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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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静嘉却在楚弈言回来之后,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出了。不过她更加明白就算楚弈言不回来,这京城也要乱了。 上辈子她不知事,可凌昔上位,几位皇子被送往封地这样的事情沸沸扬扬,全朝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 这次长公主府,明知有危险,却不得不去。崔静嘉捏着那请帖,神色淡了几分,只愿针对的人不是她。 可这请帖出现的时间太凑巧了些,前些日子她去了庄子的时候不送,偏偏她一回来了就送,要不多想也有些难。 “小姐,奴婢听说惠音小姐和柔嘉小姐也要赴宴,到时候您和两位小姐一起的话,或许…”翠芽顿了顿,三位小姐都在一起的话,这受伤的机会也会小些。 崔静嘉但笑不语,若是真的是针对她,那不论她和谁在一起,都不可避免。 猛地,她突然想到她还未曾告诉崔舒明这凌昔最终会成为太子的消息,脸色一变。 “爹爹今晚回来的时候,嘱咐门房的人,就说我今晚上在书房等着爹爹。”她揉了揉额角,对自己忘记这么个大事有些自责,不过还好,现在还不算晚。 虽然不知为何崔静嘉脸色大变,可是喜嬷嬷仍然恭敬的点头应下。 崔静嘉从女学回来,用过晚膳,径直去了崔舒明的书房等了起来。坐在凳边,她用手臂撑着头,望着烛火,思索起来。 其实现在想来,崔舒明在外地任官也是极好的。远离了皇权争斗的中心,受到的波及面太小,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在靖安侯府却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要回到靖安侯府,这是逃不开的。她只知道一些大概的事情,具体的到细节却不知道了。 再说她的政治灵敏度定然是不如沉浸官场数年的爹爹还有大伯高。只是说一个结果,没有任何的推理,若是给大伯听的话,不知大伯会不会相信。 为今之计,只能给她爹爹说一说,然后借由崔舒明的口告诉崔舒志。这样的话,也避免了靖安侯府在之后出什么意外。 上辈子虽然没有感觉靖安侯府出了问题,保不准是因为那些消息没传到她耳中罢了,现在能够出一份力,少走弯路也好。 崔静嘉正想着待会要怎么说,没一会,就看到崔舒明出现在书房中。 站起身,崔静嘉乖巧的道:“爹爹。” 崔舒明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气,看到崔静嘉,嘴角扬了扬,轻声道:“婉婉,这么晚找爹爹,可有大事?” 崔静嘉抿了抿唇,“爹爹,圣上要立太子,您知道会立谁吗?” 崔舒明原本温润的脸猛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双深黑的眸子盯着崔静嘉,问道:“婉婉,这话不能乱问。”崔静嘉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可是再怎么,崔舒明也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崔静嘉也知道这个在崔舒明耳中听起来或许实在是惊世骇俗了些,不过还是点头,认真的道:“爹,女儿知道,这个事太重要,所以必须要告诉爹爹。” 崔舒明瞳孔一缩,只觉得崔静嘉竟像是他从未认识过那般。但瞧着融合了他和宁氏特色的眉眼,还有那坚定的神情,又多了几分真切。 “婉婉,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爹爹最后问你一次。”崔舒明收敛那惊诧,语气也严重了几分,若是崔静嘉只是随口乱说,他就当没有听到这话,若是崔静嘉不是假话…… 崔静嘉恬淡一笑,却坚定的道:“爹爹,静嘉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想要和爹爹谈论此事。” 崔舒明沉吟片刻,坐在一旁,身子坐的笔挺,压低了声音道:“婉婉想给爹爹说什么。”不知为何,看着崔静嘉那般模样,他竟然相信了崔静嘉会说出些什么,明明自己女儿从来没有过问过朝政。 初步取得崔舒明的松口,崔静嘉松了口气,轻声解释道:“爹爹,现在在这京城的,最得圣上看重的,不是凌昔殿下又会是谁?” 崔舒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转过头直言正色:“为何?” 崔静嘉刚刚已经绞尽脑汁想尽所有法子,拼凑出一个凌昔的可能性:“殿下是二皇子,现在年十七,等到陛下退下来的时候,正处于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最合适的年纪。” “殿下在外的名声比其他的皇子要好,贵妃娘娘又怎么可能不帮殿下打点。还有楚世子,为什么会突然尚公主。安阳公主和凌昔殿下是同胞,成为驸马,楚国公府和那位就绑在一条绳子上了。” 崔静嘉顿住,暂且说了那么多。崔舒明听着却有些变了味,特别是在听到那最后,虽然觉得崔静嘉说的有道理,可是想着崔静嘉和楚弈言的关系,却有些想发笑。 他的婉婉,该不会是醋了那安阳公主了吧。这想法一闪而过,立刻就被抛到了脑后。 “婉婉给爹爹说这个话是想要做什么?” 崔静嘉的清眸直勾勾地盯着崔舒明,细声道:“爹爹,请您提醒大伯。” 崔舒明这才知道原来崔静嘉不安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崔静嘉的头,道:“婉婉,不论谁当上这太子,对我靖安侯府并无影响,我们侯府只忠心陛下。明白吗?” 崔静嘉被揉的没缓过神,等听完崔舒明的话,嘴角一抽,然后两只大眼水汪汪的看着崔舒明:“爹爹的意思是说,是女儿想多了?” 崔舒明温和的笑道,“虽然婉婉想多了,可是能听到婉婉这个想法,爹爹却是很开心。婉婉给爹爹的惊喜太多,爹爹感觉每日都要认识不一样的婉婉。” 崔静嘉却抿着唇,那认真的小脸却维持不下去了,原来不过是她多想了。 “婉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朝政上的事的?”崔舒明又问道,自从发现崔静嘉总能出乎意料做出他想不到的事情后,崔舒明就很是关注崔静嘉的一举一动。 掌家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能干。到后来却发现,崔静嘉不仅仅能干,还很能吃苦,大局观也慢慢在处理那杂务的时候的建立起来。 然后就是发现崔静嘉的一股精神气,不放弃,死不认输,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单看那表面看不出来,可是在许多事上却体现了出来。 看账本从不会,再死磕到底后,现在已经游刃有余。庄子上也是,钓鱼这种事,他本不过想要她放松些,别绷得太紧,可是后来却发现崔静嘉执着这钓鱼,是坚信自己可以做到。 还有那书画,这么多年从未松懈。 现在,又提出对朝政的见解。崔舒明也说不清他到底是想要让崔静嘉变成怎样的女子,只是不忍心束缚了崔静嘉。 虽然现在崔静嘉分析的稚嫩,可是他却忍不住想到,现在如此,那日后呢。 他调任回来后,会看到一个怎样的女儿? 楚国公府,毕竟不像是一般人家,现在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崔静嘉配不上楚弈言。 他就算已经觉得崔静嘉值得他骄傲,却还想要听到别人说,崔静嘉配上楚弈言足矣。 崔舒明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和宁氏相处,宁氏聪慧温柔吸引了他,有的时候,他走到一个死胡同,却能给他打开另外一个思考的方向。 所以,崔舒明从来不觉得,女子是男子的附属物。有的时候,换一个视角看问题,或许正是答案的所在。 “是从定下亲事后,女儿就开始有些在意了。”崔静嘉回答道。 也是因为安阳公主之前对她的态度,还有遇到曾经的故人,在接触了那么多人后,她慢慢就意识到,自己是躲不掉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攻为守,那么这样一来定然不能再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崔舒明忍不住讶异了一声,没料到崔静嘉居然如此早就注意了,而他身为父亲,却没发现,一时间拧着眉。 “爹爹…”崔静嘉见崔舒明拧着眉,也跟着轻蹙起眉头。 被崔静嘉提醒了一声,崔舒明回过神,道:“没事,若是婉婉想要知道什么,趁着爹爹还在,尽管问吧。” 崔静嘉暂时也想不到要问的,只道:“若是有个什么事,爹爹能够告诉静嘉就可。” * 德宁院,崔静嘉有些疲惫的回了屋子。 翠芽端来一碗汤药,上面还飘散着热气,小心放在崔静嘉的面前,轻声道:“姑娘,这是今天晚上的。” 崔静嘉接过碗,缓缓喝了下去。这是霍大夫给她配的那调理的药,每隔三天喝上一次就够了。 本来就在长身体的时候,补的太过了,反而容易伤了身子。 翠芽伺候着崔静嘉上了床,慢慢退了出去。 崔静嘉才刚闭上眼,才浅浅的寐上一小会,忽然就听到了开门声。那声音轻柔,她本以为是翠芽进来做些什么,可是许久没听到声音,猛然意识过来,睁开眼睛。 果然。 崔静嘉一睁眼,就看到楚弈言正挑着眉望着自己,她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你莫不是上瘾了?喜欢闯女子闺房。” 楚弈言立刻就感觉到崔静嘉今日有些不对劲,答道:“只是有话给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哪怕是找个下人传话也好。崔静嘉觉得自己对楚弈言这举动已经快免疫了,甚至有些敏感了,一个不对都能感觉到。 “婉婉,这些天不见,我甚是想你,你却睡的好,果然是个没良心的。”楚弈言冷着脸,信步走了过来。 左右她早已经成为没良心的了,崔静嘉所幸破罐子破摔道:“既然我是没良心的,那你把我给你的画全还给我,你的东西我也全还给你,这亲事最好也给解了。” 只不过一句没良心,崔静嘉就揪着这儿,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楚弈言一愣,原本的冷眼却渐渐柔和起来,轻巧的坐在床边,道:“闹脾气了,谁惹了你?”崔静嘉若是那平淡的模样,他还没有办法,有脾气了,发出来就好。 “你每次来的悄无声息的,弄的人提心吊胆的。这京城的府邸,还有没有你不敢闯的?”崔静嘉歪着头问道。 楚弈言嘴角抿了抿,道:“若是你不喜,下次我不来就是。” 明明是理所应当的事,可崔静嘉听起来却像是她的错一般。她望着楚弈言,楚弈言目光灼灼,似含着一团火。 她撇过头,低声道:“也不是,只是你这般,让我没有准备罢了。” “那下次我提前告诉你,若是我要来的话,就让人放个东西在你窗边,这样你也有准备了。”楚弈言达到目的,嘴角一翘,顺口就道。 感情他还真打算日日都来了,崔静嘉皱着眉,若是天天来,她白日就不用做什么,每日闷着头睡觉就可以了。 “约法三章,若是你做不到,就别来了。”崔静嘉认真的望着楚弈言,紧张的盯着他看着。 和她对视了半响,楚弈言狭长的眼半眯着,道:“嗯,你说。” 崔静嘉舒眉展眼,轻松几分,细声道:“第一,若是有事,就按照你说的,提前通知我,这样我好做些准备。第二,你每次待在这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久了,我明日的事情就耽搁了。第三,不许连着来,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些点倒是没什么过分的,楚弈言也不是非逼着崔静嘉,若是崔静嘉实在是抵触,他定然也会守礼。 但是若是守礼,那也不知多久才可能看到崔静嘉一次了。以前是被她镇定的模样所吸引,可是现在回来,他瞧着她淡然温婉的模样,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想看她娇娇地给他闹脾气的模样。 楚弈言眉眼间闪过一丝温和,对于崔静嘉的要求均是点头。男女私下见面始终是不妥的,他知道崔静嘉顾虑些什么。 今日来,他也不是存心想要来逗弄崔静嘉,只是想要给她提个醒罢了。 “长公主的那赏菊宴,你身边别离了人。”楚弈言话锋一转,就带了警惕的意味。 崔静嘉敛了神色,转眼明白楚弈言今天来不是和她说笑。这样一想,就没那么紧张,反而有些疑惑的道:“是针对我的?” 楚弈言摇摇头,冷眸含着精光,道:“我给你提个醒,若是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叫身边的人多注意些。” 崔静嘉思忖道:“你可有什么可以擒住人的法子?或者让人能逃脱的法子?”这样若是真的遇到,她也有些把握。 楚弈言突然仰着头笑了笑,轻声道:“有许多法子,不过你地叫一声我的字,我才告诉你这法子。” 这人,幼不幼稚。 崔静嘉憋着脸,无语的望着楚弈言。他整好以暇的坐在床边,似乎完全不着急的模样,崔静嘉刚想唤一声,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楚弈言的字是什么,只能尴尬的道:“你的字是什么?” 楚弈言脸色一黑,危险的看着崔静嘉,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钦修。” 钦修…… 盯着那骇人的目光,崔静嘉张口道:“钦修,你把这法子告诉我吧。”她觉得自己在楚弈言面前完全没有性子,总是由着他的性子。 楚弈言神色稍霁,听着她娇软中带着些讨好的话,心情也变得明媚不少。 “若是男子的话,用脚踢胯下就可。那是男子最为薄弱的地方,防不胜防,定然成功。” “若是女子,力气较大的嬷嬷的话,扯着她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拉,然后用肘部很狠狠撞击胸口就可。” 明明只是形容,可是崔静嘉却连想着都有些头皮发麻,胸部刺痛。 这与她想象的法子相差太大了些,她还以为楚弈言会交给她一些技巧这类的,这,有些简单粗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