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也不知道那份资料到底写了有多么令人动怒的事情，才惹得这位总裁形象都不顾直接黑了脸。 展殊端在这边因为资料而动怒发火的事情，远在另一头的叶暮自然不得而知，此时他正在片场拍摄一部mv，当然是以客串的形势。 邀请人以前一起参加过综艺节目的歌手，周云敬。 这年头专心做音乐的歌手日子过得都艰辛，好歌就像一部好电影，一辈子能创作出一首就是幸运眷顾，普通歌手若是不去涉猎其他，那距离饿肚子的生活就不遥远了。 唱片的黄金时代早就过去，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花钱去买唱片专辑的人除了粉丝之外，基本算是没人。 周云敬当初恰好就是那专心做音乐的人之一，他当初出的第一张专辑就被评为鬼才，后来连续两张专辑销量都非常不错，本来以为自己是那为数不多被老天眷顾的幸运儿之一，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迎来江郎才尽的窘况。 生活逼迫之下，他终于像现实妥协，走了许多前辈的老路——转型。 然而他不会拍戏，对拍戏也没什么大兴趣，因此转型的第一方向变成了综艺。这年头综艺节目还是很有搞头的，一旦节目火起来，一夜爆红全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 很可惜，周云敬不是个幸运儿，而叶暮恰好也是这时候认识对方，与对方上了同一档节目。 当初刚转型的周云敬其实骨子里还带着音乐人的那种骄傲，对于综艺节目这种卖笑的节目毫无兴趣，但奈何人家受众就是高，红的人上是舞台中心是话题度，冷的人全程下来话筒都摸不到几次。 那期下来他和叶暮两个算是舞台上小十八线的艺人毫无意外做了冷板凳，两人站在旁边干瞪眼，只有做游戏或者问答环节的时候才被叫上那么一两声。 叶暮心态平和，做冷板凳也没什么感觉，但周云敬受不了，尤其是游戏环节被呼来喝去的体验，着实让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所以他十分不理解叶暮泰然的心态，甚至在下台后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一点都不介意娱乐圈这种明里暗里的‘歧视’态度。 那时叶暮正热的一身汗，想也不想就直说：“这是工作呀，做好分内的就好了，非要说什么的话我也不擅长像主持人那样巧舌如簧，台词少觉得挺好的。”说完，他将手中还没开的水递给周云敬，轻笑道：“喝吗？” 这段话如同醍醐灌顶，将周云敬一闷棍彻底敲醒，明白自己来做综艺是讨生活，讨生活免不了是要看人脸色的，更何况他内心底还有一颗依然不愿放弃的音乐梦。 也亏周云敬那时候倒苦水的对象是叶暮，要是换个人，这么一段抱怨的话被爆出去，他接下来在圈内可就如同行走在刀尖上。 这个道理也是在后来摸爬滚打上来后才慢慢意识到的，因此到了现在，周云敬也十分感激叶暮的守口如瓶。 综艺效应给他带来了一批人气，周云敬却依然对音乐怀抱着一份憧憬与希望，于是在人气攀升的时候，终于又一次决定出专辑，并且是自包整张专辑的词曲制作。 主打歌需要拍摄mv，他毫不犹豫的找到了叶暮。 叶暮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和周云敬还有交情，还是在收到对方邀请后翻了一遍抽屉里的日记，才记起自己刚刚进娱乐圈的时候的确和对方一起上过节目。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这么久远认识的人给邀请，如今的周云敬在综艺圈也算混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粉丝基数也不少，年前就传出时隔几年终于要再出专辑的事情，一度还吵到了热搜上去。 毕竟当年也是被评为鬼才的人，相关的音乐奖项都拿了好几个。 被邀请的叶暮受宠若惊，在一番判断之下还是接受了。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客串个背影之类，可是收到剧本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是mv里的男主之一。 这首歌的主题是追梦，而mv剧情主线还挺老套的，就是周云敬饰演一个追求音乐梦的男生，叶暮饰演从高中时期就支持他的挚友。 mv拍摄难度其实大于电视剧，因为全程没有对话，进度又短，对于剧情节奏的把握要精准，还十分考验演员的能力，比如在没有对话台词的情况下，纯靠表演让观众能看懂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这可把演技下三滥的叶暮给难到了，毕竟是周云敬重要的专辑，要是被他那糟糕的演技毁了，对方不介意，他心里也过不去。 却不料周云敬对此丝毫不担心，笑着感谢叶暮接受邀请后，就一副对叶暮十二分信任的模样。 于是叶暮更愁了。 没办法，既然接了就不能反悔，该想的是怎么努力拍好才对。于是叶暮对着剧本熬了三个晚上研究该怎么演。 因为进度不长，所以拍摄周期也短，兴许是眼窝下的黑眼圈没白冒，在导演的指导下，拍的效果居然还不错。 叶暮穿着厚棉袄坐在椅子上补妆，心中还琢磨着接下来最后一幕戏该怎么演才能最大程度诠释出来。 恰巧这时候周云敬走过来，“这几天辛苦了你，谢谢你接受了我的邀请。” 叶暮没办法动，只能瞥了一眼周云敬，客气的回话道：“没有的事，你邀请我拍摄你的复出专辑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周云敬笑了笑，“最后一场了，拍完我请你吃饭吧。” 叶暮想了下，还是没拒绝。 最后一场是mv的收尾，mv里的周云敬终于实现了他的音乐梦，成功的开了他的第一场全国巡演。而最后一站演唱会，他来到了当初与mv里叶暮一起上高中时候的那所城市。 叶暮收到了多年挚友送过来的票，却没想到中途遭遇堵车，直到快要结束的时候的才匆匆赶来，而这时候，周云敬最后一首歌已经唱完，他站在万人观众的舞台之上，说出了一路走来的故事，以及那位在所有人都否定他，认为他不可能的时候，唯一给予支持的挚友。 周云敬的眼里仿佛闪烁着浩海星辰，抬头的一眼，就于台下匆匆赶过来的叶暮对了个正着。 两人在刹那间相视一笑，如同回到了当年高中时候，一个拿着可乐瓶站在喷水泉上，一个席地盘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伴着音质极差的老旧手机，笑容比晴天还要灿烂。 拍摄结束的那一刻，片场随之响起低低的讨论声。 不知为何某种诡异的气氛开始在片场弥漫开来，唯独叶暮没发觉不对劲，他被风吹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过石昭送过来的热水喝了口，舒服的呼了口气。 “我刚刚那段有没有拍的很糟糕啊？”叶暮忍不住问道。 石昭摇摇头，“我觉得挺好的，就是……” 叶暮心中一紧，“就是？” 只见石昭眨了眨眼睛，根本不用他说话，就能听见旁边有人凑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关于刚刚的事情，可惜讨论点都不在演技上，而是—— “天哪这也太基情四射了，我都忍不住要站cp了！” “两男主绝对有一腿，男生之间的挚友关系哪里这么暧昧啊！” “舞台相视而笑那一段直接跪下来求婚都不成问题！想想都觉得太浪漫啦！” 叶暮：“……” 虽然难得没被批评演技差劲，然而关于剧情的讨论却久久不下，还都不是什么正经的讨论。等收工离开的时候，那群人已经从原mv剧情里一路狂奔到同人大道，也不知道yy到哪儿去了，离开前叶暮甚至听见什么虐恋情深被迫分离的词汇。 可见这群人脑洞是多么的大。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周云敬就走上来说起刚刚拍摄前请他吃饭的事情。 叶暮看了一眼手机，距离晚上还有段距离，吃个饭刚刚好，便应邀了。 虽然叶暮嗜辣，但周云敬身为歌手必须保护嗓子，所以饮食都往清淡走，两人来到一处西餐厅，叶暮拒绝了红酒转而点了杯果汁。 “这次谢谢你的帮忙。”周云敬率先开口。 叶暮摇摇头，道了句不谢后，没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会邀请我来客串你的mv？”也不怪他茫然，毕竟两人除了当年综艺的一面之缘后再也没有过深的接触，他演技不好也是公认的事实，mv这种难度偏高的拍摄邀请他来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周云敬深深看了眼叶暮，说：“我一直很想为当年的事情对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你点醒我，我未必会这么顺利的再出一次专辑。”更加感激的是叶暮对他当年的无知守口如瓶。 叶暮转着脑筋思索了一番，没记起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让对方这般感谢，倒也没再多问，默认了这件事，低头默默吃起了牛排来。 却未料吃到一半，居然碰到了也前来用餐的齐史，两人大眼瞪小眼，均是满脸意外。 第63章 就在叶暮正惊讶于居然在这遇到齐史时, 对面的周云敬忽然起身，说：“严导？” 只见与齐史同行的微秃中年男人看过来，叶暮见着有点眼熟，旋即才记起这个男人是圈内一位资历挺深的导演。 “小周？你也在这里吃饭呀。”严导笑着道。 “这家餐厅味道不错, 和朋友过来吃个饭。”周云敬笑着说，“这是叶暮。” 叶暮将目光从齐史身上转移开，见严导冲他伸出手, 连忙握住, “严导您好，我是叶暮。” 寒暄完毕，旁边的齐史适时插嘴道：“好巧, 没想到在这碰见你。” 严导惊讶的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面对周云敬和严导疑惑地目光, 叶暮有些尴尬, 反倒齐史一派自然地点头承认, “我们是高中同学。” 不知为何，叶暮隐约感觉到严导的目光在齐史说出这句话后变了味, 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感觉便消失, 两人便没再久留，而是随着服务生的带领下道别离开。 “下次见。”临走前齐史冲叶暮挥手道。 叶暮只能动作僵硬地同样挥手道别，直到二人消失在视线所到之处，他才呼了口气，重新坐回位置。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严导。”周云敬不禁嘟哝道，“刚刚他身边那个人好像不是圈内人吧, 没见过，长的倒是不错。” 叶暮无声的点点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同意周云敬的前半句，还是夸奖的后半句。 虽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齐史，而且对方还和娱乐圈内的一位导演一起单独出来吃饭，实在让人容易往‘他是不是要进娱乐圈’这种方向想去。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和叶暮无关，他也没兴趣过去管那么多，只是不解了一下就很快就将这个问题从脑中甩开，周云敬也没再提这个巧合。 吃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走到停车场，周云敬突然说：“对了，你是不是加入了下一季《风行旅途者》的拍摄呀？” 《风行旅途者》就是叶暮前不久接的野外综艺节目，廖静已经谈好了关于酬金之类的繁琐事务，合同也落实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应该就能正式签合同。 只是一般在正式签约前都不会透露出太多相关消息，因此周云敬突然提起这件事，叶暮不禁感到意外，但合同上写明了在正式拍摄前不允许告诉无关人员，他只能打马虎地说：“为什么这么觉得？” 周云敬笑了笑，“因为我参加了投票，还特意猜了你，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自己的欧气如何，就随便问问了，如果猜错了你别在意。” 叶暮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风行旅途者》是按季来播的，自从创立以来收视率就节节攀升，如今更是才刚刚传出要开始录制新一季的消息，就有不少粉丝开始猜测这一季会有邀请哪些嘉宾上节目。 还没开拍，就立马在热搜榜上溜达了一圈，可见其人气的火热程度。 节目是每年拍摄两季，上半年拍摄的下半年来播放，以此类推。每季除了固定主持人之外，邀请的嘉宾基本都是当红小生，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名气普通的艺人，而叶暮就是这期名气普通的艺人之一。 真人秀还在筹备期间，具体艺人他也不知道有谁，以前圈内就经常议论说这档节目热衷搞事，喜欢在拍摄期间才揭露告诉艺人和他们同期拍摄的嘉宾分别有哪些人，为的就是拍下每个艺人得知嘉宾分别是谁的瞬间惊讶。 而在这之前，节目组十分心机的对外界传出错误的讯息，企图让艺人和粉丝都往相反的方向去猜，再搞个活动，在没有具体范围的情况下，限制每个网友只能猜一个可能参加的嘉宾，哪怕是给官方发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反正只要猜对者，都有奖励。 奖励其实也并不丰盛，就是免费赠送节目冠名商、赞助商旗下的各种东西，虽然不一定有用，但重在参与，因此还是有不少人都对此十分热衷，甚至私下还在论坛开个帖子集中网友们的智慧，一起分析下一期的嘉宾会有谁，投谁猜中的几率比较大。 倒也不是说有多想要那个奖励，只是假如真的猜对了，那种成就感与骄傲绝对是掩不住的。 尤其是猜中了较为没名气的明星之一，简直分分钟截图上热评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周云敬居然还有这种兴致，更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居然会猜他，而且还真猜中了，这是不是说明周云敬的欧气还是很好的？ 叶暮刚到家的时候，展殊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叶暮就感觉展殊端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像是在忍着什么话没说一样。 “你别理齐史那个人，知道吗？”展殊端低哑着嗓音又一次嘱咐。 叶暮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有偏到齐史身上，他想了下还是将刚刚吃饭遇到齐史的事情说了一遍，展殊端声音却立马提高了几分，“他和一个导演在一起？” “嗯，不过两人是单独的，感觉应该是他认识的长辈之类的吧……”叶暮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展殊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他再打你电话或者私下找你之类的，别搭理他。”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就当是个讨人厌的狗皮膏药精。” 闻言叶暮不禁笑了下，记得上次展殊端把齐史电话挂断，又擅自把他手机关机后，他问是谁打来的，对方回答的就是“狗皮膏药精”。 他乖巧的应了声好后，展殊端满意了，这才转移话题的问起他晚上和谁去吃饭，叶暮便将周云敬的事都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