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灵力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东西，一旦暴走很容易造成各种问题，受伤的阴阳师本人不能再修习灵力还是个小事，可怕的是，据说灵力完全暴走之后，阴阳师会从人变成恶鬼。 古河轩并不清楚这个说法是怎么回事，但是在刚开始上灵力课程的时候，他就听到老师如此认真地告诫过他了，他甚至还听他的老师说，在平安京，已经有不少阴阳师因此而变成了恶鬼，最后被其他阴阳师所除去。 这其中，变成恶鬼的阴阳师里，女性阴阳师的占比相当大，也正是因此阴阳师才会越来越拒绝女性成为阴阳师的事情。 听说这事情之后。古河轩才知道，原来当初带自己进入阴阳寮的那位女性阴阳师，竟然是贺茂家本家的女子，还是芦屋道满的亲传弟子。 芦屋道满这个人也是个传奇人物，他被人称为当世唯一可以与安倍晴明匹敌的男人，掌握着十分独特的播磨流阴阳术，同时还自学了中原文字和梵文，掌握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但是在古河轩看来，这个人最后会在各种a里被人当反派，真是纯属活该的一个事情。哪怕没有多少政治嗅觉的古河轩都看得出来，这家伙迟早会被上层人物干掉。 废话，有给弟子穿明黄色的狩衣当弟子服的吗？现在的天皇居然还能忍他简直不可思议。 第17章 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日本也对于服饰、建筑等东西都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制，也就是说什么人能够穿什么衣服，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甚至连出行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但是之前也说过很多遍了，这个世界上妖魔横行，作为能够应对妖魔鬼怪的最高战斗力，阴阳师这类群体有一个在普通人看来非常值得羡慕的豁免权。 那就是他们不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算违制。 在上灵力课程的时候，指导老师为了让他们了解国内的一些阴阳师流派，特地将记录的画卷拿给他们看过，其中不少阴阳师、除妖人的打扮都非常的不可思议，甚至算得上是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人的打扮在古河轩的眼里看来，只分成三种，第一就是风俗习惯或者说是流派禁忌之类的东西，因此不得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打扮；第二种是纯粹的制造技术不过关造成的，比如穿着兽皮衣服之类的；第三种，那则是审美异常造成的奇装异服。 但是芦屋道满在古河轩眼里看来却是传说中的第四种，政治白痴。 是的，这已经不是政治嗅觉薄弱的问题了，而是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政治神经了。 虽然从其他学生那里打听到，芦屋道满设计的弟子服不但是他的弟子身份的象征，还是非常优秀的法衣，也不能掩盖他这是在作死的事实。 不过其实这个事情芦屋道满本人也是蛮郁闷的，他是水土属性的阴阳师，因此他选择弟子服的时候优先选择了偏重土系的黄色，然而将咒文以刺绣的方式的装饰上去之后衣服的丑陋程度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已经不是审美差能够解释的了了。如果只是弟子的话就算了，可是他还有两个跟随他学习阴阳术的女儿在，将这样的衣服往女儿身上比划一下，噫，这完全不能看啊！ 于是他果断换了好几种颜色，最后选定了明黄色，并且还选定了与之配套的深色里衣。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天皇在接见过一次他的大弟子道戒之后再也没有提出要见他徒弟第二面过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安倍晴明一直都只穿那身白色的狩衣，而贺茂保宪也是要么穿官服要么穿白色或者黑色狩衣，总之这两人在这方面绝对没有半点逾制的意思，不仅是他们自己，也包括他们的弟子在内都是如此。 当然，这些事情古河轩并不清楚。他现在正在水深火热地练习如何掌握灵力中。 人类的灵力来自于灵魂，阴阳术的根本也源自于此，灵力的本质是偏向阴的力量，但是可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表现方式，包括退治妖怪、促进生长、治愈伤口、做到极致的时候，甚至可以逆转阴阳逆转生死。当然，最后一点据说只有安倍晴明大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灵力说白了是灵魂的力量，也就是说，古河轩原本让灵力顺着身体里的经络来回跑动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一定要说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大概就是他能够顺势调理一下身体吧？ 正因为灵力如此不可思议，因此想要将灵力运用的如臂指使的话，必须通过非常刻苦的练习，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疲劳练习倒是很有用，将灵力全部榨干净再冥想恢复。 除了在地下静室让学生们冥想之外，地面上的课堂里也多了一门符咒绘制的课程，将灵力灌输到绘制出特殊纹路的符咒中去，才算是成功地制造出一枚符咒。 而符咒纹路的绘制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之后将灵力灌输进去的步骤，一旦失误就有可能让整张符咒都失去作用，因此必须非常小心。 而且学会了符咒之后，古河轩发现自己打御魂就更简单了。第一层被他连续通了好几遍，凑齐了六套一星被服给他的式神们。然而让他奇怪的是，一直到新年过后一个月了，御魂的第二层都没有开放出来。 古河轩严重怀疑这御魂的副本系统大概是跟他在现实里遇到的妖怪有关，然后根据现实里遇到的妖怪强弱大小安排楼层。 因为那个藤蔓妖怪太弱小，所以被放在第一层当门神。但是先前那个在河里拉他下去的家伙又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所以第二层就迟迟无法进入。 老实说这样的做法，还真是非常安全啊。这个总是不断提醒要他氪金的破系统确实怎么看都不靠谱，不过这样的设置倒是确保了古河轩可以稳定地知道自己大概能打得过哪些家伙，不至于让他贸贸然地看到妖怪就冲上去。 虽然古河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看到妖怪就冲上去。 阴阳师如果不能实际进行妖怪的退治就半点用也没有，因此在耗费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来学习基本的灵力cao作和如何制作使用符咒之后，古河轩就被丢去参与退治妖怪了。 道珍有点好奇地看着背着一个小小包裹的古河轩朝他们走过来，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没有丝毫恶意地问道：“你就是跟过来和我们一起调查宅邸的家伙？” “是的，您是道珍大人吗？”古河轩松了口气，第一次出去工作能够碰到芦屋道满的徒弟，运气实在不错，以至于他并没有想清楚对方说的调查宅邸是个什么任务。 “嗯。”道珍将脑袋上的帽子戴好，便认真地说道，“既然是阴阳寮指派的，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不过我们这次的任务可不是简单的妖怪退治哦。” “道珍，不要这样吓唬新来的孩子。”不远处道凉拖长了调子说道，与之前见面的时候不同，这次的道凉脖子上挂着一本符咒，手上也拿着阴阳扇，“不过才大半年不见，古河君就成长到了这样的程度，真是了不起的天赋呢。” “哎？才半年就能出来执行任务，你也很了不起嘛！”自家父亲也是个非常有名的阴阳师的道珍也是很早就参与到妖怪的退治之中，只不过他本人的实力并不强大，拜入芦屋道满门下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 古河轩并清楚对方的情况，道凉倒是非常清楚，伸手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肩膀，“可以了啊。”他叹了口气，看向古河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古河君你应该还没有专门的导师吧？” “是的，我还在学习基础。”古河轩连忙说道。 “那这次的事情你还是别去了吧。”听到对方这样说，道凉想了想还是这样劝说道，“这次我们的任务有点危险，即使是我们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我去和你的执教阴阳师说一下吧。” “哎？有这么可怕？”古河轩还没说话，一旁的道珍已经忍不住地问道。 “道珍，那座大宅已经吞噬了十几个阴阳师了。”从屋里走进来的咲耶无奈地说道，“自从新年以来，不，更准确地说是自从年前到现在，进入过那座大宅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了的，已经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了。” “哎？”道珍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就露出了不同意的神色来，“咲耶，我们可是芦屋道满大人的弟子啊。” “道珍说的不错。”道戒跟着咲耶一道走了过来，他微笑着看了眼一旁的古河轩说道，“没关系，我来保护他就好。” 古河轩直觉地感到一阵恶寒，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那边的道凉，道凉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师兄会说这样的话，只好应和着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不过你全程跟好道珍，不要走散了。” “啊，好。”古河轩很想说我还是别去了吧，这时候听到这话也没办法将拒绝的语言说出来，他小心地看了眼那边的道珍，点了点头。 第18章 “说起来，你就是最近一直在卖诗集的那个阴阳生吧？”道戒看到古河轩之后，主动笑着走过来，“我先前就想见见你了，这次能有机会见面正好，请问你这边有收集到什么新的和歌吗？” 古河轩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因为这样的原因主动找自己搭话，他连忙点头说道：“啊，有的，这位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调查结束之后我将新的诗集带过来。” “不介意不介意，现在我们毕竟是任务要紧嘛。”道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有些老成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微妙慈祥的感觉，“还有，我叫道戒。” “是的，道戒大人。”古河轩连忙点头应道。 听到道戒这样说，道凉和咲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为什么这次明明是这样一个不是很安全的任务道戒却主动提出来愿意带一把古河轩这个新出炉的菜鸟阴阳师一把了。 “道戒大人还在追和歌啊？”咲耶有点好奇地凑过去问道凉。 “恩，据说他还打算去追求小野小町阁下。”道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师兄有半点成功的可能，他实在不想多对自己师兄的一些行为做什么评价，但是有的时候还真是的觉得，自己这位师兄实在太不靠谱了。 咲耶也露出个苦笑来，她看了眼有点懵懂的古河轩，摇了摇头说道：“只希望这次的调查能够顺利。” “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藤原赖近少纳言阁下的宅邸。”日头西下，阴阳师们这才出发前往藤原赖近的宅邸。 藤原赖近就是第一个打赏古河轩的人，只不过古河轩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点。毕竟藤原赖近再怎么也是少纳言，即便如今的少纳言已经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了，藤原赖近的身份还是在那里的。 古河轩看着逐渐下沉的日头，初春的天气还很寒冷，寒风吹过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地有点打颤，他看着一下子变黑的天空，吞了口口水问道，“那个，我们一定要在晚上去吗？” “恩。因为晚上是阴气最充足的时候，如果少纳言阁下的屋子真的有魑魅魍魉，那么到了晚上它们一定会出现。”一直以来道珍在四个师兄弟之间年纪最小，这次终于有了个比他还小的阴阳师，他忍不住主动担当了解说的职责，“如果不是魑魅魍魉的话，我们对付起来更方便，不要小看了我的阴阳术和咲耶的式神啊。” “式神？”古河轩还是第一次在系统外面听到这话，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咲耶殿下的式神是什么样子的。” “嘛，并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式神。”咲耶忍不住地说道。 “哎，咲耶，你的式神不是很厉害嘛，为什么要这样说？”道珍忍不住地打岔道。 咲耶忍不住用手里的阴阳扇抵住了额头，“道珍……”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少纳言阁下的宅邸了。”从阴阳寮到藤原赖近的宅邸有点距离，走了许久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这里，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盏灯笼的道戒指着一幢巨大的屋子说道，这座宅邸坐落于一条大路上，另一侧几乎已经是贴着山了。 他看着从另一个方向缓缓驶来的没有任何拉车东西却在前进的牛车，像是有点奇怪地回头问自己的几个师弟，“这次的调查任务，还有别的阴阳师参加？” “咦，还有其他人吗？”道珍有点好奇地探头出去，“呜哇，好厉害。” 在他们的眼里能够清楚地看到，这辆牛车的前面负责拉车的是两只巨大的大鬼，大鬼将牛车拉到地方之后，便停了下来，好让车里的人下来。 “麻仓大人？”古河轩有点惊奇地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先前见到过的那位俊美非凡的阴阳师。 但是麻仓叶王下来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非常有礼貌地站在牛车前头，帮车里的人掀起车帘。随后从车上下来的两位居然是两个穿着一身红色外套的女性，走在前面的那一个脸上画着蝉眉，嘴上点着时下最流行的唇脂，看起来充满了妖异的感觉。另一个手里拎着一盏小油灯，脸上不着粉黛，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一下车便向麻仓叶王道谢道：“真是非常感谢麻仓大人了。” “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同僚，不过带你们走一程罢了。”麻仓叶王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这才放下掀起车帘的手，转身向另一侧的道戒他们走去，“诸位晚上好。” “暮叶大人，浮月大人。”看到下车的居然还有这两个人，芦屋道满的四个弟子都同时尊敬地打招呼道。 古河轩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见到他们这样做，立刻也跟着照做。 “道戒、道凉、咲耶、道珍，你们也是来调查这座大宅的吗？”暮叶声音轻柔地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多礼，这才有点好奇地问道。 “是的，阴阳寮下的任务，而且我们还带了一位新晋的阴阳得业生。”道戒点头说道，“倒是麻仓大人怎么和两位殿下一起过来这里？” “在下是受到晴明殿下的邀请，来此处调查异变的。”麻仓叶王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不过路上遇到同样好奇这里异变的两位小姐，倒是缘分了。” “晴明殿下啊……”道戒微微一笑，“那我们就一道进去吧，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让这座大宅变得如此不自然的原因。” “不，还是你们先进去吧，我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怪我没有去问问阴阳寮里，调查此处的任务有没有发放下去的错。”麻仓叶王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不过我调查过，这座大宅的后山上有座名为蚕之社的神社，先前遇到晴明殿下的时候，他也提醒了我这件事情，我打算先去那边看看。” “好。”听到对方打算先去后山看看，道凉他们都松了口气，不同于他们这些还在修业中的阴阳师，麻仓叶王已经有了真正独挡一面的实力，他敢一个人就来调查，而他们几个还需要结伴才能过来。毕竟如果他们一起进去的话，估计即使调查出东西来，功劳也只会全部属于麻仓叶王的吧？ “非常感谢。”咲耶赶紧道谢道。 “那麻仓大人，我们也跟着你去后山看看吧。”暮叶连忙说道，她很相信自己父亲的四个弟子，也完全没有想要争夺任何功劳的意思，“而且，蚕之社难道是供奉蚕神的神社吗？我也很好奇呢。” “撒，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麻仓叶王笑了笑说道。 看着三人再度回到牛车上离开的时候，道凉他们便定了定神，示意古河轩跟上，便走到大门边，伸手推了一把。 夜色之中，最近闹出一连串见鬼传闻的大宅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第19章 古老大宅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走进去之后古河轩特地看了眼门栓应该在的位置，那里果然空无一物。然而即使是这样，大门在先前也依然是保持着紧闭的状态，十分诡异。门的后面是车宿，也就是停车的地方，车宿的一侧停放着几辆车子，却不见任何的牲畜。 “果然这座大宅里有什么东西在。”道珍肯定地说道，随即便转身对身后的古河轩说道，“你要跟好我，不要走丢啊。” “啊，好的。”古河轩有点不解地问道，“那个，刚才的是？” “暮叶大人和浮月大人是师傅大人的女儿，而且她们也是非常出众的阴阳师。”走在最后的咲耶主动解释道，“更重要的是，还有麻仓大人在。”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两只大鬼，古河轩也连连点头，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麻仓叶王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阴阳师，这次听到这几人的对话，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跟麻仓大人比起来，我的式神就要逊色的多了。”咲耶感叹了一句，就看到自己的两位师兄已经一马当先地越过车宿走向里面的门，正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从一旁车宿传来的细碎的声音，她连忙转过身去，小心地走向停放着车辆的地方。 “怎，怎么了吗，咲耶？”道珍在进来前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现在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这种话都说不利索的状态来。 古河轩忍住没翻个白眼给他看，而是同样小心地跟了过去，既然都是来实践的，那当然要跟紧了才是，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毫无力量啊。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式神录，他决定一旦有什么东西跳出来，不管之后怎么解释，先把式神召唤出来保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