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没关系。”蓝染惣右介看到他坐着的姿势，现在回想一下，古河轩的举手投足虽然看起来普通，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尺子丈量过的一样标准。整个静灵庭能够做到这样的，目前也只有六番队的朽木银铃老爷子和他的副队长也是他的儿子朽木苍纯那两个人而已。 朽木银铃身为尸魂界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当主，朽木苍纯作为朽木家继承人，有这样的举止习惯并不奇怪，可是古河轩会有这样的姿势习惯就不太正常了。 他说自己生前是个阴阳师？可是即使是阴阳师，也不至于做到这样的程度吧？而且现世之中负责消灭虚的生者，应该是被叫做灭却师的家伙才是吧？ 阴阳师……这个职业因为过于古老，几乎已经快要被人遗忘在历史里了。如今挂着阴阳师之名的，基本都是一些负责看顾天文、制定历法的家伙。 蓝染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他坐在垫子上，就像是真的在和对方聊天一样，随意地说道：“说起来，之前我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看到还书薄的前几页全是古河君的名字，真是吓了一跳呢。” “因为我看书比较快。”之前也被人这样问过，因此古河轩倒并不头疼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哈哈，我看古河君借了好多现世的书本，古河君对现世的情况有什么了解吗？”蓝染笑眯眯地说道，“之前的时候忙着灵虚大战，最近又要忙于队务，我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呢。” “没什么特别了解的，我看的大多数是古典哲学类的，而且……”古河轩看到从图书馆里借来的日本史的时候，才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日本这么多年来，居然一次外敌入侵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过，同样的，出征国外的事情也没有。 不说他隐约记得的日本江户时代末期的黑船事件，就连他以前听比古清十郎介绍的，丰臣秀吉远征朝鲜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更奇妙的是即使没有这些事情，幕府依然倒了，只不过这一次的起源是来自于资本主义的崛起。 这种历史的偏差感带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是吗？”蓝染忽然笑了起来，“古河君，你说你生前是个阴阳师？不过阴阳师这职业，不是负责照看天气、修订历法的吗？为什么你说的好像阴阳师很……唔，很擅长战斗？” 古河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世界不同了！这个世界的阴阳师说不定真的就是一群负责天文道、历道、刻漏道的人也说不定，他看着面前似乎露出疑惑神色的来的蓝染惣右介，神情镇定地说道：“阴阳师有四个专业，阴阳道、天文道、历道与漏刻道。蓝染老师所说的阴阳师，应该是负责天文道和历道的，这并不奇怪。” “哦，那么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所谓阴阳道是什么吗？”蓝染捧着茶杯，笑容温和地说道，秋日并不是特别炙热的阳光洒落进来，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哥一样。 古河轩停了一下，“阴阳道的阴阳师负责的是祛除邪魔、庇佑家宅，以阴阳五行之术预测祥瑞吉凶……蓝染老师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什么要我再次重复一遍？” “啊，因为我没记错的话，现世里负责阴阳道的阴阳师最后的记录大概是……800多年前？”蓝染惣右介笑了起来，“那可真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呢，我都还没有来到尸魂界之前的事情了呢，那时候的我肯定还没有出生呢。” 古河轩握紧了拳头，正想要做好一战的准备时，却听到蓝染笑着问道：“古河君，不知道你毕业之后是否有到五番队来的意思呢？” 古河轩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的行动都被眼前的人在不经意之间就掌握好了，他干脆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蓝染先生，我可以将你的话理解成，你是在招揽我的意思吗？” “是的，就是这样。”蓝染惣右介微笑着点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忽然招揽我？我讨厌浅打，所以才会选择进入鬼道班。”古河轩皱起了眉头。 “那也没关系，即使你没有斩魄刀，对我来说问题也不大。”蓝染毫不介意地说道，“虽然我个人认为，即使是灵魂的聚集体，但是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其中，从而创造出来的斩魄刀就是属于你个人灵魂的体现。不过这种事情说到底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我也不会强求你。” “……”古河轩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只好保持着沉默。 “而且，鬼道众并不是每年都会招新，虽然这次的灵虚大战确实给鬼道众带来了一点麻烦，但是相信我，除非你今年立刻选择跳级毕业，不然等到你读完六年时间毕业的时候，鬼道众的人手应补充完毕了。”蓝染说到这事情的时候，神色一派风淡云轻，他看到古河轩似乎想辩驳什么，微笑着继续，“别忘记了，鬼道班每年的毕业生鬼道众那边都有备案，死神队伍里鬼道优秀的人才他们也会特别注意，除了像我这样不想去鬼道众的，死神队伍里接受鬼道众邀请的人还是挺多的。” 古河轩的脸色顿时有点垮了下来，这种让他回忆起多年以前被“找工作”所支配的恐惧是怎么回事。 “古河君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蓝染笑眯眯地说道，“对了，我之前看到古河君有在借阅数学类的书籍，这本书推荐你看看。” 古河轩有点怔怔地看着被他递过来的书本，那上面大大的《简论微积分》看的古河轩简直想要挖掉自己的眼睛算了。 “对了，古河君，在日本，大部分的舶来词都来自于东边的大陆，但是还有一些舶来词是二十几十年前才随着西方海船带过来的，因为用的不那么频繁，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多少死神清楚这一点。”蓝染对他笑笑，“以后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一点啊。” 古河轩瞬间就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他连自己怎么离开蓝染办公室回到自己教室的都没注意到。 “古河君，蓝染大人叫你过去有什么事啊？” 蓝染作为老师当的实在太成功了一点，班上的所有学生除了古河轩之外基本都已经是他的迷弟迷妹了，称呼什么的，在私下里也都从“蓝染老师”变成了“蓝染大人”，他们看到古河轩回来，连忙围过去问他。 “不，没什么，只是蓝染老师知道我有在看数学类的书本，所以推荐了我一本数学方面的书籍而已。”古河轩拿出了手里的微积分，天知道他之前还在看类似九章算术之类的东西复习初中等级的数学啊，现在就给他这个，难道之后还要他去学高等数学吗？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求放过！ “好厉害啊，这本书我完全看不懂。”几个学生经过古河轩的同意之后拿起书本翻看了起来，里面大段大段的数学公式和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是一旦连起来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的内容让所有学生都为之却步，他们看向古河轩的时候，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你好厉害，这样的书都看！” “不，其实我也不太懂。”古河轩就差没泪流满面了。 摆脱掉过于热情的学生，古河轩对于接下来的其他课程都有点兴趣缺缺，下午放学之后，他为了一个人能够安静地思考，特意跑到每天晨练的地方去然后躲进了自己的庭院里。 “叶王，蓝染居然招揽我？”古河轩进入庭院之后就直奔麻仓叶王的身边，他的脸上多少带着点惶恐的神色。 “恩，我看到了。”麻仓叶王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无所谓啦，重点是他可是大boss啊，大反派那种。”古河轩用力地揉着头发，“可恶，那个家伙最初怎么会忽然注意到我的？” 麻仓叶王想了想，他觉得自己的智力在研究学问上还是够用的，可是在处理人际问题的时候那妥妥的不行，他太过于高傲了，高傲到近乎傲慢，这份高傲让他不屑去了解其他人的想法，才会造成他的身死。 古河轩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言行还是不够谨慎。 “你去回复他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吧。”麻仓叶王看着他略显苦恼的表情，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可以听到他在想什么，若是谈不拢，大不了我跟他一战而已。” 第101章 “你想要什么？” “想要得到什么？” “想要去做什么？” 麻仓叶王站在杀气石围成的广场之中, 神色严肃地看着面露惊讶之色的蓝染惣右介，“蓝染君, 若是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可是不会轻易地让我家的孩子跟你在一起的呢。” 看着眼前穿着白色狩衣的男人，蓝染却有种奇妙的，啊, 果然是这样呢的感觉。之前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这个人会给他带来一些有趣的消息，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你的身体里居然可以藏匿灵魂！这实在是太有趣了。”蓝染惣右介看向古河轩的时候，眼神不免有点带了点研究狂特有的专注，“这是个什么原理？” “失礼了, 不过这是我的隐私，我并不想告诉你, 以及, 可以请先回答叶王的问题么？”古河轩上前一步说道。 “这可真是有趣，你叫叶王是吗？嘛，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问我这几个问题？你问我的意思, 难道是说，古河君已经有想要接受我招揽的意思了吗？”蓝染好整以暇地问道。 古河轩和麻仓叶王对视了一眼, 他点点头说道：“确实,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跟你走似乎也不错。” 是的，撇开蓝染惣右介是个大魔王这个设定之后再看他, 就会觉得跟着他其实也还算不错，不，应该说是现在这个阶段跟着他是最不错的选项了。 古河轩想要升级，想要赚钱，按照一般学生的路子老老实实走下去，是不可能有多少机会的。尸魂界的一切都是如此古怪，静灵庭的人员等级完全被固定好了，唯一可以上升的途径只有护庭十三番队，而偏偏他又因为斩魄刀的关系选择了鬼道众。 千万别说什么自己去虚圈战斗的鬼话，你当穿界门是可以随便制造的吗？穿界门的制造方式都被牢牢地掌握在了十二番队的手里，而古河轩和麻仓叶王都对幻术一窍不通。更准确地说是，他们对迷惑死者的幻术一窍不通，对他们来说设置一个结界之类的东西防止普通人看到或者引开普通人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的死神来说，这种东西有用？ 麻仓叶王作为一个活着的时候战斗力爆炸的人物，哪怕现在只剩下半个灵魂了，也是将潜入当无双来玩的那种人，反正只要把看到你的人干掉就好了嘛。所以，幻术什么的实在不是他擅长的范围。 在被明确告知，自己毕业之后估计也进不了鬼道众，只有浅打，连始解都做不到，任何一个战斗番队都不会收自己，估计最后也只能进入非战斗的番队，运气好一点去四番队当个酱油队员，运气不好……好像运气不好也就是去五番队当个加班党成天批改文件？ 既然最后的结果可能都是去五番队，那为什么不干脆跟着蓝染惣右介？好歹他日后还有个身份是虚圈之王，而且以虚这种堕落灵魂的情况来看，他的这个虚圈之王的身份百分之一百是打出来的。 既然那是打出来的，古河轩觉得自己作为他现在不知道往没往虚圈发展的时候就收的手下，应该可以混到跟他一起去虚圈战斗的资格。 但是贸然就这样投入日后反派boss的阵营，还是有点危险的，毕竟古河轩多少还记得这个家伙日后收的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年似乎最后叛变，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一刀斩杀了。其实这一点倒是没啥，毕竟反水之后我不砍你难道还留着你过年么？问题是古河轩担心自己被他当成炮灰。 古河轩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空间留多久，每次他以为自己可以安稳一段时间的时候，意外总是会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在平安京的时候是这样，学习剑术的时候是这样，甚至死了一次休养的时候还会出现意外。这样计算下来，反而是在四季崎记纪那边的时候呆的时间最久。 既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不论时间长短，最起码在跟着蓝染的这段时间里，他希望自己能运气稍微好一点，最起码不要因为触到了蓝染的雷点然后被他丢去喂大虚，或者直接就被蓝染砍死。 古河轩自觉自己不是什么情商高超的人，特别是在面对蓝染惣右介这样一个智商情商都超级高的人的时候，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为此他跟麻仓叶王商量了一下，让他来帮忙探听一下蓝染的想法，哪怕只知道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可以确认蓝染的真实想法，他就可以做好应有的准备。 不论是防备、戒备、还是适当程度地信任，一开始就做好准备总比事后后悔来得强。 他一直不让麻仓叶王出来，除了防备创造出尸魂界的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的因素之外，还有就是他同样也担心这里的死神对于灵魂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战斗方式。 为此古河轩特别在这边利用杀气石这种可以有效隔绝灵压的东西设置了一个结界，这才邀请蓝染过来说话。 蓝染一口就答应了，他确实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什么东西里，但是古河轩设置结界用的术式和缚道里设置结界的方式相差极其巨大，他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是非常正常的一个事情。 更重要的是，蓝染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他确实自己即使是跟山本总队长正面对上，也未必会输，只不过山本总队长的卍解确实危险，他还不想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跟对方一绝生死。 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小鬼又一次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从小鬼的身体里走出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狩衣的男人，那个男人虽然浑身上下都收敛着，但是光是看到就能让他感觉到一阵危险的人，整个尸魂界也没有多少。 “唔，真是没想到，你将这样的秘密暴露给我，却只是想要问我这样的事情。”蓝染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没有一分温度，就像是冰冻住的面具一样，“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立于天穹之上的话，你会怎么想呢？” “……”古河轩愣了一下，身边的麻仓叶王没有任何动作让他知道，这是蓝染的真心话，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是个好想法，我支持你。” “哦？”蓝染挑了挑眉毛，他对这个有点出乎他意料的回答弄的有点开心，“我还以为古河君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人呢，毕竟……” 毕竟他的表现简直就像是贵族家庭里出来的一样。 “中土大陆有一句话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有人一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蓝染老师你不觉得是这样的吗？”古河轩很理所当然地挑眉，作为一个出生于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的天朝人，古河轩天生就对贵族有着漠视的心理，他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活而学习一些东西、适应一些东西而已，本质里的性格是不会有变化的。 蓝染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来了，“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我们能够达成一致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我可以问你一下吗？你立于天穹之上之后，想要做什么？”古河轩紧跟着追问道，“取灵王而代之吗？” “灵王？”蓝染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我相信古河君一定也发现了吧，这个尸魂界的不自然之处，取代灵王什么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若是可以杀死他的话，那一定会很有趣吧？这个尸魂界，会因为灵王的身死而毁灭吗？” “你想要……探查世界的真实？”麻仓叶王的眉头有点皱了起来，这个人的精神情况不太稳定，简直就像是陷入某种癫狂状态里的人一样。 “是啊，我想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我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盒子，我们不过都是盒子里的玩具。”蓝染的神情变得越发阴鸷，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异常平静，简直像是…… 古河轩也说不好他像什么，但是他非常清楚，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不然他实在不能肯定对方会做点什么出来。 麻仓叶王抬起手来，一道灵光闪过，强大的灵压顿时让对面的男人冷静了下来。 “刚刚真是失礼了，因为能够遇到像是古河君这样的人实在太难得了，所以有点失态，真是不好意思。”蓝染惣右介回过神来之后，笑得很是平静，就像是刚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位叶王先生的实力确实相当了不得，为什么你会在古河君的身体了？” “我叫麻仓叶王，古河需要锻炼，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的力量。”麻仓叶王对自己的情况避而不提，“所以除非不得已，不然我不会轻易现身。”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蓝染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刻意苛待我的下属的。” 第102章 当一个反派boss的手下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点古河轩现在有了回答的能力和资本，但是说真的, 他得说, 当个反派的手下其实挺不错的，尤其是当蓝染的手下。 蓝染惣右介虽然这段时间把他吓了一跳，特别是最后的交谈, 古河轩几乎以为他都要发疯了，谁知道居然还是恢复了过来，更可怕的是，事后古河轩才知道，蓝染的这种情况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为了验证所谓的虚是心灵产生缝隙而堕落的灵魂这一说法, 蓝染干脆用自己当实验品，将自己的情绪逼迫到极限, 然后他就发现, 按照他的那种状态，他早就应该变成虚了，可是他还是死神，甚至还在五番队当副队长当的好好的。 古河轩不得不佩服他这种研究精神,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他这样。 而且蓝染的这种做法，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麻仓叶王的认可, 然后他们两个就经常性地凑在一起研究不知道什么东西了。古河轩再次感慨, 为什么麻仓叶王的结界术在融合了鬼道里的结界术之后，变得更加厉害了。 而且对于这个灵魂堕落的课题，蓝染一直都没有放弃, 等到古河轩察觉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那时候蓝染已经将大半条流魂街的居民和蛆虫之巢中的许多犯人都给整没了。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先不提，只说这两个人凑一块之后，古河轩就惊悚地发现，连麻仓叶王也开始对高等数学感兴趣了。灵子分布、灵力转换、灵子聚合、甚至还有跟鬼道咒文类似的灵符排列，这种种都需要数学的支持，因此当古河轩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看到麻仓叶王左手一本微积分，右手一本线性代数。 古河轩几乎当时就想失意体前屈地倒在地上，所以当他一年级结业之后的那个短暂假期在宿舍里看到一桌子的数学著作的时候，这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