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余成刚看着自己酒杯里的酒，也笑着举杯：“多谢大人美意。” 圆圆满足又优雅的吃着四喜丸子，狮子头等美味的菜肴，这些菜都很鲜美，而且摆盘也很好看，再加上又能和姜家的人一起走，她觉得自己今儿救人之事实在太划算了。 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却闯进来了一个俏丽的女子，穿着桃红色的春衫，下巴微尖，一双大眼里含着泪珠，柳眉微皱，似乎格外让人怜惜，跑到姜维乐身边就‘噗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腿流泪低泣：“爷，小公子的事。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维乐的脸色一沉，浑身气势，眼神微眯看着她，冷声道：“起来，你先回房呆着！” 现在看见她，不就是让自己在余家人的面前出丑了，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余成刚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阮红豆。 阮红豆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起身裣衽一礼，柔声道：“多谢爷和太太的款待，我们先回去整理东西，等明儿再来！” 外面一个丫鬟和一个侍卫躬身进来，丫鬟行礼后，有点无奈：“三爷，太太，姨娘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的。” 木氏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咳了几声，白皙的脸上有着懊恼，看着阮红豆他们勉强的笑了笑：“家里姨娘淘气，让你们笑话了，你们不必介意，尽管继续吃就是了。” 随即看着姨娘淡淡的道：“刘姨娘，现在给我离开这里，要不明儿我就喊来人牙子把你卖了。” “爷，三爷……呜呜……”刘雪梅吓得浑身发抖，一副梨花带雨可怜之极模样。 木氏心里气极，她自己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偏偏又有小儿子的事，现在又被这姨娘气到，觉得自己脑袋一懵，坐在凳子上的身子一晃，就没了知觉。 圆圆觉得自己要走了，还剩下这么多菜太可惜了，夹了大虾放在嘴里，凤眼滴溜溜的看热闹，看见木氏的脸色不对，快速的起身接住她下滑的身体，担忧不已：“太太，您醒醒啊！” 木氏是和阮红豆坐在一起的，圆圆很自然的坐在阮红豆的边上，因此她动作最快的扶住木氏。 混账，这小子竟然敢沾自己娘的便宜，姜澄烁脸色不愉的快速起身，从圆圆的手里扶住自己娘，瞪着丫鬟大声道：“香玲，还不赶紧来扶太太，陶六，赶紧去请大夫。” 姜维乐抬脚就踹向刘姨娘，自己赶紧上前抱起木氏回房：“阿烁，你替我送送你余叔他们，明儿是肯定不能走了，要是顺利的话，后儿早上走。” 大夫先前说过，木氏极有可能有了身孕，虽然不能确定，可是他也不敢冒险。 姜澄烁虽然很担心自家娘，可是也知道自己该先送客。 回到客栈后，大家收拾好东西，这才上床休息。 阮红豆看着他神色不愉，想了想，回去就嘱咐圆圆：“你明儿穿女装。” “哦，是不是因为我今儿扶了姜夫人的缘故？” 圆圆说完，低头看着自己束的平平的胸部，懊恼的叹息：“我也觉得继续下去不好，勒的难受。” 晓玉捂着自己的嘴笑：“哈哈，活该，小心久了之后以后都不长了。” 圆圆故作不满的拧着她光滑的脸：“死丫头，竟然敢取笑我？” 阮红豆看着她们姐妹笑闹，想了想，才柔声道：“圆圆，晓玉，你们都是好孩子，等安定下来，娘给你们找户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两个小姑娘听了这话，倒是不好意思闹腾了。 当然，晓玉石真的不好意思了；圆圆却是觉得自己离嫁人还早着呢？ 阮红豆看着她们低头害羞的样子，心里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深怕她们到时候迷了眼，严肃的道：“不过你们要记住，这辈子千万不要做妾，贱妾通买卖，这小命就在当家主母手里。” 晓玉想起了先前的事，低声问：“二娘，姜大人身边的妾那么不懂事，肯定也会被卖的吧？” “要是纳进来的良妾就不会被发卖，要是丫鬟变成姨娘的就会被发卖！”阮红豆说完轻叹一声：“可是大户人家，就算是良妾，折磨人的法子也多的是，偏僻的院子里住一辈子，或者是因病……” 她说着各种后院的恐怖的密事，吓得晓玉心跳的厉害，暗下决心：自己绝对不能做妾，一定要找个和爹一样老实忠厚的男人。 圆圆低着头，凤眼眯了眯：娘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以前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呢？娘啊，你知不知道您现在的话，不经意间暴露了？ 等到上路的时候，十个镖师骑马护卫着一辆马车和五辆骡车开始上路，虽然看到圆圆从阴柔的小伙子，变成了俏丽的小姑娘，除了姜澄烁那张大的嘴巴里能塞个鸡蛋，别的倒是很融洽。 特别是姜澄栋，或许是因为在最害怕的时候遇见晓玉和圆圆，对她们特别亲近，除了睡觉一大半时候倒是和她们在一起吃喝玩乐，笑声飞扬；小部分时间要跟着自家哥哥和余清佑一起念书。 ☆、七十八章 前因后果 陈椋镇到母子山过去这几的路都没有客栈，余成刚就和镖师们一起扎营，顺便学着点他们捕猎的技巧。 姜维乐一路指点自己的儿子还有余清佑文章，觉得余清佑资质不错，而阮家母女又照看着大家的饮食，对余清佑更是用了几分心思。 余清佑也知道这机会很难得，很是用功。 木氏他们在孝期不能吃大鱼大rou，圆圆姐妹想尽法子，用蘑菇干贝什么的熬成高汤，下面或者是素饺，红豆粽子，香菇素丸子，白糖糕，豆腐皮包子，核桃琥珀糕什么的，再加上各色汤水，也算是费尽心思。 特别是沿途各种酸甜果子，或者腌制的果子还有各种腌制的小菜，都是极得她们喜欢。 这一路走来，木氏也很满意阮氏母女的陪伴，特别是天气渐热，阮红豆有着身子口味越发清淡，晓玉和圆圆的手艺也越发精湛。 这一天，已经是五月十七，中午的天气已经炎热。 威远镖局此次的十个镖师都已经和两家混熟，或者因为姜家是官户人家，他们反而更喜欢和余家的人打交道。 特别是圆圆，虽然有几天穿了裙子，大家知道她是小姑娘，可是当她穿上短褐做饭的时候，大家就乐意把她当成男的来打交道。 一开始，他们对着多出来的一家子心里还觉得有点不舒坦，可是余家请他们吃了香喷喷的rou粽，再加上路上绿豆汤，银耳汤什么的不断；再加上她们姐妹厨艺了得，现在倒是恨不得圆圆天天上厨才好。 车子来到树荫下，镖师们寻了干净的地，大家就下来歇着。 镖师兼伙夫莫孝华来到圆圆的面前，嬉皮笑脸的道：“圆圆，你昨儿不是说今儿要做凉面吗？” 圆圆看着那小麦色肌肤的小伙子爽朗的声音，凤眼一转，就机灵的笑了笑：“你们搭灶台吧，我和晓玉马上准备；不过，等下去打猎带上我好不好？” 莫孝华很爽快的道：“行啊，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射箭。” 余清佑走过来，不露痕迹的站在他们中间，拿着一竹筒干净的茶递给圆圆，温和的道：“你先喝点水再做午饭吧？我来给你们打下手。” 晓玉也过来，俏生生的笑：“莫小哥，等一下你再教我一遍熏rou的法子好不好？” 他赶紧点头：“自然可以！” “那就多谢了！”晓玉朝圆圆狡黠的一笑，镖师们来自五湖四海，虽然不擅长厨艺，可是因着背井离乡，都有一两个自己的拿手好菜，其中莫孝华的熏rou更是一绝。 她心里欢喜，双手擦着细腰开始安排：“莫小哥，你替我去找水，李哥，劳烦你替我们揉面，孙叔叔……” 姜澄烁也和弟弟过来凑热闹，嬉皮笑脸的道：“晓玉，我都饿死了，什么时候可以吃？” 晓玉对他视若无睹，看着姜澄栋乖巧的靠着自己，倒是抱着他亲了亲，柔声道：“乖，jiejie给你做好吃的。” 谁让他今儿早上捉弄自己，拿着一条小蛇来吓唬自己，她决定这几天再也不理他。 等他们把一切准备好，圆圆把他们揉好的面切得细细的，一锅烧水，一锅熬菜油，等铁锅热油，豆豉爆香，干辣椒爆炒，加上黄花菜，木耳还有些野菜，等到烧好淋上一点陈醋，酸辣的香味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这个时候，另一锅的水也烧好了，面滚开后，在凉水里一过，在加一勺另一锅的菜淋在上面，依着个人的口味加些炒好的花生米或者炒豆子。 要是觉得干了，还有一早煮好的绿豆汤。 出门在外，大家都不会太讲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吃了。 这大中午的太阳炎热，坐在树荫下，感受着凉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香。 木氏吃了一小碗凉面，又接过晓玉递来的一小碗绿豆汤，浅笑：“好在现在的天气不算太热，等再过两天，到了清河镇，我们就坐船离开，就能免了这车马劳顿。” 这个时候，和丫鬟婆子坐在一起的刘姨娘，拿着筷子拨动着碗里吃了一半的凉面，眼角挂着泪珠，恹恹的低语：“我真的中暑了，浑身难受的很……” 晓玉听到她的话，杏眼滴溜溜的看了她一眼，俯身在圆圆身边低声道：“我总算明白你和我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她这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刘姨娘看着没人理会自己，眼神越发厌恨的看着木氏的肚子，她真的好恨她，同时也怕自己会和梅姨娘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原来上次姜澄栋离开客栈，溜出去玩的时候，刘姨娘是看见他往哪边走的，她还下意识的跟着他，想着讨他欢心。 可是在看见他被人用帕子一蒙就抱走的时候，她反而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并没有走出去喊人阻扰。 三爷是庶子，三太太是庶女，可惜三爷对太太很是敬重，或许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是庶出的，不想再生出庶出的孩子。 娶媳妇之前的两个通房都打发出去了，自己和梅姨娘是在三太太有身孕的时候，老夫人给的，跟了他十几年，全都没有身孕。 而且三爷去她们房里的时候也很少，一个月不过一两回，太太生了大公子，她们也有了期待，一般生了嫡出的就会给妾停避子汤，可是她们依旧没有孩子。 后来太太又生了个小姐，可是在两岁那年夭折了，同时梅姨娘也死了，三爷就更体贴太太了，她是多么盼望太太不会再有孕，那样自己还能有机会，可是太太隔了几年又生了个小儿子，自己平时在小公子面前出现的机会都没有，那天她看见他被人抱走了，心里想着太太身子骨不好，要是急怒攻心之下没了，那自己就能有好日子了。 她不过是为着陪在自家爷身边，想和他恩爱缠绵，生儿育女罢了，可惜小公子被救回来，说出她看见却没有援手的事情，她这些日子就怕自己落得个梅姨娘的下场…… 倒是圆圆她们知道前因后果后，心里对高门大户更是鄙夷，或许还有害怕。 ☆、七十九章 愁银子 上下两层的大船，下面安置马车和骡车，上面是大家的房间，大船一日很快就能日行数百里，兼运河风平浪静，日夜不停的赶路，等到了下船的时候，是六月初二的下午，比坐马车快了将近一个月。 大家下了马车，姜维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的和余家人告辞：“成刚，等你们安顿下来，务必给我来信，到时候我给清佑引荐一下玉山书院。” 毕竟家里有丧事，他要是笑吟吟的，被人看到可要被参一本；其实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自家爹没了一个多月了，等一家子回来，现在已经已经三个多月，坟上的草都长了，可是为了孝道，还是要辞官回家守孝三年。 余成刚也知道他是庶子，现在回去还有一大堆事情，抱拳道谢：“多谢三爷，我们先安顿下来，再去拜访。” 木氏担忧的看着阮红豆大肚子，再三叮嘱：“红豆，我可是把你当成meimei看待，你们要是银钱不趁手，或者有什么事，我们暂时应该住在京城工部侍郎姜家，你们来找我们就是，千万不要见外。” 余家不仅救了自己的儿子，这一路自己有孕，多亏两个小姑娘费尽心思的为自己准备饮食，她给的银子她们又不收，只收了自己给的几样银首饰。 阮红豆微微屈膝，诚恳的道谢：“多谢jiejie，我们记住了，您也要好好保重身子。” 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木氏毕竟只是庶女，嫁妆并不丰厚，在京城也没有庄子，店铺什么的；就是银子，也多亏这几年在外才开铺子什么的赚了点。 而且现在公爹没了，回府肯定要分家，嫡庶有别，也不知道自家能有点什么，再者自己的夫君两年后要谋官，自己两个儿子，肚子里又有一个。 想想，愁的只是银子啊。 余清佑他们也一一告辞，看着他们离开后，自己就先去找客栈住下，再慢慢的找地方落脚。 …… 他们不知道此时在余家村，楚明睿的两个手下，敲开了余成荣的家门，等打听到余家二房已经离开，不知所踪，无奈至极的回京复命。 晓莲看见他们离开了，赶紧关上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进屋，她是知道二伯家去了京城，可是面对陌生人的询问，自然是守口如瓶。 却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二伯他们现在到了京城没有，老天保佑大家都要顺顺利利的。” 一个多月后，楚明睿听到余家二房离开余家村的消息，俊逸不凡的脸上阴云密布，阴沉的脸上几乎能滴出墨水，咬牙切齿的道：“死丫头，乱跑什么？” 可是他现在在府里的日子也要步步为营，也不能多派些人手去寻她，只能黯然一叹：可惜没能找到她，要不自己好歹也能看顾他们一家子。 至于为什么会在梦里梦见圆圆，肯定是因为她救过自己的缘故。 …… 圆圆可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她们一家子现在按着娘说的话赶路，期待能找到安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