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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婶笑骂道:“您眼神不好就别乱说话,把人小伙子臊得,还有你小北!有你这么作弄朋友的么!” “你看,”顾珩北用胳膊肘捣了下纪寒川,“我婶儿才第一次见你就护你,她挺喜欢你呢!” 纪寒川微微笑,他又不傻,人家都是看顾珩北面子,爱屋及乌呢。 正中的大堂敞着,堂内空间高挑,梁上吊着古朴的彩绘宫灯,一扇古色古香的长屏风将大堂隔做两边,每边一张八仙桌。 前面还有个高砌的平台,平台上架着一只鼓,纪寒川大概能猜到那是个戏台。 “这家私房菜馆在京里很有名,每天只做两桌菜,每周只营业五天,本来今天杨婶该休息的,但我昨晚死乞白赖,好容易求她今天给我加一桌,”顾珩北带着纪寒川坐下,用桌上的紫砂壶给他倒了杯水,“等会你吃了就知道,杨婶的手艺能让你把舌头都咬掉!” 纪寒川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跟这里的人,都很熟啊?” “嗯,”顾珩北点头,“杨婶的老公以前是我爷爷的勤务兵,我小时候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杨婶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食材都是早准备好的,顾珩北一来杨婶就开始上菜。 因为是顾珩北的长辈,纪寒川不敢心安理得地坐那,杨婶每次进来他就站起来接过菜。 “你这孩子客气啥?来婶儿这儿就是吃饭的,坐那别动!” “说了让你别站起来还起来!” “这孩子,模样这么好性格又这么好,这家里大人得多省心啊!” 顾珩北坐没个坐相地敲着碗:“婶儿,是他模样性格好还是我好?” “模样你俩差不离,性格你就差远了!” 顾珩北不服:“差哪儿了?” 杨婶是把顾珩北从光屁股抱大的人,跟顾珩北说话特直接特随性:“小纪是水仙花儿,你个皮猴子就是一装水仙花儿的大蒜瓣儿!” 顾珩北哈哈直乐,纪寒川被夸得不好意思,垂着眼睛斯斯文文地吃东西。 杨婶看着纪寒川直唏嘘:“这孩子,多稳重,多乖!真讨人喜欢!”可惜是个小伙子,这要是个大姑娘那就太好了! 杨婶出去后顾珩北趴在桌上看纪寒川:“幸亏杨婶没女儿,不然非得把闺女嫁给你!” 纪寒川自从进了这四合院就一路走来一路窘,窘无可窘快要窘死了,他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就往顾珩北嘴里塞: “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两个人都愣住了。 那块排骨是用纪寒川的筷子夹的。 纪寒川赶紧推过去一个碟子:“你吐出来……” 顾珩北含着排骨,慢慢地笑了,然后他嘎嘣嘎嘣咬碎排骨,挑了下眉:“这么好吃的排骨,不能浪费了。” 冬日的暖阳透过门楣洋洋洒洒落了满屋,顾珩北的面庞迎着阳光,漆黑的瞳仁里流光四溢。 纪寒川看着他,面容恍惚。 “吱吱呀呀”,林伯拉起了他的胡琴,顾珩北粲然一笑:“看我给你露一手!” 他冲着门外喊:“婶儿,咱们来一段儿呗!” 杨婶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豪爽道:“成啊!来什么?” 顾珩北已经轻盈地跃上了戏台,他一手拿起鼓槌,一手拿快板,“咚咚咚咚”敲了个过门,乔伯的琴音立马跟上,杨婶也清了清了嗓子。 “梅花怒放迎东风,飘飘白雪舞长空,万里神州春来早,新燕南来唱声声……”① 杨婶一开嗓,音色醇厚饱满,吐字清晰,是正宗的骆派唱腔,纪寒川其实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觉得眼前这一幕好看又好听。 屋里开着暖气,顾珩北只穿了件藏青色的低领毛衣,他皮肤白,眉眼好看得画儿一样,长身如玉地立在那里,明明该是个手拿麦克风低吟浅唱流行歌曲的偶像歌手,却敲着鼓点打着快板,眉飞色舞的模样焕采生光、 纪寒川看着他,觉得违和又有趣,带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揶揄和戏谑。 顾珩北和他目光对视,用口型说:傻看干嘛?叫好啊! 纪寒川赶紧“啪啪”鼓掌:“好!杨婶唱得太好了!” 杨婶唱得更高兴了,几个人的小院里鼓乐声声,热闹极了。 俩小子这顿饭吃得肚皮滚圆,纪寒川还大饱了眼福和耳福,走的时候杨婶拿了两个大红包出来一定要给他们压岁钱,纪寒川哪里肯收,推脱半天,还是顾珩北帮他接了: “谢谢婶儿!” 杨婶高兴得不行,拉着纪寒川的手说: “以后想来吃饭就给婶儿发个短信,周六周日婶儿一般都没事,你们过来啊,婶儿高兴!” 下午顾珩北又带着纪寒川去大石烂儿。 纪寒川刚听到这地名直迷糊,等走到地方,一看前面约两层楼高的铁制镂空栅栏上头题着三个大金字:大栅栏。 纪寒川一脸懵逼:“这是……大石烂儿?” 顾珩北仰头笑:“这就是大石烂儿!” 顾珩北歪打正着,带纪寒川来对了地方。 纪寒川过年没有回老家,一直惦记着想给家里的老人买点东西,他对自己抠门得不行,给老人买东西却毫不手软,马聚源的帽子内联升的鞋,瑞蚨祥的棉袄张一元的茶,顾珩北心说这娃儿有情有义,忒得孝顺啊。 纪寒川还给杨婶和林伯乔奶奶都买了礼物,回程的时候好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