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别停吗?”他揶揄。 声音又大起来,丁香重新浇起水来,等到盆底都湿透了,方才离开窗口,而里面好像还没有停下的势头。 ? ☆、第117章 ? 这一折腾,裴玉娇第二日睡到午时才醒,想起昨儿他全程给她洗澡,又抱着喂饭,送上床,脸就忍不住发红,可她实在没有力气,好像人偶般,怎么反抗得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几句,最好天天来小日子气气他才好! 她翻了个身,不想起来,两条腿被举得太久,现在还酸呢,谁料有人不给她安生,竹苓过来轻声道:“娘娘,韦夫人刚刚送帖子来,有请娘娘去赏菊呢。” 她道:“哪个韦夫人?” 见她迷迷糊糊的,尚不清醒,竹苓不得不说的更明白:“皇后娘娘的嫂子。” “啊,那个韦夫人!”她眼睛瞪圆了,“专程请我去?” 说起这韦家,虽然出了个皇后,韦老爷还被封为永昌侯,但门第冷清,平日里是极少请人的,故而她才会那么吃惊,可又有点儿不乐意,揉一揉眼睛道:“能不能不去啊?” 竹苓不好回答,与丁香互相瞧一眼。 问她们奴婢,是过分了。 其实答案在她心中,这门亲戚邀请,不去实在不好,毕竟韦氏是皇后啊,也是她母后,那韦家当然也算是她舅家了。叹口气,她从床上起来,伸出两条雪白的长腿,与丁香道:“先给我揉揉,太酸了,我怕走不动。” 丁香脸有点红,昨天不小心听了壁角,光是声音都觉得销魂,也难怪娘娘吃不消。 她用力给她揉了揉。 裴玉娇舒服些了,方才洗漱用膳,只对着镜子,提不太起精神,等到二人给她细细装扮后,临走时她道:“要是王爷早回来了,与他说一声,我在韦家呢。” 丁香笑道:“王爷关心娘娘,哪里需要现在说,早有人去告知了。” 他若是知晓,她心里就安心,点点头坐上轿子。 韦氏当年嫁与司徒恒成,韦家也着实风光了一阵子,哪怕夫妻感情再不好,可有个儿子司徒渊,韦氏的地位仍是牢不可破,而韦家也懂得做人,低调本分,是以司徒渊的太子地位原是稳稳的,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洪乐十五年。 不过便是司徒渊被囚禁,韦氏这皇后还是没有倒下,六年后,她渐渐恢复,直到现在这局势,对于韦家又有了点儿起色。 这等精神是可敬的,裴玉娇心想,只可惜韦氏可怜,唯一的儿子还是没有保住,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年司徒渊就要死在和光宫了,对于这位废太子,她从来不曾见过,如今想起来,却是有几分好奇。 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轿子此时在韦家停下,掀开轿帘,二门处已经立着十数个下人等候,为首的嬷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慈眉善目,笑着行礼道:“见过娘娘,请随奴婢进去罢,裴太夫人,周王妃都已经到了。” 听到裴太夫人,裴玉娇吃了一惊:“莫非是我祖母?” “正是,夫人说一直想请太夫人来家中坐坐的,只没个合适的机会,今次又正好请娘娘,还有窦老夫人。” 太夫人跟窦老夫人关系是很好的,没想到韦夫人跟窦老夫人也有交情,可事情有些复杂,她一时理不清楚,糊里糊涂跟着进去,来到一处园子,看见常佩与司徒宛,倒觉得遇到亲人,忙道:“二嫂。” 常佩看她有些紧张,笑道:“是第一次来罢?” 司徒宛上来握住她的手,甜甜叫道:“七婶婶。” “乖。”她轻抚她一下脑袋,与常佩道,“是啊。” “难怪,你只是不习惯,其实那是咱们舅舅舅母呢,人很和善,你莫要拘束。” 裴玉娇点点头。 正说着,韦夫人与窦老夫人,太夫人,还有另外几位少妇并姑娘们走了出来,常佩拉一拉裴玉娇的手,上去见礼,叫韦夫人为舅母。 韦夫人笑道:“原先想请了你们几位王妃一起来,只那两位娘娘有喜不便呢,燕王妃娘娘身子听说不舒服,便只你们二人了,幸好窦老夫人,太夫人赏光。” 太夫人笑道:“我们府里的菊花啊,也不知花农怎么养得,总是开不好,一听说赏菊,自是要来的。” 其实太夫人很少出门,若不是必要,也不会来,裴玉娇走到她身边,轻声叫了声祖母,太夫人朝她做了个安心的眼神。 这回韦家是专门提到窦老夫人,裴玉娇,她才会来的,而且也没让其他女眷跟着一起来,便是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出个面便算了。她也知道必定是宫里那位,想与裴家打好交道,只可惜她这大孙女儿却避不得,这不也来了? 韦夫人又笑着介绍其他几位夫人,姑娘,都是京都贵太太,还有一位韦家表亲,母女两个才从柳州来,众人互相问好。 裴玉娇与她们一点儿不熟,只与常佩坐一起,偶尔吃几块点心,常佩自以为看人准,觉得裴玉娇这人是没什么心机,心里头是有几分喜欢的,只叫司徒宛多与她说话。 韦夫人今儿真是要图热闹,甚至还请了戏班子来,在菊花苑搭台唱戏,太夫人与窦老夫人是老相识了,这时趁机会询问道:“你还真与韦夫人交情不错?” “也就这样,不过我这人罢你知道,谁来结交也不推的。”明面上都一般好,内里就不知道了,但窦老夫人就是有这本事,在京都能与任何府邸的夫人们都保持着良好关系。 “真是个儿是只老狐狸。”太夫人啐她一口。 有位夫人见她们在说话,由不得插口问:“窦老夫人您与太夫人这样好,怎得也没给裴将军寻个好妻子呢?” 裴臻虽然有两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可在京都名声是响当当的,众人都不由竖着耳朵听,窦老夫人叹一声:“世上没个十全十美的入不得裴将军的眼睛呢。” “就你胡说。”太夫人朝四周一看,“是我这儿子痴情种子,念着亡妻不肯娶罢了,哪里什么眼光高。” 她说得很清楚,众人都忍不住纷纷称赞,毕竟这等男儿少见,裴玉娇听到耳朵里,微微叹口气,常佩瞅她一眼,轻声道:“裴将军当真是好丈夫,好父亲啊,你有福气。” 她语气里有些唏嘘,想到自己将来去世,还不知司徒裕会如何,故而在她死前,她怎么也得安排好这些事情。 裴玉娇笑着点点头:“是,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了。” 众人说话,几位姑娘也听着,有个惊讶道:“当真有那么好的男人?也不知生得怎样呢,我二婶死了,我二叔急着便娶了妻子的。” 她说话带着乡音,便是柳州来的贾姑娘。 众姑娘听着都抿嘴笑,有好心的看看她,见也生得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便告诉她:“俊俏的很,我有次在马车上看见,当时裴将军正巧领兵回京,当真是威风凛凛,可惜啊,他都能当我父亲了,不然……” 她低声一笑。 贾姑娘有些不相信,有人就指着裴玉娇给她看:“瞧,那楚王妃是他女儿呢,你看看,是不是生得美。” 裴玉娇正坐在前排,转头与司徒宛说话,侧面如玉雕,毫无瑕疵,一颦一笑惹人喜爱,贾姑娘道:“果真如此。” 她垂头,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一死,她们母子两个毫无依靠,在族中受人欺负,只得来投靠母亲的表姐韦夫人,还不知韦夫人会予她找个什么样的相公,贾姑娘叹口气。 这头常佩看裴玉娇与司徒宛投缘,想起司徒宛在家里说,很是喜欢这个七婶,忽地一笑道:“不若宛儿便拜了你七婶做干娘罢。” ? ☆、第118章 ? 这话未免突兀,裴玉娇忙朝常佩看去,她就坐在司徒宛身边,最近越发的瘦,脸上的骨骼都凸显出来,这般近看,才发现有些触目惊心,她想到常佩命不久已,竟不知怎么回答。 常佩轻声笑起来:“我祖籍允州,在我们那儿呢,孩子生下来,多是要认干亲的,只皇家甚少如此,刚才不知怎么就生出这个念头,想让宛儿认你做干娘。” 大抵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怕她死了,无人照顾,裴玉娇笑着拍拍司徒宛的小手:“不管做不做干娘,宛儿要经常来我这儿玩才好!其实我也很想生个女儿的,就像宛儿这样可爱。” 她为人母亲了,举止更是温婉,看着司徒宛也有怜惜的表情,常佩道:“宛儿,可听见了?你七婶婶很喜欢你。” 司徒宛笑起来,拉着裴玉娇的手摇摇:“那我经常来看熙儿,七婶定不会嫌弃了?” “当然。”裴玉娇笑道,“我在府里也冷清,你说到做到才好呢。” 司徒宛高兴的答应一声,看向常佩的时候,眸中却藏着悲伤。 她也知道,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可是母亲最近却总是强撑着身体应酬这,应酬那的,就像今日,她虽然心里不太明白,可却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毕竟父亲不太管事儿,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怎么办?母亲,终究会离开她的。 前几日,她就偷听到,母亲已经在嘱咐下人准备后事,语气镇定又冷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想到这些,她差点哭起来,可她不能哭,叫母亲担心。 指甲在手里心狠狠掐了下,她提口气,嘴角又带着淡淡的微笑。 戏班子在卖力的唱戏,咿咿呀呀。 菊花的清芳盈满了整个园子,韦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与太夫人道:“相公说起当朝名将,头一个便是裴老将军,再者便是裴将军了,称是无世出之英雄,鲜少有人怀这等铁骨丹心,极是崇敬,今日请到太夫人,也是荣幸呢。” 太夫人笑道:“谬赞了,将门弟子本就有保家卫国的职责。” 韦夫人道:“两位将军武艺也高,实则今日请太夫人来,是家有孙儿应春,自小习武,只不曾有名师教导,被相公说是三脚猫功夫丢人现眼,想着那日请裴家将军指点指点,便甚是满足了。” 官夫人间说话都很有分寸,没有说拜师,只是指点指点,双方都留有余地,且裴家世代出将才,身手功夫是一流的,太夫人也不好过分谦虚,笑一笑道:“我孙儿应鸿,应麟也正还在学武,哪日贵府公子想来切磋,也无有不可的。” 真是三两拨千金,从指点,又变成孩子间的切磋了。 韦夫人笑起来,暗道难怪裴家自华国开国后便一直稳如静水行舟,委实嘴皮功夫也不差。 说话间,戏班子陆续便唱完了。 韦夫人今儿请窦老夫人也是有一事儿,当着太夫人的面提起那贾姑娘:“十五岁的年纪了,琴棋书画都习得,也聪明知礼,可怜父亲死了,投奔我这个表姨,我这亲戚间也没个合适的,想着您交际广,无有不通的,请多多留意。” 韦夫人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曾有过,年少时与表妹有些情谊,也当真是想用心给表外甥女儿寻个夫婿,今日请太夫人,得知与窦老夫人也有情谊,索性一块儿请了热闹热闹。 窦老夫人也瞧见过那贾姑娘,笑着应下来。 太夫人面色不变,假装没听见。 临走时,常佩领着司徒宛去辞行,韦夫人怜爱的道:“宛儿我是越瞧越喜欢的,这孩子长得也快,一回见一回样子,看着也孝顺,皇后娘娘也总说她好呢,上回竟都提到将来定个什么好夫婿了。” 司徒宛的脸微微发红。 常佩笑道:“这孩子容易害羞。” “姑娘家是该这样。”韦夫人与常佩道,“你好好休养身体。” 常佩答应一声。 坐回轿子里,未免心力憔悴,眼睛一闭差些就睡着,可她怎么能就此去了,她走了,周王妃的位置还不知谁来坐,她常家,她也不太放心,司徒宛将小手伸过来,给她捏肩膀,轻声道:“娘该回去睡会儿觉了。” “觉每日都在睡,急什么呢?”指不定哪日她都要长睡不起的。 司徒宛不知该怎么说。 常佩靠在车上的迎枕上,想着家里的几个侧室,凭着那家世都不可能被抬为王妃,可惜自家meimei,一个心胸狭窄,若是来做王妃,恐是对女儿不好,另一个人又当不起大任,若是走错一步,连累周王府,更是了不得。 她很为难,想着想着,终究撑不住,眼睛闭了起来。 耳边只听得司徒宛的哭声,飘飘忽忽的。 裴玉娇坐着轿子回去,到得家中,司徒修根本不在,也没人传什么话,可见完全没把韦家相请当做一回事儿,仍是到得傍晚才准时回来。 “怎么样?”他问,伸手脱下外袍交予丫环,一边抱了熙儿逗弄。 孩子见到父亲,小嘴儿咧开来笑。 他拿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