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柴未樊微微一笑,不是很苟同,但也不会反驳让姑母伤心。 “再说了,即使不放心你大伯母,也不能就这样将珮姐儿马马虎虎嫁出去,怎么也得好好看看,寻户好人家。” 柴未樊叹口气,姑母很善良,也一直盼着府里能好好的,只是有时候事情并不能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如果二姐不是拥有一对早先选择放弃她的父母,她也期望二姐能再挑挑,选个身世更加贴合她的,但是三婶和三叔心里只有三哥,为了三哥,二姐可以被卖一次,怎知不会有第二次呢。 柴未樊只好劝道,同时也想道,“宋公子现下虽然不显,但他天资聪慧,博学多才,这次还是县试院首,中举对他来说想必也不难,等宋公子中了举人,二姐就算苦尽甘来了。” 闻听这个,惠太妃脸色稍霁。 世人总是高看读书人一分。 她噫叹道:“但愿吧。” 两人闲聊了会,柴未樊准备告辞,却听姑母突然说:“对了,太皇太后今日还说,等长公主出嫁,悉儿的婚事也会提上议程,姑母想着,你认识同年龄的女子较多,可以多和姑母说说各个女子的性情。” 未曾看到柴未樊僵住的申请,惠太妃继续畅想着说:“太皇太后定十分看重身世背景和朝堂关系,姑母却只盼着你表哥能娶一个贴心的贤妻,不说将来与你表哥琴瑟和鸣,能相敬如宾就很好了。” —————————— 因着柴未珮婚事定下,柴未樊回了柴府一趟。 柴未娴也在,看见她,她将脑袋别过去,似乎多看她一眼她便会瞎了眼。 柴未樊没搭理她,这次来她是来祝贺二姐,二姐神色看起来还好,听说这次落水她也病了,现在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两人手拉手坐到一边说话。 柴未樊率先说道:“二姐,这门婚事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柴未珮点点头,“我知道,四妹你放心,二姐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柴未樊拍拍她的手,叹气,她虽不觉得委屈二姐,但在外人看来,这门婚事着实不妥当,二姐这不是低嫁,这完全是走出了世家圈子。 对此,她只能说,或者说期盼,宋公子能争气点,不说进入前三甲,起码要考个举人进士,然后对二姐好点。 那样日子即使清贫点,官职可能没那么高,这都无所谓。 柴未娴看了眼这边,冷笑:“顶级世家陈府与白身宋家,二妹是真的碰了门好婚事啊。” 柴未珮神色淡淡,没吭声。 柴未娴继续道:“二妹合该好好珍惜现在这段身为柴氏女的时间,否则咱们再相见,就不知何年何了。” 柴未樊拉着柴未珮,站起身,说:“二姐,咱们去你房里坐会。” 不要理会她。 柴未珮被她拉到后花园,柴未樊担心二姐想左,劝道:“二姐你不要听大姐胡说,这日子在自己手上,摆正心态才能越过越红火。” 第91章 下午,回到皇宫,路过御花园,柴未樊被皇上拦住了。 抬眼看见皇上,柴未樊心里有些不自在,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酸酸的,涨涨的,还有些难受。 皇上凝望她,“一起走走。” 静了会,柴未樊点头,“好。” 皇上转身,看了眼许顺达和柴未樊身后的听晴,吩咐,“你们不用跟着。” 听晴看了眼自家姑娘,收到自家姑娘的眼色,她垂下眼,恭顺道:“是。” 两人肩并肩,朝御花园内走去,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只有花园里鸟儿的曼叫声与绿树艳丛为这份寂静添上了两分色彩。 突兀,皇上停下脚步,看向她,“樊儿,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柴未樊停下来,心跳得飞快,她低下头,默默不做声。 柔软白皙的脖颈浅浅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皇上偏头瞧她,看见圆润小巧的耳垂上挂着枚桃花耳坠,粉嫩的颜色以及栩栩如生的桃花瓣,衬托得她愈加娇嫩俏丽。 心下一软,控制不住的欢喜与柔软浮上心间,皇上慢慢道:“樊儿,我,我不止拿你当表妹,我,我一直想娶你为妻。” 磕绊两下,情之所至,皇上的话越来越顺。 “初次相见,我只当你只是个贪玩的小女孩,后面我们见面次数也不多,但因着你养在娘娘身边,不知不觉,我就对你多关注几分,关注着,在乎着,不知何时,便起了其他心思。”皇上说到那两年,嘴角微微带笑,“从前我还未登基时,所思所想一直是期盼多挣两份功业,早日辟府封王,再朝娘娘求娶于你,绝不让你受一分委屈,直今日,我登基为皇帝,也从未改变这个想法。” 抬起头,对着皇上深情认真的神情,柴未樊心“噗噗噗”跳的发慌,她面色发红,小手胡乱抓住自己的衣摆,一时呐呐不能言语,只觉嘴里发干,嘴巴像被黏住一样,怎么也挣不开。 只是这心里冒泡似的欢喜,怎么也抑制不住。 “樊儿,我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只是我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柔情,你愿意,等我两年吗?” 待两年后,我将朝堂肃清,稳定国情,权利全权在握,世上任何人都阻拦不住我,任何人都伤害委屈不了你,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柴未樊重新低下头,脸庞通红,半晌,她轻轻点了下头。 皇上张大眼,倏忽大喜,上前一把揽住她。 柴未樊轻呼一声,身子挣扎,小手推开他,“表哥!” 皇上松开手,温柔地看着她,“抱歉,我太欢喜了。” 柴未樊拂开自己凌乱的头发,看眼眼神炙热的皇上,又立即低下头,觉得胸腔里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半晌,她吐出一口气,抬头,定定地对上皇上的双眼。 “表哥,昨天太皇太后跟姑母说了会子话,她们谈到你的,婚事。” 皇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 柴未樊别开眼,呼吸有些憋闷,内心对于他表白的欢喜又没退下去,整个人处在一半欢喜一半酸涩中,不说多难受了。 “不会的。” 柴未樊转过头,怔怔望着他。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你是我认定的,唯一的妻子,永远不会变。”皇上神情坚定,铿锵有力。 柴未樊微微漾开笑意,她轻轻说道:“表哥,我相信你,我等着那一天。” 一阵风拂过,树叶飒飒作响,花香顺风飘过,两人的视线胶着,仿佛能对视到海枯石烂。 —————————— 第十次看了眼姑娘,她盯着话本,视线却不在话本上,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副满面含/春的模样。 听晴摇摇头,好笑却感慨,她果然没猜错,当今对姑娘怀有不一样的心思,只是不知这份心思能持续多久。 想到这,听晴又满腔担忧,身在宫中,她知道很多圣宠倏忽而来又迅疾而去的例子,那些人最后无一不悲惨度日,最后抑郁而终。 但是姑娘和皇上自小便认识,又同养在娘娘膝下,看皇上对姑娘的爱护之意,想必对姑娘是一腔真情,将来不会负了姑娘吧。 听晴叹了口气,她既为姑娘开心,又满是担心。 远处,邓姑姑望着柴未樊,身子僵了许久。 又到了金桂时节,同时也意味着新帝登基后,第一次乡试即将开展。 这次乡试不仅干系着全国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是否能一跃龙门,成为官家老爷,也干系着皇上的第一批门生,天下学子,皆为帝王门生,第一批入朝为官的门生,也是皇上今后掌朝的中坚力量。 早早的,惠太妃便开始给菩萨上香念经,祝愿这次岑哥儿,大姐夫甚至宋家公子都能考上。 柴未樊也默默绣了个如意锦囊,绣好后派人给大哥送去了。 绣锦囊时,二公主来永和宫做客,听说这个锦囊是给她预备科举的大哥做的,不由笑道:“樊儿你绣艺越来越好了,你大哥戴上这个锦囊,也必会有个好彩头。” 柴未樊笑笑,“希望吧。” 二公主撑着下巴,怅惘,“最近祖母给长姐派了两个教习嬷嬷,看见那两个嬷嬷,我就心里发憷,弄得我也不敢回长乐宫了。” 柴未樊顿住手,“教习嬷嬷?” “对啊,长姐婚事将近,祖母担心长姐年龄小,压不住事,所以派了两个教习嬷嬷。” 柴未樊点头,长公主和卫世子的婚事定下了,来年二月份大婚,这是头一个公主出嫁,还是身份贵重的长公主,内务府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最近被陈太妃支的团团转。 “公主府就挨着勇毅侯府,方便卫世子在勇毅侯夫人跟前尽孝,听闻还要从民间和宫廷里采够十二位绣娘,不拘苏绣或者湘绣,陪同长姐一同出嫁,还有琴,瑟,笙,管等乐器一套,也要带去,近来秀坊在拼命赶制长姐的公主朝服,大婚之日的婚服以及回朝时的三套礼服,各种绣样不重样地往长乐宫送……”二公主掰着手指头数数,末了,长叹一声,“好麻烦啊!” 柴未樊好笑,等长公主出降,就轮到二公主了。 不知二公主与郦世子最近如何,她张嘴欲问,想到二公主腼腆的性子,罢了,改天再说。 转眼间,乡试的日子到了。 几天后,乡试出结果,惠太妃坐在上首,跟柴未樊说:“这次岑哥儿他们考上的几率较少,权当增长经验了。” 柴未樊点头,“是这样,樊儿还要去柴府坐会吗?” 惠太妃笑:“去吧,就当出宫放松放松。” 柴未樊微笑,转身带着盛盏和卷碧出了宫,朝柴府走去。 到了那里,没想到大姐也在,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又和何府闹矛盾了,柴未樊垂下眼,视若不见柴未娴瞪过来的吃人的目光。 大伯母淡淡看了眼她,继续劝慰女儿,“嫁到别人家,与在家里当闺女到底不同,你那个小姑子今年也十五了,在家里也待不了两年,你别跟她计较,凡事多忍忍。” 柴未娴眼里含泪,“母亲说的轻巧,我未嫁过去我那小姑子便看不起我,嫁过去后更是事事找我麻烦,这次她不由分说将我身边的大丫鬟打了二十大板,这不是生生打我的脸,偏偏,偏偏婆婆和相公都向着她。” 说到这,她咬牙切齿,这才是最让她心痛和痛恨的地方,不管任何事,错的人一定在她,婆婆和相公一定毫无缘由地站在小姑子那边,每每看见,都让她心火徒生,胸闷气短。 大太太拍拍她的手,脸带苦涩,她也心疼女儿,只是皇家嫁女都不会过分干预婆家的事,更别说他们这种日渐衰落的世家。 老太太坐在上首,叹了口气,发话:“好了,娴姐儿既然来了,就在家里住两天,没得惯得何家还没中举就这么猖狂,咱们家虽说比不上何府,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柿子。” 更别说宫里头还有惠太妃,说句不好听的,也许荣华富贵比不上何府,但真遇上什么事,他们柴府绝对比任何一家都更有自保能力。 柴未娴立即哭道:“还是祖母疼我。” 柴未樊与柴未珮坐在一处,眼观鼻鼻观心,她心下一晒,当初那门婚事是大伯母求爷爷告祖宗求来的,如今受委屈也只能硬生生受着,可见嫁入高门,尤其是不待见新妇的高门委实不是件好事。 想到这,她看向旁边的二姐,相对比,二姐就通透多了,可惜身世不淑,希望宋言珂能对她好点。 柴未珮愣了下,回望向她,弯唇轻轻一笑,手里手帕却被悄悄攥紧了。 柴未樊好笑,之前从未见过的人却因为一场婚姻绑在一起,从此心里便有了那个人的影子,世间事,当真有意思。 眼瞧时间快到正午,估摸榜单也要出来了,众人不再低头说话,左顾右盼,眼巴巴地盯着外面,尤其大伯母,大姐和二姐开始坐立不安,一会便使人去外面看看,去看榜的小厮回来了没。 柴未樊也罕见有点紧张,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茶杯还没放下,外面便响起一阵碎步小跑声,随后丫头掀了帘子跑进来,气喘吁吁,刚进门就跪了下来。 老太太和大太太赫然起身,齐声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