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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北扳过纪寒川的脸,想要吻他的嘴唇,纪寒川不停颤动的瞳孔终于凝定住,他猛地推开顾珩北,冲向了洗手间。 顾珩北怔愣了一瞬就连忙追了过去。 “哗啦啦——”水龙头大开,冲洗着满池秽物。 纪寒川刚吃下去的食物被他倾吐一空,他趴在水槽上,一下下呕着,肩背颤抖得如同痉挛。 “寒川……”顾珩北伸手去拍纪寒川,才碰到他的背,就被纪寒川用力挥开! “你……别碰我……”几个字轻微得如同呓语,是从喉咙最深处里抠出来的,又嘶哑又含糊,顾珩北却听清楚了。 有那么一刻顾珩北的思维是完全被冻住的,大脑里是闪电劈过后的炽白。 然后,那些被他忽略过去的细节,一点一点地都冒出头,刺骨的凉意从脚底板攀升上来。 顾珩北僵硬地抬起步伐想要离开洗手间,纪寒川却蓦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纪寒川的手心里汗湿一片,骨节会为剧烈颤抖而咯咯作响,他握得那么用力,仿佛知道顾珩北在想什么,他一边不住干呕一边哑声说:“对……不起……” “我不是……不是……” “没有……”顾珩北转身接住他,拍抚着纪寒川的脊背,“你没有对不起,没事的,没事。” “别走……” “我不走。” 顾珩北接了水给纪寒川漱口,然后把他扶到病床上,这个过程里纪寒川一直攥着顾珩北的手,充了血的眼睛始终黏着他。 “别怕,我不走。” 顾珩北拍着纪寒川的心口,柔声哄他睡觉。 窗外闪过一线白光,顾珩北顺着光线往外望去,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视线里全是白茫茫乌蒙蒙的水汽,涨潮似的涌进顾珩北眼帘,他恍然惊觉,天气预报里的暴雨,如期而至了。 “顾,依照你的描述,你男朋友应该是患有创伤性性障碍…… 他虽然没有受到侵犯,但是他的大脑已经把性活动和恶心、厌恶、痛苦等负面感受相关联,形成牢固的条件反射,只要涉及到性活动。 甚至是接收到一点点与性有关的暗示,都会让他产生恐惧和厌恶的生理反应。” 电脑屏幕里,金发蓝眼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那里娓娓而叙,他是钟燃在A国的导师克洛泽,一位国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 克洛泽说道:“这是一种PTSD,而且根据他过激的植物神经系统反应来看,还是属于情况比较严重的那一种……” 顾珩北轻声插一句:“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他原本就……还在适应。” 克洛泽是心理专家,顾珩北毫不避讳地把自己和纪寒川相处的细节告诉对方。 纪寒川不排斥他,甚至经常主动和他亲近,但纪寒川鲜少有生理冲動。 对于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少年来说,那是很不正常的,纪寒川的身体很好,那是纯粹的生理障碍。 拥抱接吻的时候还好,但是只要纪寒川不小心碰到顾珩北的某个特征,整个人就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上去,全萎。 顾珩北早就发现到这一点,但他自己是学医的,对这些比较懂,也比常人更能包容,有些男人即使不是同性恋也能很轻易对同性渤起,那是纯粹的动物性的苯能。 纪寒川很特别,走心不走肾,是个活宝贝。 纪寒川年纪还小,他们时间还长,顾珩北不去揠苗助长,他甚至享受这种萌动的小纯情。 如果不是索林横插一杠,他们早晚能走到水到渠成的那一步。 克洛泽目露了然:“所以他现在面临的性障碍会比常人更严重,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让他使用药物,最好能够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我冒昧问一句,他爱你吗?” 顾珩北被问住了。 “爱”这个字对他而言也是很陌生的。 即使他这么喜欢纪寒川,他也没有往“爱”这个字上去想过。 他才十八岁,专一的喜欢就是他能付出的最最热烈的情感了,爱,更像是人老夫老妻的专利。 听着就有点怪怪的。 顾珩北困惑地问:“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吗?” 克洛泽微微笑道:“最显著的区别是,你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很多事物。 但你只会深深爱着一个人,你可以为了你爱的那个人,放弃所有你喜欢的一切。” 我靠,顾珩北的第一个感觉是,这特么真是一种可怕的感情。 但他再深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起来。 “盘丝洞”事件过后,顾珩北就没再见过索林一面,哪怕索林在医院里闹绝食闹得要死要活,哪怕所有发小都轮番地出面说和,他都没能原谅索林。 他可以为纪寒川放弃所有,毫不犹豫的。 所以他是爱纪寒川的? 那么纪寒川,他爱我吗? 顾珩北立刻xiele气,他连JB都不能为我硬,谈个屁的爱。 但是,顾珩北心念一转,又想,他连正常的性取向都为我放弃了,这也不能说不爱吧? 顾珩北问克洛泽:“爱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 “如果他爱你,他会积极寻求治疗,有他的配合才能事半功倍,你也知道,脱敏是比较快速有效的一种方式,你可以循序渐进一点点引导他,直到他能在生理上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