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心中隐隐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又被提起,她重新回到榻上:“王爷现在在何处?” “去宫里了,皇上知道了尚书府的事情特意召见了王爷入宫,大概是安抚吧。” 苏染点了点头,这才终于松开流碧的手:“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流碧看了苏染一眼,只觉得女子的情绪似乎有些莫名。 但一想到她所受的这一场经历又觉得她情绪有所起伏是正常的,便依言退下:“厨房温了粥,奴婢去给侧王妃端来。” 粥的火候很好,但是苏染并不太能吃得下,勉强用了半碗,那一头便听得门外传来了动静。 “是慕容大人来了,听说侧王妃醒了,给侧王妃诊脉。”因为她看不见,流碧在一旁解释。 苏染点了点头,那一头,便听得沉稳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侧王妃可觉有哪里不适?”如沐春风的嗓音,果然是慕容熙。 苏染移了身子,尝试着对上他的方向:“只是身上有些酸痛,别的地方倒并没有什么不适。” “酸痛很正常。”那男人一晚上都没出来,能不酸痛吗? “什么?”苏染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侧王妃身有内伤,所以偶有的不适是正常的。”轻咳一声,匆匆带过,慕容熙伸出手来,“容我为侧王妃把把脉。” 幸好那女人眼下眼睛看不见,不然可就尴尬了。 苏染伸出手任由他诊脉:“慕容大人,不知我的眼睛……” “侧王妃放心,眼睛只是因为当时你头部受伤所以积压了淤血,你放心,我会开一些化瘀的药,待淤血散去,自然能看见了。” 看来流碧说的是真的了。 听得此言,苏染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身上的伤处不少,再加上眼睛不便,这几日侧王妃最好卧榻休养,实在要出去,最好有人扶着。” 苏染点了点头:“有劳慕容大人了。” 慕容熙点了点头,又想到她看不见,便应了一声:“侧王妃好好休息,有什么不适可让流碧来通知我。” 说完,便站起身来打算走,可偏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响,人未至声音已到。 “王嫂,你怎么受……”人至门口,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七公主呆呆看向立在屋内的人,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发觉真的是他,已经快速走了进来,“慕容哥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那男人在看见七公主的一瞬,竟脸色一变,当即就匆匆要走。 “慕容哥哥!”七公主要去追他,男人却已经直接对她避之如蛇蝎,跑了。 追到门口,七公主只能留步,因为想到自己此番来是为了何人,她一回头看见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苏染,顿时就惊了一下,这才快速收起心情走了过来。 “王嫂,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公主?”苏染伸出手来摸了摸,待握到七公主的手时,微微一笑,“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七公主却是盯了她好一会儿,待伸出的手在女子眼前晃过,发觉她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顿时红了眼眶:“王嫂,你眼睛怎么了?” 听得她声音居然带了哭腔,苏染急忙笑道:“我没事,眼睛失明只是暂时性的,刚刚慕容大人说了,调养一下半个月就可以恢复。” 七公主听得此言,这才吸了吸鼻子,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将头枕到她腿上,道:“我听说了此次尚书府的事情,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王嫂放心,从此后欢儿保护你,有欢儿在,就算是王兄他也不能欺负你!” 苏染一怔,显然不料公主的话如此郑重其事,顿了一顿才道:“公主言重了。” “不言重!”楼欢儿抬起头来,“上一次大街上王嫂豁出性命护我的时候,我就决定从此后王嫂的事情就是我的事!王嫂放心,我明日就向太后娘娘请示将你接到宫里去住,在宫里养病,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接去宫里? 苏染拧了拧眉,正欲说话,却忽然听得一道声音自门口而入。她一怔,抬头往声源看去,饶是此刻看不见,似乎也能感觉到男人的气场,扑面而来。 “谁说要接去宫里住的?接你王嫂之前经过本王的同意了吗?” 楼湛迈步入内,沉沉扫了七公主一眼,七公主惊得当即站起身来,却也只是片刻,立刻就堆上笑脸上前拉住楼湛的衣袖道:“王兄,你看你一天到晚忙于国事,没时间陪王嫂,不如就让王嫂随我进宫,我照顾她,你肯定放心!” “不放心。”男人想也不想的便回绝,“本王的女人,为何要跟你进宫?” “我这不是皇上侄子不肯放行嘛!”七公主噘着嘴,表示一脸无辜。 “那就更不行了。”楼湛淡道,“你王嫂如今养病,宫里头的那些个御医本王信不过,再说了,有慕容在,你担心什么?” 七公主咬了咬唇,“就是因为有他在,才妨碍我见王嫂!” 一想到刚刚那男人给自己的脸色,她就烦闷。她明明是来找王嫂的又不是找他,他用得着这么一见她就拒她于千里之外么? “可有哪里不适?” 苏染正坐在那里安静听着二人说话,不料男人的声音忽然近至眼前,她一怔,下意识抬头,明明看不见,却仿佛能感觉到那人深邃的目光就在自己脸上。 稳了稳心神,她摇了摇头:“没有,刚刚慕容大人来看过,说是没有大碍。” “恩。”男人应了一声,“能起来吗?” 手腕之上是男人掌心温热的触感,苏染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便能感觉到整个人被男人的力道托了起来。 “哎哎哎!王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见楼湛这会儿理都不理自己,七公主愤愤不平,但一触到苏染空洞的视线,她又心下一缩,自顾道,“算了,看在王嫂的份儿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043 他说,要不要考虑一下,跟着本王 苏染起来的一瞬,跌了一下,男人托着她腰的手,顺势就往怀中带了带,于是她刚刚起来的身子就这么被他纳入怀中,看得一旁的七公主羞红了脸。 “还不走?”男人的视线淡淡扫了过来,明明眼神里并无情绪,却就是有种无形的压迫力。 七公主吸了口气认命道:“行,我走,走还不行嘛!王嫂,那我下次来看你了!对了,我让桃子放了一些补药在流碧哪儿,你记得吃哦!” 话音落,她便快速跑开,似乎是生怕那男人发飙。 楼湛看她走了,这才满意收回视线,看向怀中的小女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怀里的女人身子好像绷得有点紧。她在紧张? 此刻的苏染,鼻息间充盈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异香,她不断的将他此刻的气息与梦中那个身影相合,一时肯定又一时否决,是以,整个身子便僵持得厉害。 她其实根本就无法确定梦中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想到梦中的那个人其实有可能不是他,心里头便莫名有些恐惧。 “王爷……”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唤出了声。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淡定无波,等着她的话。 苏染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这么憋下去会憋坏的,与其忍着,倒不如直接问出来。 “我记得之前,那个男人给我闻了一种奇异的香味,然后我便没了知觉,但是梦中,梦中……是不是你?” 对!自她醒来之后,她最关心的事情不是尚书府里谁害她,也不是自己被何人掳了去,而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她虽然是现代女性,接受过开放思想,可是开不开放和被人无端夺清白是两码事,开放也不代表能随意接受与一个陌生男人发生关系,虽然之前与眼前的男人有过,但其一的是当时的自己没有选择,其二,大概也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本就是自己的夫君吧。 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是被这个男人纳入府中名义上的妾室,即便只是妾室,那也是有一层关系的束缚,而非莫名其妙的阿三阿四。 尤其是,她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无论如何,在他们婚姻关系还存续的时候,不轮是真情还是假戏,她都不想自己与第三个男人有任何本意还是违背本意的关系。 这也是她的心结所在。 是不是你!那一晚的人! 女子的黑瞳之内明明是没有焦距的空洞,可不知为何,楼湛就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恐慌。 她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那一晚的人不是自己? 无端的,心头有微妙的感觉划过,男人思绪上来的一瞬,竟已本能的做出回答:“是。” 女人的身子一瞬之间软了下去,似乎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口中喷薄而出的气息仿佛是压抑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为什么呢? 脑海中掠过的是那一晚女子从未有过的主动与妩媚,那双唇溢出的声音,光是听着就叫人身子发紧。 楼湛忽然伸出手来抬起了女人的下巴,苏染觉出下巴上的触感,微微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出唇上的触感,是男人的唇封住了她的唇,给了她一个绵密的长吻。 唇舌中被他的气息冲刺,脑海中忍不住又掠过那个梦境,苏染身子一僵直,一时之间,大脑居然一片空白,忘记了反应。 直到男人满意的离开她的唇,慵懒的声音中透出三分邪肆:“苏染,要不要考虑一下,跟着本王?” 要不要考虑一下,跟着他? 什么意思? 苏染有些懵,只觉得自己被砸了一次后不止砸瞎了眼睛,连智商都有问题了。 “你既然做了本王的女人,又被尚书府所弃,如今也无归宿,正好本王身边缺一个女人,你最合适,怎么样?要不要从此跟了本王?” 是了,从前的他一直怀疑她是尚书府和皇帝那边派来的jian细,但是经过戏台坍塌一事便说明她是尚书府的弃子,也就是说,她不在皇帝与尚书府的棋子之内,也就是安全之身。 所以这个男人才说出这样的话是么? 他的身边缺人,所以,她可以坐上那个合适之人的位置,从今往后跟他演一辈子恩爱的戏。 他们之间无关爱情,只是合适。 “可是王爷的身份注定了身边永远会有不同的女人出现,我与王爷而言不过是王爷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属于王爷,可是王爷却从来都不属于我,这种不公平的交易,我不干。”苏染摇了摇头,唇角还带着笑。 她不喜欢自己的婚姻参杂了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她与他之前现在没有爱情,以后也不会有。 “不干?”男人似乎诧异于自己听到的,毕竟敢当面拒绝他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可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难道你还想做别人的女人不成?” 一想到如果当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她那妩媚醉人的姿态便是在别的男人身下,或者说,她躺在他身下那般姿态成了别人的,他心里一万个不舒服。 不可能!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一天是,永远都是! “告诉你,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这辈子都别想逃!”男人说着,忽然又重重吻了下去,压根不给苏染任何开口的机会。 * 养伤的过程是漫长的,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天之后,苏染才终于被允许可以出去晒晒太阳。 入秋之后的天变化得尤其的快,她记得受伤之前,白日里还会有闷热,可是现在也不过一周功夫,天已经很冷了。 管家林伯在上午便带了人来给她量了尺寸,说是要做入冬的新衣,苏染细细算了算时日,才发觉自己到这个世界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 按说一个多月并不算久远,可是或许是因为隔了前世今生,所以那有关于现代的事情似乎逐渐就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