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四、心寒的念头
“一个女孩子，眼睛四处飘成何体统！”白小今闻言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游夫人在说，她一愣，有些懵懂的看向游夫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游夫人正在呵斥游霜，突然见隔壁桌的白小今看了过来，生怕她误会了，赶紧说道：“小爵爷，您别误会，我说在骂游霜这丫头。” 游霜则是在一旁点头。 “夫人说的极是，小今谨受教诲！”白小今回过头神来，乖巧的说道。 白小今的话让游夫人、游霜诧异不已，直直的看着白小今，这一向刁蛮的小爵爷难道真是因为受了挫折转性了？ “没有，没有！小爵爷，您千万别误会！老妇哪有资格教诲小爵爷！”游夫人连连说道，白小今的刁蛮是出了名的，所以游夫人显得很谨慎。 “夫人有资格，有资格的。”白小今一心要在游夫人面前博过好印象，因此也赶紧说道。 “小爵爷，你真的别误会，老妇真的没说您！”白小今越是谦卑，游夫人越是不安。 一旁边的朝阳长公主笑着看了眼白小今说道：“游夫人，您千万别与小今气，她是小辈，受长辈教诲不是应当的。” “是，是！应该的，应该的!”一旁的白小今连连点头。 “是啊，游婶，您就受着。小今meimei也没像外面传的那样刁蛮，她还是很知书达理的。”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虎头笑着说道，还不望给了白小今一个鬼脸。 白小今羞的低下了头。 见朝阳长公主和虎头都这样讲，游夫人也不再坚持，有些茫然的笑了笑，就连一向沉默稳重的游靖也露出了些不解的神色。 “这舞姿真美，游叔、游婶看舞，看舞！”虎头笑着将话岔开。 …… “殿下” 金小诗有些不安又有些兴奋的离开了皇宫，正当上马车时，却见秦变从一旁边闪了出来。 “秦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金小诗不动声色的问道。 “殿下忘了，老夫来的时候是坐殿下的马车来的，这回去也还得麻烦殿下了。”秦变笑着说道。 “说到麻烦，秦变大可真是给我这个寄人篱下的人惹了大麻烦了。”金小诗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秦变见金小诗虽然没有同意，也没反对，于是就跟着上了马车。 “公子想不寄人篱下，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秦变笑着说道。 金小诗漫不经心的看了秦变一眼，而后闭上的眼睛。 车厢内一时无比安静，只听到马车车轮压过路面轱辘的声音，秦变见金小诗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时有些尴尬。 “殿下难道真的不想回到契丹吗？”沉默了许多，秦变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说下去。 这是他摆脱平庸建功立业的最后一个机会，无论如何秦变都要博一博。 如果能把金小诗带回契丹，不仅金小诗会感谢他，在契丹来说他也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回答秦变的仍然是轱辘轱辘的声音。 想又能怎样，金小诗心中叹道，契丹不是他想回就回的，就算他回了，又有谁能够依靠？ 秦变？ 不说秦变有没有能力让他依靠，单说秦变的言行，金小诗便在内心将秦变否定了。 想到这里金小诗的心中又添了许多不安。 “老夫会尽快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书信回契丹，等太后的消息，按理过不了多久，老夫便会回契丹，殿下界时可混在咱们使团中一起回去。” 秦变见金小诗不语，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小诗下垂的眼帘微动，原本不平静的心又被秦变的话掀起了层层涟漪。 秦变所说的虽然有些冒险，但并非绝无可能。 然而正如他刚刚所想的，目前的金小诗对契丹国内的情形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母后林太后真的像秦变所说的那样想他回去吗？ 还有那个传说中已经病重的契丹皇帝，金小诗的弟弟会如何对待他？ 如果回去了，他的境遇真的能好一些吗？还是比在这瑞朝更差！ 在瑞朝，不管瑞帝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他是安全的，而且还谈得上有些舒服。 他真的要放弃眼前这种苟且的舒服冒死回到契丹，那么迎接他的是什么？ 是像瑞朝一样被监视被软禁，还是被不知道方向的刀箭所害，还是可以实现他压抑了许久甚至已经忘记的抱负？ 没有人能给金小诗答案 金小诗表面平静，内心却已经。。。如果继续留在瑞朝，等着他的是被杀，还是被当作一个筹码送回契丹.......所以金小诗也给不了秦变任何回应。 “殿下，大战在即，您可要趁早拿主意，这瑞朝的皇帝假仁假意，您若继续留在这里，怕是凶多吉少啊。”秦变见金小诗仍然保持沉默，就继续说道。 金小诗自然不会给秦变任何回应，他心中在想瑞帝的话，以及契丹与瑞朝这场战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还有这场战争能带给他什么样的结果。 ....... “痛快，这契丹蛮夷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我京城撒野，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臣恨不得明日就提刀上马，为皇上扫平契丹！” “对，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等愿为皇上扫平契丹！” “扫平契丹，扫平契丹！” “臣等附议！” ...... 在欢歌漫舞和酒的作用下，瑞帝也恢复了以往和蔼可亲的模样，这让臣子们一时忘记了这一两年来的战战兢兢，武将们纷纷拍着胸脯说道。 文臣们虽然不希望打仗让武将们出风头，但是让武将们出风头总比让瑞帝给盯着的强，再加上刚刚秦变的那些话确实是刺痛了他们的神经，因此也纷纷赞成。 ”好！谁愿为朕挂帅！“瑞帝抬了抬手问道。 ”臣妹愿为皇上挂帅，一洗前耻！“瑞帝话音刚落，别的臣还在考虑的时候，朝阳长公主起身答道。 见起身答话的竟然是朝阳长公主，下面的人皆是愣住了，他们瞧了瞧朝阳长公主，又偷偷的瞧了瞧上面的面色如常的瑞帝，一时摸不清楚情况。 “哦，朝阳想挂帅，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瑞帝见没人吭声，就笑着问道。 下面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大瑞朝的将领虽然因各种原因少了许多，但是要挑出一两个能挂帅的，那还是有的，让个女人挂帅，这确实有损颜面。 “啸炎，你怎么看？”瑞帝见无人说话，就点了四皇子李啸炎的名。 “儿臣以为朝阳姑姑辛劳半生，也该歇息下了，带兵打仗这种即危险又辛苦的事，还是由咱们晚辈来负责。” 四皇子李啸炎想了想说到，之前瑞帝曾与他私下谈过出兵契丹的事情，并且隐晦的暗示过他可能要他挂帅，所以当朝阳长公主站出来的时候，他有些愕然。 再看看瑞帝的表情，四皇子李啸炎知道瑞帝反悔了，可是李啸炎不甘心，不管怎么样，也得将自己的态度表示出来。 只是四皇子没想到他随便一句话，竟然不小心刺痛了瑞帝的某根神经。 “朕也辛劳半生了，你是不是认为朕也该歇息了？”瑞帝不仅不慢的说道，但是听在四皇子李啸炎，甚至其他皇子耳中，都如同一记惊雷。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姑姑是女子自然是不能和父皇相比的。我诺大一个瑞国，若是让女子挂帅，我怕让人耻笑我大瑞无男儿！” 四皇子李啸炎敢紧说道。 四皇子最后的话说出子众大臣心声，就算朝阳长公主曾领军打仗，但那是在特殊时代，现在诺大一个国家，若让一个女子挂帅，那真是羞煞人了。 因此四皇子李啸炎的话音一落，皆纷纷点头。 “太子有何看法。”瑞帝不再搭理四皇子李啸炎，转而看向太子李啸平。 “儿臣当然支持朝阳姑姑，不过四弟说得也有理。”太子李啸平答道。 太子李啸平被陈贵妃一事吓得不轻，若不是朝阳长公主，陈贵妃以她宫中的人怕是都性命不保，为此太子李啸平心中对朝阳长公主还是感谢的。 然而，太子李啸平还是不希望朝阳长公主来挂帅，特别是他看到虎头在朝阳长公主和游靖两家穿梭愉悦的情形，心中对虎头愈发警惕，因此此时他宁愿便宜四皇子李啸炎。 “游卿，你有什么看法？”瑞帝对太子李啸平的回答不动声色，又接着问道。 “臣是一个粗人，只会打仗，皇上指哪，臣就打哪。” 游靖低头说道，这些年来他一直远离各种是非，对于像这种特敏感的事，他想也不想的选择了回避。 想到这里，游靖不由得又想到了游霜和虎头的婚事，虽然这件婚事表明了瑞帝对他的态度，可同时又知不觉的将他牵如了是非之中。 “哼”瑞帝哼了一声，而指着台下的人说道“余下的人呢，你们是觉得啸炎说得有理，还是都与游卿一样，不懂？” 这时众臣已经明白瑞帝这是要送军功给朝阳长公主，逼他们表态。 这场战争无论结果如何，但正如瑞帝对秦变所言，一次不赢，两次不赢，但只要把人把银子，最后总会赢的。 虽然他们对朝阳长公主并无恶意，但是这是涉及到太多利益还有脸面，这谁要是支持朝阳长公主，那以后怕是要被人耻笑至死了，于是谁也不敢随便表态。 “那......”瑞帝见群臣皆不言，虽然有些不悦，但也算是在他预料之内，正准备给这事做最后的定夺的时候，却见大学士刘仁山出列道 “易有言‘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所以自古以来男不言内，女不言外，老臣以为让长公主挂帅不妥！“ 瑞帝睁大眼睛看着刘仁山，他没想到一向圆滑的，什么事都是有商量的大学士刘仁山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他。 更让瑞帝想不到的是经过刘仁山这一呼吁，仿佛激发了众臣身上儒生特有的刚烈之气，臣子皆纷纷起身一边倒的说道“臣等附议！” 瑞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场面了，陡然见到臣们再一次的联合起来反对他，竟有些不适应，随着几声冷笑，杀气已外露。一旁的周皇后见状敢紧扯了扯瑞帝的衣袖，笑着说道：“众卿家这是做甚，今儿过节，大家快快入座，有话慢慢讲，可别吓住了自己的妻儿老小的。” “是啊，各位大人还是入座吧。朝阳只是一心想为大瑞做尽忠，没有想得太多，若是各位大人觉得有不妥，也可以再议！” 朝阳长公主也没想到众臣对此事反应这样激烈，不禁有些灰心，什么女英雄，女将军，都只不过是口头上的敷衍，真要落实时，那就是千难万难。 “是啊，老爷/夫君，您先坐回来，有话慢慢说。” 朝阳长公主的话音一落，众臣所带的家眷纷纷站起喊自家的回座。众臣听了周皇后和朝阳长公主的话，心中本有些松动，瑞帝的脾气他们现在可是很清楚了，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温和，硬顶肯定没什么好下场的，现在见自己的妻儿唤自己，就见好就收顺势回到席位。 瑞帝坐在上面有些郁结又有些无可奈何，他看了看下面臣子，又看了看努力压住喜悦的太子，还有一脸不关己事的四皇子李啸炎，还有一脸懵懂的虎头。 大臣们的反应超出了瑞帝的想象，没想到自己只是想间接的帮虎头立个功就遭到了这么大的反应，若是真的要换太子，那么下面的这些看似已经被他杀怕了的臣子真的会以命相谏吗？ 瑞帝有些迟疑了，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太急了，要不要缓一缓，这谁挂帅只要能赢，也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在思考这些的时候，瑞帝的眼光无意间落到了周梦的身上，见她神色有些古怪，心想周梦总是能说出出人意料的话来，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对周梦说道： “周梦，你有什么看法。” 周梦对谁挂帅都不在乎，反正这也不是她cao心的事，只是见众臣子以朝阳长公主是女子的原因反对朝阳长公主，再想想她的那个世界，曾有段历史，因为一直保持着抑武的国策，导致历代国君皆花钱买太平。 恰好，也有个异族的太后掌权，为了求得心里上的安慰，文人们写书杜撰了一个女英雄，佘太君，并且还写了佘太君挂帅的故事。你们有女太后，咱们也有女英雄。虽然是杜撰的......都是一样是文人，写女英雄挂帅的是文人，如今反对女人挂帅的也是文人！ 正当周梦神游的时候，突然听到瑞帝竟然点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茫然，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问题问她做甚！ “你对朕问朝阳长公主挂帅出征契丹有什么看法。”瑞帝又重新问道。 周梦这时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正想着什么如何将此事糊弄过去，余光却感受到四皇子李啸炎带着傲娇和蔑视的眼神，不知道怎的周梦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花碧瞧她的眼神，和此时四皇子李啸炎的如出一辙。 电光火石之间周梦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周梦异常心寒。 “朝中大事周梦不懂。”周梦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看向四皇子李啸炎，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周梦对四殿下所讲的有些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