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那就这么说定了?”段白月握住他的双手,“我们下午便去找木痴前辈,早些将师父打发走,我也能多消停几天。” 楚渊眼底有些无奈。 “嗯?”段白月凑近他,“若是答应,我再多送你一样宝贝。” “西南府宝贝还真不少。”楚渊闻言好笑。 “那是。”段白月点头,一脸严肃道,“只要你一句话,莫说是西南府的宝贝,就算是想要西南王,也能自己策马前来,还要顺带一匹火云狮。”听起来便是稳赚不赔。 “贫。”楚渊伸手拍开他,又问:“可要找些人暗中保护南前辈?” “保护?”段白月哑然失笑,“这大内侍卫也不容易,就别再欺负他们了,这普天之下除了瑶儿,还真没谁能在师父身边待超过三天。” …… 段瑶兴致勃勃,正在街上到处闲逛。南摩邪刚开始还跟着他,后来架不住小徒弟每个铺子都要进去看一阵,便呵欠连天回了客栈,打算先睡一觉,再出来寻他一道吃饭。 街边糖糕热气腾腾刚出炉,段瑶掏出铜板刚打算买,抬头却看到前头不远处就是……沈府。 沈府啊。 “小公子,那是沈千帆将军的府邸。”见他一直瞧,小二热情介绍道,“咱大楚国的战神,威武高大,俊朗得很。” 威武高大就对了,不威武我哥也看不上。考虑到师父刚刚才给过自己一叠银票,段瑶觉得或许可以去方才那几家铺子里再转转,给未来的……嫂嫂,买点礼物。 虽说将军应该什么都不缺,但心意总要尽到,将来才好相处。 想到此处,段小王爷高高兴兴转身,继续逛铺子去。 宫里头,段白月与楚渊一道前往木作坊,四喜先一步遣散了所有侍卫,因此一路很是清静消停。大殿木门紧闭,只能听到里头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 “听彦统领说,木痴老人已经将他自己在里头关了十来天,连吃饭都不出来。”四喜公公在一旁道,“可要老奴进去通传?” “不必了。”楚渊摇摇头,伸手推开殿门。 数百枚飞刀破风而至。 幸好楚渊与段白月皆是高手,闪得够快——至于四喜公公,则是被两人一起架到了旁边。 “啊哟!”木痴老人大吃一惊,赶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小跑过来,嘴里连说,“没事吧?” 楚渊哭笑不得:“前辈为何不事先告知,这里头如此凶险?” 我说了啊,我说了谁都不许进,还说了不止一回!木痴老人满心愁苦,却又不敢反驳,因为对方是皇上。 四喜公公还在惊魂未定。 段白月将他扶到院中树下坐好,方才与楚渊一道进了殿。 “那飞刀便是八荒阵法?”楚渊问。 “不是不是。”木痴老人连连摇头,“只是些一般的小机关,闲来无事便做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拆下。” “只是一般的小机关?”段白月发自内心道,“现在我倒是好奇,连前辈都称赞精妙的八荒阵法到底是何物了。” “要看八荒阵法,怕是还要等一阵子。”木痴老人摇头,“脑子里的图纸残缺不全,只能一样一样试,不好说。” “前辈尽管慢慢钻研,不急于这一时片刻。”楚渊道,“朕这次前来,是想请前辈再造个千回环。” “千回环?”木痴老人闻言一愣,“皇上也有想要囚禁的人?” 楚渊没来由就往身边看了一眼。 段白月扬扬嘴角:“若真想关我,何须千回环。”后半句没说,冷宫便够。 楚渊:“……” “是家师想去玉棺山看看。”段白月道,“据传闻,那兰一展或许已经死而复生,闯出了机关?” “还真能死了又活啊。”木痴老人先是受惊,后又疑惑道,“但千回环内机关遍布,当日裘戟在场时,又眼瞅着毁了阵门,里面的人断然没理由能跑出来才是。” “所以才更要一探究竟。”段白月道,“那兰一展曾杀人无数,若让他逃出来,只怕又会出乱子。” “也好。”木痴老人道,“千回环虽说阵法精妙,但若能重造阵门,倒也不难破。皇上与西南王只需等上一日,我便能重建阵门。 “多谢前辈。”楚渊点头,“那朕便不多打扰了,下回要是再来,定然会记得先敲门。”否则今日是飞刀,明日不知会换成什么。 两人退出后,段白月掩上殿门,问:“想不想出去看看?” “出去?”楚渊皱眉。 “看着今日天色不错。”段白月道,“去外头喝盏茶,还能再吃顿饭。” 楚渊摇头:“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你那御书房中,何时有过消停的时候?”段白月拍拍他的胸口,“若一直有折子,便一直不出门了?” 楚渊:“……” “不爱吃rou,我便带你去吃素斋。”段白月道,“实在不行,就着咸菜啃几个馒头,只当透气也好。” “还不容易出去一回,就带着吃咸菜馒头?”楚渊好笑,“都说西南王狼子野心,也没想到吝啬起来也不遑多让。” “没办法,西南府比不高丽,隔三差五就有楚皇赐封赏。”段白月一本正经,“不精打细算些过日子,只怕连王爷也要进宫做力气活糊口。” 楚渊踢他一脚,自己转身往寝宫走。 “想吃什么?”段白月紧走两步跟在他身侧。 “随便。” “烤鸭?” “不吃。” “涮rou?” “不吃。” “素斋?” “不吃。” “那要吃什么?” “随便。” “……” 街道上很热闹,烈日已经隐去,凉风阵阵很清爽。楚渊走走看看,心情颇好。 段白月戴着斗笠跟在他身侧,问:“为何不能易容?” 楚渊想也不想就道:“怕又被人相中。”还是遮住稳妥些。 对方太过理直气壮,段白月反而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这家喝茶吗?”楚渊驻足。 “仙醉楼,听着可不像茶馆,倒像是酒楼。”段白月道。 “客观这就有所不知了,咱这还真是茶楼。”小二在门口听到两人对话,笑道,“谁说只有酒能醉人,上好的茶品完之后,也一样能大醉一场。” “走吧。”楚渊道,“管他茶好不好,起码景致不错。” “景致不错?”段白月随他一道上了楼,坐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道,“街上闹哄哄的,对面人山人海也不知在作甚,有何景致可看?” 楚渊道:“那是兵部在招募青壮年。” “又要扩军?”段白月问。 “倒也不是,不过年年开春都会在全国征选一批青壮男子,送去日月山庄习武,再回王城编入军中。”楚渊道,“今年因为其余事务繁杂,所以迟了些。” “原来如此。”段白月继续往下看,面色却是一僵。 “怎么了?”楚渊问。 段白月道:“看到了一个……熟人。” “哦?”楚渊顺着他的视线一道望去,“既是你的熟人,为何不去西南府,跑来王城作甚?” 段白月看着队伍中的屠不戒,心情很是复杂,亦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二很快便奉了茶上来,楚渊却没心情细品,还在问他:“到底是哪个?” “满头黄发,身材魁梧,正在大吼大叫的那个。”段白月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此人。 楚渊果然便露出“你这朋友看上去脑子不甚清楚”的表情。 “二十余年前,他一直痴心玙儿的母妃,三番五次上门挑衅,被家父在后山关了几十年,前段日子刚刚放出来。”段白月道,“还当是回了老家,却没想到会来王城。” “可要去打个招呼?”楚渊问。 段白月果断摇头。 楚渊好笑地看着他。 “虽说性子鲁莽了些,功夫还是不错的。”段白月道,“参军也好,打仗时至少能顶三十个,不算亏。” 楚渊递给他一盏茶。 段白月仰头一饮而尽。 楚渊道:“粗鄙。” “我不懂茶。”段白月笑笑,“但与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心情好。” 楚渊拿起一块茶点,就着苦茶细细品——觉得倒是真不错。 段白月在对面一直看着他,也觉得甚是心旷神怡。 三盏茶饮完,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不少。楚渊道:“去吃饭?” “好。”段白月道,“我们去吃河鱼楼。” 楚渊还没来及点头,楼梯口就传来一声惊喜呼喊。 “贤侄!” …… “咳。”楚渊扭头看向窗外。 段白月笑容僵硬:“嗯?” “贤侄,果真是你!”屠不戒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段白月对面,险些将楚渊挤下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