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8月,蜀军断粮,诸葛亮从祁山向汉中撤退。 颇具戏剧性的是,在这场战役中,双方主帅几乎都遇到了同样的内耗。司马懿和张郃内斗,导致魏军凝聚力不高,而诸葛亮之所以断粮,则是因为负责粮食运输的人,正是他最强大的政敌——蜀国重臣李严背后下了黑手。事后,李严即遭罢免。 司马懿望着渐渐退去的蜀军,心头感慨万千。战争整整持续了四个多月,在这四个多月里,他认清了敌人,也结识了朋友。 郭淮提议:“蜀军败退,下臣请求追击。” 司马懿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行,你担不起这重任啊……” 郭淮略感诧异,却也不再坚持。 继而,司马懿转头盯向张郃。 “张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还是请张将军去追击蜀军吧!” 张郃听罢,紧皱眉头言道:“兵法讲归军勿追。何况诸葛亮生性谨慎,每次撤军都不留破绽,我觉得不该追击。” “张将军。”司马懿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凛然,他没等张郃反驳,直接扔出了军令。“我认为应该追击蜀军!” 张郃这辈子从未像今天这般屈辱过。四个多月里,他处处受到司马懿的压制,更没立下半分战功。想到自己年过古稀,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率军作战。张郃赌气迈步走出营帐,飞身上马。 既然要追击,必须大获全胜,一雪前耻! 以张郃的地位,他本该坐镇最安全的中军指挥战斗,可今天,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身先士卒的年代,他要把这场追击视为此生最后一战。 张郃策马狂奔,不知不觉竟跑到了队伍的前列。 两旁的树林中早埋伏着诸葛亮布下的弓弩手。待张郃跑进伏击圈,箭矢飞射,张郃右膝中箭,跌落马下…… 不多时,败讯传回司马懿主营。 “启禀大将军,追兵几乎全军覆没,张将军临阵战死!” 司马懿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在雍州最大的敌人没了。他又看了眼郭淮。 可朋友还在。 现在,司马懿再也不会为当初被赶出尚书台感到遗憾。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回不到尚书台了。他不需要回去了,因为他已经成了魏国最强大的藩镇重臣。 士族领袖 魏都洛阳,朝廷接到了来自雍州的捷报——蜀军被雍凉都督司马懿击退。但捷报也伴随着噩耗。魏国资格最老且一生功勋卓著的名将张郃在这场战争中阵亡了。 曹叡为西境安定欣喜之余不免惋惜。 “蜀寇还没彻底扫平,怎奈张将军不幸身殒,这可如何是好!” 司空陈群也附和着叹息道:“张将军不愧为名将,确是国家的依靠啊……” 陈群只是顺着曹叡的话头随口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传来阵阵唏嘘感叹,仿佛叹气叹得声音越响,就跟皇帝和首辅重臣靠得越近似的。虽然,这君臣二人实在不算同一个阵营。 就在这时,卫尉(九卿之一)辛毗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令陈群相当下不来台的话:“陈公!您这话可说得不太合时宜啊!当年,世人都觉得天下不能没有武皇帝(曹cao),后来文皇帝(曹丕)继位国家照样安泰。世人又觉得不能没有文皇帝,现在陛下临朝,国运更加兴隆。少一个张郃,不损我大魏一丝一毫!” 辛毗驳斥陈群旨在振奋朝廷士气。 多年来,陈群稳坐朝廷首辅重臣的宝座,更是全天下士族的精神领袖。除了像吴质这种出身寒门,看他一百个不顺眼的人之外,即便是受他排挤的司马懿都不敢说半句顶撞的话。而出身颍川世家的辛毗,拿着九品中正制的好处不说,更跟陈群有同乡情谊,竟敢在朝堂上公然唱反调,这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陈群听毕,心里一惊,愕然瞪向辛毗。这人怎么敢跟我作对?他脑细胞飞速运转,只在一瞬间,他就敏锐地找出辛毗话里一个破绽——辛毗拿张郃一个武将跟曹叡的爸爸和爷爷两代国君相提并论,绝对有大不敬之嫌。 陈群刚要借题发挥攻击辛毗,却见曹叡毫不介意,反而笑盈盈看着辛毗。这一笑,让陈群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苗头不对。 接着,辛毗不紧不慢又补了一句:“何况,雍州不是还有司马公镇守吗?” 更让陈群没想到的事发生了。众公卿听闻辛毗这话,一改先前的态度连声附和。 陈群明白了。是司马懿。公卿不是在挺辛毗,乃是在挺司马懿啊……他曾认为把司马懿挤出朝廷,自己就可以独霸首辅之位。但万没料到,司马懿在边境屡立战功,经过这些年,其影响力正不声不响地超过自己,且直接动摇了自己士族领袖的地位。 陈群知趣地低垂下头,以惯有的低调态度说了句:“辛君言之有理,老臣方才失言了,请陛下勿怪。” 曹叡当然明白司马家和陈家的竞争关系,他正是想借着抬司马懿来压陈群,见陈群示弱又揶揄道:“陈公怎么像根墙头草,真是善变!” 这要搁在往昔,早有无数同僚站出来帮陈群说话,但这回谁都没出声,更有几个人偷偷冷笑。 陈群什么话都没说。 他能清楚地察觉到曹叡此刻的愉悦。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赢的不是曹叡,而是司马懿。 正如陈群所想的那样,曹叡没能高兴多久。 遗诏的枷锁 次日,司马懿的三弟——时任度支尚书(掌管后勤)的司马孚在朝堂上朗声读着一封奏疏。 “……雍州守备薄弱,蜀寇每次进犯总得靠朝廷派兵支援,朝廷中央军疲于奔命不说,更是延误战机。臣建议从朝廷调派二万军队长期驻扎在雍州。” 曹叡听罢,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是气的,也是吓的。把朕的中央军拨给司马懿,这老狐狸可真会调度军资。曹叡忍着没有发作,板起脸问道:“还有吗?” “还有,雍州连年饱受战祸,军粮储备不足,臣建议从冀州调遣五千户百姓去雍州务农。”前文讲过,早在汉朝时,汉献帝刘协册封曹cao为魏公,将冀州十个郡划入魏国,冀州乃是魏朝的发源地,冀州重镇邺城更是魏国五都(洛阳、许昌、邺城、长安、谯郡)之一。总而言之,司马孚这番上奏,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帮二哥挖皇帝的墙脚。 近些年,司马懿在外打仗,司马孚在内周旋。哥儿俩不仅军事上默契配合,更在政治上相互提携,又因为有九品中正制的保障,司马家族的势力得以迅速崛起,早跻身魏国第一等豪族的梯队。 曹叡憋着一肚子火,几次都想跳起来指着司马孚的鼻子骂,可他最终忍住了,因为他发现,公卿全都在力挺司马孚,而陈群则一言不发。 曹叡沉默了。“朕要好好想想。” “臣一心为社稷考虑,望陛下三思!” 曹叡听他爸爸说过,当年司马孚也是这样自诩为曹植忠臣,而司马孚这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几乎成了他的金字招牌。曹叡强压怒气,咬着牙说道:“调中央军长期驻扎雍州万万不可!从冀州调遣农户……准了!” 曹叡一直把陈群当成头号敌手,但这个时候,他隐约有所察觉,司马家族的声势正赶超陈家,而屡立战功的司马懿,更成为魏国最不可或缺的实力派藩镇。这种不可或缺性对曹叡而言相当危险,这正是造就权臣的土壤。 司马懿这是要取代陈群啊…… 按理说,遍布魏国全境的藩王正可以起到制约权臣的作用,可如今,藩王都成了被软禁的囚犯,要平衡臣子的权力根本是痴心妄想。这完全是曹丕酿成的恶果,曹丕临死前还特别下过遗诏,叮嘱后代既定藩王政策万年不变。 多年来,曹叡始终牢记曹丕临终前的警示。 “那些藩王个个嘴上挂着骨rou亲情,其实心里头都在觊觎你的皇位!”每当曹叡想起这话,总能感觉到曹丕把自己的手攥得生疼。魏国藩王的藩国多选在地少人稀的贫瘠之处,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屡次被强制迁徙,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形成稳固势力。譬如曹植,从曹丕登基至今总共被迁徙过六次封地,食邑也从一万户逐渐削减到三千五百户。 曹叡恪守着曹丕的遗训,但渐渐地,他也不免心生疑问:这么压制藩王究竟对不对?自己年纪轻轻,就要独自面对那些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倘若有藩王介入,自己面临的压力会不会有所缓解?眼下,藩王的实力越来越弱,而魏国的士族却被九品中正制养得越来越肥。 此刻,曹叡幡然醒悟,压制藩王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是到改变的时候了! 公元231年9月,曹叡出其不意下了封诏书:“先帝曾说不准藩王进京,但朕与藩王理应彼此仰仗。想来朕也有十二年没见过诸位藩王了,毕竟血浓于水,朕打算让所有藩王遣送嫡子入朝。”此举,一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藩王,二是希望从这些藩王的儿子中寻找忠诚可造之才。 这只是第一步。 还没过半年,曹叡又下诏:“册封藩王是为了拱卫京都,藩王对皇室意义重大。大魏自建国以后,藩王政策只是仓促间草草制定,绝非一成不变。从今日起,藩国的行政级别由县提升为郡。” 这封诏书犹如晴天霹雳,立刻激起群臣的反对。 曹叡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帮公卿拿先帝遗诏当幌子,实则是怕藩王实力增强与臣权抗衡。他毅然说道:“这事我已经定了,希望诸位顾念皇室骨rou之情别再阻挠。” 诏书下达后,共有十六位藩王提升了藩国的规模。 藩王被压制了这么多年,曹叡想仰仗他们,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为此,他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最伟大的推销员 我们先把郁闷的曹叡放到一边,来看看蜀国的局势。 众所周知,三国中的蜀汉是由刘备创建的。刘备前半辈子完全在流亡中度过,当他流落到荆州,寄宿在他的同族——荆州牧刘表处时,充分发挥其超凡的个人魅力,吸引无数荆州士人竞相投奔。诸葛亮即是在这一时期加入刘备麾下的。赤壁之战后,刘备占据南荆州,然后假借援助同族——益州牧刘璋为名西入巴蜀(益州),并以诡诈鲸吞刘璋的领地,三国鼎立的局面由此形成。 刘备将国都设在巴蜀腹地成都,那些从他流亡时便追随他的荆州人和中原人也以胜利者的姿态把家搬了过来。对益州人而言,这无疑是鸠占鹊巢。再加上刘备抢夺益州的手段着实不算光彩,不难想象益州人心里是何等抵触刘备政权,这与早期吴国江东士族敌视孙氏政权的态度颇为相似。由此,决定了蜀汉的政治结构——从建国伊始,掌权者基本都是荆州派。补充一句,诸如关羽、张飞、赵云这些大半辈子跟随刘备四处流亡的宿将,因为长期扎根于荆州,也早就跟荆州人抱成一团,大体可以算作荆州派。而益州派,则完全处于被压制的地位。 接下来,我们要说一件对蜀国影响至深的大事——史上著名的“大意失荆州”事件。 “大意失荆州”的主角是关羽,他在刘备政权的鼎盛时期担任南荆州最高统帅。公元220年,关羽攻打魏国北荆州战败身亡,其后果是南荆州沦陷,蜀汉国力骤减。至于说关羽的失败,自然是他接二连三的昏招所致,而非简单的“大意”。譬如说,关羽对盟友孙权相当藐视,甚至屡次出言恐吓,这给孙刘联盟的瓦解埋下伏笔,而关羽北伐魏国时也是盲目冒进,他从南荆州一路向北,直接越过魏国重镇襄阳都毫不理会,却去攻打更北部的樊城(今湖北省襄阳市樊城区),与曹仁僵持不下。关羽这种横冲直撞的战术缘于他好大喜功的性格,虽说势头很猛,但实则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而后孙权撕毁盟约,与魏国联手夹击关羽。关羽战败被杀,南荆州也被吴国接收了。 关羽的故事并非重点,要着重讲的,是蜀国失去荆州后,那些客居益州的荆州派臣子的复杂心态。 他们本就和益州人关系紧张,故乡沦陷更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由此,夺回荆州的呼声甚嚣尘上。要知道,荆州派支撑着蜀国政权,刘备不可能漠视这些人的意愿,只能倾其所有向吴国发起复仇之战,结果被吴国名将陆逊打得惨败。最后,刘备退守到益州和南荆州的边境——白帝城中凄惨地死去了。 刘备死后,他的儿子刘禅继承皇位。自此,蜀国军政大权集中在丞相诸葛亮手中,蜀国也成了当时唯一名副其实的丞相制国家。蜀国最弱,却同时跟魏、吴二国为敌,这么搞下去,灭亡是迟早的事。诸葛亮必须要给国家找一条出路,于是,他不再纠缠南荆州问题,派邓芝重新与吴国缔结盟约。这就引发了一个新的问题。客居益州的荆州人心知再没希望夺回故乡,便真的把益州当成了自己家,他们和益州本地人的矛盾愈演愈烈。 这么搞还是个死。诸葛亮决定给蜀国灌输一个新的信仰——北伐魏国,复兴汉王朝。这是一个转移内部矛盾,一致对外的信仰,同时也是一个听上去伟大却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且,像那些全世界最杰出的推销员和传教士一样,诸葛亮要想把这个信仰推销出去,首先他自己得对此坚信不疑,从这点上来说,他做得很到位。诸葛亮开始对北伐抱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和热情。 公元227年的春天,诸葛亮给刘禅上了一篇言辞恳切、流芳千古的《出师表》。现代人自可以怀着对诸葛亮的崇敬之情来看待《出师表》,但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刘禅的心里想来却不是这样。 这篇七百多字的上表,笔者特意数了一下,提到“先帝”竟然有十三处之多。在刘禅听来,其大意无非是这样的:你爸当初如何,我当初如何,你爸对我如何,我对你爸如何,你爸都跟我说过什么,我跟你爸又都说过什么,我现在不辞辛劳是图的什么?是为了你爸和你啊……《出师表》不仅仅是为教育刘禅,它有很深的政治目的。诸葛亮即将长期驻扎汉中筹备北伐事宜,在他远离成都的日子,必须要告诫刘禅该听谁的话,当然,是要听诸葛亮的嫡系亲信——蒋琬、费祎这些荆州派重臣的话。 必须要说《出师表》写得感人肺腑,可当诸葛亮沉浸在对刘备的怀念中时,刘禅则听得如坐针毡。他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丞相的权力竟大到这种地步? 诸葛亮安顿好成都的事后,毅然决然带着大军和幕僚团前往益州北部,与魏国雍州接壤的战略要地——汉中。从此,蜀汉的军事政治中心也连同诸葛亮搬到了汉中。 一直到公元234年,诸葛亮已在汉中驻扎了七年,这七年他从未回过成都,且其间总共发起过四次北伐魏国的战争。 这里简略叙述一下诸葛亮之前发起的四次北伐战争。第一次,他出其不意地攻陷了雍州近半数土地,后来在魏国名将张郃与曹真的反攻下前功尽弃。第二次,他出兵雍州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但被曹真麾下猛将郝昭击退。第三次严格意义上不算北伐,诸葛亮为挽回前两次战败受损的声望和士气,捡了个软柿子捏。他向西进军,吞并雍州最西部的武都和阴平两个郡,这里几乎没有魏军驻守,是氐、羌等游牧民族的聚集地,这也是诸葛亮唯一成功的“北伐”。第四次,他进驻雍州祁山,但被新上任的雍凉都督司马懿击退。 公元234年的初春,诸葛亮即将开始第五次北伐。 必须要说,靠北伐化解国内矛盾的手段相当成功,经过这些年,荆州人和益州人早已逐渐融合。可是,新的矛盾也慢慢产生。蜀国臣民迫于诸葛亮崇高的个人魅力和权威,只能把反战情绪深埋在心底。而诸葛亮依旧对北伐锲而不舍,大概是由于长期自我洗脑,错把手段当成了目的。先前,出于理性制定的基本国策变得越来越非理性了。 临出征前,诸葛亮把年仅八岁的儿子诸葛瞻唤到身边。“再给为父背诵一遍《论诸子》吧……”《论诸子》是诸葛亮流传后世的众多文章之一,内容是评论古代先贤的优劣秉性。 诸葛瞻乖巧地背诵起来: “老子长于养性,不可以临危难;商鞅长于理法,不可以从教化;苏张(苏秦、张仪)长于驰辞,不可以结盟誓;白起长于攻取,不可以广众;子胥(伍子胥)长于图敌,不可以谋身;尾生长于守信,不可以应变;王嘉长于遇明君,不可以事暗主;许子将……许子将……” “怎么又忘了,许子将长于明臧否,不可以养人物。此任长之术者也。”诸葛亮平静地补充道。他心头陡然闪过一丝困惑:不知道百年之后,世人将会如何评价我呢? 智者对峙 公元234年4月,蜀军从汉中出发进入斜谷,十几天后来到魏国雍州境内的郿县。六年前的第一次北伐战争中,蜀将赵云曾率领一支偏师在这里牵制曹真。今天,诸葛亮的目的并非要占领郿县,他只是路过。 与此同时,魏国也获知诸葛亮到达郿县的消息。 有人担心诸葛亮会直取东部关中,遂向雍凉都督司马懿提议:“诸葛亮声势浩大,我们不如退到渭河北岸避开蜀军锐锋,然后以渭河为屏障和蜀军作战。” 司马懿摇头道:“绝不能把渭河以南拱手让人!诸葛亮谨小慎微,他肯定没胆量深入关中,我料他会去西边的五丈原安营。传令诸军,在渭河南岸迎敌!” 诸葛亮在郿县短暂停歇了一会儿,他面临一个选择,向西,还是向东?东边是雍州最重要的关中地区,若能拿下,足以撼动魏国半壁江山,但也会陷入魏军的包围。西边是雍州偏远地区,就算攻下来也对魏国造不成太大损伤,但稳扎稳打不会有什么风险。 魏延强烈建议:“咱们只要向东疾进,不出几天就能兵临长安城下!”魏延自刘备时代任汉中都督,性格好大喜功,曾三番五次向诸葛亮提议由子午谷奇袭长安却不被同意。 诸葛亮向东眺望着,他的目光径直越过司马懿的大军,甚至越过长安,仿佛能看到洛阳,看到了故乡徐州琅邪。然后,他毅然掉转了马头。 “全军向西,屯兵五丈原!在那里准备和魏军决一死战。”诸葛亮的战略部署和司马懿预测的分毫不差。 在这片开阔的平原上,诸葛亮扎下了营寨,司马懿则驻扎在五丈原东边不远处,两军皆以渭河保护自己的侧翼,双方的军阵皆布置得毫无破绽,谁都不想贸然出击。诸葛亮派出一支偏师渡到渭河北岸,打算伺机攻略雍州北部,打破僵局,但被雍州刺史郭淮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