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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里面的墙上是整整一大排架子,全是酒。 沈安行死了以后的七年里,他确实经常喝酒,但主要目的是为了灌醉自己,对于酒的牌子他倒真没那么挑,也自然不了解,更看不懂她背后的那些酒的名称。 看不懂就随便了。 想着,柳煦就要拿出手机来打字回答,可他手还没来得及伸到兜里,就听到吧台后的女人又说道:“这里不用打字的,你们随便说话,她不会来管我这里。” 柳煦一怔,再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沈安行在打字。 沈安行显然有点不信任这个NPC。 他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向了她。 这个NPC设置得倒是很像个真人。仿佛是真看到了沈安行的怀疑目光似的,她说完这话后,就又耸了耸肩,说:“当然,你们怀疑我也有道理,信不信我是你们的自由。” 沈安行当然是不会信她的。 他低头又打了两个字,然后就抬起手来,给女人看了一眼手机。 女人倾身去看过之后,就神色一怔,又目光怪异地看了眼沈安行,道:“你确定?” 沈安行点了点头。 女人站直了身子,又扫视了一圈他们两个。然后,她就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叹了一声,嘟囔了句“好吧”之后,就朝他们两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两分钟后。 两杯十分纯净的凉白开被端了上来。 柳煦就知道八成是这样,很是无奈地转头看了眼沈安行。 沈安行看向柳煦,难得的一脸正直。 他打字:【喝酒不好。】 那确实不好。 这道理柳煦自己也懂,沈安行现在也在他旁边,他也没什么理由还去碰酒。 他这次也没打算要酒喝。 可沈安行很少这么一脸正直地管他,柳煦莫名觉得有点好笑,便忍不住扬起嘴角,浅浅笑了一下。 然后,他拿起水杯来,伸手去轻轻碰了一下沈安行那杯水的杯壁。 一声轻响。 柳煦这行为突然,沈安行满脸的正直被他搞得一顿,变成了茫然。 柳煦碰完杯子后,就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沈安行又无奈一笑。 女人站在吧台后面,擦了两下手后,就垂下眼眸,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包烟出来,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放进了嘴里,拿出打火机来点上了。 她吸了口烟,问:“你们去过筒子楼了?” 坐在吧台前喝水的两人这才抬起头,看向了她,又一同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去过的话,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女人说,“三楼那里不让进,对吧。” 两人又一同点了点头。 “那是他们怕报复。”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夹着烟的手,抬手指了指外面,说:“外面的那些人,都怕报复,也不愿面对自己的错。所以他们才都围着围巾到处走……看着就不爽。” 柳煦微微一皱眉。 女人说完这话后,就又把烟放回了嘴里叼着,把手伸向了左手边上方的一个置物架里。 和后面琳琅满目的酒不同,她左手边上侧的这个置物架上全是书。 她伸出细长的食指,眯起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些书的书脊之后,就把其中一本挑了出来,伸手放在了这两人的面前。 沈安行和柳煦探头去看。 那是本红色烫金的书,书本很大。 书上的标题用烫金的字写道:MEMORY。 MEMORY——回忆,也可以说是记忆。 女人把书翻开。 翻开之后,四五张相片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原来是一本相册。 女人往后翻了几页之后,就翻到了一张她和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子的合影。 照片里她冷着脸,看起来非常不近人情。和根本没在笑的她不同,她身旁的女孩子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里有光。 两人合影的地方就是这个吧台,后面有摆满置物架的琳琅满目的酒,两人手里也各自有一杯红酒。 “她就是他们说的‘诅咒’。”女人指着照片上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子,说,“但要我说,‘诅咒’是这镇子里的这些狗屁住民才对。”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吐了一团烟雾出来。 烟雾带着呛人的烟气和说不上名来的香气,混成了缭绕的雾。 女人并没有皱眉,可她的面容在这片雾气里却显得莫名悲哀凝重。 她吐出这一口烟雾之后,又低了低头,看着吧台上的木头纹路,慢慢地说起了往事。 “她叫温寻,以前跟她妈一起住在那边的筒子楼里。我跟她一个小学,以前上学的时候偶尔能撞见她,但是差了三个年级,并不认识,只是面熟。” “前年的时候,她大学毕业了。她喜欢唱歌,镇子里就我这儿一家音乐酒吧能让她唱歌,她就来我这里工作了。” 说到这儿,女人就又抬起头来,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小舞台,又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指了指,说:“喏,那个就是我特意给她造的。我家这个酒吧传了三代了,以前都没有舞台的,一向放CD,为了能让她在这儿唱歌,我特地把那块地方收拾出来了,给她造了个舞台。” 两人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从吧台这里,轻轻松松地就能看到那个地处一隅的小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