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你为什么欺负我女儿？”萧丹突然问道。 班上顿时更安静了，齐刷刷地看着刘琪。 刘琪捏着书本的手就更紧了，她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发白，“我……我……”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苏颜缠着张越的话在面对父母级别的人却说不出口，她张了半天的嘴，我了半天，磕磕碰碰的。 班上安静如鸡。 “苏颜是不是得罪你了？她骂你了？打你了？还是她撕你作业本了？告你状了？”萧丹一字一字地逼问，她放在身侧的手也捏得很紧，那是紧张的，她第一次为女儿出头，第一次。 “我，我，没有，她，她……”刘琪的话就更磕磕碰碰了，她下意识地转头，俨然想到早上她被张越扯走，脸更白了，只能低下头。 “如果她这些都没有做，你欺负她就不对，她不碍着你，如果你对我女儿有什么意见，我欢迎你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她，叫她给你赔礼道歉，但你不能这么对她，你叫人打她，锁她的车子，如果她被你打死了，你赔我一个女儿吗？！”说到后面，她几乎是用嘶吼的声调。 刘琪被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直往后面退，求助地看向林老师。 林老师见萧丹情绪不稳定了，立即绕过桌子要下来，苏颜却先他一步，上前，搂住萧丹的肩膀，她的眼眶早就湿了，她低低地，抱着萧丹，“妈，没事，我没事。” 苏颜碰到萧丹的那一刻，萧丹整个人才松了下来，她几乎瘫倒，苏颜急忙扶住她，说，“你先回家吧，我们还要上课呢。” “好，回家，你，你也跟我一块回家。”萧丹说着就想拉着苏颜的手走，苏颜却笑着抽开，“不，我送你回去，我还要回来上课。” 说完了，苏颜跟林老师打了个招呼，林老师松一口气，摆摆手，苏颜带着萧丹从后门走，走了没两步，刘琪突然不甘地喊道：“苏颜她早恋！” 这句话，让萧丹停下脚步，她看向苏颜，苏颜无奈，冲她摇头，“我这么忙，我怎么会早恋，我对这些毛头小子，不感兴趣！” 全班男同学顿时叫了起来，“谁是毛头小子啊？苏颜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朗顿时跟着起哄：“就是，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就很成熟吗？还不是一样，难道你现在二十七岁了？” 张越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神色有点难看。 苏颜心里想，我是二十七岁啊。 她拉着萧丹说：“走了，妈你放心。” 萧丹点头，又说道，“不许早恋，妈希望你能比我有出息，至少，至少上个职高……” “好的。”苏颜这一声好的，渐渐飘远。 仿佛只是落在教室后门的一声轻叹。 她跟她母亲走后的一分钟以后，班上还是安静的，男同学脸上还有愤怒，周朗小心翼翼地看着张越，张越偏头看着门口，没有吭声，旁边杨凡却不知死活，他叹息道：“苏颜的mama这么漂亮，将来，苏颜会不会也跟她mama一样漂亮？” 周朗一听，一想，说道，“是啊，现在苏颜是越来越有她mama的影子了，啧将来长大了还得了，就问这班上还有谁能比她漂亮的，想必，刘琪都还没这个本事吧。” 在前头坐着的刘琪脸色发青。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呢。” “啧，苏颜mama生气的样子也挺漂亮的。”杨凡再次不知死活地说道。 “安静！” “闭嘴！” 前面是林老师说的。 后面是张越说的。 班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林老师翻开书本：“上课了！” 周朗单手支着头，看着张越，张越目光深深地，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 他手里转着笔，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苏颜送萧丹回文兴路，饼店生意在这个时候还特别好，萧丹一回去就快速地进入工作，苏颜拿走两个饼以后，匆匆地搭乘最近的一班车，回了学校，到学校正好第一节 课，上了三分之二。 不知道为什么，萧丹的突然出现虽然令她诧异，但却像是打了一个定心针。 她也有家长会帮她出头了，虽然萧丹弱得还不如她，可是苏颜心情却很好，她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周朗先看见的她，周朗用手捅了下张越，张越扭头，看到她时，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毛头小子四个字成了他心里的疙瘩，他想，这个女生，她是不是想找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头子——她又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然而，她却是笑着进来的，有个很小的酒窝，一笑起来眉眼弯弯，马尾在后脑勺甩了甩。 张越心里的不满，慢慢的，消了下去，苏颜进来后，把手中带的饼放了一个在张越的桌子上，她低声道：“我忘记给你做早餐了，你吃这个，我们家做的，好吃。” 张越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到她的手，再挪到跟前桌子的大饼，早上他为了吃这个早餐，自己是没吃东西，直到刚刚，他都没想起来她失信了。 张越看着大饼。 没有动。 苏颜放下，就不管他了，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周朗在一旁闻到味道，忍不住说：“我感觉好像挺好吃的，越哥，你要是不喜欢，我吃行吗？”他还咽了下口水。 张越幽幽地看他一眼。 周朗顿时闭嘴，只能低头去翻找抽屉，看看有没有吃的。 另外一块大饼，苏颜给了陈意，陈意连连道谢，上课的时候就偷吃了起来，下课铃响之前，林老师合上书本，看着苏颜，道：“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苏颜放下笔，立即跟上。 “把门关上。”林老师提醒，苏颜将门关了，站在林老师的办公桌前，林老师喝了一口水，仰头看着她，“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早上你妈跟我说了，我很替你们开心，至少你们现在有落脚处，你mama也有工作了。” “嗯，谢谢老师。”除了那次抓苏厉，林老师后期就没再问这一方面的事情。 林老师点点头，受下这个谢谢，过了一会，他说：“不管过去怎么样，人都是要展望未来的，你心里，对大学有什么打算吗？” “大学？”苏颜心里一跳，浑身却弥漫起一股憧憬，“我，我没什么打算，我就想考一个大学，我想上大学。” “嗯，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既然这样，接下来的补习你就要好好上，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心思放在学习上，至于张越，他也不是你能想的，你们之间的相处，就当是同学之间，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对他做什么的话，我就难保不会把你妈叫来。”林老师这个话，可以说是真正地说开了。 说开了，他心里没有疙瘩了。 苏颜在他心里，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追着张越跑的女生了。 “不会的，老师。”苏颜说。 “行，你出去吧。” “是。” 苏颜关上门，离开，回到班里。 她的作业本批阅回来了，那些试题她都没做对，错了很多道，张越拿过她作业本翻了一看。 嗤了一声：“还是需要我这个老师出马。” 下午在饭堂吃了饭以后，上晚自习时，苏颜转身到了后座，张越双手抱胸，蹬着腿，见她把笔拿过来，草稿纸拿过来，都准备好了，他才松了腿，椅子弹了回来，他呼吸一下子就近了，苏颜下意识地往后挪。 毫无疑问的，张越在这个年纪里，除了性格，长相家世成绩都是顶尖的。 他翻开作业本，将她写的试题摊开，开始给她讲解：“这道公式原先是4c……” 旁边周朗跟陈意也互相瞪了一眼，然后开始讲课。 第23章 晚自习是六点半到九点半，但八点半左右，苏颜就要走了，张越讲到一半，用笔尖压着作业本，“干嘛去？” “我还要打工，我提前一个小时回去。”苏颜收拾铅笔还有本子，张越这也想起来了，她还在文具店打工。 他嗤了一声：“所以剩下这道题不讲了？” “明天讲行么？”苏颜勾着书包，侧过脸，问他，教室里光线挺亮的，她侧着脸时能看到尖细的下巴，以及那白皙得柔软的肌肤。 张越点着笔尖，故意不应，看着她，很深。 “我先走了。”然而苏颜却依然像是只是通知他一声，连等他说一句行不行都没有，她自我得让他恼火。 张越长腿往旁边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颜停顿了下，转头看他，随后抬腿，跨了过去，动了动背包，出了教师门，扬长而去，半丝留念都没有。 旁边，正在讲课的周朗跟正在补习的陈意，还有叼着棒棒糖的杨凡都停下动作，看着张越一张黑着的俊脸。 他一冷下脸，那股锐利极其明显，连眉眼都是冷冽的冰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自己的位置上缩。 张越把本子扔桌子上，半秒后，他收拾书包，站了起来。 周朗吓了一跳，立马也站起来，压住他的肩膀，“越哥，别冲动，她是女生，你不对女生动手的。” “放开！”张越盯着他的手，冷冷地说。 周朗被他一盯，下意识地就松了手，他急忙说：“越哥，你先别走，你等我，我这里……算了我不讲了，陈意你自己回去慢慢体会吧！” 说完他把作业本推回去给陈意，捞过自己的书包，匆匆跟上张越。 杨凡咬着棒棒糖也急忙跟上。 教室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其他同学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气氛轻松了许多。陈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有些担心苏颜，毕竟张越这个人有些时候很不近人情，于是她也收拾了跟着出门。 等她匆匆地赶到距离学校不远处的文具店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阴影处看着。 张越并没有进去找苏颜，他靠在文具店外的那棵树下，叼着烟，目光深深地看着文具店里。 老板娘知道苏颜最近不能准时来店里，于是把整理货柜的活留到最后给她做，苏颜一进门，就摆书摆笔，擦拭一些摆了很久的记事本，用鸡毛掸子扫掉高处的货柜的灰尘，有些地方确实是很久没扫了，灰尘都一层那么厚了。 鸡毛掸子一扫，灰尘从半空中落下来，苏颜即使戴着口罩，灰尘依然落了一头顶，在白晃晃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那一层银色的灰尘，她用尾指勾开口罩，低头咳嗽了两声，然后顶着一头的灰，继续扫，直到把整个高处货柜都扫干净了。 她才停下，手臂早就发麻了。 扫完了灰尘，她转过身子又去搬小本的记事本，还有试题，摆放整齐。 她从八点半进了文具店，就没停过，直到九点半，一个小时，忙完了，她拿走了属于她的十块钱，跟一直在看电视的老板娘打了招呼，苏颜才把钱揣进兜里，出了文具店的门。 她一走出来。 在树下的三个人，刷地往树后面躲了去，周朗躲了后，有些傻缺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是啊。”杨凡也一脸茫然。 但是看着在一旁夹着烟，一声不吭的张越，他们顿时不再询问，就静静地呆着。 直到单车碾在地上，轮子发出声音，张越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其他的两个人也紧跟着出来，周朗说：“她刚刚拿了十块钱？” 杨凡：“你行啊，视力挺不错的啊，我都没看清，反正不是大张的钱就是了。” “啧，十块钱一个小时，有什么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