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炒作 郑泽那天与周雁儿大吵一架，确切来说是他被周雁儿大骂了一通之后，心里相当窝火，但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冷战的时间还没超过两天他就想通了，决定自己先去认个错，再跟她好好谈一谈。 第二天他特地买了周雁儿最爱的粉色玫瑰，99朵，大大的一捧。在病房外踟蹰了好半天，做好了一会儿任打任骂的准备才推开门，哪料到病床上躺着的却是一个打着石膏的陌生男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书，晃着小短腿，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书，嘴里念念有声。 郑泽退出去，去问了护士才知道周雁儿跟他吵架的那天晚上就直接出院了。气性还挺大，郑泽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驱车到周雁儿住的小公寓，他这有一把钥匙，直接开了门，却发现家里没有人，冷冷清清的，跟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没回来过。 郑泽掸了掸沙发上落下的灰尘，坐下来，把花放在了茶几上。周雁儿的电话打不通，他只好厚着脸皮打电话跟桑冉打听。 “她不是在医院吗？”桑冉对此也毫不知情，不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你们吵架了？” 郑泽有些尴尬地道：“只是闹了一点小别扭……她出院了却没回家，自己一个人又不方便，我很担心她。” 一点小别扭她会谁都不说自己一个人跑掉？桑冉一点都不信，语气有点冷淡下来：“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雁儿去哪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哪儿连我都不说的呢。” 桑冉有点担心周雁儿，匆匆挂了电话给她打过去，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时，她瞬间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还能打通。 响了几声那边才接起来，“嗨，宝贝儿~” 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活力十足的，桑冉的心放下了大半，“姑奶奶你跑哪去了？刚郑泽跟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不见了，你丫的去哪儿浪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周雁儿自动过滤掉了那个不想听到的名字，嘿嘿笑了两声：“我现在在鼓浪屿，你听——”她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几秒钟之后又拿回来，“海的声音，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管他河还是海的，先跟我说说，你好端端的跑那儿干嘛？腿还没好利索呢。”桑冉问，“你跟郑泽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回事啊？闹什么别扭了需要跑那么远啊？” 这下想避也避不过，周雁儿哼了一声：“那个死老头儿已经被老娘甩了，别提他，一提就来气！” “好好好，不提。不过你是认真的吗，这么个钻石王老五，真不要了？” “当然是真的！老娘这都找着新欢了，水灵灵的小帅哥，谁还稀罕他个糟老头啊！”周雁儿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我让他给你打个招呼啊。” 几秒钟之后，桑冉听到一句非常有礼貌的“阿姨好！”，顿时一囧，听周雁儿在那边笑得癫狂，没忍住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你才阿姨，你全家都阿姨！周雁儿你个臭不要脸的，有本事你别回来，看我不打断你另一条腿！” 然后在周雁儿魔性的“哈哈哈哈”中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而另一边，周雁儿心满意足地收了电话，伸长了手才摸到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夸奖：“乖。” 少年抬手看了看手表：“周jiejie，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去，晚上我还有课，不能陪你了。明天一天我都有时间，你看看想去哪里玩，我今天晚上查一下路线，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恩，好。”周雁儿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划着，把黑名单拦截掉的电话和短信翻了翻，撇撇嘴，冷哼了一声。 db出道以来就备受关注，短短时间便在乐坛崭露头角，凭借着出众的外形吸引了一大批粉丝，对于这种唱作俱佳有潜力的新人，公司也不遗余力地进行包装，出道半年来几乎每个月都会发布一支单曲，并且趁热打铁决定年后就为其发行一张专辑。 出道时为了打响名号，公司为其贴上了“创作才子”的标签，事实上发行的五支单曲中确实有三支都是他们原创的，为了维系这个名号，新专辑中必须有他们自己写的歌曲，尤其是主打歌，公司方面希望最好也由他们来创作。 这对db的五个成员来说，可是一项大工程。 先不说灵感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最重要的是，写歌这种高大上的技能，五个人里就只有陆嘉禾和宋和两个人点亮了，其他三个人倒不是说完全不会写，随口编两句还是可以的，但真的让他们写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估计头发要被揪掉一半。 而且他们几个人最近的状态是越来越差，尤其是陆嘉禾，原本一大半的心思就在谈恋爱上，最近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工作时完全不在状态。 卢安蕊家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再加上不乐意被安排去赶各种在她看来没有意义的通告，最近便有些消极怠工。 孟凡因为清秀可爱的外形被一家食品公司看中，去拍了一支广告，后来又出演了自己乐队单曲拍摄的mv，从此之后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最近正忙着到各种片场客串，似乎有转型去演戏的打算。 赵南的不爽则来自于因为工作繁忙、休息时间大大缩水，迫不得已放弃了最热爱的游戏，几天不玩就开始上火，现在已经发展到一接到工作就想发脾气的地步。 至于宋和，其实他原本在乐队里更重要的任务是队长而不是贝斯手，他很享受为乐队统筹安排工作和演出，按照陆嘉禾的话说就是：他更适合做个经纪人。 写歌的任务迟迟完不成，公司催了好几次，陆嘉禾却越来越没灵感，最后干脆把以前的废稿翻出来交了几篇上去。这件事是得到了其他几位队员的同意的，大家都很萎靡，相比于在公司没日没夜地写歌写歌，他们更想收拾包袱回家过年。 公司对他们不得不说是非常失望的，尤其是张智明老师，原本是很看好这几个小孩儿的，谁知道一个个都是不上进的懒蛋，净拿这些没营养没技术含量的残次品来糊弄他！ 公司没办法，放弃了让他们自己来做专辑的想法，恢复以往的制作方式。东寰原本就是做唱片起家的，对制作专辑简直不要太熟练。 风声早早就被放了出去，对于db的第一张专辑，粉丝们还是相当期待的，最近五个人更微博都不勤快，粉丝表示了十二分的理解：做专辑很辛苦哒，泥萌五只要爱惜身体哟么么哒~ 拿小号刷微博的陆嘉禾默默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专辑发行前夕，微博上忽然爆出一张陆嘉禾与公司一个前辈女歌手梁皖的合照，因为角度的问题，看起来相当暧昧，#新晋男神与过气天后疑似公布恋情#的话题也很快就被刷上了热搜榜第一。 po出这张照片的正是当事人之一梁皖，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她的评论区就被空降的db粉丝骂得一片狼藉。两家粉丝掐成一团，互斥对方恶意炒作。 梁皖的粉丝都认为是陆嘉禾想抱自家天后的大腿上位；陆嘉禾的粉丝则一脸鄙视地表示自家爱豆颜值与才华齐飞，根本不需要借一个过气的女明星炒作，明明是对方看我们人气正旺，想借机翻身，简直不要太有心机！ 一时间微博相当热闹。 那张照片是某次一起商演的时候在后台拍的，因为都是同公司的，陆嘉禾很容易就猜到对方是故意炒作，他想请kitty姐去跟对方联系，把微博删掉，kitty姐却说现在删掉反而会被认为是心虚，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热度很快就会过去。 陆嘉禾没办法，只好等。 原本以为只要不作回应，第二天这个话题就会被遗忘，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知情人，爆料陆嘉禾有姐弟恋情节，曾为恋人包下整个餐厅庆生，言辞凿凿，简直跟目击证人似的。 陆嘉禾特意去看了看，发现对方还真的是有料的，有偷拍的照片为证，看起来似乎是某次他和桑冉去吃饭的情形，所幸对方没有拍到桑冉的样子，只有模模糊糊的背影和勉强可以认出是他的侧脸。 凑巧的是桑冉的体型跟梁皖有些相似，那背影看起来倒真的像是梁皖，这样一来，之前被炒得云里雾里的恋情仿佛一下子被坐实了。 有图有真相，还真的没法反驳。 陆嘉禾简直满心卧槽。 ☆、决定 也不知道桑冉有没有看到这些微博，陆嘉禾赶紧给她打电话解释，但是连打好几个都没有人接听。怕她生气，陆嘉禾发了短信过去：【不要相信微博上说的！那张照片是借位拍的，当时她就是跟我说了句话，不知道被哪个傻逼拍到了！】 等了半天没回复，又发。 【真的！我跟她不熟的，就见过三次，两次是在后台，还有一次在公司走廊。我不会跟别人乱搞的，你要相信我！】 这样的解释陆嘉禾自己都觉得太苍白。 彼时桑冉临时被叫去开会，手机放在办公室里忘记带了，陆嘉禾不知情，自己脑补出了一场桑冉看到微博之后无比心痛泪流满面悲伤逆流成河的大戏，急得都坐不住了。 桑冉的会开了有多久，陆嘉禾就煎熬了多久，其实也不过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他来说却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最后他甚至做了一个决定。 陆嘉禾什么时候又偷偷摸摸离开公司的，没有人知道，kitty姐来叫他们去见制作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在，问起来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气得大发雷霆。 孟凡一边喝果汁一边飞快地给陆嘉禾发短信：【浪去哪里了，hello kitty找你，速回！】 收到短信的时候陆嘉禾已经站在了桑冉父母家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还印着东寰的标志，是刚刚从公司顺的，里面的文件也是借用公司的打印机，半个小时前才新鲜出炉。 陆嘉禾给孟凡回了个短信：【人生大事，勿扰。】 孟凡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贴心地给他加了油：【加油吧，少年！↖(^w^)↗】 陆嘉禾把手机揣回去，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被打开，举着喷水壶的胡女士看到他颇为惊讶：“小陆啊，你怎么来了？”瞧了瞧他身后，没有桑冉的身影，想起来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上班呢。 “进来吧。” 陆嘉禾捏着公文袋进门，关门的时候听到胡女士问了一句：“小陆啊，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陆嘉禾转身，胡女士正在客厅里摆弄一盆铜钱草，手里拿着小巧的碎花喷水壶，眼睛询问地看向他。陆嘉禾鼓起勇气道：“阿姨，我想借你家户口本一用。” “啊？”胡女士诧异地望着他，“户口本？你要那个干嘛？” “我打算过两天就去领证。”陆嘉禾走过来，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胡女士，“上次说的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胡女士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小陆啊，你不是还没到年龄呢吗？上次不是说等过两年你工作稳定下来再结婚么，阿姨和叔叔没有想逼你的意思，你不要有压力。还有这协议，我们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搞了啊……” “阿姨，你误会了，是我等不及了。”陆嘉禾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大后天就是我22周岁生日，我打算那天就跟冉冉去扯证，今天过来是想先问问您和叔叔的意思。” “这么着急啊？”胡女士看看牛皮纸角落里烫金的东寰标志，一时也拿不了主意，“这事得等你叔叔回来跟他商量商量才行。” “那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今天有晚自习，回来估计都十点多了。”胡女士看他挺着急的样子，有点好笑，“别着急，我们商量好了就给你回复。” 陆嘉禾点了点头，懊丧地叹了口气。 晚上桑爸爸一回来，胡女士就把陆嘉禾带来的协议书拿给他看，桑爸爸重新戴上老花镜，看清上头大大的“婚前协议”四个大字时，愣了一愣，看向胡女士：“你现在才给我这个会不会晚了点？” 胡女士立刻就斜了他一眼：“晚？一进家门我就给你了还晚？难不成我还给你送到学校去？好大的架子啊！” “不是……”桑爸爸赶紧解释，“我是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现在签婚前协议也来不及了啊。” 胡女士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上课上颠倒了是吧？我有毛病啊，没事搞个协议过家家吗？” “那这……” “下面那么大个签名看不到吗？你瞎啊？” 桑爸爸把眼睛往下移，果然看到工工整整的“陆嘉禾”三个大字，干笑了两声。听胡女士把今天的情形说了一遍，桑爸爸皱着两条眉毛：“小冉怎么说？” “小陆说这事他没告诉小冉，想到时候给她个惊喜。我没敢答应，就等你回来跟你商量呢。”胡女士听陆嘉禾这么说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敢玩儿，扯证都能扯出惊喜来。 桑爸爸没说话，凑到灯下把协议前前后后逐条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看到其中一句【婚后所有财产归女方所有，女方拥有绝对支配权】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还挺上道嘛。” 胡女士在他回来之前已经看了一遍，虽然心里其实很满意，嘴上还是说着：“上什么道，看看你提的好主意，全是霸王条款，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们欺负人一伙子。” 桑爸爸不乐意了：“怎么都怪我头上了？我就提了个建议，这些一条一条的不都你提的吗，要霸王也是你霸王，我们人民教师最讲道理了。” 胡女士：“……” 陆嘉禾思索再三，还是去找kitty姐坦白了。他知道时不时冒出的绯闻是一个明星必须面对并承受的，如果他是一个人也就罢了，别人怎么编排怎么利用他都不会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他有爱人，他必须对她忠诚，并且要照顾她的感受。 不管这些绯闻是空xue来风，还是有人故意炒作，都不能放任，或许这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一定会给桑冉留下不好的回忆。 他不愿意。 kitty姐倒是没有太意外，只是在陆嘉禾表示想要公开的时候，果断地否决了：“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现在根基都没扎稳，公开对你没好处。” 陆嘉禾就不高兴了，眉毛皱起来：“你所谓的‘是时候’，是什么时候？” kitty姐已经把他的脾气差不多摸清了，闻言也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生气，冷静道：“至少再等半年。等你们几个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等你们强大到这些事情不能撼动你们的地位，到那时候，你就是直接出柜我也不管你。” 陆嘉禾抿着嘴，一言不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