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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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吧。” 阿爷其实并不十分确定，但忖度着必然没坏处，还是回答得很肯定。 阿宝顿时满足不已：“那这样蛋蛋也不会生病啦！” 立刻，他又热情地邀请道：“阿爷也来泡泡吧，阿爷也在河里泡了很久哒！” 阿爷答道：“好。” 随后，毛小羽听到了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接着又感到自己向上浮了浮。 想来是那个男子已经进来了，水面因此有所上升。 这之后两人再没说什么话，毛小羽也就听不到什么了，她趁机将自己的回忆翻了翻，大致猜出了这个明明有着相当年轻的声音，却被阿宝唤成阿爷的男子究竟是谁了。 应该就是先前那个背着剑匣的水合道袍男子，大概因了那头白发，才被阿宝误认为阿爷。 在小小孩子的眼里，应该只有阿爷才会有这么一头白发吧。 再之后，毛小羽才又慢慢捋顺了那天的经历。 当时，她努力带着阿宝靠近了那个水合道袍的男子，而后是阿宝腾出了一只手来，牢牢地抓住了他。 她有些讶异于阿宝的力气，但也没有太惊讶。 自己做为一个蛋都能走能游了，某个小男孩的力气大了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虽说抓住了男子的是阿宝，真正控制两人一蛋在水中沉浮移动、规避杂物的还是她，因此她的压力大了不少。 只是压力再大她也还要支撑下去，这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两条人命！ 包括她自己在内，那是两条人命 一条蛋命！ 毛小羽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究竟坚持了多久，只记得她在不断地压榨着自己的每一分潜力，直至确定他们安全地被冲到了岸上，才无法自主地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当中。 此刻身上的沉重，应该就是当时透支过渡的后遗症了。 毛小羽怔怔地想，心底里微微有些惶恐，自己会不会就此再也看不见？ 慢慢的，她感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有别于先前的水温，是一种更加深入的热能，柔和地渗透了自己的蛋壳，作用在自己的身上，沉重因此有所减轻。 这大概就是药力了吧，所以说那些药材是真的对她有用？ 毛小羽浅浅有了这层明悟，心中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而一切，果真像她期盼的那样，向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着。 等她终于可以睁开意念中的双眼，看到第一丝光明的时候，一直以来的宁静突然被一声“吱呀——”给打破了。 那是推门的声音，一个二十出头大概是的少妇的女子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盆十数个有拳头那么大的红皮蛋蛋，含笑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样泡澡倒也别致，还放了个蛋在里面，是要做温泉煮蛋吗？” 说着就将自己手里的盆递了出来：“把这些也一起煮上吧，这蛋个头小些，更容易熟。” 两人一蛋顿时都因为这番话僵住了。 阿宝是因为终于被提醒到了，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水温会不会把蛋蛋给煮熟了！ 毛小羽僵硬的原因也差不多，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泡在热水里其实像极了水煮蛋，煮的托马还是茶叶蛋！ 因为已经重新获得了光明，她一眼扫过去恰在水里看到了那么一种药材似乎是八角，另外还有一些半舒半展的叶子跟茶叶颇为雷同。 其它还有姜片一类的东西，零零碎碎总都能用调料来归类……正好他们还就在一口大锅里，再回想起最早先的那段对话，锅底似乎还燃烧着什么。 其实刨去这些，单单是最早先的那段话就已经像极了水煮蛋了。 虽然因为阿宝和阿爷都把自己泡在了其中，所以绝不可能将之变为现实，但做为一个蛋，对于这样的情况总该敏感一下吧，自己到底是心多大，才会完全没有感觉？ 自这一刻起，毛小羽终于get到了自己身为一个蛋最为重大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被做成水煮蛋、荷包蛋、煎蛋、炒蛋乃至蛋羹、蛋粥、蛋花汤…… 但怎么说自己也该算是阿宝和阿爷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至于这么对待自己吧？ 也难说，她自己知道是自己主动救了他们，可在阿宝看来也许只是自己关键是个碰到了一个蛋，正好拿来做漂浮物，对于阿爷来说，救命恩人更是只有阿宝。 之后劫后余生什么的，正好拿她做上一道菜，顺便果腹，顺便庆祝……也是顺理成章。 可阿宝刚才还担心她生病，因为药材对她有作用而高兴呢，不至于转脸就要吃掉她吧？ 又其实到底吃不吃她并不取决于阿宝，在吃什么这方面，掌握绝对权的往往都是家里的大人。 毛小羽一时间心乱如麻，甚至开始担心，当真阿爷要向她下手，自己连滚带爬逃跑会不会被他们当作妖怪？ 做妖怪相比做一个普通的蛋，又是哪种更好？ 总之一人一蛋各怀心事，完全没意识到眼下阿爷的尴尬处境。 年轻男子白嫩的面皮几乎完全涨成了一个红蛋，僵了一僵之后他才想起来将自己的身体努力向水下沉了沉，而后静默了半天，终于吭吭哧哧地组织好了语言：“那个……阿嫂，我们现在不太方便，温泉煮蛋的事且容后再说罢。” “嗤——” 阿嫂一笑：“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害什么羞，到底你是女人还我是女人。” 说完还更过分地又向前走了几步，倒没执意要把那些蛋一并放进锅里，只将热辣的视线相当不客气的朝水下那么一过，须臾脸上就带出了几分满意来：“要我说，你一个人带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也不容易，我又是年轻失偶，正好两家并成一家，也好有个照应……夜里也不那么孤清。” “嘶——” 听闻这话，毛小羽在心里狠狠抽了口凉气，硬是被从刚才那种麻乱的心绪中给震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