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于是魏希程并不在意此时禁卫军首领对自己的态度,估计在他心里,这皇帝轮不到自己做才是真的。魏希程抿抿嘴,脚下步伐快了几分。现在他已经完全能确认,晏北已经提前归京。 但他接到的复命却是晏北将军刚刚启程。 好,好的很啊。 魏希程也不想想,他能接到的消息已经不知是过了几波人的第n手消息。更何况,晏北自己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到众人视线中。 他常年不在帝都,此时贸然现身容易被各方势力所纠缠,彼时各路牛鬼蛇神都会出来混淆他的视线,让他的心腹不能轻易地得到最近的消息,也就无法轻易看清当下的局势。 晏北站在皇宫内一处高楼之上,不过半个钟,另一道身影也轻盈地跃上来,站在他身后,对着他轻轻鞠了一躬,恭敬地称呼他道:“将军,属下来迟。” “无妨。”晏北收回投在皇帝寝宫的视线,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许久未曾相见的下属,“先帝……可有蹊跷?” 禁卫军首领知道,晏北将军无法接受先帝驾崩一事。只因先帝对于晏将军,亦如晏将军对自己,均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没有前者就没有此时风光的后者。 “属下仔细查过,并无。”禁卫军首领这话,已经为先帝驾崩一事画上了句号,也间接证明当今太后虽然使了手段,阻止了先帝驾崩消息第一时间的传播,将那个不学无术的皇七子送上了皇位,但却也没有胆子干出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晏北叹一口气,“辛苦你了。” “属下应该做的。”禁卫军首领低头,喉头动了动,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晏北将军。 他的小动作掩饰的很好,却依旧没能瞒过晏北的眼睛,晏北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就说吧,如今你也是独当一面的禁军首领了。” 首领抬头看向晏北,顿了顿,“依属下看,当今并不是明主。几位王爷与将军关系也并不热络,将军何不……” 他没讲话说完,而是手在脖子处一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晏北皱皱眉,“你为何生出这样的想法?” “将军几番出生入死,谋定太平盛世。这江山有大半都是将军打下的,现在却平白惹来君主猜忌,往后军权生死难定。您心里难道甘心吗?” 说到最后,首领眼眶已经发红,“与其要那草包来做皇帝,那龙椅我宁愿您来做!” “休得胡言。”晏北冷下脸色来,“这江山是谁的,我比你清楚。先帝于我有恩,我怎能忘恩负义在他尸骨未寒之时,有这狼心狗肺之举?” “将军!”首领咬咬牙,上前一步,“我在宫中消息灵通,我已不止一次听说那小皇帝猜疑您有反心!只怕您现身之后,他会逼迫您交出虎符!不如先发制人,免得陷入被动啊将军!” “小皇帝胸无点墨,非半点治国之材。其他王爷免不了一番争夺,又是一番动荡。若是找到太后小皇帝弑君的证据,您……” 首领点出最关键之处,他是皇宫禁军首领,想要找点“证据”是手到擒来。 “此事勿要再提。”晏北死死盯首领一眼,“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心中自有定夺。若是你干了不该做的事,我不会轻饶你。” “是。”首领垂下眼,后退半步,垂在身侧的手确实紧紧攥拳,他不甘心。将军正处在而立之年,已经身披累累战功,却要因为掌权人的猜忌就被迫交权,后半生…… 瓦片轻响,待到首领再抬眼,晏北已经失去人影。 魏希程斜躺在龙床上,随手捏起一串葡萄一个个的往嘴里塞。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做昏君,做个昏君简直不要太舒服。国家大事交给别人,奢侈享受交给自己。 他转眼一想,估计郁北晏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不同之处了。想到这里,魏希程打开系统面板,准备看下郁北晏在哪里,却没想到象征那股熟悉能量的标志正叠加在自己的位置上面。 “噗——咳咳、咳咳。”魏希程几粒葡萄籽吐出去,原本那颗本该咽下去的葡萄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咳不上来,难受得眼泪都要飚出来。 晏北确实没声没响地潜入了帝王寝宫,但他人却是抱着一本正经的目的来的。今下午他所站立的位置很隐蔽,更是拼住了呼吸减少自己的气息和存在感。 就算是和他同等级别的高手也很难发现自己的存在,那这位小皇帝是怎么发现的。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七皇子可是自小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 阻止首领的动作也是需要进一步观察这位新皇,到底有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若是他自小就已经学会了伪装,那这位新皇的城府和毅力已经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 晏北匿在寝宫的梁木上,不知为何下边龙床上的小皇帝就自己咳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小皇帝好似在咳嗽之时频频往他的藏身之地看来。 会不会是已经发现了自己?晏北立马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若是已经发现自己,皇帝最为惜命,在不知道来人的情况下,肯定会立马叫人,而不是…… 虽是这样想,晏北还是将自己的身子挪了挪,是自己的身体完全隐在房梁之后。 魏希程接过小陶子递过来的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了半杯,这才将卡在喉咙的那颗软果吞下去,他怨怼地往上看了一眼,死变态偷窥上瘾是不。 他将系统面板上的小地图不断拉大,最终能差不多知道郁北晏在哪根房梁之上。 虽说差点被呛死,魏希程心里却还隐隐有点高兴。每个世界郁北晏都会准确地找到自己,还会对自己投来非常大的关注度。说不准现在晏北将军已经察觉到自己对皇上产生了非常大不敬的念头嘿嘿嘿。 魏希程将杯子放在小陶子的托盘上,“你出去,朕独自清净一会。” “是。”小陶子收敛了嬉皮笑脸,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帮魏希程拉上了帐子和房门。 此时整个空旷的寝室内,只余下魏希程和高梁之上的晏将军。 魏希程伸手拨弄了下帐子上的穗子,这个世界里,虽说他没见过这具身体的父母,但光看原主的这幅皮囊就知道原主的母妃长得多么美艳。 狭长又微微上挑的眉眼,挺拔又秀气的山根,再加上那不点而朱的嘴唇,任何一人第一眼看了,脑海中浮现的词语都必然是“美人”二字。 原身的长相稍显阴柔,但却胜在平日里总是太过跳脱,经常闯祸,使得常见他容貌的人对其中的“柔美”都忽视了几分。 魏希程看了看帐子上的穗子,最后自己坐起来将帐子重新挂起来,这样自家老攻就能看到他的盛世美颜了。 他躺在塌上,半闭着双眼,摆出一个美丽的睡姿,静静等待着“大盗晏北”的下一步动作。 …… 没有动作。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魏希程睁开眼,将目光微微转向郁北晏所在的房梁上,不会在上边睡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魏希程:mmp!你是不是在外边有别的狗了? 郁北晏:没有。我在外边有只猫。 魏希程(笑容渐渐凝固):很好,朕要三天后大选,充实后宫! 郁北晏:是真猫。 (喵~虚弱的猫叫声从远处传来……) 第62章 74 若说晏北在房梁之上没半点其他想法, 倒也不是。他在房梁上呆了许久, 看到小皇帝眯起眼睛之后, 就心生怪异。以往想起小皇帝, 只觉得这位皇子性格过分活泼, 且心智也较为年幼,不是成大器的材料。 今日仔细一瞧,以往确实没发现原来这位新皇长得这么, 这么的容貌绮丽。 晏北僵了僵身子, 从房梁后稍稍挪了个动作。趁着小皇帝半睡半醒之间, 迅速从窗户掠了出去。 是以魏希程最终都没能等到晏北将军的“御前失仪”。 发现偌大的寝室中只剩下自己,魏希程就忍不住揉揉自己的太阳xue,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魏希程想明白自家老攻的脑回路,他这边就又摊上了事儿。 早朝之上,各位官员都垂着脑袋站在殿上, 唯恐上面是的小皇帝突然开了窍, 就把自家娇生惯养的闺女拐到宫里去。 许是大臣们也都知道他这皇位做不了多久, 从没人在后宫空缺这回事上带头, 生怕坏了自家女儿的大好前程。今天却有位文官跳出来上书提议提前选一波人充实后宫,惹得众人都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原主一直年幼养在宫中,就连自己的府邸都还未曾建好, 也就从未参与过为众位皇子举办的选秀。 魏希程坐在龙椅上, 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位文官的官袍,怕只是个小喽啰,真正在其身后谋划此事的, 无非是他那位好舅舅。 他这皇位坐不稳,连个子嗣都没有,他那诸位王爷哥哥还有一搏的机会。若是他生下子嗣,就又给了过就和太后运作的机会。 他叹息一声,真的都很难摆脱棋子这个身份。 大殿之上有些吵嚷,就先帝刚去适不适宜选妃入宫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人认为即使先帝驾鹤,宫中也不可如此空乏,一人都没有,低调些先选几人入宫也好增添些人气,皇上更应该以大局为重。 家中有适龄女眷的则是大多数持反对意见,第一次选秀怎么如此马虎草率。 看到下面这些人的争论,魏希程就感到头疼。早先他刚刚起床之时,就接到了太后的口风,她的意思自然是合该早些选人,早日诞下皇嗣,也好安一安她的心。 想到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魏希程就忍不住想冷笑。 他轻呵一声,大殿内迅速安静下来,他看了看殿上的大臣们,“父皇刚去,朕没有心思想这些,各位爱卿不如想想边关战事。” “启禀皇上,边境战事已休,晏北将军不日便会抵达京城。”丞相上前一步打着哈哈,说起晏北,在座的几人谁不顾忌这个人。 “居安思危知道吗,丞相大人?”魏希程斜睨一眼,看起来样子颇为不耐。 丞相被他这副样子气得胡子一耸一耸,想说什么最终压了下来。 魏希程冷哼一声,起身就走,“没事你们就都散了吧啊,朕还有其他事要忙。告辞!” “这,这成何体统!”丞相看着小皇帝言行无状,还对臣下如此失礼,丝毫没有礼贤下士的明君样子,就想呕一口老血。 倒是国舅看着甩袖就走的皇帝,眼角划过一丝阴郁。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了,变得不怎么听话起来。 要是叫魏希程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要嘲讽他一下。不说他,就说原主,又有哪一天是乖乖听话不惹事的了? 对于他这次对太后口谕的抵抗,太后和国舅倒是没再说什么。 日子一晃过得很快,转眼七天后过去,晏北将军凯旋归朝的日子到了。由于先帝刚刚驾崩,原本十分笼中的迎接仪式比原先计划的简化不少。 对各方势力来说,现在的晏北简直就如同一块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却又怕这巨大的利益后面是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不仅撕不下一点好处来,还会崩了自己的一口好牙。 众人不在乎晏北将军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哪怕迎接仪式简化了不少,却也是这连日来最隆重的活动。一大早,城墙周围和道路上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许多世家公子和各方下属也都占据了好位置,专程来为晏将军接风洗尘。 不同于大街上的热闹,魏希程在安静的寝宫里急得团团转。 “小陶子!” “在!”小陶子捧着一叠衣袍飞快地向魏希程的方向小跑过来。 “快替朕更衣,这都什么时辰了!”魏希程一下早朝就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出去,却不料今早太后国舅一派的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能说,全都在劝他什么“晏将军回来不比往昔,皇上不可太过失礼”,生怕他惹恼了晏北,弄丢了皇位。 魏希程心里着急,哪怕是再好的修养,慢慢地脸上也带上了不耐的神色。别说原主这样的脾性,就是魏希程本来的脾性,也受不了这样一通碎碎念。 殊不知,众人一看他这神色,就更加苦口婆心,非要以往的小霸王换个性子不可。其他派系的人双手抱胸看着笑话,倒也不怕被此时已经焦头烂额的国舅派给惦记上。 在晏北回来的那一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打响了。最后谁能逐鹿问鼎,全凭本事。 好不容易从朝堂脱身,魏希程就急吼吼地换下了龙袍,他今儿要亲自去城墙上接人。 许是晏北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哪怕此刻晏北已经带着人到了城墙外,城墙已经打开,却还是站在城外静静等待。 收到消息后,皇帝不来,就无法进城。 晏北端坐马上,一身银色轻甲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硬朗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容吸引了不知多少路人的神色。 年轻又手握重兵的将军,对当今局势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根基尚且不稳的皇帝还敢这样给他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