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谢瑶光听他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叹口气道:“皇帝陛下怎么说话跟我奶娘似得,一点都不像个皇帝。” 这话听得萧景泽一愣,随即笑道:“朕倒是觉着,是因为你没有拿朕当皇帝看。” 这倒真真是一句实话,上辈子谢瑶光同萧景泽在宫里头相依为命,比起历朝历代的其他帝后来,自是多了一份深情厚谊,谢瑶光是重生之人,即便是再怎么掩饰,言语之中难免会流露出几分,细细一想两人从太液池走过来这一路上的对话,也难怪萧景泽会这样说了。 谢瑶光摸了摸下巴,忖度道,“大概是在我的印象里,皇帝应该都是一把年纪,穿着长袍宽袖,明黄深衣曲裾,戴一顶天子冕旒,端坐在明堂之上,下有文武百官朝拜,三呼万岁,而皇帝轻轻一扫视,满目威严。”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景泽,“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像。” 其实上辈子萧景泽做了皇帝以后,身上的天家气度也是逐渐显露出来的,她还记得,自己陪他行加冠礼的那日,他穿着皇帝礼服,领着文武大臣去太庙祭拜,风吹起冕旒上的彩玉,隐隐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侧脸,一举一动却无不彰显着帝王风华。 大抵是知道谢瑶光心性纯然,听到这话萧景泽也没生气,反而笑道,“初时朕也没有想过会做皇帝,不过不管像不像,朕已经是皇帝了,有个词不是叫积威嘛,时间长了,朕也会像你说的那样,端坐明堂,满目威严。” 抱着琥珀回到长乐宫的时候,谢瑶光还在想象,满目威严的萧景泽是什么模样。 10.回家(修) 第10章回家 谢瑶光出去逛了一趟,抱了只猫回来,这事儿总得跟长公主说一声,毕竟她以后是要住在长乐宫的。 华月见了小猫崽儿,眼睛都亮了,但是看到谢瑶光,又故意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故意道:“你这是从哪里抱来的野猫,也不怕它抓伤了人,再说了,这种畜生,也不知道身上有病没病,我祖母身份尊贵,万一伤着她怎么办,还是快快丢了吧。” 长公主闻言微微皱眉,“小七,你若是想养猫,我命人去给你寻几只好的来,何必要这种土猫?” 谢瑶光见长公主并没有发怒,心知她对养猫之事并无异议,只是觉得养只土猫失了身份,便笑着解释道:“郡主和长公主莫担心,这猫儿是皇上养着的,不会有什么毛病的,只是托我照看一段时间罢了。我刚刚在宫道上碰见了靖国公,他也同意了。” 尽管摸准了长公主的心思,但谢瑶光怕她坚持不肯让自己养,只能搬出皇帝和靖国公这两尊大佛。 果不然,一听这猫是皇上的宠物,还是经过靖国公准允的,长公主便笑了,“也就是你外祖父疼你,由着你的性子来。,既然不是野猫,便养着吧,只是要仔细着,别叫它抓伤了,否则我可没法和你娘交代。” “是。”谢瑶光笑,看向华月,“郡主可要摸一摸,这小猫崽才两个月大,不会乱咬人的。” 华月自小在长公主府养大,哪里见过这样新奇的玩意,可偏生性子别扭,先前给了谢瑶光下马威,这会儿怎么好意思主动服软。 谢瑶光将她的心思看得清楚,笑道:“难道郡主不敢摸?” “谁说我不敢?”华月郡主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激将之法,当下便凑过去,轻轻地摸了摸琥珀的脊背。 小猫儿喵喵叫唤了两声,谢瑶光将桌上的点心掰了一点,对华月道:“麻烦郡主把手伸开。” 华月郡主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谢瑶光拉过她的手,将点心揉成碎末,笑道:“琥珀饿了,你试着喂喂它。” 华月郡主跃跃欲试,又有些担忧,没等她犹豫,饿极了的小猫儿闻着味就过来了,低着头边嗅边吃。 “它舔我手心了。”华月郡主欣喜地叫了一声,对谢瑶光道:“快,再拿一些点心来。” “琥珀还小,吃不了那么多。”谢瑶光笑,“郡主可以试着抚一抚它的背。” 这些都是萧景泽刚刚告诉她的,谢瑶光这也算是现学现卖。 长公主见她这么快就能跟华月郡主玩到一起去,心里愈发肯定,自己这个人没选错。 华月郡主到底是小孩心性,谢瑶光既没有像长辈那般拘着她,也不似宫人那样事事提醒,兼之给长公主告状,所以没几日,便勉强接受了谢瑶光这个伴读的存在。 可惜年关将至,谢瑶光也该回安阳侯府,走得时候,华月郡主抱着琥珀不撒手,非要说留在宫里自己养几天。 谢瑶光没同意,一来,琥珀是萧景泽交给自己养的,她不愿意失信于人,二者,华月郡主平日娇生惯养,如今只是新鲜,哪里会真的认真照顾一只小猫崽呢。 长安城这几日又下了几场雪,但采买年货的人却并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躲在家里,街上的人络绎不绝,马车走走停停,平时小半个时辰的路,愣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谢瑶光从马桶上跳下来,给了那赶车的内侍一锭银子,这才迈着步子踏进了安阳侯府的大门。 门房像是换了人,不过倒还认得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谢瑶光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她这些天不在家,回来自当先去拜见凌氏。 与府中张灯结彩,个个院子贴着红对联的情形不同,荣安堂里冷冷清清地,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谢瑶光前前后后找了三两圈,才看到一个负责洒扫的丫鬟,走过去问道,“这院里的人呢!夫人去哪里了?” “七姑娘回来了。”那丫鬟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说道,“夫人她……舅夫人生病,您进宫那日她就去了国公府,到现在还没回来。咱们院里的人都被杜姨娘给叫了去,说是过年了缺人手,要她们去帮忙。” 谢瑶光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的前一句话上,不可置信地问,“舅母生病了?” 舅母韩氏虽然性子看着冷清,但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少时对她多有照抚,谢瑶光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些着急,仔细算算,她入宫也有十多日,也不知舅母生了什么病,竟能让娘撂下家里这一摊子事儿一直待在国公府没回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谢瑶光道,顺手将怀里的猫交给丫鬟,“这小猫崽儿你先给我看着,我去一趟外祖父家。” 府里管车马轿的人谢瑶光认得,她开口说要去国公府,下人们不敢一口应下,说是要去问问杜姨娘。 谢瑶光心里着急,索性发了火,“问杜姨娘?她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们要是拎不清,用不用我娘回来教教你们?” 凌氏是当家主母,在谢家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治家严厉,下人们自然是怕的,只好套上马车,将谢瑶光送到靖国公府去。 幸而舅母并无大碍,只是突然听闻舅舅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一时情急,晕了过去。 表姐凌茗霜又是个不管事的,突然听闻此事,院子里一团糟,凌氏留下来帮着整饬了几日,原本就是打算今日归家。 “等到过几日拜年来我再看你,叫霜姐儿这几日仔细照应着,院子里若是有那手脚不干净的,趁早撵出去。”凌氏临走前叮嘱了两句。 凌茗霜依依不舍地将她们母女送到门口,“姑母这就要走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府中住到过年呢,要不,您把小七留下来陪我吧,我也许久没见她了呢。” 凌氏笑,“你少来撒娇,管家的事儿也该学着了,眼瞅着就要及笄,哪能像你爹说的那样,一辈子不嫁人呢。” 凌茗霜闷闷地点了点头,又道:“那过年那天,姑母可要早早来。” 已是下午时分,街上的人比晌午她从宫里出来那会儿少了许多,谢瑶光甚少见人采买年货,这会儿心情又好,兴致勃勃地掀开帘子盯着外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