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师父颔首,示意她快进屋。 元雅恋恋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然后步伐轻盈地欢快地跑了进去。 * 当天晚上,她睡得很香,也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是一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地。 一个四、五岁的年幼小女娃,手执着一朵小向日葵,从花海中探出头来。 “大哥哥你迷路了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闯入她花田的高大的男人。 他青衣素袍,背上负长剑,一脸的阳刚正气。 “是的,我迷路了。”那男人朝她微一笑,道,“这里地势迷乱,不知何处能通往太魔山。” “太魔山?”她仰起头,问道,“大哥哥去太魔山做什么?” 高大的男子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道,“我去找太魔山山上的魔教教主。” 他看着她乖巧可爱,柔声又道,“小meimei你呢?一个人在外面,可是也迷路了?” 小女孩一笑,“我怎么会迷路?” 她拨弄着手中的向日葵,花瓣一片片相继飘落在了地上。 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所有的金黄的花瓣都掉完,只剩下一顶光秃秃的花盘,她往地上一丢,笑道,“大哥哥,我带你出去吧。不然光这片花海,就不知要走到何时。” 男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有劳小meimei了。” “小雅。”她背着他道。 嗯? “我叫小雅,不叫小meimei。” 元雅被那一声“小雅”猛然惊醒,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天呐,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那人,那人分明是,分明是师父啊! 一定是这几日陪着师父时间长了,一直见他,心里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来。 师父还特意叮嘱她,好好休息好好睡觉的,她怎么就胡乱做了这样的梦。 梦里,师父还那么年轻,还对她笑,真是!元雅感觉自己要爆炸了,竟然梦到师父! 害得明日她都不敢直面师父了,她赶紧摇头,摇头,忘掉,忘掉!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叫什么梦? ☆、夜惊 接下来的两天,不知是元雅躲着师父,还是师父躲着大家。总之,上完早课之后,他便匆匆离去,不做逗留。 元雅趁着夜深爬上百慕之巅,也未见师父的踪影。 师父去哪了呢?她心里起了疑心,但又安慰自己道,师父许是想通了回去睡觉了。 如果是那样就真的太好了。 元雅一个人慢悠悠地从山上下来,夜路漆黑,她不敢走太快。 要是二师兄这会儿在就好了,二师兄主意多,总能想到好的办法。 一想到宋词,元雅不禁一笑。不知他在外面过得如何,二师姐还担心他被人欺负,她看啊,二师兄不欺负别人就是大发善心了。 他们约定,一有师父的消息就传信的,可这过了半个月也不见有动静,看来也是毫无进展。 不知不觉,元雅已经走出了百慕之巅。她回到房里,一身疲惫地躺下。 师父啊师父,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开心起来呢?要是你能像在梦里那样笑该多好! 元雅迷迷糊糊地睡了没多久,就恍惚察觉到脸上不适。左滚右滚,翻了个身,也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 谁在拍她? 不要拍脸啊,痒! 元雅朦胧睁眼,就见一个白衣黑发的人影笔直站在在自己身旁,详细一看,吓了一跳。 她瞬时跳下了床,结巴道,“师父……你怎么会在……在我房里?” 师父别过眼,声音清冷道,“先把衣服穿好。” 元雅低头一看,呀!自己脱了衣服睡的,情急之下跳出被窝……就被师父给看到了。 她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好,又问:“师父这么晚,找小雅是有何要事吗?” 师父没有回答,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像是刚练功完的样子。 “随我来吧。”他道。 说罢,师父径直走出了门外,不带一点儿声响。 元雅很快跟了上去,师父走得不快,她正好能一步一个脚印,踩在他的上面。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距离二师兄下山已经半个月了,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元雅帮不上忙,内心不免有些叹息。今天也不知道师父主动来找她所为何事,自己浑浑噩噩下去也不是办法。 “师父,我们这是……” 她本想要问师父这是要去哪里,可抬眸一瞬间,她登时瞠目结舌。 这里竟是墓地,师父曾带她来过的这个墓地!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师父说过的话。现下,那每一个字都在她脑里嗡嗡回响。 “小雅你资质太差,悟性太低。” “日后替师兄师姐收尸的事情,就交由你做吧。” “教规你忘记了?” “凡百慕教弟子十八岁前,须向师父挑战剑术,若未能打败师父者则出师失败,将永远葬于百慕山。” 元雅愣是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师父如今又带她来这墓地,她一想到就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脚下亦如有千金重,迈不开。 “师父……”她笑不出来,勉强道,“我想起来晚上没吃饱,现在肚中极饿,容我先回去吃上一顿吧。” 师父怎会不知这是她的借口,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墓地坟头,幽幽道,“大师兄尸骨未寒,你忍得下心便走吧。” 什么?!大师兄尸骨未寒!! 元雅闻言惊恐不已,她不知可否地,目光也瞟向了师父的左侧。那里是荒凉的墓地,上面坐落着一个个包谷的小坟头。她四下寻找,却并没有找到大师兄未寒的尸骨,都是些旧坟。 元雅稍稍舒了口气,哭笑不得,“师父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好吗?我胆小,禁不住的……” 她说这话时有气无力,都是被师父吓得。 “谁与你玩笑?”师父正声道,“为师从不开玩笑,你没见到他,是因为他还在那房里。” 他伸手一指,就是墓地旁的一所茅草屋。 元雅心又一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师父说的煞有其事,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不信?去房里一看便知。”师父看出她的疑惑,悠悠道。 他的话音方落,只见元雅拔腿就飞奔向那茅草屋。如他所料,小雅一听见定会不顾一切地跑进去。 师父也跟着走到门前,屋里元雅呆如木鸡。 师父看了一眼,毫无波澜道,“为师要去挖新坟,这些小事就交给你了。” “你将他拖出来,洗好擦净,穿上寿衣即可。” 元雅呆呆地愣在原地,震惊、惊恐,和……失望。 对师父的失望。 这些天她们师姐妹都在为了让师父不孤单、不走火入魔努力,他却视而不见。 还是要这样一意孤行吗?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大师兄?”她失声哭了出来。 “师父,你是怎么下得了手?” “这可是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大师兄啊!” 元雅掩面哭泣,身子缓缓地蹲下,地上横躺着的是大师兄一动不动的,尸体。 师父说的没错,大师兄尸骨未寒。元雅蹲下时,还能感受到地上发出的微弱的热气。 大师兄惊恐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特别圆,全是眼白。他恐怕也没有想到,师父当真会痛下杀手吧。 他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柄玄铁重剑。 他心爱的剑。 师父依在门外,神情自若,丝毫没有愧疚,只有些刚激战完身体的疲惫。 “我若不杀他,便激不起你们心中的恐惧,与恨意。若不这样,你们又怎会全力来杀我?” 他语声轻盈,空远,置身事外,仿佛这不是一件事关人命的事情。 “小雅,我曾几次三番令你拔剑,你可还记得?” “每次你都不忍心,或当这话是耳旁风。” “教规立下之时,就当知会有这么一天。” “下一个就是大师姐秦羌了,为了替大师兄报汉赋仇,她当会全力以赴吧。” 师父的话里带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