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很快，紧跟着赶来的是贾继恒和林国栋，这次再见赵出息，林国栋已经没有上次那么的狼狈颓废，很是诚心诚意的和赵出息打招呼，两人倒是没想到还有个陌生人，不过能让赵出息请来，肯定不是普通角色，也都客气的打招呼。 最后而来的是蒋开山和叶玄，两人几乎是同时赶到，瞅见桌上已经坐了这么多人，倒是意外。 这里面，只有贾继恒见过蒋开山，知道蒋开山的身份，人家这可是真正的纨绔子弟，成分比林国栋都要深，叶玄就是小屁孩，虽然只认识赵出息，但丫嘴甜活络自来熟，一口哥一口哥的发烟。 赵出息相互介绍众人，自然不会尴尬。 吃饭喝酒抽烟聊天打屁，赵出息掌控全场节奏，叶玄插科打诨，贾继恒和蒋开山挑起话题，几杯酒过后，大家便熟悉起来，更多的是聊些八卦琐事，偶尔会提彼此干什么的。 吃过饭以后，冯冠明天还要出差，所以率先离开，婉拒赵出息让小马送他回去的建议，赵出息也没说什么，听他的。 等到冯冠走了后，蒋开山在赵出息旁边道：“这男人气场很强啊，不简单吧。” “省厅的刑侦警察，人家可破过不少大案，受过不少嘉奖，你以为呢？”赵出息解释道。 蒋开山回味过来，怪不得给人怪怪的，感情是刑警啊，笑道：“你怎么和这种人搭上的？” “胡家的世交，才调到成都，很有正义感的男人，我挺喜欢。”赵出息回道。 蒋开山冷哼道：“怎么，惺惺相惜？” 从水碾河路离开，众人换场子继续喝，选了个安静的地方，直到晚上十一点才散场，迷迷糊糊的赵出息和蒋开山一起回观南上域。 小马和周易把他们送回去后便离开。 没着急着睡觉，两人坐在客厅里聊天，蒋开山乐呵道：“听说你和方家那边不对路？” “怎么，你要帮我出头找回面子？”赵出息好笑道，倒是没想到蒋开山刚回成都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赵出息的回答说明真有这么回事，所以蒋开山难免有些脾气，冷笑道：“西南第一公子，口气不是一般的大啊，不就是家里老爷子当过政协的副职么，这年头当过政协副职人大副职还活着的有上百个。” “他那位伯伯还是叔叔不是正部级么？”蒋开山敢把方川不放在眼里，那是人家有这个家世和底气，赵出息自然不敢，毕竟方家在川内是根深蒂固的。 喝过酒的蒋开山口气确实不小，回道：“先不论地方，北京城里正部级好几百个呢，他家根基不在老北京，又算得上什么？何况只是一个国土资源部而已。” “你小子啊，没必要给自己树敌，再说你以后要走仕途的，我和他那边已经谈和，没什么事。”赵出息可不想让蒋开山为自己出头和方川闹起来。 蒋开山继续道：“我知道，就是怕你心里不爽，你要不爽，我也不爽，那回头咱就找他麻烦，踩踩他的锐气，他不是号称西南第一公子么？你和六哥在青城山的项目不是被他弄的停工了一段时间么？六哥对此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我知道，他心里也不爽，但他不像我，他要在成都做生意，不想和地方这些牵扯到什么瓜葛。回头我从北京城喊几个真正的大纨绔，给他摆一道，到时候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你眼里，什么才叫真正的大纨绔？”赵出息好笑道，不知道什么角色才能让蒋开山觉得是大纨绔。 蒋开山呵呵一笑，随即说道：“家里要是没个进二十五人长老院的，没个在职肩上扛三颗星的，也好意思叫纨绔？” 听到这个答案，赵出息瞬间哑然无语，麻痹，跟谁比，都不能跟这些正儿八经的红色子弟比背景…… 第584章 怎么想？ 赵出息知道，有些圈子可以挤进去，有些圈子未必能挤进去，拼血统，拼资历，拼出身，拼实力。蒋开山他们瞧不上方川，方川又瞧不起他们，只要没有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注定是得仰望别人。赵出息对于这种圈子文化，向来是随遇而安，何况，实力够了，别人自然会承认你，实力不够，就算是挤进去，也不过是凤尾而已。 这一晚上，赵出息和蒋开山躺在沙发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那睡相没一个是正常的。 雨停之后的两天里，赵出息安安静静往来于川大和西南财经，没有给谭鸿儒回话，也没等到唐家的电话，赵出息真不知道，到底谁在着急，都他妈稳坐泰山，也是醉了。 周五，赵出息在西蜀大厦里等着芙蓉姐从郫县赶过来，下午他们要去狱中看望简姨，办公室里，吴欣正在给赵出息混报集团公司的各种工作以及项目进程，赵出息虽说是甩手掌柜，可也得认认真真的去听，去揣摩每项决定背后意味着什么。 “这是徐总早上送过来的，经管理层研究后筛选出来的最有合作潜力的七家投资方，两家大型央企，三家民企，一家省属国企，一家香港财团，他们将以现金、股权置换等方式注资西蜀集团，具体金额正在进一步洽谈中。”吴欣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赵出息，这份文件表明西蜀集团股权改革引进战略投资者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按照徐林范离张超等人先前议定的方案，七家投资者注资后，他们这边的股份，包括简姨手中，赵出息、芙蓉、宋青瓷手中的整体股份，将被稀释到百分之七十，川府集团这次会跟着注资，以保持他们的份额不变。 赵出息认真的看着这份文件，他知道，西蜀集团的股权结构调整结束后，旗下各家子公司也会紧接着调整股权机构，引进新的投资者，等到明年初整个西蜀集团才会结束这次调整，到时候将会给西蜀集团以及即将成立的西蜀控股腾出数十亿的现金，加上紧接着各种方式的融资以及银行贷款，除去流动资金，西蜀控股可用的资金将超过百亿，到时候就是西蜀控股开始资本盛宴的时候。 几分钟后，宋青瓷走进办公室，吴欣微笑着离开，赵出息抬头看眼宋青瓷道：“开完会了？” “完了，两个多小时，累坏了。”宋青瓷有些疲惫道，徐林的大刀阔斧，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们这些高管这一年里连轴转，幸好她不用出差，像张超范离他们，有时候要跟着一天飞三个城市。 赵出息放下文件，起身道：“那你休息会，我给你倒杯咖啡。” “我喝水就行，老徐现在已经把我们当机器人压榨了，接下来一周我都要出差，一共要飞六个城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香港、杭州。”宋青瓷唉声叹气道，西蜀集团高管层已经连轴转起来，徐林也是，他要见各路投资者。 赵出息皱眉道：“怎么回事？要去这么多地方？” “我陪着姜叔，范离陪着徐盛，分别约见了不少人，得想尽办法把他们挖到西蜀集团，这个月估计连星期天都没有了，更没时间陪你了。”宋青瓷埋怨道，没星期天倒无所谓，没时间和赵出息在一起，这让她很不高兴。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照顾好自己就是。”赵出息好笑道。 宋青瓷笑了笑，随即道：“听芙蓉姐说，你下午要去看简姨？” “嗯，还得你一起去，想来老徐把那件事已经给你说了。”赵出息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青瓷会不会多想。 宋青瓷略微失神，虽说只是那么一刹那，但还是被赵出息观察到，或许她会觉得这个决定背后会有别的意思。 “前两天说过，如果简姨同意，我没意见，这样也省很多麻烦。”宋青瓷心如止水地说道，老徐是全力消除简姨在西蜀集团身上的烙印，在公司管理资本运作等等方面，宋青瓷自认为老徐完全可以给他当老师，如果老徐要在一些事情上做手脚，她根本发现不了，但宋青瓷知道老徐的底线，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赵出息好，不会害赵出息。 赵出息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 宋青瓷轻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不会乱想的，老徐这么做，也是为西蜀集团以后更好的发展。” “那就好。”赵出息苦笑道。 两点多，芙蓉从郫县赶回来，她直接过去，在监狱门口等赵出息和宋青瓷，赵出息和宋青瓷从西蜀集团出发，宋青瓷带着文件，只是瞥了两眼，并没有细细审阅。 一小时后，监狱接待室，依旧是那么简陋的环境，没有多大改变的简姨坐在赵出息宋青瓷的对面，芙蓉站在简姨旁边，这是她最习惯的场面。 和以往见到简姨一样，接待室里并没有看守警卫，除过不能离开这里，简姨在监狱处于绝对自由状态，不过简姨有分寸，生活规律和大多数犯人差不多，除过吃饭睡觉锻炼，剩下的时间都是看书看新闻报纸，偶尔会有客人来访。 “姨，整整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赵出息有些感慨道，一年前简姨踉跄入狱，他被简姨匆忙推到台前收拾残局，一年后，他已经平定内乱，掌控圈子，谋划更大的发展。 简姨气色不错，脸色红润眼神清澈，比起以前稍微有些清瘦，毕竟监狱里的饮食不能同外面比。 “人们总是善于遗忘，这个社会也不缺乏焦点和话题，再过几年，又有谁还会记得我的存在，可能会在谈论到某个话题时，偶然想起曾经有个女人叫简影，大浪淘沙，浮浮沉沉，一代新人胜旧人，我是旧人，你是新人。”简姨语气轻缓，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的简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返璞归真，倒有点周易的样子。 赵出息呵呵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早点遗忘姨，这样姨就能快点出来，不管如何，姨的故事，会一直流传在这个江湖中，人们会记得，川渝曾经有个女人，让诸多男人仰望，何况姨又不是不出来，等到姨出来，这江湖依旧还是姨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已退出江湖，就没有再进江湖的意义，这江湖中，又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趁势全身而退，更多的是不得善终。所以，大多数人在这次的事情中，看到都只是表面上的风波，可对我来说，这确是难得的机会。”简姨摇摇头说道，俨然没有再进江湖的意思，赵出息看向简姨，不知道这是不是简姨真正的意思，还是简姨害怕自己被乱想，毕竟这个圈子现在传着一些谣言，大概内容就是，简姨如果出来以后，他该怎么办？ 赵出息犹豫片刻道：“姨是真要全身而退？” “以前，为了西蜀集团，为了这个圈子，为了大多数人的生活，我得面对很多不想去面对的事情以及人，退无可退，骑虎难下，现在难得放下一切，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纵然付出现在这些代价，也是值得的。再说，现在的生活多平淡，就算出去以后，我也想过最平淡的生活，不想再被琐事打扰。”简姨看着赵出息好笑道，一副你已经误上贼船的样子。 赵出息略显诧异道：“姨，我就想问问，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你要退出，我就把青瓷嫁给别人。”简姨看眼旁边视若亲生女儿的宋青瓷，故意开玩笑道。 宋青瓷听到简姨拿她打趣，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显然简姨已经猜到她和赵出息现在的关系。 赵出息嘿嘿傻笑装无辜。 简姨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齐思已经订婚了，齐思是个好女孩，也懂得心疼你。本来当初，我是打算把青瓷许给你，我没有刻意去这么做，觉得，你们有缘谈得来，接触之后自然会擦出火花，你们要是无缘，强扭的瓜也不甜，你和青瓷都是那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倒好，有了齐思，还祸害我的青瓷。” “姨，这哪能叫祸害，这叫两厢情愿。”赵出息笑着反驳道。 简姨瞪着冷哼道：“好，那你放弃齐思，娶青瓷。” 赵出息尴尬挠头，不知所粗。 宋青瓷自然要帮赵出息说话，回道：“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出息的事，所谓的名分，对我来说，不过是世俗的眼神，我不要也罢，只要他对我好就行，这辈子能遇到出息，我已经知足。” “傻丫头，我当初就该早早把你嫁给别人，太由着你。”简姨有些埋怨道，当初她为青瓷的婚事仔细考虑过，考虑过黄土，也考虑过几个大户人家的接班人，有北京的，有四川的，毕竟以青瓷的条件，以她简影两个字，又有哪家的儿子配不上？可是青瓷一直不着急，说是希望找到自己喜欢又疼自己的那个人，所以她才由着青瓷，倒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宋青瓷都已经那么说，赵出息要不表态，那就是找简姨骂她，于是保证道：“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对青瓷好，绝不会辜负她对我这份感情。” “哼，你要敢对青瓷不好，不管我在里面还是外面，都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简姨没好气的警告道。 赵出息嘿嘿笑着点头，哪敢得罪眼前这两个女人，都是自己的姑奶奶。 “姨，你真打算出去以后不再理这些事？”赵出息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 简姨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能活着，而不是像李公权那样，是几方博弈后最初的妥协，如果我出去以后再碰这些东西，就会打破这个妥协，到时候要付出代价的就是我。” “嗯，姨，我知道了。”赵出息无奈只得如此说道，想来撬动简姨的那尊大佛，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是只是方家，以简姨的份量，不可能会忌惮。 三人又聊了会，聊的都是些琐事，赵出息和宋青瓷询问简姨在狱中的生活如何，简姨也关心的只是他们的私生活，一点也没过问圈子以及西蜀集团的事情。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赵出息看眼宋青瓷，有些局促地说道：“姨，这次来看您，有几分关于西蜀集团的文件想让您签，这是老徐在充分考虑西蜀集团接下来的发展后作出的决定，以规避以后可能遇到的很多麻烦。” “哦，什么文件？”简姨有些意外道。 宋青瓷咬着嘴唇，缓缓从包里掏出文件，递到简姨的面前，赵出息在担心，其实她也在担心，毕竟这一个举动，有着太多冒险的味道，如果外人看见，就会觉得，这是赵出息想要侵吞简姨的财富。 赵出息脸色沉重，不禁紧张起来，他不知道，简姨会怎么想？ 第585章 绝非唐家 赵出息的心境，离八风不动还差很远的距离，别人的有些看法他可以完全不在乎，毕竟只有自己好才是真的好，但有些看法，赵出息却又不得不在意，比如这次的事情。 能有今天这地位，确实是他努力得到的回报，可要不是简姨给他这个机遇，想来他要想拥有今天这一切，至少得奋斗二三十年，能不能站到这么高，尚且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说，简姨对她的帮助是无法比拟的，但西蜀集团要发展，必须彻底摒弃和圈子的关系，彻底抹去关于简姨的烙印，这样在很多方面都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未知的风险，何况在狱中的简姨对西蜀集团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但是，最关键的是，无偿转让股份，等于让简姨将自己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分出大半给赵出息，纵然赵出息帮她掌控圈子有功，也应该得到一份，但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 别人会觉得赵出息是趁火打劫，想要趁着简姨在狱中，将西蜀集团据为己有，如果别人真的这么认为，赵出息会觉得，不管是西蜀集团还是圈子里很多人都会不服自己，这对于自己以后，是个隐患。 其实赵出息想多了，简姨能选择他，那是真把他当接班人，这种关系是大家都认可的，何况这次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外人更会觉得，是简姨主动提出来的。 简姨不紧不慢的看着手里的几份文件，大概意思已经读懂，至于具体条款等等并没有细看，几乎没有犹豫，抬起头对着宋青瓷道：“青瓷，笔。” 赵出息没想到简姨问都不问，直接同意签字，下意识愣住，宋青瓷也愣住，她也没想到简姨如此的果断直接，她可不会觉得简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唯独芙蓉不明白，赵出息和宋青瓷在干什么，但有简姨在，她自然不会过问什么。 这三份文件，一份是股份无偿转让协议，一份是法律文件以保障简姨的权益，大概意思是如果简姨哪天出狱，赵出息无条件要将股份还回去，但这些年的分红额外收益等等归赵出息所有，不过什么时候收回，收回多少，由简姨决定。第三份文件是，简姨剩下的股份，会由宋青瓷在开曼群岛注册离岸公司持有，离岸公司又由一家家族信托百分百控股，家族信托实际控人依旧是简姨，由宋青瓷负责。 如此一来，西蜀集团将彻底没有简姨的痕迹，就算是刻意去调查，也很难查到关于简姨的信息，从此西蜀集团真正迎来赵出息时代。 “姨，等等，你不问点什么么？”赵出息一脸疑惑，忍不住说道。 简姨好笑道：“有必要问什么么？徐林要做什么，我很清楚，我在的时候，就一直想把西蜀集团洗白，但那个时候元老们都在，如果我要这么做，阻力会出乎我想象的大，所以没有机会。现在不同了，没有了那些阻力，徐林能将西蜀集团洗白，也是我乐意看到的，这样以后，没了我的影响，西蜀集团将成为一家正规的现代化企业，不会再被别人诟病。至于你所想的那些事，对我来说，是无足轻重的，财富到一定程度，再多都只是纸面上的数字，何况我在狱中，这些财富余多余少对我根本毫无意义。” 简姨的一番话，赵出息一瞬间明白很多事情，他想多了，宋青瓷想多了，徐林也想多了。 “那姨，你不让杨律师看看？”赵出息低声说道，杨律师是西蜀集团法务部的负责人，当初也是简姨的辩护律师，不过那场诉讼，只是走过场而已。 简姨摇头道：“不用了，太麻烦。” 赵出息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简姨低头将三份文件签完。 等到简姨签完三份文件，宋青瓷将文件装进包里，赵出息想了想说道：“还有姨，最近我们和唐家以及谭鸿儒……” 赵出息正想把最近川渝大形势给简姨说说，简姨却径直挥手道：“不用给我说这些事，这些是你要做的，你怎么做，自己拿定主意就行，不用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