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天黑了，我的世界也黑了。 第十一章 说漏嘴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爬了起来去弄点东西吃。 我不可以倒下，如果我倒下了，宝宝怎么办？ 味同嚼蜡一般吃完了一小碗面条，我开始跟肖建军的朋友们打电话，看他们知道不知道我弟去哪儿了。 然而一圈电话打了下来，我更加绝望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弟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一直都听说的是我弟来帮我干活儿了。 家里面的事情，我不好跟我弟的朋友们说太多，寒暄了两句以后就匆匆地挂上了电话。 我弟没在朋友那儿，那会拿着钱去哪儿呢？ 我枯坐了一夜，黎明的时候才累得不行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我去找了之前在李志新公司里面和我弟关系好的人打听了一下情况，然而他们那里也没有任何收获，只是说我弟被李志新开了以后没联系了。 连着找了我弟两天都没能找到人，我逼不得已拨打了我妈的电话。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看看我爸妈知道不知道我弟的下落。 电话一接通，我妈笑眯眯地地问我：“闺女，怎么想起来跟妈打电话了？” 我妈和我爸对我一向要求严格，平时候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这么温和过。听到我妈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想说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怕提到我弟就控制不住情绪，只好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笑着问：“妈，你在干嘛呢？怎么这么高兴啊？” “家里刚买了彩电和冰箱，42寸的彩电比以前24寸的都轻，还有冰箱，什么二开门的，好高，比我和你爸都高……” 听着我妈絮絮叨叨地说着才购置的家电，我情绪缓和了一些，脑子里面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话题自然地引到我弟那里去。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爸和我妈一向都节约无比，怎么会忽然买了彩电和冰箱？ 我爸妈一个是邮政退休的职工，一个是退休老师，两人平时候不知道有多节约。别说买彩电和冰箱了，就是那台他们结婚时候买的熊猫彩电都是用到了我大学毕业工作后，我才给他们重新购买的一台24寸彩电。 就为了这彩电，我还没少被我妈说。我妈开口闭口就是以后我弟要结婚，有这钱不如留着攒点老婆本，回头娶了媳妇儿婆家有钱才有面子。 我当时还说她是老顽固，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别cao心，我弟再喜欢惹是生非不还有我这个jiejie可以照顾他？ 我爸说我当jiejie没个正经样儿带头乱花钱，把我说了好一通，直直念了我快两个月才放我一马。 就他们两人这节约的劲头，怎么可能一口气换了彩电和冰箱？而且还是价格不菲的双开门冰箱和42寸彩电？ 想到这里，我背心里起了一层毛毛汗，我不由地想，我弟现在人完全不见踪迹了，会不会已经回老家父母那儿了？ 如果是这样，我爸妈对我弟的事情又知道了多少？还是说，我爸妈自始至终都参与进了这个事情里面？ 不，不可能。 我摇摇头，想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面赶出去，我父母就算再怎么重男轻女，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我弟偷走的这笔钱不是小数字，会引来什么麻烦他们会不知道吗？ 或许我爸妈他们买彩电和冰箱只是他们消费观念转变了，所以凑巧撞到了一起吧。 想起父母平时候对我的严格要求，我无法去想象我爸妈知道了我弟偷我的钱还跟着一起用的可能。只是我心里面起了疑惑，如果不证明的话，那么我心里面永远都有个疙瘩。 清了清喉咙，我笑着跟我妈说：“之前我高中的那个侯老师说想介绍她女儿给弟弟，现在家里换了新的家电，回头等弟弟回来的时候，我去找侯老师要电话，请她们母女来家里玩儿。” “什么？你们侯老师想要把她女儿介绍给小军啊？”我妈一听就高兴了，侯老师的女儿就读一本，人文静又漂亮，之前我过年去感谢老师的时候带着我妈一起去了，我妈特别喜欢那个女孩儿，口口声声念着要是儿媳妇儿是这样的姑娘就好了。 “反正吧侯老师就是那个意思，不过我现在回来不了，等回头回来的时候再跟侯老师联系吧。”我知道我妈对我弟弟婚姻的事情急性子的很，要是听到了侯老师想要跟我们家结亲家，不知道多激动，“不过我不是很抱希望，毕竟人家姑娘大学也不知道有谈朋友没，老师说不定也是客气……” “行了行了，你啊，对你弟弟的事情就是不上心！”我妈打断了我的话，粗着声音说，“我明天就和小军去你侯老师家看看，买点水果去……” 我听到了弟弟的名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妈话说出口了以后，忽然停住了几秒钟，然后又改口说：“你看我这记性，你弟弟都不在家，我明天先和你爸去看看。” 我吸了一口气，问：“妈，弟弟是不是在家？” “小军不是在你那儿吗？怎么可能回家！”我妈说话的口气变得又急切又凶，“好了，我累了，回头再跟你说。”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一点点变冷。 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然而我也庆幸一件事情，接电话的人不是我爸，不然我爸这个教书匠说不定一早就琢磨出我的主意，给我好看了。 所谓的亲情在这一刻就像是一根针扎在我心里，让我痛得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眼泪已经干了，然而我在这个时候也做出了决定。 不管我爸妈在这个事情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都一定要把我弟揪出来，把我的钱拿回来！ 第十二章 他的温柔 已经打算了回老家，我不管那么多，揣着仅剩的两千块钱就冲去了汽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汽车票。 这几天我休息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然而我丝毫没有把自己收拾光鲜的想法，心里只挂着被弟弟拿走的钱。 坐在汽车上摇摇晃晃地回老家，我的心情也七上八下。我弟偷走我的钱已经够糟糕了，现在更糟糕的是我爹妈可能也是共犯。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不得不相信我现在已经掌握的情况。只是我疑惑，我爸妈平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严谨和要脸面的，为什么在这次的事情里面，他们会纵容我弟弟干这种事情？ 带着重重的疑虑，我在车上也不能好好休息，身旁坐的大姐看着我憔悴的模样也忍不住说：“大妹子，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合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这脸，白得都没血色了！” 我谢过了大姐，闭着眼睛养神，就在这时，我忽然接到了章昱的电话。 看着章昱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内心一阵刺痛，然而在接通电话时，我听到章昱的声音那一瞬间，这几天的慌乱不知道为什么，神奇地被抚平了。 “喂，肖童吗？” “嗯……是我。”章昱一直都叫我肖小姐，忽然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的心不由地跳漏了一拍。 “我今天出去办事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你，你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章昱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点迟疑说，“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病？” 章昱明明被我气跑了，跟我也是一副不想再看到我的口气，然而他在路上看到了我情况不好，竟然还打了电话给我。 我对章昱一开始的印象并不好，可是这一刻他的温柔和关心让我心里面暖暖的，鼻子也开始泛酸。 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哭的情绪，镇定地对他说：“看了，谢谢你的关心。” 章昱停了几秒，对我说：“如果身体没问题的话，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我知道你很看重这次的合作，但比起你的复仇大计来，如果身体真的不舒服就休息两天也没什么……” “章总！”我打断了章昱的叮嘱，因为我能够忍受他对我的讽刺，对我的抛弃，可是我没有办法忍受他对我的温柔。 我本来想说点尖酸刻薄的话让章昱不要再管我，可是我一想到他声音里十分明显的担心，我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声叹息。 “章总，我没事，真的。我很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也谢谢你给我的这次合作的机会。”我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硬了一些，“我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你给我的帮助意味着什么，但我发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会好好地完成我们之间的合约。” 我的声音平静且坚定，然而章昱在沉默了以后对我说：“好，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过，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不用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告诉我。” “嗯，我会的。” 我正准备挂上电话，章昱忽然问道：“之前我秘书说她在市妇产科见到了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忽如其来的追问让我彻底僵硬了，大脑里面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呐喊：“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只觉得自己脸色一下就变了，哪怕是窝在车上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浑身瑟瑟发抖，我没有办法保持正常的情绪，甚至没有办法保持正常的呼吸！ 如果章昱发现我有小孩了，那他会不会把宝宝从我身边夺走？ 我现在失去了曾经爱过的李志新，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工作，失去了曾经珍视的友情和亲情，难道我现在要失去我最后的宝贝？ 不！ 强烈的恐惧感擭住了我，我反而能够逼着我自己发出了冷静无比的声音。 “不，我不是怀孕了，而是那一天以后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没当回事，后来发展成了炎症，所以才去看看。” 丰城的妇产科不仅是产科也是妇科，两者本来就是一体，再说我现在也看不出来是否怀孕了，只要打消了章昱的怀疑就不会再有问题。 大约是我的冷静让章昱信以为真了，他哦了一声，跟我又说了几句话后挂上了电话。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我好不容易从他那里得到的温暖一点一点地已经从自己身上溜走了。 我大脑很乱，心里忍不住想，章昱今天打来这个电话真的是那么单纯的关心吗？还是说他对我的温柔只是为了追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强烈的不安让我没有办法思考，也没有办法顺利呼吸，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捞上了岸边的鱼，周围满满地都是压向我的庞大压力！ 第十三章 回家要人 我整个人的情绪都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一直到下了汽车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我这才有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所以的事情编织成了一张大网紧紧地缠绕着我的身心，让我无法负担。 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天色已经擦黑。 明明县城有出租车可以打，但我选择了赶公车，因为我知道如果一旦到家，我就要面对现在的一切，这一段时间是给我休息也是给我调整情绪和状态的最后机会。 我大口地呼吸着，想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只是我不管怎么让自己情绪稳定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即将面临的境况可能是我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次。 公车上我碰见了一个以前的老邻居，她家以前和我家是一条街上的，平时候跟我妈关系挺好，后来我们搬家，阿姨的儿子也因为结婚的问题重新买了房子，所以分开了。不过阿姨和我妈关系不错，经常会约着一起跳跳广场舞，一起逛街喝茶。 阿姨看到我，立刻眉开眼笑说：“小童，你回来了！你不是很忙嘛？怎么想起这个没过节的时候回家了？” “阿姨，我有些东西要拿，所以回家了。”我礼貌地笑着回应阿姨，“阿姨你这是要回家吃饭？” “是啊，我们聪聪现在要奶奶在才吃得下饭，我家儿子……”阿姨一如既往地夸耀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还有她那个懂事孝顺的儿媳妇，我现在没兴趣陪她多聊天，可是我也一直点头敷衍着她。 就在她家那站路快到的时候，阿姨笑着跟我说：“肖童，阿姨要到了。对了，我昨天听你妈说小军回来了，现在小军出息了，赚了不少钱，回头让我给他注意一下媳妇儿。我有个姑娘那会儿的朋友，她家女儿不错，人有165高，皮肤也白净，你回家的时候跟你妈提一嘴，我就懒得打电话了。她要是有想法，让她跟我联系啊！” 阿姨的话让我心里面的刺再一次凿深了伤口，我没想到我妈居然迫不及待地就去夸耀她儿子偷来的钱是他挣到的钱，并且以此为荣耀去给我弟谈媳妇儿！ 我勉强自己挂着笑送走了阿姨，心里面已经满是伤痕！ 同样都是儿女，为什么我妈和我爸能这么狠心，让我弟这么欺负我？ 情绪无法维持平静，可是我一滴眼泪也出不来。人到了难过的时候，能哭出来都是福气！ 等到下一站，我下了公交车，打了一个出租直接奔我家。 进了我家住的那个小区，我一抬头就看到了我家的灯明晃晃地亮着，从楼下就能听见我爸大着嗓门儿在说话。 曾经回家是一件令我最快乐不过的事情了，对父母的依恋让我从小就一直对家这个字有着深刻的理解，但现在我走在我家的楼梯上，我只觉得自己双腿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