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明苑看着齐霁转身过去，不由得坐起来，“阁主！” 齐霁转头回来，“还有事？” 言语轻轻的，夹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翼。 “……弟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啊？”她其实想问翼逡那个老智障怎么了，翼逡聒噪又讨厌，但古剑认主之后还能护主，比一般的法器都要好用。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明苑记得翼逡刺向齐霁的那一剑，也记得翼逡的杀气。怕贸然提起来，触怒齐霁。 “你如果不想灵台继续受损，魂飞魄散的话，那么今日你就可以出关。”齐霁艰难的吞咽了下，拿捏着往昔和她说话的语气。 她也没有多少不甘的，只是哦了一声。 明苑是个很实际的人，也自私透顶。翼逡那里她只是问两句，若是能拿回来最好，拿不回来，那也算了吧。 齐霁看着她平静的脸，心底浮出一股喜悦，如同一处漩涡，拉住他整个人就往下钻。 她并不讨厌他，就算听到了她不得不留在麟台阁，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厌恶。 “好好养伤。” 明苑眨了两下眼睛，“今天阁主和我说了很多话，阁主是不是不像以前那样讨厌我了？” 齐霁眼眸缓缓的动了下，他回身过去，叫她看不到，也察觉不出自己的狂喜。这小骗子惯常擅长察言观色，要是被她察觉出半点漏洞出来，她就能立刻抽身逃开。 他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你觉得呢？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 齐霁拿捏住语气离开。 身后倒是传来她欣喜的笑声。他的心也跟着她的笑声跳了起来。 他离开明苑养伤的地方，回到静室内。 室内放着一面玄镜，他一拂袖，坐在室内直接可以看到明苑那边。 他之前对她真正身份有所察觉，可她也着实狡猾的很，一会像一会又不像。她的年纪，和长相，甚至现在的性格都和原来的，没有完全相似之处。 如果不是这次魔珠吸魂，明明白白确定就是她。他都不能完全认出她来。 既然上天给他重来的机会，而且她也再次到了他的身边。不管她做出什么样子，他都不能让她走了。 他会努力扮演一个男人的角色，不近不远的让她爱上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他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对着茶花掐了又掐，直接扯掉了花瓣下来。她对这些花瓣多的花卉，玩腻了就喜欢动手扯，非得扯得七零八落才开心。 果然，之前在他跟前全都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性没改。 明苑随便扯了花瓣，然后把手里的茶花往桌子上一丢。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入定。 体内的灵力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损耗严重，甚至还能称得上充沛。只是灵台那里的修复还是要靠自己。 现在齐霁对她态度转变，虽然这转变的有些奇怪，但好歹还是有希望的曙光了。不像之前，不管她如何出招，齐霁就是不动。 她入定开始修复灵台。 明苑过了几日发现，她在麟台阁的日子过得好像比仙缈峰时候还要好过些。 这里的一切，都是齐霁来办的，送饭送水，至于干粗活的弟子，她一个都没有见到。 齐霁对她也是不冷不热，饭食送到，说声吃饭了，她就走过去，老老实实把他送来的饭菜全都吃完，饭菜其实准备的都不错，不都是她喜欢的，但口味都挺好。 一段时间下来，明苑生出了其实齐霁是在养猪的错觉。 猪可不就是她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可能她和猪有点区别的就是，猪忙着长膘，她忙着修复灵台。 强行抽离魂魄，对灵台的损坏挺大，在这事上，罪魁祸首显然不想帮忙，让她自行修复稳固魂灵。 明苑不知那天齐霁到底在干什么，但她也不会去问。 在这方齐霁给她开辟出来的小空间里，她焦躁的修炼。 明苑也不出声求助，免得自己一个走不好，就把这条路给走死了。她一日下来，身上的汗水都能将内外衣裳给打湿。 齐霁的脾气她领教过是喜怒无常，若是他愿意出手相助，根本不用她开口。齐霁不出手，自然是他不愿意了。 其实这样，也符合他的作风。 明苑擦洗换衣之后，一头栽在床上就直接睡过去。 睡梦里有隐约的奇异香味，那香味淡淡的，混杂着茶花花香，明苑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室内除去她自己之外，再没有别人。 她左右环顾一圈，发现确确实实没人。一头直接向后栽倒，呼呼大睡。 齐霁在室内现身，抬手遮去了自己的气息。他坐到她身边，抬手查探一下她的灵识。 她睡相不是很好，睡着之后，依旧能乱翻乱滚，身上的被子被揉成巴巴的一团，脚都直接露出来。 修士不像普通人那样对冷热敏感，受点凉也没有什么。 齐霁伸手把被子拉过来，将她踢出来的脚给塞回去。她白日里累的厉害，入夜之后，睡的昏昏沉沉。只是最基本的警惕还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人触碰她，她下意识的抬脚想要躲开。 齐霁轻而易举的将她的躲避给压下，手掌托住她的脚踝，将整只脚掌都塞到了被子里。 他把她身上的被子给整理好，见着她睡得很沉。 其实当初就算她不出现在自己跟前，魔珠吸魂，也会把她的魂魄给吸来。他一个人实在太久了，哪怕有唯一一点光亮，他都不会放过。 幸好是她自己到他的身边。 若是她重新过来，他一定好好的把她藏起来，不让其他人再见到她。同样的，他也不会给她伤害自己，来离开他了。 “苑苑，我们以后一直在一块，好不好？”齐霁问道。 “不止……”齐霁笑了，眼眸里都沾上笑意，“我要你爱我。” 对，他不仅仅要她陪伴在他身边，他早就领教过她是如何彪悍难训，哪怕灵力丧尽，成了个废人，她也不愿意被圈起来，成为他的。 她不在的时候，他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让她活过来，现在知道她不仅仅早已经复生，而且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一直都在看着他。 这让齐霁的心中生出别样的希翼来。 原先只是一点点，在心底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他不但要她留在他身边，而且还要她心甘情愿。 他要她的情，他要她的心。 第64章 嫉妒 明苑感觉最近齐霁有些怪怪的。 平常齐霁对所有人，包括掌门在内，都是一副‘愚蠢凡人不入我眼’。似乎多看旁人一眼，都是恩赐。 她平常接近齐霁，齐霁也是拒她千里之外，还是她各种不要脸面往上贴，才得了他几分好脸色。然后齐霁一发作起来，那点好脸色也没了。甚至她还险些没了一条小命。 系统和她说，如果她死了，会给她安排其他的身体，就是年纪性别不定。明苑无法想象自己顶着一个黑脸壮汉，又或者六十岁老太。 就算她能拉着齐霁来一场兄弟爱，又或者超越皮相和年纪的祖孙爱。齐霁恐怕直接一剑捅了她，也不会给她接近的机会。 别以为齐霁不在乎长相了，狗男人们不管品性如何，第一眼看的都是一张脸。 谢天谢地，齐霁留了她一条狗命，可以让她继续苟下去。如果她真得一眼醒来成了个老太，不用系统出主意，她直接一头撞墙。 “今日感觉如何了？”明苑才从入定里出来，听到身旁传来一句。 话语温软，犹自带笑。听在耳里，总有几分若有若无的风情。 明苑在齐霁身边五十年，也没有听过他用这样和她说话。 她闻言看去，见到齐霁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的面前。入定之后，不说闭绝五识，但对外界的感知的确降低了很多。所以她每逢入定，都要在洞府外布置上好几层结界，如临大敌。 她在齐霁这里，没有设结界。设了也没用，齐霁想要进来，她就算设下百八十道结界，也没用。何况也无人敢在齐霁的地界上撒野。 “阁主今天来了？”明苑对齐霁笑了笑。 齐霁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他望着明苑，看到她的笑容。眼里细碎的光如同夜空星辰闪动起来。 十六七的少女，天然一股娇憨姿态。尤其明苑双眼乌黑明亮，若不是齐霁早摸清了她的底细，也会认为面前的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齐霁忐忑的心因为她这一抹笑容而安定了些，他坐在那里，眸光清浅。 他对明苑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明苑没有迟疑，直接下床，脚往鞋子里一踩，甚至都还没有穿好，就过来了。 她灵力修复灵台耗费了许多，走路的时候又因为走的太急太快，身体一个不稳，差点趔趄摔下去。 齐霁伸手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握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微微一扯，只需稍许力气，她整个人就往他怀里一倒。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投怀送抱。 明苑后背是青年结实的胸膛，他手臂扶在她的手肘上，亲切而不失分寸。倒是她一下就直接倒在他怀里，倒是显得她不怀好意，急着投怀送抱。 明苑立即反应过来，就要从他怀里出来。她知道这狗比的毛病，对人疏远的很，不爱被人碰。 好不容易他才对她有些笑脸，不能因为她摔了一下就摔没了。 她才一动，手腕就被人握住，修长的手指搭在上面。 明苑顿时不动了。 齐霁身上冷冰冰的，没有常人有的体温。明苑记得因为他的这个古怪的体质，以前在道源手下，没少受其他弟子的欺负。 冰凉的触感不是很好，她自己体寒，但还没到齐霁那个地步。 “觉得冷？”齐霁见她瑟缩了下，轻声问道。 “有点。”明苑抬头。 手腕上的温度，渐渐的泛出了些许暖意，明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下觉得他古怪了不少。 “我天生体寒，所以不管什么人靠近我，都是觉得我和怪物一般。”齐霁探过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大碍之后，扶着她站好，但他扶着的站好，仅仅只是将她扶着站好，依然没有逃离他的怀抱。 他的手指依然还在她的臂膀上，以一股关爱的姿态搀扶着，虚虚实实着，看着还有几分正经。 “你也不适应么？” 他话语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似乎在说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 明苑摇摇头，满脸懵懂，“天生天养的，谁又能决定呢。何况人生于世，本来就不是为了讨好他人而活的啊。” 那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话语就从里头说出来。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的心因为她这话跳的更快，提醒着他，她是活的。他也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