻抚着连玥的脸，神色温柔专注，仿佛连玥还在的时候，仿佛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仿佛一切还似从前那般平静。 “书云……” 氛围压抑到了极点，众人脸上除了悲痛便是追忆。 连玥在世时对他们每个人都十分亲切，从不摆什么架子，因而大多数人对连玥的印象都很不错，现在突然知道她死了，众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看到欧阳铎椎心泣血的模样，齐程深深的叹了口气。 “玥儿……”孙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声音无法控制的颤抖。 连之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连钰已哭成了泪人，连恺也神色难看。 “莲香！莲香！”下一秒孙氏竟是昏倒过去，连之祥忙将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