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鹤玖的决心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剑魂如是说。 雨未停，人未宁，除了冰雹不再出现，该有多大的雨，还有多大，滴滴答答的雨声，混杂着悲伤的情绪，隐隐间甚至还能听到淡淡的哭泣声，仿佛这世界，还沉浸在剑魂的悲伤中，难以自拔。 “我的故事·······”鹤玖淡然一笑，眼神不自觉的往远处望去，一身白衣，飘然远去的影子，在鹤玖心中悄然出现。 鹤玖的心神，就这么看着那道影子远去，不敢挽留，不敢伸手，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仿佛那身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莲花。 叹了叹气，挥去心神中虚幻的光影，鹤玖温和的讲述道：“我只见过他一次，而且见到的只是他离去的身影，然而就这么一面，我就爱上了他。” 雨声不停，甚至连其中的哭泣声都没有消散的意思，鹤玖无奈的耸了耸肩，心中调侃，“毕竟过了百万年，这种单相思的故事，这世界都听了无数遍了吧。” 即使这世界听了无数遍，鹤玖还是得讲，她知道，自己若是想完全掌控无名剑，就需要得到剑魂的认可，如今鹤玖唯一与剑魂类似的就是她对凰天的深情，或者更该说是执念。 鹤玖明白，百万年来，来到剑中世界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人，拥有类似执念的也绝对不在少数。之所以百万年来无名剑一直没能开锋，绝不是这些人的故事不够动人，应该是这些人对于情感的理解和处理方法，没得到剑魂的认可。 鹤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被剑魂所认可，她对于凰天的情感，在这世间不算少见，剑魂肯定见过和自己类似情感的，而且明显自己这类情感的人里，也没人能被剑魂所认可。 虽然如此，但是鹤玖还是想把自己的故事说下去，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他很强，也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到了远古凰境，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人。”鹤玖边说，边抚了抚自己脸旁边的青丝，望着天空，神色迷醉，恍若见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大雨还在下，但是这雨中的哭泣似乎渐渐淡去了，反而有一阵轻轻的笑声在雨中回荡。 听到雨声中的笑，鹤玖脸上竟是也出现了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很可笑吧，见到他的时候，我与他虽然年纪相仿。 但是我只有人境，与远古凰境差了三个大等级，一个十五岁连人境都到不了的垃圾，妄想着和天之骄子在一起，我可真是痴心妄想。” 风，一阵温和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成，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到哪里去，唯一知道的就是风轻轻的拂过鹤玖的脸庞，将慈母般的爱怜，缓缓的注入鹤玖的心田，洗去鹤玖心中的自卑，将她心中的不甘，慢慢的淘洗出来。 鹤玖把左手放在心头，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右手攥紧，苦涩的笑容在她脸上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对目标无比的坚定，堪比保家卫国的战士面对敌人般的坚定。 手仍然放在心口，鹤玖眼神愤慨的望着前方，她像是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压抑都释放出来一般，在雨中大喊着，“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没有尝试过就放弃，不甘心永远只能望着他背影远去，不甘心我连追上去的力量都没有。” 大雨在鹤玖的大喊中，渐渐的停了下来，只有淅淅索索的小雨还在继续，没有大雨的声音，剑中世界安静了不少，鹤玖的声音，在剑中世界也传播的远了，不知道在哪里的山峰上，引动着鹤玖的回音。 “为了追上他，我努力的修炼，没日没夜的修炼，只为了能够和他的距离缩小哪怕小小的一点。”鹤玖捂着胸口神色复杂的讲述着，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她付出的艰辛和对凰天的执着。 当鹤玖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剑魂陷入了沉思，这时候，剑中世界变的更安静了，甚至连小雨的声音都收拢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和剑魂一样进入了思考。 剑魂的一沉思就是很长的时间过去了，在剑中世界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但是以鹤玖的体会，至少过了好几年。 时间的车轮滚滚，当鹤玖的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时，剑魂终于从沉思中醒来。 剑魂刚醒来，就直接问鹤玖道：“如果你到最后都没能追赶上他，你会怎么样。” 问的时候语气严肃，锋利的剑气不断的在鹤玖身上和精神世界中徘徊，鹤玖感觉一旦自己没有说实话，或者说的答案不被剑魂认可，就会神形俱灭，就算外面的rou体还在，也会立马没有生命波动了。 ······ 鹤鹭族，族比决赛现场，从鹤玖进入剑中世界到现在，已然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了，比赛进入了一个尴尬的阶段。 一方面不知道鹤玖到底什么时候会从剑中世界出来，贸然打扰她，反而会对她后续的修炼产生不好的影响。 一方面观众的情绪已经有点难以控制了，毕竟人买票是来看打架的，结果就打了半个时辰，然后两人都站着不动了，换了哪个人都会觉得不爽。 大长老一边在主席台上安抚着观众的情绪，一边暗地里指挥人控制住人群里的刺头，然而就算是这样，观众的情绪还是很难安稳下来，不少人甚至都开始往台上礽垃圾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了。 鹤武因为有自主意识在，还能闪躲几下，身上倒是没什么垃圾，但是所有意识都在剑中世界的鹤玖就惨了，身上被扔满了果皮垃圾不说，头发上还流淌着淡黄色的液体。 大长老看实在稳定不下观众，只能无奈摇摇头，大声的宣布道：“半个时辰后，鹤玖再没有动作，鹤武胜利！” “退票，退票！”，令大长老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宣布，不但没有安抚观众，反而掀起了观众退票的高潮。显然是观众的不满已经是达到了巅峰。 “比赛结束就退票，大家不要急！”大长老只能继续宣布，这次他的声音难得的嘶哑，看样子他有点心累。 ······ “追赶不上他怎么办？”，鹤玖在心中重复的问着自己。 实际上鹤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最开始下定决心追赶凰天，靠的就是一腔热血，到后来，随着她实力的不断进步，不断的打败族内的强者，让她对追赶上凰天，充满了信心，她跟本没有想过追赶不上的事。 “万一真的追不上呢？”这是鹤玖第一次怀疑自己，质问自己，一旦开始怀疑，鹤玖的心态就顿时有所变化了，自信开始有了动摇，她甚至开始嘲讽自己起来，“他是那么的优秀，我又凭什么认定我一定能追上他？” “真的追不上，我会怎么办？”鹤玖低声的呢喃着。 说实在的，鹤玖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追赶上凰天，但是你要说追不上，鹤玖就寻死觅活，她还真做不到。毕竟她对凰天的执念虽然深，但是当真的被告知自己与他不可能，她也不是无法接受。 倒不是她心态积极，而是她追赶凰天，无非是想和他平等的相处，就算真的追不上，也只能证明鹤玖的的确没有这个能力。 对于经历过能力不足被人嘲笑，到刻苦修炼证明自己，到发现自己真的不一定适合，鹤玖已经完全能够适应自己能力不足最终失败的事实了，所以她是能够接受最后追不到凰天的。 若非说难受的话，假如自己没有付出全力去追赶，她可能会很难受，假如她拼尽全力还是得不到的话，她倒是反而会很阔达的面对。 所以剑魂的第一个问题，鹤玖一番思考后，就淡然的回答了，“我会接受自己追不上他的事实啊，然后回家该干嘛干嘛。” “嗯？”剑魂显然没想到鹤玖居然这么回答，这个问题以前有过鹤玖类似执念的人，那回答可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到她这居然这么爽快了？这是什么节奏？ 剑魂分析了半天鹤玖这类执念，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鹤玖会是这个答案，所以剑魂莫名傻萌的挠着头，询问鹤玖道：“追不上他，你就不觉得遗憾或者难受？” 鹤玖对于剑魂的回答，那就更萌了，毕竟这丫头出门少，只知道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对于别人的价值观是不太明白的的，所以她摸了摸刘海，满脸茫然的看着剑魂道： “不会啊，只要我拼尽全力的追了，没追上有什么遗憾的，没尽全力才遗憾吧。” “好吧”，剑魂的语气有点无奈，显然是对鹤玖毫无办法，她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的同事，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你追上了他，发现他无恶不作，然后天赋也没那么好，完全不是你心中的样子，你会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对于这个问题，鹤玖回答的极其干脆，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思考，条件发射性的回答了。 这倒不是鹤玖杀心重，或者为人暴力，而是对于单纯的她而言，好坏界限很清晰，欺骗自己，甚至为人处世都是邪恶的，她当然义无反顾的杀了。这不关乎爱情，这对她而言，类似于为民除害。 而且一旦发现他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鹤玖对于他的爱恋自然就消失了，毕竟鹤玖爱的是自己心里的他，一旦真实的他与鹤玖心里的他完全不同，甚至人人得而诛之，那鹤玖杀起来，那自然是冷酷无情的。 剑魂得到答案后像看怪物一样的看了鹤玖一眼，因为这个答案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以前的人都是什么留他一条生路，还和他在一起，这类情意绵绵的话，到了鹤玖，居然这么冷漠无情了，剑魂现在都有点怀疑鹤玖对凰天的执念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哎呦呵，赤子之心，不错啊，小黑你总算找了一个合适的人了。”一个苍老沙哑的男声突然在剑中世界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剑魂脸色大变。 她不自觉的双手掩面，肩膀剧烈的抽动着，泪水像失去控制了一般，不停的流出。 她的整个人完全瘫软，蹲在地上起不来，手在擦眼泪的时候偶然拿开，可以看到她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剑魂现在的样子，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最爱的人。 剑魂一直瘫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疲倦而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男声传来的地方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再出来，这是你最后一点神识，这次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