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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煦毫不自知地往前走去。 沈安行面如死灰。作为一个守夜人,他是真的很明白了——地狱叫人,无人可挡,一切都是必然。 就在此时,他听到陈黎野叫了一声:“柳煦。” 柳煦拉着沈安行回过头来:“啊?” 沈安行一愣,以为是他们的同窗情谊感天动地,陈黎野要出手相救——可谁知,这一回头,沈安行就看到陈黎野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沈安行:“……” 道理他都明白,可是这个人真的好欠揍。 柳煦不明所以,但就在此时,他感觉周遭莫名的黑了些。 他有些奇怪,就“嗯?”了一声,抬起了头来。 这一抬头,他就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金属石块从天而降,马上就要砸到他脑袋了,以它的大小来看,它一定能把柳煦的脑袋当场拍成脑花。 柳煦脸色一白。 沈安行面如死灰。 第33章 马戏团(一) 厚重的云铺满天空,四周一片昏暗。 这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山林老路,满目都是葱葱绿绿的树木与杂草,唯有他们面前这一条路上无花无草,是一条长长的土路。 这条土路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散乱的石子和树枝,有枯死的老树干倒在路中央,细细看去,就能发现那横着的老树干已经被时间腐蚀了大半。路两边是无穷尽的树木与杂草,那些杂草无人打理,长得极疯,近乎和成人的腰一般高。 风不断地从他们身边吹过,把繁茂的树影吹得飒飒作响。 柳煦站在原地,良久无言。 他还一手抓着沈安行,一手拿着开庭要用的东西。 沈安行也没敢说话,偷偷摸摸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柳煦表情复杂,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深林情景。 沉默良久后,柳煦才憋出来一句:“他是不是有点毛病?” 沈安行知道他是在说陈黎野,无奈笑了一下,说:“欠揍是真的。” “人事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干。”柳煦脸色难看的骂了一句,然后就扶了扶眼镜,往沈安行那边贴了贴,又转头指了指他们眼前这条路,说,“先顺着这条路往那边走走吗?” “应该是,但是你先等一下。”沈安行说,“有件事儿得跟你说明白,之前都没说。” 柳煦回了回头,看向沈安行:“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杨花。” 沈安行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抓住了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扬了起来,又把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也一并抬了起来,一起亮给了他看,说:“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这个,我才能跟你一起进地狱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把它从手上摘下来。” 柳煦看到自己这枚戒指生锈生的都快看不出原样了,可沈安行手指上的那一枚却还和当年一样,光鲜亮丽地闪烁着银光。 柳煦眼角一抽,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震了一下。 沈安行却没注意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又说:“而且,接下来这件事最重要,我不是作为一般参与者进来的。” “……?” 柳煦一下子被他这话拉回了神来,他怔了怔,问:“什么意思,“一般参与者”?你的意思是你和参与者不太一样,但是还是参与者?” “对。”沈安行说,“我是靠着这个戒指跟你建立了连接,跟着你一起进来的。可我毕竟是个守夜人,没有参与者的身份资格,所以,我是蹭了你的参与者的身份,才能跟你一起进来。也就是说,对守夜人和NPC来说,你是柳煦,我也是。” 柳煦:“……” 沈安行知道这个信息量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消化,没再往下说,安安静静地闭了嘴,等着柳煦明白过来。 柳煦沉默了片刻后,就差不多明白过味来了。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后,又说:“你说“对守夜人和NPC来说”,那听你这么说,对其他参与者来说,不是这样吧?” “没错。”沈安行飘飘然道,“对他们来说,我们这一届就是十九个参与者。” “……那要怎么解释?” “没关系的,参与者都是些戴罪之身,地狱过多了之后,又会变得很警惕很敏感,自己就会给自己找解释的。”沈安行接着飘飘然道,“比如参与者里有鬼之类的——不过他们猜的也没错,我确实也不是个活人。” 柳煦:“……” 柳煦没吭声,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沈安行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问:“你要一开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我在想。”柳煦说,“毕竟如果他们认为里面有鬼的话,人心就会涣散吧?那样对通关好像不太好。” “我个人建议你不要。”沈安行说,“和你不一样,大部分参与者都是戴罪之身,互相猜忌是这里的常事,而且,和你不一样,守夜人这个身份对大部分参与者来说都不太友好,很可能根本没办法赢得信任。如果他们认为你说了谎,我是你用来害人的手段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有先你一步把你搞死的想法。” 说完这话后,沈安行又飘飘然来了一句:“想想那个什么南。” “……” 柳煦又无语又好笑:“人家叫齐南。” “反正都一个样。”沈安行说,“你能保证没有这样的参与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