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章昱和钟万闽还有邱宇都开了车，带着程芝清和我妈一起回了老家。 我爸接到我妈的电话，提前到我家门口等着，我弟也在那儿，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一边垂着头恭喜我结婚。 我爸上来抱抱我，然后拿了一张银行卡给我，说这是他给我准备的嫁妆，不多，就是一份心意，密码是我的出生年月日。 我本来就没想着会有这些东西，看到这个卡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金钱曾经让我们一家人反目成仇，可是他们不再这么看重钱，甚至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我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的真实心意。 我没客气，收下了银行卡，不过章昱也不是空手而来，他同样准备了一张银行卡给我爸，说这是彩礼钱。 我爸推脱了好一阵，在我松口以后这才收下。 我不知道这章昱给的彩礼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我爸给的钱有多少，我只知道他们在我身上的用心让我真的感受到了来自爱人和家人的温暖。 来老家的人多，我爸在县城里面最好的馆子里面定了一个雅间，直接把我们带着过去开席了，他甚至拿上了家里的老酒。 说实话，这一幕我在梦里想过，在我和家里关系出现问题前思考过，然而我没想到这一幕居然真实的发生了。 程芝清陪着我上厕所的时候，小声地跟我说：“肖童，你的家人如果是真心地想要跟你和好，你可以试着原谅他们。可是我有一句不该讲却不得不讲的话要说给你听，不管任何时候，你都必须保留一份警惕，毕竟当时的事情实在是让我觉得太可怕了。” 我看到程芝清的眼睛里面满是焦虑和担心，她是在怕我吃亏，我笑着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程芝清苦笑着摇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善良，义气，心软，我提醒你只是不想你伤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了，芝清，谢谢你……”我用力地抱了一下程芝清，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比拥有这样关心我的朋友更让我感到庆幸呢？ 这时章昱过来找我，看到我们两人咬耳朵，走过来对我说：“老婆，菜上好了，走吧。” 说着，章昱又看了一眼程芝清，对我说：“晚上我去睡客房，主卧留给你和你闺蜜，你们两人慢慢聊。” 我和程芝清相视一笑，跟着章昱一起回去吃饭了。 饭菜都是这家馆子里面的拿手菜，章昱看到我喜欢吃的东西立刻给我弄到碗里，还给我剥虾和挑鱼刺，让我一直吃都吃不过来。 我妈和我爸就看着我吃，章昱给我弄菜，两人一直笑着没说话，我觉得尴尬，转过头看到了我弟，他也一脸吃惊地看着我和章昱，好像他不能理解我们两人的相处模式。 我听见我弟悄咪咪地问我妈，平时候章昱是不是也这么对我，我妈点头说是，肖建军转过头来看着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肖建军叹气是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以前在公司的时候，看过我怎么照顾李志新，又看过李志新有多冷落我，想必章昱的好和对我的珍惜足以让他知道什么是爱我的男人了。 吃完饭，我爸让我们回家喝茶休息会儿。 刚到家没多会儿，肖建军走过来扭扭捏捏地跟我说，他有事情想跟我谈谈。 我本来不想答应，不过我想着这是我结婚的大日子，也不想让自己家里人尴尬，把肖建军叫到了以前我住的房间。 我虽然没在家里住了，但东西什么的全都没变化，只是看得出来有人整理什么灰尘这些，也算干净。 一屁股坐到了软软的床边，我问埋着头的肖建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说吧。” 肖建军一下就给我跪下了，“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你……你不是都原谅爸爸mama了吗？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他声音不大，想来也不想让别人听见他和我的对话，可是我看着他脸上流下的眼泪，我却没有扶他，也没有答应他。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肖建军，爸爸mama他们做的错事再多，也比不过你给我的伤害深，但我不恨你了。我不恨你是因为我真的已经对你不在乎了，所以你来我这里要原谅我也给不了你。有些时候，感情就是这样，堆积得再多，被推倒以后很难重来。这辈子我们两人只有家人的血缘关系，但没家人的情谊了，你起来吧，你这么跪着也不合适。” 肖建军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整个人都懵了。我知道他不会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我会决绝到底，他或许以为对我的伤害能够通过承认错误和时间来弥补，可是他不知道有一些错误在伤害到灵魂深处的时候，被伤害的感情用什么都不能换回来。 我把肖建军扶了起来，打开门出去了。和我之间的事情应该能够让他变得更成熟一点，只是成为让他成熟那个推手的我，和他再也不能回到亲密的姐弟关系了。 爱和亲情不是可以肆无忌惮消耗的无限供应品，即便断不了血缘，也不会再回到从前。 肖建军过了许久才出来，眼睛红红的，不过我直到离开也没跟他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我们回丰城了，章昱本来打算是把我和程芝清安排在家里面住，不过程芝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就干脆让章昱把我们送到了昨天住过的那家宾馆，反正程芝清的行李也在宾馆里面，再加上这家也有吃的地方，正好方便咱俩在里面消磨时间。 到了地方，程芝清先上去收拾一下屋子，我和章昱在下面等着，这时我问章昱有没有打电话给他父母。我想着，就像章昱说的那样，大喜的事情得过一下父母的面儿，不然多不尊重啊。 章昱笑了笑说：“我爸妈和你爸妈不一样，他们都登报跟我断绝关系了，这事情性质比你想的更严重。” 我不信，让他当着我的面给他爸妈打电话，他直接开了免提按了他父母的电话。电话响了，没人接，我让他再打，再打就直接转语音信箱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我知道就算章昱现在表现出了轻松和无所谓，他的心里也一定难受。 我试着拉住章昱的手小声地安慰他：“或许现在是你爸妈在气头上，等时间过了就好了。” “你啊，照顾好自己就让我高兴了。我家里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我和章昱正聊着，程芝清匆匆地跑了下来，邀请我和章昱上去坐坐。 “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好姐妹的相聚了。”章昱把我郑重其事地交给程芝清以后，又给了我两张卡，其中一张是我爸给他的嫁妆卡，他直接一并交给了我。 “酒店里面的消费我买单，不过如果你要和程芝清去其他地方玩儿，就从这两张卡里面花钱，别怕不够，用完了刷你老公的卡。” 我一直不好意思叫章昱老公，但现在扯了结婚证了，我也嘿嘿笑着冲程芝清挤眉弄眼：“芝清，你可听到了，我老公说了让咱两宰他一顿，咱们可别客气啊。” 程芝清也哈哈大笑，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放心好了，别的事情不擅长，但吃我还是很在行的。” 送走了章昱，我们两人就像大学时代那样，直接去拎了一堆零食回来，一边喝着客房送过来的鲜榨果汁，一边磕着零食聊天。 聊着聊着，程芝清对我说：“肖童，你真的找了一个好老公。我从来没想过章昱这样的男人，一旦心有所属了以后也会那么温柔体贴。” “好男人就像一锅汤，女人要熬才行。”我也跟着感慨，“这么看来，这不是证明我是个好厨子嘛？” “就你能！” 我和程芝清笑成一团，没过多久，我想起了程芝清说想跟我谈谈感情上的事情，不由地好奇问她：“芝清，你不是说你要跟我谈谈你感情上的事情吗？怎么了？有啥好消息要跟我分享？” 程芝清正在剥瓜子，一听我说这个，手里面瓜子扔回了果盘里面，盘腿坐到我身边，一脸正经地说：“我们公司新来的有个大学生在追我，我没答应。不过他追我追的很紧，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 新来的大学生？ 我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她一下，调侃她：“现在不正流行姐弟恋嘛，还流行什么小鲜rou，你怎么不答应了先试试？” 程芝清的表情变得带了一丝苦楚，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能生孩子，怎么能答应他……” 她的话让我的笑容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是啊，我忘记了她最大的痛苦就是来自于大学里那一场失败的感情…… 第一百章 好男人如同熬汤 程芝清从来没有后悔过她曾经爱过那个人，可是她一直为自己付出的代价感到痛苦和遗憾。 不能成为母亲，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试问，有哪一个女孩儿不想要成为母亲，看着自己可爱的宝宝慢慢长大呢？ 可是在那一次的手术中，程芝清失去了这个资格，所以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孩儿变得在爱情这一方面有些畏缩和自卑。 有人会爱她，可是她不会相信会有人爱她到可以忽视在一起以后没有孩子这件事情。 看着眼睛里面带着对爱情的渴望，可又透露出一丝难过的程芝清，我心里面有些堵堵的感觉。 作为一个母亲，我能告诉她有没有孩子都一样吗？不能，因为我如果这么说就是虚伪，是欺骗。 可是我虽然不能这么安慰程芝清，但是我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安慰她，并且我知道我说的不是谎言，而是实话。 “芝清，孩子的确是一个家庭的延续和未来，你不能有宝宝了，可是这不代表你没有得到爱情和婚姻的资格。不管谁追求你，你可以坦然地告诉他你身上的不幸，如果爱你，他会和你想出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不是有一些夫妇为了两人世界，一直选择不要孩子吗？或许你只是暂时没有找到愿意和你尝试这样生活的另一半而已。” “你是说做丁克夫妇吗？但我看到不少丁克一族都后悔自己没有要宝宝了。”程芝清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可是很快她的眼眸又黯淡下来，“而且重点不是丁克一族与否，他们是可以拥有，选择不要，而我是想要却不能有。这中间的心态也好，事实也好，相差得太远了。” 我看着程芝清还是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看很重，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你啊，想太远了。就算没有自己的宝宝又怎么样？你这么能干是可以找代孕或者去收养孩子的，而且如果你的追求者也能理解和支持你的想法呢？” “他那么年轻，就算能够理解和支持，又能怎么样？家庭始终是横在前面的一座大山。” 看着程芝清越想越复杂，我忍不住喊停了。 “你啊，别想这么多，我建议你啊先可以接触一下追求你的男人，然后看看他的想法是怎么样，如果是那种很尊重和爱护你的男人，你不妨把你的苦处跟他说。如果他能够理解和支持你的想法，那么你们在一起想想怎么和家里谈这个事情，再聊聊未来的事情。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么你也能够早一点结束这段情感，寻找下一个对的人。” 我看着程芝清有些茫然的眼神，心疼地抱了她一下：“芝清，很多事情可能遇到了才会知道会变好还是变坏，这是个二选一的问题。然而你不去做的话，只能原地不动，永远没有选择的可能。这个年轻大学生追求你，或许只是一时地冲动，可是男人如果爱你，有承担，那么和年龄也没多大关系。章昱不就比我小一岁嘛……” 我想起自己比章昱大一岁的事情，脸有点红，最近因为怀孕的事情，我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儿一样任性，可是他依然宠着我。 不得不说，幼稚的爱人会让女人成长，然而好的爱人会让女人成为小公主，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程芝清听了我这么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我看她想着，也没打扰她，坐在旁边陪着她。 没多会儿，我听见程芝清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了手机，看了消息以后竟然脸一下就红了，我忍不住好奇问她：“咋了咋了，是不是那个小男生给你发什么照片了？” 程芝清把手机递给我，只见手机里面一个长相有些帅帅痞痞的男生发了一张自己在健身房的照片，一身的疙瘩rou看起来线条感十足，甚至他腹部的肌rou目测恐怕比章昱的腹肌还结实。而且这个年轻男生不仅给程芝清发了照片，而且还附上了一句话：“芝清姐，你度假好玩吗？我锻炼的时候想起你了……” 我看着照片贼贼地笑了笑，学着吹了一个流氓哨：“芝清姐，艳福不浅嘛，这小伙子有本钱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刚才你还说人家是在追你，这么看的话，恐怕人家早就跟你暗中有来往了嘛，哼哼哼，不老实啊，芝清姐。” 程芝清听我学那个男生说话，忍不住伸出一阳指戳了我的眉心一下：“就你知道欺负人！他不是追求我嘛，所以加了微信在聊天。” “我跟你讲啊芝清，男人啊，如果像对方展现肌rou，那么意味着他对你会采取十分积极的攻势呢，所以说，你反正也是空窗期，不如谈个恋爱缓缓心情吧。”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抓起程芝清的手说，“你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了，真的不要拒绝每一个追求你的人。或许你觉得自己因为无法生育所以有些自卑，可是你想想，如果不是你足够优秀，为什么追求你的人会这么多？我希望你走出自己的阴影，找到爱你也支持你的男人。” “我还是想想吧……” 程芝清虽然没有做出是否接受对方追求的决定，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心态上的转变。我们没有再执着谈这个问题，把话题转移到了孩子身上，我认真地邀请程芝清成为我宝宝的干妈，程芝清高兴得快哭了，她让我预产期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她到时候请假过来陪我生孩子。 一想到了即将出世的宝宝，我和程芝清之间多了许多聊不完的话题，我们这一聊就一大晚上，几乎从宝宝的教育一直聊到了宝宝如果早恋怎么办，完全就是两个蠢妈模式。 第二天早上，程芝清要去赶飞机，我送她去了机场以后在那边等章昱过来接我。 然而在候机大厅，我遇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见到过的人——罗千莹。 罗千莹看起来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她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都比之前好了许多，我看到她坐到我身边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这样明艳动人的罗千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肖童，好些时候不见了。” 罗千莹拿着一罐咖啡，手里面夹着一只没点燃的烟，她旁若无人地坐到了我的身边，我看到她的接近，立刻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相信什么巧合，尤其是罗千莹这些人，她们的所谓巧合不过就是另外一个算计，如果说曾经的我不明白这里面的门路，那么现在的我再也不会那么单纯了。 罗千莹看到我这么警惕，她笑了一下：“没什么，拜你老公所赐，乐家现在不怎么样，乐景也腻烦了我，跟我分手了。我现在打算去米兰看看时装秀，好好玩几天。” 我有点不明白，罗千莹的声音里透着轻快，脸上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她不是因为章昱和乐景分手了吗？怎么我感觉她对这件事情显得高兴呢？ 我没搭腔，罗千莹哈哈一笑：“可能你觉得我会报复你吧？你想错了，和乐景在一起害到了章昱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然而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从乐景手里面挣脱出来，他想怎么摆弄我，我逃也逃不掉。现在乐家不行了，我也没了利用的地方，乐景跟我痛快地分手了，也算是章昱变相地救了我。” 我不知道乐景对罗千莹做了什么，不过看到罗千莹连提及乐景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再想想我在医院看到她的那次，乐景对她想也想的出来有多粗暴才会让这个性格无法无天的女人害怕。 想到这里，我对罗千莹说：“既然你已经走出了乐景的掌控，那么你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吧。你已经错过了刘恒，不要再错过下一个爱你的男人了……” 听我提到了刘恒，罗千莹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但很快她又恢复如常。 “我要登机了。”伸出手把头发往耳后拨了一下，罗千莹站了起来，“对了，我来也不是单纯跟你讲我的事情，我有一个善意的警告要给你。” “善意的警告？”我疑惑地看着罗千莹，心里面一百个不相信，之前我可没少被她坑，我真不信她会好心来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