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垂死
丞相看着怀里毫无生机的女儿，整个人好似都老了一大截。 “爹答应你，你要爹做什么，都答应你。” 丞相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父亲，一个视女儿如珍宝的父亲。 此时女儿唯一的心愿，他又怎么会不满足。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一向镇定的太子，此时终于开始慌了，他自己的人马一直都没有出现，听东陵宇的口气，是被他的人灭了。 现在只有依靠丞相的人，才勉强有一搏的希望，可若是就连他也退出，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太子，你好自为之。” 丞相抱着莫雅起身，冲殿里的人道“从此以后你们愿意跟谁跟谁吧！” 这些人很多是跟了他许久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丝不舍，就连身上那万人之上的权利，都毫不重要了。 “女儿啊！你等着，爹给你找个好地方就来陪你。” 看着怀里的人儿，仿佛对待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轻声细语的安慰道。 脚下的步子，似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一步步走在大殿上，也走到众人的心上。 慕小小看着那个一瞬间苍老的人，心里一阵叹息，父爱如山，怕是如他这般吧！ 没了女儿，仿佛没了世界一般。 只是现在不是悲伤春秋的时候，看着丞相踏出了养心殿，便出声道“诸位，太子现在大势已去，你们若是及时归顺宇王，便能够既往不咎，接受的请放下你们的剑。” 慕小小大声的说到，在诺大的养心殿，似是都有了些许的回音。 他东陵宇的性子，不大会说出让他们归顺的话来，但是现在的情形，只有归顺，才能是最小的伤亡，得到最大的利益。 “你闭嘴。” 太子一听，那个女人竟然在动摇他们军心，慌张的打断道。 “你们跟着本太子，以后个个都有锦绣前程，若是跟了他，现在这般情形，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攻心之术谁不会，太子这么多年，在皇上下面学的最多的便是这攻心之术了。 “本王保证，只要你们一会忠贞不二，定会对你们一视同仁，当然，若是今日仍有人要走这不归路，本王也不介意多杀几个。” 虽然是劝降的话，可是在东陵宇说来，便充满了血腥之气。 拿着剑的人，微微有些颤抖。 这大殿上，他们的人已经被灭了一大半了，此时明显低于赵将军的人。 看太子的样子，怕是情况也好不了哪里去，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着，到底是投诚，还是要继续站在太子的一边，养心殿里，安静的能够听到呼吸声。 哐当一声，不知道谁的剑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我跟宇王。” “你敢，我要杀了你。” 太子一听，挥剑便要上前，却被东陵宇几招挡了回去。 许是看到了宇王保护他的那一幕，让所有人有了信心，接着声音越发多了。 “我跟宇王。” “我也是。” “我” “我” “还有我。” 剑掉落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本还在垂死挣扎的太子，此时彻底的心灰意冷，看着满地的尸体，腿一软卧了下去。 “带下去。” 东陵宇挥挥手，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便是下场。 “连太医，皇上怎么样了？” 林公公本就是站在皇上这一边，可是眼看着太子要害皇上，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之前一直在殿下阻挡着太子的人。 现在尘埃落定，这才担忧的走到皇上面前，看着连太医担忧的问道。 “不太好，剩下的就要看慕姑娘了。” 连太医不是那种以面子为一切的人，所以丝毫不避讳承认慕姑娘比他强的事实。 林公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从慕小小进宫开始，他便知道她非池中之物，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让连太医如此坦率的承认自己比他强。 “慕姑娘，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既然连太医都拿不准的事情，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准备。 “朕无碍，咳咳，准备笔墨。” 就在谁也没有预备的情况下，皇上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 “是。” 林公公看着皇上虚弱的脸色，丝毫不敢怠慢，赶忙将沾满墨的毛笔递了过去。 众人屏息，就连站在殿下的东陵宇和已经知道自己结局的太子，此刻都没有出声。 这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 皇上这是要传位了，若放在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决定太子之位，可是经过了这种弑父夺位的变故之后，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召瑞儿过来。” 皇上提着笔，沉默许久，却一直都没有落笔，反而是让所有人一个心惊。 东陵瑞从来不管国事的，即便是今天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都没有参与，反而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别说是众人不信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就连皇上自己都不信。 可是这般冷心冷情的人，他在这般关头依旧惦念着。 “是，奴才这就去。” 林公公同众人一般，都是一样的震惊，只是他必须要做这个跑腿的人。 因着他晚膳的时候，是跟着皇上了，所以没来的及吃，其他的那些公公宫女们，早就中了药，过了子时，就昏倒了。 以至于他现在想要找一个跑腿的都找不到，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整个大殿，此时除了收拾残局的御林军还在忙活以外，剩下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慕小小看着皇上，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可是在想起东陵宇的一瞬间，被掩盖下去。 “皇上，臣女斗胆，想跟皇上确定一件事。” “说吧！” 若放在曾经，他何曾会这般和颜悦色的对待一个黄毛丫头，可是他现在却很识时务，今天是这个黄毛丫头救了他一命。 “十二年前，慕家军八万多人命，皇上可有愧疚过？” 慕小小想起父亲曾经征战沙场的场景，声音因为压抑，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皇上听见慕小小的话，身子僵直，这一天终归是来了。 太后寿宴上，指使皇后除掉她，就是想要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谁知道宇儿竟然护着她，还救了她，之后即便是想要动手，也没有了适合的机会。 直到后来她报名了太学，可是慕立又死了，他这才觉得自己欠了慕家的，所以才心慈手软放了她一马，放了慕家一马。 可是终于，自己酿的苦果自己终归是要吃的。 “怎么，你是想替你慕家军报仇？” 皇上苦笑道，他现在这般德行，作为仇人，她又何必要救自己。 “我只是想替慕家军讨回一个公道。” 慕小小不卑不亢，站在皇上面前，眼里的那抹坚定，让皇上都觉得没法不给她一个交代。 “我承认，当年我是忌讳他位高权重，可是若不是他的那一封亲笔投诚书，我也不会下狠手，你要怪，只能怪你父亲，野心太大。” 对皇上来说，人为刀俎我为鱼rou，对于当年的事情，即便是过了十几年，他也依旧是记忆犹新。 毕竟那么多条人命，只因他一个命令，就这般的消失了，纵然他是铁石心肠，也难免会有反省的时候。 “不可能，父亲不可能会叛变。” 在她印象里，父亲是伟岸忠诚的，怎么会做对不起东陵国的事情，自从恢复了记忆，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信心。 “罢了，都过去了，信不信也不重要了。” “不，重要，我不能让他们带着冤屈不瞑目。” 慕小小听闻皇上的态度，顿时激动了起来。 对于皇上来说，这可能不重要，可是对于满门忠厚之士的父亲来说，这却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若是你想要替他们正名，以后宇儿自然会满足你的，朕累了，不要打扰我了。” 皇上有些疲累，其实他早就打定主意了，传位之人是东陵宇，只是他想要看看东陵瑞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么久了，他依旧没有来，看来当年的事情，他还是没有放下。 他恨他，只因当年他没有护着他娘亲，所以这些年来，他便这般的刻意疏远自己。 罢了，皇帝的一生，从来都没有善终的，他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哥哥在哪里？” 慕小小看皇上此时满脸疲累，可是却仍旧忍不住问道，那个她最挂念的人儿，此刻的眼里闪过希冀。 除了慕立以外，唯一知道的人就是皇上了，所以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那个孩子、、让我想想。” 其实东陵宇的孩子，他是不怎么关注的，只是当年慕立格外关注，所以他连带着多关心了一下。 现在一时问，他倒有些忘了，不过很快，他便忆起来了。 “南朝皇宫。” 果然是在南朝，慕小小有了方向，便放心不少。 “朕累了，不要再说了。” 皇上有些疲累的闭了眼睛，不想再理会慕小小。 没一会，林公公回来，带回来了东陵瑞的消息，哪知不是他不愿意来，而是他压根就不在宫中。 安平公主离开了，所以他一早便离开了青鸾山。 慕小小倒是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便给东陵宇多了一丝生机。 以皇上的身子，现在自然是无法再做皇帝的，很快，圣旨便拟好了，放在盒子里装好，第二日一早，便要被宣读。 太子因品行不端，意图谋反的罪名，圈禁宗人府。 一夜折腾，慕小小不知不觉的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东陵宇已经站在她的身旁，将她小小的身子拥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谢谢你。” 东陵宇打从心底里感激，谢谢她不让自己为难，谢谢她能够救父皇，谢谢她能够帮了自己那么多。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困了。” 慕小小知道他的一声谢谢里，包含了许多深情，也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只是这些她会放在心里，以后对他更好就好了。 “好，我们回去睡觉。” 话毕，东陵宇便一个横抱，慕小小便一阵眩晕，窝在了他的怀里。 “你把自己练的这么壮实，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的？” 慕小小忍不住打趣道，他的体能抱她不是轻而易举的，有个这么强悍的男人真好。 “或许吧！” 东陵宇嘴角扬起，只要她喜欢就好。 夜色沉寂，整个皇宫，除了他们怕是没人能够睡得好。 金碧辉煌的宫中，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 “什么，你再说一遍。” 皇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声音，不会的，不会的。 “太子败了。” 派去打听消息的丫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道。 她也不想带来这消息啊！毕竟自己的主子是皇后，太子倒了，意味着自己的主子没了，自己当然没有好日子过，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谁叫事实是这样，看着皇后听了她的话，踉跄的退了一步，勉强靠扶住桌子才坐了下来。 有些担忧的安慰着，“皇位还没有宣读，一切都还有机会。” 丫头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无毒不丈夫，为了取得皇后的欢心，她前前后后已经出过很多主意了。 此刻脸上便带着她独有的自信。 她相信皇后会听她的。 “若是皇上和东陵宇都死了，你说结果会是什么样？” 宫女见皇后没有说话，心里便知她是默许自己说话了。 “怎么可能？” 别说她已经下毒杀过一次皇上，他已经有了防备，就是东陵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岂是她们说杀就杀的。 “皇后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宫女又怎么会不明白皇后的顾虑，可是现在这是她们扳回这一局，唯一的办法。 皇后听了宫女的话，未做声，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事情的重要性，只是她的把握太低。 突然，她想起之前答应借给慕青荷的那些人，虽然被东陵宇折了不少，可是现下也还剩不少，再加上日落崖一战以后，她便有意的再次训练他们，倒是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付东陵宇胜算还不少，而皇上那边，本就中了毒，自是不用担心的。 想到这里，皇后郁结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