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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不要小看封建迷信,它对古人的影响力比你想象的大多了。你不信,但有的是人信。你出生那年,晋武帝就因为连年灾祸,下过旨让朝臣给他上谏,这个提议至今有效。因为西晋的多灾多难,就一直没停过。你和太子玩过家家的时候,不是还说了吗?今年四月,江南八国地震。】“==再提下午的事翻脸啊,我跟你说,友谊的小船很脆弱的。”

    拓跋六修赶忙闭嘴,只在心里道,友谊的小船翻了就翻了吧,爱情的巨轮还在就行,我想变成老司机,跪求给个机会!

    咳,拓跋六修从善如流的说回了卫老爷子最后的手段:【你大概也知道的,八月十四那天,也就是前几日,有一场全国都能看见的流星雨。太史令(官名,掌天时星历,专业搞封建迷信)的解释是“星陨如雨,无留庶狱”。意思就是说这场流星雨预示着监狱不能留一般囚犯,晋武帝已经下诏让各郡国五年以下的罪犯遣返回家了。但是晋武帝不知道的是,九月,二十四郡国将会发生蝗灾。这两件事前后加在一起,cao作得当,便能成为有jian臣当道,上天下了警示。】因为把流星雨解释为不能留囚犯的,便是杨骏的意思,他弟弟的儿子犯了事,惹的是大世家,杨骏也没辙,便想着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放他弟子(弟弟的儿子)出来。

    这其实就是个隐患,卫老爷子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证据,就等着九月一起发难了。

    但事实上,其实不需要再等什么天机了,因为晋武帝已经把之前的灾祸都扣到了杨骏身上。

    还是和太子聊天,晋武帝听到了太子和卫玠的扮演游戏里的全部内容,那也帮他回想起了四月的那场地震。有关于繁昌公主的驸马卫宣的流言,最早可不就是从四月传起来的?再想到最近的星坠如雨,八月正是杨骏构陷卫恒、卫宣兄弟最严重的时候。顺着历史往回想,连年不断的灾难,可不就是始自于他封了杨芷当继后吗?!

    换言之就是,这些天灾很可能不是他这个当天子的惹怒老天了,而是上天在给他警示,朝中有jian臣不仅在残害忠良,还想害死你把持朝政啊!

    司马家的皇位来的不算多么名正言顺,曹魏的皇位来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让多疑的晋武帝最忌惮的便是朝臣、外戚做大。

    如果说一开始,晋武帝还在犹豫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老丈人,那么如今他基本就觉得自己破案了。

    杨骏实在是留不得了啊。

    正好就借着这次杨骏构陷驸马的事情,给他点脸面,让他乞骸骨自己告老吧。杨骏在朝堂上的人手可以慢慢洗去,反正西晋最不缺的就是能当官的世家子弟。

    真正让晋武帝为难的是,处理了杨骏之后,皇后怎么办呢?废了?晋武帝对第二任的杨皇后是没什么感情的,废立一点都不纠结。但他要考虑到太子的感受,他觉得他那些女人里,也就只有杨皇后,才能真心实意的对太子好一点了。

    第41章 古代四十一点都不友好:

    杨继后亲子早逝,膝下无儿,自己又已经不能生育,太子司马衷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存在,按理来说,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会待太子极好。

    但是,谁让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桩十几年前的陈年恩怨呢?

    杨继后没弄死司马衷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对他上心?

    咸宁二年,十八岁的杨芷被封了继后。因其与堂姐元后杨艳长的有几分相似,天生丽质,看上去温顺又美好,初入宫时很是得晋武帝新鲜喜欢了一段日子。不久后,杨继后就怀了孕,十个月后,生下了属于自己的亲儿子司马恢。

    杨继后初为人母,一腔慈爱之情都扑在了稚子身上,对见都没见过几面、又已经大婚有了太子妃的司马衷,自然就忽视到了极点。她以为有贾南风在,总不至于照顾不好司马衷。

    贾南风要是愿意,当然能照顾好太子,但重点是她不愿意啊。

    一旦继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为自己的孩子筹划,把本就痴傻的太子边缘化。好不容易当上太子妃,还没享受两天就要给别人让位,这是贾南风所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她不仅不会照顾司马衷,还要故意让司马衷生病,让宫人把继后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不顾太子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让晋武帝看看,他娶了怎么样一个“好”皇后!

    司马衷果然病了,晋武帝为之震怒,彻底厌弃了杨继后不说,还下了死命令,让杨继后亲奉汤药、随侍在太子左右,直至太子好了才能离开。

    贾南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被晋武帝同样以照顾太子不利为由而禁了足。

    但贾南风却很高兴,因为这正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她被罚闭门思过,自然也就有了不在场证明,证明她不可能杀了继后亲子。

    是的,贾南风目的不可能只是给杨继后找麻烦,她要斩草除根!

    这个面貌并不符合魏晋主流审美的太子妃,虽然没有长远的政治眼光,却有着极其丰富的宅斗经验,以及从生性好妒的母亲郭槐那里继承来的心狠手辣。她并不觉得对一个婴儿下手有什么错,因为她母亲就是这样弄死了她的几个庶弟,才保住了她们母女在府上的地位。不仅如此,贾南风还想办法给杨继后下了药,让她再没办法有孕。

    司马恢很快就死了,被追封为渤海殇王。但是追封的爵位再高又能有什么用呢?杨继后心想着,我的儿子已经死了,而我却还必须继续照顾生病的傻太子!

    杨继后那个时候其实也还没有特别恼恨司马衷,因为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她只是在心中对司马衷留了一根刺,觉得司马衷病的太不是时候,如果她亲自照料脆弱的亲儿,又怎么会令他夭折?

    真正让杨继后恨上司马衷的,还是她后来得知自己再没有办法生育。

    由于司马衷的傻人尽皆知,也就没谁会想到杨继后的儿子和杨继后的身体其实是人为的。杨继后本就不算太聪明,又被贾南风的甜言蜜语和孝敬的金银细软迷了心智,觉得自己不能再有孕,皆是因为她月子刚过就要去照顾司马衷所落下的病根。

    其实哪怕真是如此,司马衷又有什么错呢?又不是他想生病的,也不是他要杨继后来照顾他的。

    但是杨继后不会这么想,因为她胆小,不敢怨恨晋武帝,自然只能迁怒于痴傻的司马衷。

    最重要的是,司马衷真的很傻,哪怕你这一刻对他不假辞色,下一刻只需软言软语的哄一下,司马衷就不会再计较了,实在是好敷衍的很。杨继后自然不会在司马衷身上下多大的功夫。

    以至于贾南风在东宫中作威作福数十年,不仅想办法不让太子亲近其他嫔妾,还残害了不少太子其他侥幸活下来的子嗣。

    执掌后宫的杨继后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她却选择了为贾南风遮掩,因为她有了一种病态的在报复司马衷的快感。杨继后虽然怠慢司马衷,却并不敢真的对司马衷动手,她也是知道司马衷是她唯一的依靠的。所以杨继后只能利用精神胜利法来劝慰自己,你司马衷害的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也别想有孩子!

    晋武帝因为觉得杨继后不可能不对司马衷好,便也就被杨继后糊弄了过去。

    至于当事人司马衷……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对“自己的孩子”这种说法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他甚至闹出过儿子三四岁了,都不认得那是自己儿子的笑话。

    “真的假的?”卫玠从常山公主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当然是真的。”常山公主搂着卫玠,讲起了这桩宫中秘闻,虽然以后这些事肯定都会写在史书上,但在当下还是比较隐私的,因为晋武帝下了封口令。

    司马衷的庶长子叫司马遹,生母谢氏,本是晋武帝的才人。晋武帝这个脑洞帝,见太子成婚后却迟迟没有孩子,便以为司马衷不通人事,不懂床笫,就把自己的才人送给了司马衷。谢氏聪明,果然想办法周旋于贾南风的手段之间,有了身孕。谢氏怕遭到迫害,便求晋武帝让她又回了西宫,这才安全的生下了司马衷的第一个儿子。

    司马遹聪慧,自幼养在晋武帝身边,很得晋武帝的喜欢。不少人都因此编排说司马遹其实是晋武帝的孩子。

    但常山公主却觉得晋武帝只是爱屋及乌,那是他儿子成婚多年后,好不容易才有的长子。而且,晋武帝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的儿子不算太聪明(?),只是他不愿意亲口承认,便拐弯抹角的想要替儿子养出个杰出的继承人。

    有他和未来太孙的保驾护航,应该就可以护司马衷一世周全。

    而司马衷本人呢,却因为司马遹常年养在晋武帝身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某日,司马衷与晋武几个年龄小的庶子一起玩,玩了半天,等晋武帝来了才被告知,这些晋武帝的庶子里,有一个是他自己的庶长子。

    卫玠听故事时的表情一直维持在“=口=”这样上,就再没变过,因为全程高能有木有,处处都透着匪夷所思的逻辑有木有!

    拓跋六修却在一边点了点头,肯定了常山公主的说辞,这就是西晋的历史,精神病人思路广,智障儿童欢乐多。

    【《晋书》上有,你有兴趣的话,晚上回屋我给你翻译。】拓跋六修说。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知道,二郎心善,却也……有些糊涂。”常山公主这话说的绝对算是p图p过了。

    司马衷哪里是糊涂,根本就是傻,真傻。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况其他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常山公主真的可谓是对卫玠cao碎了心。

    她既希望卫玠能与皇室交好,却又希望卫玠能对司马衷有一定的防范之心,不是防范司马衷会害人,而是要防范司马衷的孩子心态。别因为司马衷最近总来找他,和他玩的好,就真的以为司马衷能有多好。

    在王家和司马衷偶尔为之的玩玩过家家,这个是可以的。但是真的想和司马衷亲近起来,那还是算了。

    拓跋六修:舅母说得对!只有我才能保护好你!

    “舅母不想让我和太子殿下出去?”卫玠终于反应过来。前几日司马衷来,在演过好几场戏后,便对卫玠发出了邀请,说他父皇在宫中给他布置了个真正的朝臣办公的地方,他们可以在那里玩。

    卫玠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这趟东宫之旅。卫玠并没有告诉家里人,但是全家却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并且以常山公主为代表,都不想让卫玠答应。

    复日,太子司马衷又来了,他几乎已经算是王家的半个长期住客了。

    这天太子来了,却没急着和卫玠继续演戏,反而就像是蒲团上有钉子,屁股一刻也坐不住的扭来扭去,用自以为很小心谁都没发现实则谁都能知道的目光,“偷看”了卫玠好几次,欲言又止,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卫玠耐心的等了许久,没能等到司马衷开口,便把话挑明了,帮助司马衷说出心中所想:“太子殿下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

    司马衷黑白分明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视卫玠,躲躲闪闪的,揉搓着自己的袍角,好一会儿才问卫玠:“咱们是好朋友吗?”

    “……是。”卫玠这话说的有些勉强,因为他确实把司马衷当朋友,但是好朋友……他觉得他和司马衷还没有到他和拓跋六修那个份儿上。

    是的,在卫玠看来,他和拓跋六修这样的亲密,才算是好朋友,他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清楚卫玠是怎么想的拓跋六修,在那一刻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塞。

    “那如果、如果……”司马衷的话更加磕磕绊绊的了,“如果我认识的人,伤害了你很喜欢的人,你会生我的气吗?”

    “是谁?”卫玠听懂了司马衷的意思,司马衷身边有人要害卫玠身边的人。他很冷静,知道自己不能发脾气,因为这样很容易引得脑子不灵光的司马衷误会,他笑着看向司马衷,还等着司马衷告诉他真相呢,“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好朋友,我又怎么会责怪呢?”

    司马衷却没有觉得庆幸,还是很愧疚:“是我叔公,他陷害你父亲与叔父,要逼你祖父致仕,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害你父亲,你祖父要不当官了。但是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砍死了几个黄门,还让叔公闭门反省。”

    卫玠这才送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殿下您不会因为您叔公而生我的气吗?”

    司马衷一愣,黑人问号脸:“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延祖说,是我叔公的错,害人是不对的。所以,这也就是我的错,我应该对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好。”

    那一刻,卫玠忽然想明白了,司马衷不是对自己的孩子漠不关心,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要对孩子表达关心,因为根本没有人教过他。就像是杨骏这事,嵇绍给司马衷细细讲了前因后果,司马衷就也是能明辨是非的,不是吗?

    第42章 古代四十二点都不友好:

    所以,教导司马衷意识到孩子的重要性的重任……

    ……自然要交给嵇舍人了。

    能者多劳嘛=v=

    “我以为……”拓跋六修一时不慎没忍住,开了口。

    “你以为什么?”卫玠懒洋洋的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吹着空调,听着音乐,徜徉在拓跋六修为他营造的幻觉里,内心感慨无限。以前他们可真傻啊,有外挂都不知道用,幻觉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让自己的舒服吗?!

    拓跋六修:→→正常人的思路明明是给别人用的吧?当然,在幻觉里能和卫玠像是正常人一样对话,这感觉确实挺好的。

    “我以为你打算亲自教傻太子,不对,是司马衷这些。”幻觉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为幻境掌控者的拓跋六修,很容易就会把心里话秃噜出来。此前他从未试过把自己的精神也放在幻境里,一般都是直接给对方设定好一个固定的场景就。但是卫玠不同,他想陪着卫玠,结果,他的嘴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卫玠比拓跋六修更加不受控制,当然,他也没打算控制,他在拓跋六修面前一直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如今只需要想,还省了动口的环节,真爽!

    “你把我变大吧!整天当个三头身,真是够了,见谁都需要仰望。”

    “好。”拓跋六修闭目凝神,开始做准备。其实制造幻觉没这么多麻烦的步骤,他只需要心随意动就可以,但是,他需要做好一个见到长大后的卫玠也不会乱说话的心理准备。

    卫玠充满期待的看着拓跋六修给他的竖起的水镜中的自己一点点长大,心跳越来越快,美人快来,美人……

    “擦,怎么是我自己?!”白期待了。

    拓跋六修略显无辜:“我只见过你现代长大后的模样,你如今这一世的模样我没办法想象。”拓跋六修的幻境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只能制造出他见过或者他能想象出来的东西。对于一个缺乏想象力、有些过于严肃认真的人来说,这有点虐。

    “好吧。”卫玠再没了看自己的兴趣,重新倒回床上,就像是倒进了云朵里,凉意袭来,却并不会真的让他生病,简直是人生最大的美事。他闭着眼,回答了拓跋六修一开始的问题,“有嵇绍在,我干嘛要自己上?不说比起我,司马衷更依赖嵇绍,只说我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比一个真正的古人更能教好太子?嵇绍是谁?嵇康的儿子诶!嵇康是谁?竹林七贤!”

    至于如何提醒嵇绍,要他注意教导太子对继承人的培养,天呢噜,他舅舅、舅母是摆着看的吗?

    常山公主刚刚提了一个话头,嵇舍人就心领神会了。

    事实上,最近几天卫玠和司马衷玩的游戏剧本里,都已经有了嵇舍人植入孩子广告的痕迹。

    拓跋六修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感觉有烟花在绽放。他就喜欢这种卫玠只会为他一个人费尽心思的感觉,哪怕只分一点点给别人,他都会不舒服,很不舒服!

    卫玠突然翻身,睁眼,直勾勾的看着拓跋六修,朝他勾勾手:“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一起躺着嘛。”

    白色的床铺上,躺着衣着十分“清凉”的卫玠,并对他发出了一起睡的邀请……

    “不用了。”拓跋六修连忙摇头,视卫玠如洪水猛兽一般,赶忙解释,“站卧对我来说没区别,你自己躺地方还自在点。”

    卫玠不知道拓跋六修在搞什么飞机,耸耸肩,摆出一副“随你高兴”的无所谓样,直接重新起了个话头:“你能变出来电视吗?不对不对,电影院!咱们来看电影吧!只要你看过的就肯定会有吧?我想看《大话西游》,或者《哈利波特》!无论看多少遍都很有趣。”

    电影?约会?来一炮?

    拓跋六修的头都快冒烟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有的只是随心所欲的掠夺。不行,不行,这样会吓到卫玠的。

    “我以为你进来是学习的。”

    “先放松一个晚上嘛,日子那么长,拜托拜托。”卫玠对未来总是充满了雄心壮志,但是当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又会拖延症复发,总爱临时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