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这两天穹顶已经忙的天旋地转，《城外》此前送去总局审核，半个月前柳商参加《欢乐碰》，又狠狠的宣传了一把，渐渐有人将钦东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导演挖出来，官方也出了许多花絮，微博上这股魔幻的热潮一直没有降下去，而明天，就是首播的日子了。 剧集定为周播三集，现在剧本还没有全部拍完，钦东的意思是推行边拍边播的方式，柳商和文也这两个主演是同意了的，沈穹作为投资商也给了赞成票，而播放的唯一平台就是穹顶网页。 网页的设计已经初步完成，首页三个板块各有分属，链接着游戏、资讯和影视三个方面，设计的恢弘大气，看着很有感觉。 不过在下午时分，沈穹便接到了何远的电话，道：“际流比我们想象的更慌张，早上电联了蓝色企业的董事长室，但并没有被接听，中午的时候我们派出去的人跟踪到际流董事长驱车前往张薜别墅，张薜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并没有要他进屋，在门外争执了两句。” 张薜……沈穹眸色渐渐深下来，没想到这个人吃了一次亏之后还不知教训，竟然又到暗地里来捅刀子？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有生。 想到这里沈穹道：“谷正德联系你了么？” 谷春德便是际流的董事长，按理说他被张薜拒之门外，现在应该来找穹顶才对，可至今沈穹没有收到来自他的任何消息，何远也道：“他没有，不过上午雍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并没有接。” “嗯。”沈穹点头：“你现在找人写一篇文章，其中附上之前法院给我们的传票复印件，文章内容是关于我们研究【轻跑】之后发现轻跑有视觉上的缺陷，于是弃之不用，但设计稿却被公司员工史国窃取，高价卖给了际流，又因为害怕我们对窃取事件的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的将我们告上了法庭，开庭审理之后又因为证据不足，害怕最终败诉而撤销了诉讼，其中备上你当时在法庭上提供的证据各种。” “好。”何远应下，沈穹继续道：“先写着，以备事情发生后我们能第一时间反应，最好的情况就是际流不会把我们牵扯出来，我这边先等谷正德的电话吧。” “好的。” 挂了电话，沈穹思索一番，最终确定没什么遗漏，这才开始思考张薜的问题。 他这次给穹顶下的绊子是在暗地里进行的，看他不愿意和谷正德接触的情况来看，也并不希望这件事会暴露到人前，所以，对于沈穹和莫家，他也确实是有所顾忌。 不过这样的顾忌并不能使其停下蠢蠢欲动的心，在暗地里做也是做，甚至这样的手法，更容易使沈穹感到愤怒。 他叹一口气，现在穹顶初始，糯糯那边他更想花时间刻刻陪着，本来不愿意来做这些会让人脑细胞死亡的活动，现在嘛…… 要是查不出来还好，现在既然鱼已经在他面前大摇大摆的游，他不把他捉上来做一道鱼羹，也对不起自己这身大好的厨艺。 不过说起吃……今晚上带糯糯吃什么好呢？ 现在已经四月中旬，高考在即，夏糯给沈穹制定了好多计划，务必能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大的提高，最后好能顺利进入a大。 其实沈穹对a大的执念如此之深，一心想要去那边读书，也全是因为夏糯的原因。前世他和夏糯相处的时间太少，属于两个人的回忆也相当少，就算他常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买件衣服做个饭之类的，但依然不能满足他急切想要靠近他的心。 这一世好不容易重来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的跟夏糯相处，就算以他现在的情况，不去上大学也没有什么不妥，但还是舍不得每一寸能和她相处的时光。 更何况，上一世，夏糯和孟修明订婚就是在孟虢教授的撮合下成的，现在夏糯又要再一次的跟着他，万一又被这老头看上，想让夏糯做儿媳妇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穹叹一口气，不禁哀叹自己命苦，到现在糯糯和自己的关系也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也根本参悟不透糯糯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真的就仅仅拿自己当朋友看待，要说是后者吧，可自己偶尔的近距离靠近会让她羞涩的脸红，他是不是也可以想，糯糯对自己也不是那么单纯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穹便咧着嘴笑了一下，心情立马便开心了起来，一看时间，也已经五点半了，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段日子沈穹借着马上就要高考的借口，总是最早的就下班回家接受夏糯的补课，莫一曾经不满的大吼大叫，说自己也是要高考的人，被沈穹冷笑着推到一边儿去，凉凉的说：“你上次三诊200分考的有吗？” …… 怎么考得差没人权要加班吗！ 莫一张牙舞爪的要冲上去，被沈穹轻巧躲过，拿着公文包便回家去了，时日一久，莫一也就认命的做劳工。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莫一还在给手底下的人开会说明天的事情呢，一不小心抬眼就看见沈穹高兴的迈着轻快的脚步准备回家，顿时受到了无法预算的心里阴影面积，默默增加心塞程度，还得扭头继续开会。 夏糯这几天并没有在公司呆着，因为孟虢内定要收了夏糯做学生，前几天便给夏糯传了个课题过来叫她做，所以最近的日子，沈穹都是直接从穹顶下班，然后坐车到s大实验室找她，两人再一起去吃饭，然后就开始了即忧愁又甜蜜的补课生涯。 沈穹到s大物理实验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实验室里只剩了夏糯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在摆弄手底下一个不知道什么形状的模型，认真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沈穹悄悄靠近，夏糯还一无所觉，直到想要拿背后试验台的一个器具，转身的瞬间却扑了个满怀 少女小小的身体被沈穹高大的身躯环着，沈穹的胸膛震动了一下，含着笑意道：“真是个傻丫头。” …… 夏糯鼓了眼，挣扎着从沈穹的怀抱里出来，手伸过去拿了一个同样长的奇形怪状的铁物件，转身又继续自己刚刚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沈穹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嘿嘿笑着没有再继续打扰她，十分钟之后，夏糯放下手里的东西，沈穹狗腿的去将她挂着的外套拿过来，又接过她换下来的白大褂挂好，锁了门一起出了实验室。 初春，天气还好，学校里大多数都穿了两件套，夏糯的外套是一件红色的运动外套，这几个月她个子蹭蹭蹭长了很多，前几天量的时候只差一厘米便到一米六了。 “课题做的怎么样了？”两人走到校门外，沈穹叫了一辆车，帮夏糯拉开车门时问：“要结束了吗？” “嗯。”夏糯点头，看着沈穹也一起坐上来，好奇的问：“我们今天要去哪儿吃啊？” “莫一今天推荐了一家海鲜馆，我们一起去尝尝。”沈穹笑了一下，正侧着身子想帮夏糯把安全带系上，兜里的手机却丁丁玲玲的响起来。 他一挑眉，系好之后才拿出手机，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印到他此刻深色的眼里。 ☆、第51章 花 沈穹按掉那个电话，转头朝夏糯笑了一下说：“走吧。” 司机师傅发动汽车，载着夏糯沈穹到达目的地，中途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一次，沈穹一样的没有接听，直到和夏糯吃完莫一推荐的那家海鲜馆，夏糯才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接那个电话呢？” 沈穹笑：“一定是公事，等我们先把温饱问题解决了，之后如果再打过来，我自然会接的。” 果不其然，第三次电话打进来是在晚上八点钟，彼时夏糯正在为沈穹讲一道数学题，他这次倒没有再选择拒绝，手指滑向了接听键：“喂？” “你好，请问是沈穹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浑厚，一听便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沈穹应道：“是的，不知道您是？” “谷正德。”男人斩钉截铁道：“我打电话是想和沈总商议一下【轻跑】的事情。” “【轻跑】？”沈穹放下手中握着的钢笔问：“这件事情您想要和我商议什么？【轻跑】是际流出品的游戏，您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出面，对受众道歉并予以相应的赔偿才好吧。” 谷正德顿了一下，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道：“明人面前我也就不说暗话了，【轻跑】本来是穹顶的游戏，现在它出了这种事情，想让我们来背这个锅？哼，到时候要是我最后在坑底出不来了，您也别想落下好来！” 他放狠话放的沈穹一笑，说：“谷总，你现在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要接受调查的人是你，被人放在锅里蒸煮的是际流，和我和穹顶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轻跑】是你们的游戏！”谷正德咬牙切齿：“我要是把这件事情爆出来，你以为你们能落到什么好处吗？！作壁上观的看着一个对受众有害的游戏进入市场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只为了打击竞争对手，这样的名声足以毁掉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 “你别忘了，法院那边可是有我们那个案子的存档的。” 在际流状告穹顶的那个案子中，虽然最后际流撤诉，但法院的相应存档，足以证明穹顶曾经和际流一起打过这场抄袭的官司，到时候事情暴露，若网民不分青红皂白，对穹顶确实是一个非常坏的影响。 可是谁能证明穹顶知道【轻跑】是有缺陷的呢？ 沈穹笑了一下：“你说的对，【轻跑】这个游戏确实是穹顶研发的，但这个游戏还在研发阶段的时候就被您的旧部史国窃取，最后还倒打一耙的说我们抄袭，穹顶不过刚刚发展，势力那里能比得上成立了几十年的际流？无奈之下忍痛割爱，再加上《城外》的首秀在即，出于公司的长远发展考虑，不再争取，转而去开发了新游戏【长条】，我们哪有那个时间和渠道晓得【轻跑】是有问题的？” “而到时候，际流所背上的就不仅仅是现在的研发对受众身体有害的游戏那么简单了，还会被爆出抄袭同行新手的污臭名声，届时所有曾经被您踩过的公司都会一拥而上，际流……还保得住吗？” 沈穹轻声发问，谷正德坐在自家沙发上手抖个不停，半晌没有勇气说出一个字，几秒钟之后，那个轻柔如魔鬼的声音再次道：“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是谁？谷正德咬着牙，沈穹继续道：“张薜。” “如果不是他？际流现在照样好好的。我还听说今天您被他拒之门外？”沈穹笑道：“我不妨给您指条明路，际流和穹顶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蚂蚁，唯有张薜的蓝色企业，方能撑起这次塌在谷总您头上的那片天。” “端看您要怎么做了。” 挂断了电话，沈穹将手机复又放在桌上，一边的夏糯眨眨眼，像是要问什么，沈穹偏头去摸摸她的头，笑着问：“想知道什么？问吧。” 夏糯皱皱鼻头，用手点了一下桌上的卷子问：“刚刚讲的那道题你懂了吗？” 准备给自己的老婆讲述一下自己是如何大杀四方最后夺取胜利的沈穹：“……” qaq一定是我解开这道数学题的方式不对次奥！ 果然啊，不管在外面再怎么牛逼，回到家里……题还是要照样做的。 玻璃心碎成了一地渣渣的沈老板认命的又拿起钢笔来解那道题，好像有点感受到了莫一一每次心塞的状态了。 际流的事情现在看来大概就这样解决，穹顶并不需要花什么精力在他的头上，关键在于张薜，作为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又该得到些什么呢？ 谷正德在刚刚沈穹那一番话的引导下，有极大的可能在这次时间中会把张氏蓝色企业一起拉下水，但蓝色企业太过庞大，以际流之力，根本不可能伤其筋骨。 沈穹眉眼张开，事情可以慢慢来，张薜此人……把柄也不要太多了。 2015年4月15日，《城外有人》网络首播。 这天穹顶全员加班，从晚上七点开播始，穹顶网页的浏览量持续增多，一集四十五分钟过后，也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休闲游戏【长条】的下载。 有专业的小组带着人在微博、微信、贴吧等网络平台上制造话题，水军之前也提前买好，宣传的手段有效，再加上之前在地铁公交上的预告，以及在《欢乐碰》上的宣传，提早也为这部剧圈住了一部分的粉丝。 不过由于穹顶公司才刚刚开张，能够拉到的广告实在是非常有限，并且给的广告费相教同行业水准来说也低的可怜，又因为多是古装剧请，所以又没有广告植入的收费，所以这次《城外有人》若真想回本甚至赚钱，便也只有等这一周的三集播放完，如果事后在观众中口碑不错，那么之后接的广告也势必会水涨船高，而从下一周开始，《城外》也会进入会员模式。 这是莫一首先提出来的概念，也是之前就向观众给好的承诺，这一点上沈穹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最终同意了莫一的想法。 这次穹顶对《城外》的投资很多，三百万也并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而他们投资把这部剧制作出来，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圆钦东的一个梦，或者打好穹顶的口碑。 作为一部自制剧，《城外》首先就丧失了在版权售卖方面能够得到的利益，所能依靠的无非就是广告收入以及会员收费观看的制度，虽然这样肯定会丧失一部分的甚至很大一部分的观众，但现在z国民众的版权意识也日渐清晰，会员观看作品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也是很多大的视频网站所走到一条道路。 九点之后，夏糯给沈穹补完课便要回家，沈穹带上衣服送她回去，天上有星星一闪一闪的，不过比起之前在c市赵爷爷那里看到的要少很多，夏糯又想起放在自己卧室里的那个无限流的模型，小小的一个，刚拿回来的时候夏爸爸惊得目瞪口呆，直问她是哪儿得来的，甚至还想要据为己有，得亏夏mama严厉镇压，这才没有被他得手。 沈穹看她脸上一直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问：“在想什么事吗？” 夏糯仰头看他说：“在想你编的竹编。” 完全没想到夏糯是在想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沈穹霎时间一愣，心里的喜悦如同泉水一样冒出头，争先恐后的流向大地，一点也止不住，面上绽了大大的笑容问：“糯糯很喜欢吗？” “喜欢啊。”夏糯点头：“我听赵爷爷说，你学那个学的好快，也很厉害。” 沈穹停下脚步，夏糯停下说话偏头看向他，疑惑写在眼睛里，沈穹笑着弯腰在身边的花坛里仔细的找着什么，夏糯以为他东西掉了，也凑近去看，昏黄灯光下才发现他是在摘长长的狗尾草，直到摘了很多拿在手里，才直起身把它们都递到夏糯的手里，拍拍手说：“帮我拿着。” 夏糯依言，手里握着一溜草，毛茸茸的头看起来很有一点可爱，夏糯小小的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沈穹保密，重新和夏糯在小区的路上走着，便从她手里拿过一只，掐掉毛绒的那一头，手指灵活的翻转，骨节分明，在夜空下看起来用的力非常轻巧，但也莫名的带了一种无端的力量感。 夏糯看的认真，沈穹也编的认真，不时从夏糯手里拿走一根，多拿几次之后，夏糯便把手里的狗尾全都掐好，等沈穹需要的时候再递给他，这样不知不觉之间，到夏糯手里的那些草全部都用完了，沈穹大大的手掌上，一朵草编的花慢慢成型，在其掌心上躺着，沈穹又折了小小细细的一根树枝，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将右手背到身后，微微躬了一下身体，偏头将花送到夏糯眼前。 少年没有说话，眼里却仿佛将头顶上漫天的星光全都装到眼睛里去了，温柔而又谨慎的注视着自己，夏糯小心翼翼的呼吸，两只手放在身侧，迟迟不能动作，竟然害怕她稍稍一动，就会发现面前小小的花和年少的人都是幻象。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第52章 梦境 夏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如今的沈穹和前世她所知的那个完全不一样，可仔细一想，前世她知道的那个沈穹，何曾是真正的沈穹呢？ 他们两个相处的不多，关系并不亲密，也谈不上朋友，沈穹在他面前有所保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终于眨眨眼，伸出相较沈穹而言小小的手去拿住花枝，小小的笑着说：“很漂亮。” 狗尾草编的花是绿色的，还有浅浅的须露出来，夏糯伸出一个手指戳了一下，软软的很舒服，她露出笑容，沈穹也笑着说：“喜欢就好。” “你能编很多了吗？”夏糯拿着花正准备往前走，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了单元楼下，到了小区住户休闲的水池边，棕色的小亭在灯光下静静的立着，夏糯瞪大眼看向沈穹：“走过了。” 沈穹自然的搂住夏糯的肩膀，带着她转了方向之后才松开，两人朝着夏家走，他才又接着回答刚刚夏糯的问题说：“其实竹编手艺也一通百通，学会了几种基本的手法之后，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也就能手到擒来了。” “不过要做到像赵师傅那样的大家，”沈穹背着手道：“非长时间而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