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因为这月亮是假的。”夏安一句话彻底解开谜团。 只见湖面上昆仑弟子如同蚂蚁一样忙碌穿梭，显然在布阵，而一个人单独盘膝运气，看身形是原飞云。 今夜并非十五，但捕获碧水追月兽势在必行。这月亮是一件法器，原飞云运用灵气启动掷入高空，瞬间涨大变成一轮明月，把沉睡于湖底的碧水追月兽引了出来。但是碧水追月兽却不是用眼睛来看月光，是用全身皮肤感应，自然是比用眼睛看的首先要察觉不对。 这明亮到近于白炽的光冰冷而机械，没有源源不断的月华。碧水追月兽不禁没有感觉到往日那月光入体的温和畅快，反而全身被灼烧般疼痛难忍，不由狂暴起来。 “哗啦”一声整个湖面都被翻转了一般，离得有一里之远的人都被水波溅到，近处的直接被打入了湖中。碧水追月兽想下潜回深水却发现身体被无数道不知道材质的锁链牵扯住，它用力挣扎竟然整只的跃出了水面。 第七十三章 猎物与猎手 满空都可以看到银光闪闪的锁链忽隐忽现，这锁链瞧着应该是某种法器，整个湖面如同突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蛛网。那些昆仑弟子并不直接攻击碧水追月兽，只有条不紊的cao纵着锁链网阵不让它逃脱。原飞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指挥着，有明显体力不支的弟子就换下去。 碧水追月兽庞大的身躯在湖面上挣扎瞧着惊心动魄，有好几回跃上了半空，却依旧跌回网阵，湖水被它拍溅得四处飞散却又始终不能下沉。慢慢的追月兽的动作明显变得迟钝，在原飞云的指挥下昆仑弟子终于出剑了。 虽然是普通弟子，然而出剑一致、威力便增加了数倍，破空声凌厉不绝，空气被切割得乱七八糟，围观众人定力弱一点的已经心魂为之颤抖，终于“扑通”一声有人支持不住、第一个跌倒在地。昆仑剑气、强大如斯！ 碧水追月兽身体过于庞大，可以说是躲无可躲，虽然一只飞剑斩上去如同牙签戳了一下，顶多破一个小口而已；但是当一批又一批的飞剑不停落下，终于鲜血从密密的伤口四下漫延。 碧水追月兽已经无法再跳跃，甚至无法再翻身，它挣扎着，张大嘴对着夜空喘息，吐出一团团血沫。然而再怎么激烈却从头到尾听不到追月兽的声音，只是看见它张着嘴。原来追月兽不仅看不见、听不着、还不能发音。 当看见一注血柱飞上夜空乔乔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颤抖着转身。汤香香完全傻了，夏安则直接用双手去捂住了汤香香的眼睛，汤香香并没有觉得被唐突，她身体也僵硬着任夏安牵扯着转背离开湖边这场残忍的杀戮画面，嘴里喃喃着“好家伙好家伙，原来这么凶残的，难怪祖训说不要去撩修剑的”。 四人又往后挪了好几里，直到完全看不到湖面为主，乔乔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直接抱着脑袋蜷缩在刘大力铺好的落叶堆里，脑海中全部是碧水追月兽剧烈挣扎的痛苦画面。如果说昆仑过于残忍但是昆仑有自己的理由，姑且不论白牧云是不是要用于探索界与界的壁垒，单纯是因为自身皮毛血rou的价值而这这样被猎杀的野兽又有多少！ 只不过碧水追月兽过于巨大，性格温和，这么一头毫无还击之力的巨兽被慢慢的磨死的场面过于震撼。 乔乔想起了当初白牧云被龙的残影仅仅是一爪就几乎撕裂，这是绝对的打压。当白牧云真的打通界与界之间的通道，另一个界里的生物是否对自己这些人类也是这样睥睨不屑，肆意虐杀？ 而当那陌生的“界”真的被打开时，如果是活的龙出现是否将如死神的镰刀无情的大片收割人类的生命呢？ 是不是那时，自己，香香、夏安和大力、还有许许多多认识的人都像今晚的碧水追月兽一样无可逃脱、于无声哀鸣中死去呢。 乔乔被自己的种种想法绞得脑袋都疼起来，当霞光不知不觉披满大地时乔乔觉得自己的脑汁被煎熬干掉了，腮边冰凉一片，摸一摸竟然静悄悄的流了一晚上的眼泪。 捂着脑袋坐起来，乔乔重重的叹口气，为什么立志于晒咸鱼干的自己会通宵思考众生的命运还为之流下了眼泪。 “小乔师妹你好些了吗？”刘大力代表其他人过来问好，就看见他脸上黑一块红一块，衣服也被烧焦了好几处。 乔乔有点吃惊，还没等她开口问刘大力就扭扭捏捏的从身后变戏法一样端出一碗汤水来，对她说:“小乔师妹你吃点东西吧，平时都是你照顾我们，这是我们为你做的。” 乔乔一阵感动，说一声“谢谢”伸手接过碗、一看却无语了，只见这一碗汤不像汤、粥不像粥，颜色和气味都非常可疑。按理说刘大力也是苦孩子出身家务事不在话下，平时他在食堂打工也经常被小棚子的表扬，为什么会烧出这样一碗东西还把自己也弄得一团糟。 就听见刘大力开始嘚嘚嘚：“看你昨晚难过了一晚上我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就为你做一碗汤吧。柔云兔是夏小师弟打的，说熬个rou汤，本来我说我一个人做就行了，叫他们俩在边上休息，烧个汤有啥难的，我在家里经常做的；可是夏小师弟和香香师妹都不肯，都说要为你做点事，平时都吃你的喝你的，香香师妹拿出很多奇怪的叶子一定要放进去，我说不用可是她揍我；夏小师弟叫他火大他不相信，叫他火小他也不听，所以——” “咚”的一块石头砸到刘大力身上，打断了他的废话，只见汤香香和夏安从小树林里站起来，都满脸通红；汤香香气得直跺脚：“刘大力你多嘴干什么！” 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伙伴乔乔笑了起来，压抑的心情也变得轻快，她招手叫香香过来，香香看着她手里那不可名状的一碗也很不好意思，讪讪的说：“要不你就别喝了。”就是出锅时觉得这玩意煮得有点不对劲，她和夏安就逼着刘大力来送，小乔对大力一向很宽容。 “也是大家的心意呀，最多拉个肚子。”乔乔笑着就一饮而尽，小脸皱成一团。汤香香看着她，张着小嘴，赞叹道：“小乔不愧是你。” 这时从湖的方向传来隐隐一阵欢呼，惊动了四人组。夏安和汤香香早上去打兔子时已经去湖边围观过了，夏安就告诉乔乔：“应该是碧水追月兽被杀死了。” 原来是杀了一夜吗？乔乔抬头凝视已经逐渐升空的太阳，那庞大而又美丽的巨兽终于被杀死了啊。 四人组收拾完毕回到湖边，昆仑的弟子已经撤开了大阵，大家可以走的湖边，不少身影已经开始往湖心岛去。乔乔看着湖水都被染成了很大一片的红色，碧水追月兽的尸体已经不在，原飞云以及几个高阶的弟子也都不在了，想必是装好了追月兽的尸体返回门派去了，空气中黏稠血腥味刺鼻，经久不散。 片刻后剩下收拾残局的昆仑弟子完成任务也飞走了，还向众人致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让大家受惊了，言行都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可目睹他们昨晚的凶残谁也不敢把他们的客气当真，众人都敬畏而沉默的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离去。 第七十四章 不安的征兆 等昆仑弟子彻底离开后乔乔几人才行动，反正按原飞云规定的时间他们已经迟到了，多几个时辰少几个时辰无所谓。“呕，好难闻我们快点取了泉水走吧。”汤香香对血腥味特别敏感，捏着鼻子说。 棕金虎不喜欢水，尤其是这种大的水面，乔乔就拍拍胡三九，胡三九放大后四人都可以挤上去，四人骑着三尾狐飞到湖心岛，也小吃了一惊，只见岛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法术留下的痕迹，还有大片的血迹。 夏安看见一个处于下风被打得踉踉跄跄几无还手之力的修士也是飞升修行院的、不禁挺身而出：“喂，都是同修，这是干什么？” 对方虽然占优势但是一看来者有四个，并且还有一只高阶灵兽，也有眼色的退走了。“多谢几位师兄师姐。”这侥幸得救的同门急忙道谢。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突然疯了吗？”乔乔好奇的问，之前也没见着人大打出手啊，再说这湖心岛的泉水也不是什么珍稀奇才。 昨晚对这只碧水追月兽的围猎好像按下了众人心里的一个隐秘的开关，一些晦暗的想法不约而同从角落里浮出来，终于在一位全凭仗着法宝而坚持到此前来取水的修士不小心碰撞到了另一个修行院的高阶师兄而爆发了。 这个高阶的修士不仅痛斥并且动手，更是突然发现这是一只肥羊啊，这是一个移动的晶石柜子啊、直接剥了他身上的披挂收了他的储物袋。现成的法器符纸不比那些二阶一阶妖兽药材香吗。 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而昆仑弟子兴许是刚刚处理完碧水追月兽无暇再顾及其他，也不见有人出名，那些强势的越发猖狂起来。 而听这位小师弟说完四人面面相觑，乔乔心里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不仅重新升起还更浓厚了。“我们也取了水就快点离开吧。”刘大力催促着，他实力最弱，自然也最不安。 四人告别这个小师弟，汤香香把棕金虎也取出来，两只大兽守护左右、加上又有四个人倒也一时无人来招惹他们。四个人顺利的来到泉水边，拿着自己的瓶子各自取了水，想着这就返回，乔乔一抬头却发现胡三九就这么一小会儿跑开了。她喊了几声却仍然不见踪影，不禁恼火的“啧”一声。 几人都没有飞行的法器，只能等胡三九回来，要不然乔乔就把它丢在湖心岛算了。一会儿她听到胡三九向自己呼喊的声音，循声找过去，其他三人怕她落单也一起跟着。胡三九并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它不知道想去抓什么而陷入了一堆带刺的灌木中，身上的皮毛被小刺枝扯得七零八落的，越是挣扎反而被带刺的枝条缠得越紧。 看着胡三九的样子乔乔又好奇又好笑，本想让它在荆棘里多呆一会吸取一下教训，谁叫它这样随意行动；但是现在不仅仅是昆仑、整个时局都让乔乔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她不想在此地多留。于是汤香香出手，发动一根藤蔓卷起胡三九把它从荆棘堆里拉扯了出来。 乔乔蹲下来摸胡三九的脑袋，这才发现它嘴里还一直叼着一个东西，白白的圆圆的有自己的拳头大，这不是一个蛋么，原来这家伙是去偷别人的蛋了吗？乔乔正想仔细看看这么大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蛋却听见“咕噜”一声已经被胡三九吞了下去。 胡三九眯起眼睛，舔舔自己脖子上的毛，一副事情已经结束了绝对不会吐出来的样子。乔乔看着有点牙痒痒，点点胡三九的鼻子：“你呀，不知道什么东西就乱吃。” 既然已经取了泉水又找回了胡三九，四人就回到湖边，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去收集什么，就朝着之前说好的集合点去先交任务。本应该在这里的是原飞云，大概他忙处理碧水追月兽去了，换了一个普通的白衣弟子，乔乔等交上四瓶泉水，也没见对方说什么时间延误了，于是就问：“接下来贵派可还有什么安排吗？” 这弟子非常年轻，原飞云交待得也简单潦草，又面对的是乔乔和汤香香这样各有特色的青春美少女更加局促了；虽然说剑修入门第一先修心，可一颗年轻的心仍然微微颤抖、轻言细语的回答说原师兄没有交待，只说接下来的几天全凭诸位同修自由活动就好，到时间就送大家回去。 算一算离原订的游历结束也只有两天了，乔乔干脆就在昆仑小哥身边安营扎寨，她问小哥可不可以弄得小哥一脸的为难，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如同野炊游春之人士，但是也没有哪条规定不允许他们就在此地垒锅起灶，喝茶聊天，遛遛老虎、撩撩狐狸。 乔乔煮了茶水还邀请昆仑小哥一起喝茶，开始小哥还不肯，说自己也算是在执行师门的任务中，不方便懈怠；乔乔也不勉强，只不过茶叶实在太香，小哥实在忍不住了腆着脸要了一杯茶，真是一股清气直冲天灵盖，小哥不禁大声叫好。 “看不出乔师妹竟然出身大族，这茶叶品质非凡，这种品质的茶叶都可以和我们白师兄所用的紫雪雀舌相比了；我们白师兄出身紫宸洲的皇族，日常所用都不是凡物。我还是几年前路过无双堂、白师兄和掌门正在品茶，远远闻了闻茶香，清气和香气到今天都难以忘怀。” 这小哥也是赤诚之人，喝了人家的好茶就把对方当掏心掏肺之人，说起自家的高岭之花白师兄小哥又是自豪又是羡慕，满脸闪闪。乔乔心里抹了一把汗，暗道一声惭愧，这茶叶可不就是白牧云送的紫雪雀舌，煮茶的水又是用的万宝葫芦里的寒泉水，就算是她手法粗糙但是抵不过水好茶叶好，因此异香扑鼻且怡神醒脑。 有一就有二，喝了茶就可以喝汤吃rou。到了晚上时就看见一堆篝火边这个昆仑小哥已经和四人组勾肩搭背的坐成一圈，一起说笑，还很不见外的指点乔乔：“乔师妹这个rou要多涂点山椒粉、对就是这里，再刷一层油，这个松鸡矫健有力rou更为劲道，和别处自是不同。” 第七十五章 回来 大家不分你我，一起吃rou，共同欢笑，而白牧云就被拿来做下酒菜，小哥叨叨起他的家世、他的入门、他的历练，说得热情彭拜且充满了细节，仿佛就紧跟在白牧云左右目睹了一切。然而一个被称为天才的、又英俊、出身又好的年轻人大家都是感兴趣的，就连夏安虽然撇着嘴保持着不屑，但不知不觉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 就胡三九表现得有点恹恹的，棕金虎和它相处得已经很好了，拱了拱它表示不是什么生命危险，它最爱的烤rou也没有什么兴趣，乔乔送到它嘴巴边也只是嗅了嗅，勉强吃了两口就死活不肯再吃，只把脑袋埋在大尾巴里。 乔乔猜也许和它白天吃的那个蛋有关系，那么大的蛋一般鸟是生不出来的，大约是某种猛禽甚至可能是巨型的虫蛇类，如果是后者也许有毒。乔乔甚至起了念头要不要喂点要让胡三九呕吐清肠一下，兴许是和主人心心相通，胡三九有气无力的对乔乔说自己没事、就是好困就想睡觉而已。 看着把脑袋搁自己怀里已经呼呼酣睡的胡三九乔乔也熄灭了折腾它的心思，她把胡三九塞进万宝葫芦里让它痛痛快快的睡，自己则和小伙伴们继续吃rou聊天。 如此愉快的相处了两天，等秘境开启的时候昆仑小哥已经和他们难舍难分，红着眼眶捶着夏安和刘大力的肩膀叮嘱他们以后一定要来，又对着两位漂亮的师妹拱手郑重道别。而这两天在这位昆仑小哥的帮助下乔乔等四人对昆仑三十六峰以及整个西流洲都有所了解，小哥还带着他们去了几处好地方，收获了不少罕有的珍稀灵植和灵石。 还是白牧云的飞行船单独送飞升修行院的弟子，就在一片羡慕打量的目光中飞升修行院的修士们登上了飞行船，乔乔随意看了一下，大家都在，虽然不是人人都像四人组一样神清气爽的但是没有损兵折将，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对于飞升修行院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修行院可谓奇迹了。 老对头绯炎明显清减了，标志性的红衣也暗淡破旧了一些，不过那股高傲劲头照旧，看见乔乔依然只给她一个鼻孔。倒是那个受到他们帮助的湖心岛遇见的小师弟很感激的过来问好，一路上也和他们搭搭话，说说笑笑的，而通过这位师弟的宣扬，素来被认为是“怪人四人组”“心机四人团”的乔乔一组获得了大家新的观感，没想到他们还如此热心，一时之间四人组在同门之间好感直线上升。 飞行船明显比来时加快了速度，小半天的功夫就把他们送到了宝瓶洲莲花山。乔乔在心里暗自赞叹飞行船的快捷，不由打算还是买个飞行器，自家东西又多，瓶瓶罐罐一大堆，胡三九也不爱呆万宝葫芦，还是有个飞行器更方便一点。 别人或许没有多的感觉，乔乔却感觉飞升修行院的气氛也有所改变，相对比出发时古院长激情热血的演讲和亲自送行，回来时就两个师兄收了他们的任务劵和应该上交的物资，很敷衍的就打发了他们，古院长没有露面，食堂里也没有额外做什么菜为大家接风。 乔乔在食堂看到小棚子还在不禁松了口气，感到一阵亲切，小棚子还和平时一样叫她过来、然后单独塞给她几份菜。但是万师傅却不在了，甲区也停用，问小棚子他也不清楚，就只某一天万师傅说他要去宝瓶主城采购一些调料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小棚子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相反还美滋滋的认为“这一定是万师傅在考验我，他走时把食堂交给我了，现在我是食堂主管了”。一众平时有身份的老师也跟着不再露面，很多课都停了，乔乔他们第二天早上集会就被告知山门对内开放门禁，允许学员自由下山，不管下山做什么，只需要月底缴纳到十棵明雪草、二十颗胡班菌、一百具长铁红甲虫的甲壳就可以了。 而明雪草、胡班菌和长铁红甲虫都属于不很常见、却也不算珍稀的东西，认真去森林沼泽里找一找还是找得到的，红甲虫只要不是太弱鸡也是可以拿下来的，更别说组团去打了。 乔乔所熟悉的秦师的课也停了，秦师人也找不到，都是一些师兄们在cao持日常，一问就是修行院现在加大了学员实践部分。 疑惑归疑惑，但四人也决定趁这机会长进长进，继续囤积一点有用的物资，先是要把从昆仑秘境里带回来那些不值钱的草根树皮处理掉，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还被小棚子友情赠送了一叠大饼和鸡蛋后乔乔四人从前门下了山。 “明明这边都是很顺畅的，为什么我们上山的时候那么麻烦。”汤香香抱怨。 想起入学测试时又是走绳索又是走阵，刘大力也跟着感慨。四人说说笑笑很快就下了山，这一次速度比来时要快上几倍，当天傍晚就到了平安镇。四人走了不少家店铺，果然每家都是小二先笑脸相迎，然后看到乔乔和刘大力掏出的堆得小山一样的长青草、金缨子都皱起了眉头，有涵养一点委婉的拒绝，说自家暂时不缺这些货；有些就直接把他们轰了出去。 最后还是琳琅宝苑平安镇分部收下了他们的这些破玩意儿，还全凭汤香香的面子，汤香香初来时遇见一个大佬陪在她琳琅宝苑买了几万晶石的东西，叫这里的从老板到小伙计都印象深刻。因此汤香香也有了贵宾待遇。 平安镇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凡人生活了，来往大部分都是修真者。处理了一堆破烂，收入了几十个晶石大家心情都很好，商量着下一步去哪里，是继续在街上逛逛呢还是马上去找明雪草。 两个女孩自然是要求继续逛街，明雪草什么的还要一个月后才交呢，汤香香更是直接说：“大不了到时我出钱在琳琅宝苑买好了。”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四人一边吃着香甜软糯的梅花团子一般逛着，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及早就定了客栈，而免得又落入那个可怕的老太婆的手里。 第七十六章 暗街（一） 吃过晚饭大家坐在客栈的天井里聊天，夏安眉飞色舞的说起他打听到的一件好玩事：“我听说这平安镇真正出名的是他们的暗街。但这暗街并非某条真实存在的某个街道，而是指每个月六日、十六日、二十六日三天晚上亥时起，平安镇上就会允许接着在街道边上摆地摊，而且不管卖家买家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买什么卖什么，只有一个规矩——” 大家都被成功的吸引了过来，乔乔瓜子也不磕了，汤香香闲谈也不聊了，刘大力还特意把凳子挪得更近了一些。看着大家亮晶晶的眼睛、专注的眼神，夏安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就是买定离手、不可反悔。” “嗨，这算什么呀。”众人松口气，纷纷议论起来“这本来就是应该遵守的良好的买卖品德啊”“是啊，心里难道还没点数吗”、。 看到大家变得不那么重视自己的话，夏安又清清了嗓子大声咳了几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但是这里交易的都是修士用的法器、材料什么的啊，也有典籍，这就需要运气和眼光了。传闻在这里有人只是单纯因为好玩用一个灵石买了一块碎玉片，结果回去后发现上面其实隐藏着一部失传的上古心法，价值十万灵石——”“喔！”“哇！！”“我擦啊！！！” 大家不负夏安所望惊叫起来。 “像这种卖家就不能再去找买家要求补差价或者收回货物，据说这种捡漏在暗街比比皆是，当然上当受骗的也不少，也有一万灵石买回去一堆一钱不值的废铜烂铁，同样这种情况也不能回头去找卖家申诉评理。所以暗街充满了刺激。” 乔乔已经激动的搓着双手跳了起来：“还等什么，这就是为我们准备的时刻啊。”今天正好是二十六日。 其他人也纷纷嚷起来，汤香香更是直接就往门外走，夏安一把拉住她：“你急什么，不是说了亥时才开始出摊吗？要不是准备一探暗街究竟我又何必去打听这么多的情况呢。” “小夏你想得真周到！”汤香香转怒为喜，直接抱住了夏安并且朝他脸上就轻轻落下一枚香吻。 夏安直接傻了，汤香香撒开他哼着歌去整理自己的储物袋，他面孔如同火烧一样，心脏也狂跳着马上就要冲破胸膛一样。夏安心里又甜又辣，他偷偷瞄向另外俩人，结果发现这两只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经历了这么重大的人生时刻。 乔乔已经在和刘大力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刘大力平时把自己的收入全寄放在乔乔这里，这时盘点一下小伙子居然富裕不少，俩个人憧憬着今晚一定能捡到大漏，今晚过后他们立马变成壕走上人生巅峰。 四个人心里头都沸腾着不同想法，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亥时，夏安又如同老大哥一样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四人换上颜色暗淡的衣服出了客栈。 四个人都曾经在平安镇过过夜，也都是已经出过门的修士了，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看见。只见整个平安镇不仅仅是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就连住户都熄灭了灯，乔乔想起客栈里的伙计等也早已经去休息，狗都见不到一条，大家都早早入睡而把舞台留给另外一些难得露面的人们。 几条主街两边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地摊，街面上也走动着不少人影，大家都穿着或灰或黑的深色衣服，大部分卖家索性裹着一块大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平安镇都没有点灯，每个摊位都是悬浮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萤火虫，发出柔和的晕黄光线来照明。 这种光照并不算特别明亮，但决不允许另外拿照明工具出来，据夏安打听到的每一场的暗街都有暗中巡逻的护卫，有违规的不管是卖家还是买家都当场处理，这些护卫据说都是琳琅宝苑直接从宝瓶洲主城派出的。 这种气氛下难怪说买货还是要靠眼力、经验、运气缺一不可。 四人先好奇的观望着，摊位陆陆续续多起来，卖的货品真是五花八门，也并不都是高深莫测之物，大部分甚至还很接地气，都是些乔乔能认出的符阵、符纸，药材、器材什么的。甚至她还看到一个摊子就放着一堆甘梗草，这玩意和长青草一个级别，一点也不稀奇，也没什么特别用处，就是行路时可以拔下来嚼一嚼、吃一点甜味，打发赶路或者干活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