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阮红豆打了个哈欠，却还是起身：“今儿晓玉和圆圆要去镇上，我得让她们给我带点线回来！” “好，等你这屏风绣好就歇歇，要不对眼睛不好！”他也知道媳妇要在三个月之内绣好这屏风，就会有十两银子，比自己赚的还多，却还是心疼她每天从早绣到晚。 而且他这两个多月在帮别人造房子，打井，也能有将近三两银子，忍不住露出笑容：“我们往年可从来没有挣这么多银子。” 阮红豆闻言一笑，没有分家之前，她哪可能整天做绣活？而且女儿身子不好，他农闲时挣的银钱没有多余过。 两人来到厨房，才发现圆圆和晓玉已经准备好洗漱的热水，烧好了早饭。 看见爹和二娘进来，晓玉心情很好的端上了玉米糊和烤馒头，笑嘻嘻的道：“爹，二娘，你们赶紧来吃吧？我和圆圆吃饱了，过去祖母那边问问晓莲去不去镇上？” 余成刚笑着点头：“好，你们姐妹路上小心，对了媳妇，你给她们点银子啊？” 他可是知道圆圆画花样子赚来的三两银子都交给了红豆，就怕女儿们太懂事，毕竟她们在娘家也待不了几年了，倒是想多宠宠她们。 “不用了，我和圆圆这个月绣的帕子，荷包拿去绣铺，就够用了！”晓玉笑的很得意，她觉得自己能赚钱，还能为大家买好吃的，说明自己越来越厉害了。 圆圆看着晓玉开心的样子，脸上也带着笑容的去准备自己画好的花样子，打开柜子看了看荷包里的碎银子，又拿起边上的银簪，想了想还是全都收到怀里。 听到外面晓玉的催促声，她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现在的日子虽然贫穷，可是却很幸福温馨。 晓玉现在已经不强求圆圆喊自己jiejie了，看着圆圆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衣袖里，伸手扯下她背着的包裹，自己走在她的边上为她挡风，取笑：“哈哈，你怎么这么怕冷？驼着背，看着像是老婆婆一样！” 圆圆感受着小姑娘的体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旧棉袄，郁闷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怕冷，我们今儿再买点布料和棉花，做几件褙子吧？” “这得要多少银钱啊？”没有小姑娘不喜欢新衣服的，晓玉听了虽然很开心，可是一想到那价格，却又忍不住叹气。 圆圆虽然交了三两银子，可是以前的散碎银子还没用完，嘴角一翘，好心情的道：“现在有李郎中给的笔墨纸砚，今年可以不用买了，就省下了这笔银子，刚好用来买料子和棉花。” “对啊，圆圆你真厉害，”晓玉有点沮丧：“可惜我画的花样子不好看！” 圆圆可不想她移了性情，宽慰她：“这有什么，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现在的绣活已经越来越好了，而且又会写字了……” 姐妹俩说话间就来到了三房，陈银巧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人也胖了很多，正在院子里扫地，看见她们进来了，爽朗的笑着招呼：“晓玉，圆圆你们来了，晓莲正说要找你们一起去镇上呢？你们祖母说这天看着要下雪，最好多置办点东西，免得到时候骡车不能去镇上。” 圆圆乖巧的应下，进去看见祖母刘氏在厨房里洗碗，笑着招呼：“祖母，我们要去镇上了，您有什么要带的吗？” “记得让晓莲买五斤红糖，还有你们要小心！”刘氏是很温和的人，看着圆圆笑着叮嘱：“在外面要财不露白，你们早点回来。” 圆圆笑着应下，晓玉已经一阵风的冲进来，拉着圆圆的手往外走，还和刘氏打招呼：“祖母，我们先走了，回来我给您带瓜子。” 三个小姑娘坐着余老实的骡车，听着车上的嫂子婶子们说着家常，很快就来到镇上，先往绣铺走。 冬天一到，绣铺的人都少了，天气一冷，手就不灵活了，要是用炭火的话又不划算，姚三娘也难得的闲着，看见她们来了，起身笑着招呼：“哎呦，你们来了，赶紧过来这边坐！吴嫂子，给她们热一下桂圆红枣茶。” “多谢姨母！”三个小姑娘先把绣活交了，结算了银钱后，在帮厨的吴嫂子就端来三碗热腾腾的红枣桂圆茶， 姚三娘看着三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坐在那，都是豆蔻年华好时候，而且这些日子天冷了不晒太阳，都白净了很多，心里越发心动，看着圆圆道：“你娘屏风绣的怎么样了？等书院放假我也去你们家瞧瞧她绣的怎么样了？” “真是太好了，早就想请姨母去我家坐坐了！”晓玉笑容格外真诚：“姨母只要到余家村口问一声，就会有人指路的。” 圆圆倒是有点疑惑姚三娘去自家做什么，毕竟娘的屏风都只剩下小半了，脸上却带着浅笑：“那屏风还剩下菊花和竹，繁琐的梅花和杏花都已经绣好了，姨母得空去瞧瞧。” 晓莲也附和：“姨母您放心，我二婶绣的真的很好看。” 阮三娘眼神扫过她们，笑吟吟的点头：“你们在这吃了午饭再走吧？” 圆圆笑着推辞：“多谢姨母盛情，不过天气看着不大好，我们买了东西就早点回去，改日再来蹭饭。” “那也好，你们自己小心点！” 姚三娘想着书院里再过半个多月就要放假了，送走她们后，自己一个人琢磨着要不要探探儿子的口风。 圆圆看着她们先去首饰铺子卖了银簪，看着到手的五两银子，觉得那小白脸也算知恩图报，心情大好的挥手：“今儿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晓玉和晓莲欢呼一声：“太好了，要吃栗子，还要花生核桃酥。” “还想吃馄饨和大饼。” 她们在路上听到圆圆说这是李郎中的媳妇给的，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李郎中对圆圆向来不错。 她们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阮红豆看着买来的两匹青色和蓝色的厚棉布料，还有棉花，再加上rou，猪脚，糕点什么的，很是惊讶：“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估摸着要五六两银子了吧？难不成在姚掌柜那借钱了？” 晓玉满足的摸着料子，听到她的话，赶紧接口：“没呢，今儿虽然花了六两多银子，可是圆圆画了很多花样子，还有她把李郎中媳妇送的银簪卖了，得了五两银子呢？” 银簪的事情，圆圆私下已经和阮红豆说了，她见圆圆现在什么首饰都没有，就让她留下自己戴，可是没想到女儿却卖了，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圆圆见阮红豆带着点内疚又心疼的看着自己，赶紧上前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温声道：“娘，我就当成没收到过银簪，可是这些东西，却能让我们过个舒适的冬天，这不是很划算吗？” ☆、五十四章 难产 圆圆知道阮红豆的爱女之心，可是家里现在欠着外债，肯定舍不得给晓玉买银簪，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银簪让他们心里不舒服就得不偿失了。 “娘，”圆圆的手在阮红豆的手心里挠了挠，声音欢快：“很快就要过年了，我们给祖母他们都做件褙子，大家的身子好，那才是最要紧的！” 阮红豆看着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只能嗔了女儿一眼，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圆圆的额头：“你啊！” 东西已经买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而且她这么大方懂事，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不高兴？ 晓玉看着二娘脸上的笑意，才兴高采烈的道：“二娘，姚掌柜说等书院放假了，要来我们家看您绣的屏风呢？” “那挺好的，你们把这些都收拾好！”阮红豆看着两个女儿开始收拾东西，心里却在琢磨：姚掌柜特意等书院放假带她的儿子过来，难不成是看上了她们姐妹间的哪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 圆圆趁着天晴也往山脚下跑了几趟，放了几个套兔子的活结，可是却一无所获。 这天下午，晓玉见她又在摆弄那些绳子，忍不住打趣：“圆圆，你还要去放套吗？你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别折腾了。” 圆圆斜了她一眼，背上背篓，毫不气馁的道：“有志者事竟成，说不准我运气好，明儿就能套到兔子了。” 不能否认她想吃兔rou，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身体，现在她脚上都绑着沙袋开始走，算是用笨法子锻炼身体，谁让她没有遇到绝世高人，也不能得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功秘籍呢？ 她拿着余成刚替自己弄好的套兔子的绳子，就快速的离开了家。 冬天是庄户人家最清闲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山脚下套兔子，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谁家又套到了兔子或者野鸡。 圆圆在路上还真的遇到几个叔伯带着他们自家的孩子去放套，乖巧的打了招呼，人家也叮嘱了她几句：“圆丫头，别往山上走，小心上面的畜生冬天都爱觅食。” 小的就吓唬她：“嘿嘿，圆圆，山上的大虫肚子饿了，你可不要送上门去啊？” “是……”圆圆很想说：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好不好？ 她来到山脚下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烟，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边去才好，干脆闭着眼睛转了两圈，睁开眼睛后就直着往前面走。 这里天地茫茫，山脉延展，山林茂盛，地势辽阔，绝对不用担心会和别人在同一个地方下套。 圆圆把绳子放好后，从背篓里拿出几张白菜叶子放在一个个绳结里，暗自祈祷：老天保佑，野兔野鸡什么都好，好歹不要让我空手而归。 山上的各种动物发出各自的吼声，圆圆虽然已经听习惯了，还是觉得心里渗的慌，赶紧转身回家。 她回到家梳洗了一下，就端着热腾腾的红枣枸杞茶给自家娘喝，逼着她起身在大厅里转了几圈，又眨了眨眼睛，这才静下心做针线。 因着阮红豆要绣屏风，客厅里就有炭盆，显得很是温暖。 晓玉也在缝褙子，见她进来赶紧招呼：“圆圆，你过来看看我这边绣什么花好看？你给我配一下丝线好不好？” “绣几朵迎春花吧？”圆圆的褙子是最早做好的，还做了一件贴身的小棉褂，现在就穿在她的身上可暖和了。 “好，我听你的！”晓玉看着她给自己挑丝线，很是遗憾的道：“圆圆，你那褙子上也绣一样的迎春花好不好？” “不好，我就喜欢素净的！” 阮红豆含笑看了她们姐妹一眼，又低头做绣活，今儿已经冬月初六了，再过二十四天就要过年了，自己手里的活计再过四五天就要完成了。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温暖的大厅里母女三人都聚精会神的做着手里的针线。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晓莲惊慌带着哭腔的声音：“二婶，二婶，我娘要生了……” “什么？这时候还没到呢？”阮红豆心里一咯噔，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就急忙的打开了客厅的门，见晓莲红着眼睛挂着眼泪，赶紧安抚：“别慌，我这就去看看。” 圆圆和晓玉也赶紧跟着一起走，晓莲眼泪不断，很是愤怒的道：“都怪那个女人，来到这边和祖母吵架，还怂恿祖父欺负我们，要不娘也不会……” 阮红豆也顾不得别的了，小跑着来到三房房间，看见边上的两个婶子已经在房间里，婆婆拉着不停哀嚎弟妹的手都急哭了。 她赶紧上前问：“娘，去请稳婆和大夫了吗？小叔呢？” “我，我，家里没人，还没去请呢？”刘氏本来就是懦弱的性子，现在更是六神无主，浑身忍不住发抖，反而焦急的问：“老二媳妇，你说现在怎么办？” “您别急，弟妹肯定没事的！”阮红豆看着两个婶子道：“劳烦两位婶子去厨房烧水，晓莲你赶紧去找你爹回家来，晓玉，你去找我们边上的余三婶过来，圆圆，你去镇上的保和堂请郎中过来。” “对，我们都傻了！”大家听了她的安排，也都各自去忙活了。 阮红豆看着女儿又叮嘱一句：“圆圆，要是余叔的骡车还没有回来，路上有车你就坐，银钱不够就回来再付。” “娘放心！”圆圆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余家村只有余老实一辆骡车，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还没回家，她也顾不得别的，撒腿就跑，幸好她这些时候经常锻炼身体，这跑起来的速度还挺快。 跑了一段路，她就觉得浑身出汗，脚下也重了起来，想起来脚上还绑了沙袋，赶紧解开随手就扔了，自己又继续往前跑。 老天可能是看圆圆跑的太热了，天上下起来细雨。 圆圆跑了一段路，就停下脚步走一段，看着绵绵细雨，气的恨不得大骂‘贼老天’。 路上倒是遇到了一辆骡车和两辆牛车，可是都坐满了人，圆圆只能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余老实的骡车上也都是人，圆圆干脆不打招呼，自己闷头往前跑。 来到保和堂，看着里面有好几个大夫端着茶盏在说话，喘着气道：“大夫，我婶子要生了，我娘让我来请大夫。” “哦，李大夫你去一下吧？”其中有一个大夫就安排：“带点药材去，再让阿华准备骡车！” 圆圆喘着气道：“大夫，我婶子时候没到，因着不小心碰了一下，现在才要提早生了，要不要带点什么特殊的药材？” 一开始说话的大夫起身去拿药材：“催生药，还有人参都带上……去后院请徐娘子一起去走一遭。” 说完，才看着圆圆问：“徐娘子是稳婆，和李大夫一样，出一趟要二百文铜钱，你家要请吗？” “要的，要的！”这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圆圆赶紧点头，毕竟镇上的稳婆医术更不错。 骡车冒着雨来到余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面的陈银巧声音沙哑的不住喊疼，让人在黑夜里听得胆战心惊。 阮红豆走出来看着女儿头发上都湿透了，急的不行：“这里我和你爹在就好了，没你们的事情了，你和晓玉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二娘您放心，我看着她！”晓玉从厨房出来，看见圆圆的样子，赶紧拉着她往家走，心疼的数落她：“你看看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我给你煮姜汤！” “还要给我弄点好吃的！”圆圆摸了摸自己唱空城计的肚子，有气无力的道：“我现在饿的能把你吞了。” “你个狼外婆……”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