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裴烨看了刚才检查隔间的孙俊爽一眼。要是隔间里真有人，说不定他们在这里抽烟的事就是那里面的人拿手机发短信举报的！ 孙俊爽一脸无辜地嘟囔道：“我刚才都看过了，隔间下面真的没脚啊。” 虽说四人确实不想被毕兴邦抓到抽烟，可要真抓到了，也就是回去后被父母骂一顿凑一顿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因此四人的态度现在都还挺镇定——所谓的老油条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了。四人只是好奇地盯着隔间，想看看里面那个躲藏起来的人到底是谁。 从姗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本能地装不在，没有开门更没有吭声。 里面的人没乖乖听话把门打开，毕兴邦不高兴了，他又踢了隔间门一脚怒道：“识相的就给我马上把门打开，要是等到我自己来开门了，有你好看的！” 毕兴邦以为里面的是裴烨他们的同伙，语气自然非常不客气。 从姗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躲过去了，只能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硬着头皮将厕所隔间的门打开。 当隔间门缓缓打开的过程中，毕兴邦和他带着的两个年轻男老师，以及裴烨那四人都目不转睛地瞪着这边。而当隔间门完全打开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你……”毕兴邦吃惊地看着从姗，毕竟他以为躲在隔间里的肯定是个男生，没想到竟然是个看上去挺乖巧的女生，“你跟他们是一起的？” 从姗连忙说道：“毕老师，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毕兴邦一脸怀疑。 从姗表情僵硬：“这个事情，说来就比较话长了……” “行了，先跟我回办公室。”毕兴邦不想待在厕所，特别是女厕里处理这事，便打断了从姗道。 从姗乖巧地点头，跟着毕兴邦向外走去。毕兴邦走过裴烨他们身边时，怒瞪了几人一眼：“跟上！” 四人吊儿郎当地嘻嘻笑着，也跟了上去。 从姗经过四人时，脑中的记忆突然复苏，她发现里面有个人正是她开学考后看到在学校里抽烟的那个看到她却假装没看到的男生！那时候她看得不太清楚，但现在仔细看看，他这模样还真挺帅气的，有让教导主任的女儿追求的资本。 而对方似乎也认出了他，啊了一声：“是你啊。” 他就是叫裴烨的那个男生！ 从姗听出了他的声音，也终于将他的声音，他的人和那天看到的他对应上，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听到裴烨的话，走在前头的毕兴邦突然警惕地转过头道：“你们认识？” 从姗忙道：“我不认识他们！” 裴烨笑眯眯地看着毕兴邦，却不说话，他觉得看毕兴邦疑神疑鬼以及这个女孩着急解释的模样特别有意思，反正他一向唯恐天下不乱，这样多好玩。 有了裴烨做榜样，其他三个男生也笑嘻嘻的，就是不说话。四人的态度看得从姗真要咬碎一口牙齿。 毕兴邦眯起眼打量着五人，最终他冷哼一声，转身向前走去。一切等先回了办公室再说，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下，他就不信他们能隐瞒什么！ 毕兴邦一转开视线，从姗就狠狠地瞪了裴烨一眼，不仅是这回他的故意诬陷行为，还有刚才他们几人对从熙的威胁。 从姗那一眼在裴烨看来自然是不轻不重的，他回以挑衅的一笑，大摇大摆地跟上了毕兴邦。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从姗和裴烨五人排排站，毕兴邦先看着从姗道：“你说你不认识他们？” “对，不认识。”从姗老实地回道。 毕兴邦又看向裴烨：“你们呢，认识她吗？” 裴烨痞笑：“认识啊，她跟我们关系可好了！不然怎么会跟我们一起抽烟？你们说是不是啊？”他回头冲三人挤眉弄眼。 另三人忙笑嘻嘻地作伪证：“可不是嘛，她跟我们可是好朋友！” 这几个人睁眼说瞎话的不要脸程度简直要让从姗吐血，见毕兴邦又怀疑地看过来，从姗侧头瞪着四人道：“那你们说，我叫什么名字？” 被从姗问到重点，裴烨却也不紧张，故意夸张地皱着眉头说：“跟我关系好的女生太多了，我哪里能一个个都记住啊。你叫小红，还是小美？哎，你们还记得吗？”他转过头问其余三个男生。 林嘉笑嘻嘻地说：“裴烨你都记不住，我们哪能记住啊。” 胡康也道：“就是啊！不过我觉得吧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两个，太难听了，可能是叫小倩，小雪什么的吧！” 孙俊爽嗤笑了一声：“你那两个名字起得也不好听啊！看我的！我觉得叫美丽就特别好！” “对，这名字好！”裴烨哈哈笑着赞道。 听这四人开始给从姗“取名字”，毕兴邦也明白过来他们就是在瞎扯，怒斥道：“都给我闭嘴！” 四人故意装作乖乖闭嘴的模样，可看着毕兴邦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有恐惧或者尊敬的意思。 毕兴邦头痛地看着四人，最终还是转开视线看向从姗道：“那你说，你叫什么，哪个班的？你怎么会在那儿？” 毕兴邦问出的这话，也正是裴烨四人想知道的，一时间五人都看着从姗。 众目睽睽之下，从姗力持镇定，将之前早就准备好本来该用来应付邬倩倩和卫宏老师的理由整理了一下说出来：“毕老师，我叫从姗，是高一（5）班的学生。课前我去卫生间，但卫生间里人太多，我就上来四楼，没想到刚刚肚子不舒服，在厕所里待的时间就有点久了，后来我正要走，他们四个就进了厕所。女厕所里进了四个男生，我有点害怕，就躲在隔间里没敢出来，后来您就来了……” 从姗的话从逻辑和情理上来讲都没有问题，毕兴邦边听边点头，在他的多年教导主任经验之下，他认为从姗说的都是实话。她会出现在四楼女厕就是个误会，根本就没有主观错误，他觉得自己是个明事理的好老师，当然不会在这事上骂她。 可另外那四个人，却令他感到极为棘手。这四个人，都是交了择校费进来的，家里都有钱，裴烨的父亲还是华阳市有名的企业家，他可不想得罪他们。可学校里的纪律，他又不可能不管，这事实在糟心。 “你们自己说说，吸烟被我抓到，这都是第几次了？啊？”毕兴邦怒喝道，“我告诉你们，再有下次，就叫你们的家长来学校！” 孙俊爽脸色一拉：“毕秃……那个毕老师，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保证我下回不再犯了！”下回可不能再被抓到了！ 胡康和林嘉也道：“就是啊毕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这事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 “文明点！”毕兴邦喝了一声，然而原来盛怒的模样却缓和了不少，毕竟几人认错态度还算可以，他认为这是自己作为教导主任的威严起到了作用，心情自然足够好。 被毕兴邦骂了，四人却一点都不怕，不过倒是闭了嘴，所谓的过犹不及，他们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行了，这回我就先记下，下次要是再犯，严惩不贷！”毕兴邦威严地说道。 四人纷纷应是，裴烨笑道：“那毕老师，我们就回去上课了啊？” “行了行了，都快回去吧！”毕兴邦不耐烦地摆摆手。 见四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一旁的从姗也小声对毕兴邦道：“毕老师，那我也回教室了。” 毕兴邦对从姗的态度比对那四人要稍微好上一些，不过也可以看出一丝不耐烦：“嗯，去吧。” 从姗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长舒了口气。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距离下课还有不到十分钟，她慢慢逛回去的话，应该已经下课了。只不过她刚走到走廊拐角，却发现之前那四人正等着她。 孙俊爽眯起眼打量着从姗：“我说，我们四人抽烟的事，不会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从姗离他们有好几步远，但仍然感觉到了来自四人的威胁。好在这里毕竟是学校，离教导主任办公室又不远，她相信他们不会做得太过分。 “当然不是。”从姗望着孙俊爽，镇定地说道，“我被困在厕所隔间里，怎么去通风报信？” “手机啊！”林嘉接道。 “我家穷，买不起手机！”从姗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小灵通横行的时代，华阳一中学生有手机的，也多半是“小灵通”。从姗家离学校不远，没必要买这样的通讯工具，直到两人高三那年，才买了各自的第一个手机。所以从姗也没说谎。 裴烨扑哧一声笑道：“你说得这么大声，不会是想让我们给你买吧？” “你们如果非要买给我，就买两个好了。我一个，我弟一个。”从姗道。 裴烨没想到从姗看上去文文静静的，顺着杆往上爬的能力倒不弱，不禁嗤笑道：“你弟，你弟谁啊，我凭什么给他买手机？你的话……”他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从姗，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从姗就等着他提起从熙呢，很快接口道：“我弟不就是你们刚才想着要揍一顿的从熙吗？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要是敢对我弟下手，我就向毕老师举报你们！” ☆、玩个游戏吧 之前毕兴邦出现在厕所的时候，从姗是非常忧虑的。可后来围观了毕兴邦教训这四个男生，她就有了主意。之前偷听到他们要教训从熙的话，她一直记得很清楚，也担心他们真的找时间打从熙闷棍。当时她就想跟毕兴邦提起，可思索过后，她觉得这事有利有弊，最终还是决定私下里找裴烨他们解决。 当着毕兴邦的面揭穿他们想要打从熙的事，毕兴邦肯定会当面教训他们一顿，或许他们会老实一段时间，可对于她这种当面打小报告的行为必定十分怨恨，说不定会找到更隐秘的方法教训她和从熙，甚至都不用他们自己动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她心里清楚他们是谁也没用。 所以当时她忍住了，并没有当着毕兴邦的面说出来。她本想事后找显然是四人中领头的裴烨谈谈，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来拦她，倒省了她的麻烦。 当然，用“告老师”这种威胁的做法，显然也极容易触怒他们，所以她还得注意分寸。 听到从姗的话，几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从姗竟然就是刚才他们随便商量着要打的小子的jiejie。 “胡康，你要对付的，就是她口中的从熙？”裴烨看看胡康。 胡康惊疑不定地看着从姗，对裴烨道：“对，听说就是那个总考年级第一的从熙！” 裴烨抬脚往胡康身上踹去：“年级第一你都敢动？还想诓我们跟你一起？呸！” 裴烨虽然玩闹得厉害，可到底有点分寸。他很清楚，像从熙这种成绩好的，老师都特别看重，他要是真给从熙身上留下点儿纪念品，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他。有些人好碰，有些人是不能乱动的，这点趋利避害的本能，他还是有的。 胡康躲开裴烨的踢踹，不满道：“裴烨，你胆子怎么变那么小？不过就是个年级第一罢了，除了会读书他还会什么？你怕个屁啊！” “说你蠢你还真蠢上天了！”裴烨正要好好教训胡康一顿，眼角余光瞥见了还站在一旁的从姗，脑中一转，到嘴的话就吞了回去。他看了胡康一眼，抬抬下巴：“行了，晚点再跟你说。” 胡康见裴烨对自己使眼色，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两句，被林嘉扯了扯袖子拦住了，便闭嘴不再说话。 听了裴烨的话，从姗发现自己有点低估他了。她本来还觉得像裴烨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比较冲动，再加上他抽烟逃课显然不是个乖学生，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考虑后果而执意动手，没想到他得知从熙是年级第一之后似乎就有了改变主意的意思？ 看到这一意外发展，从姗有些后悔了，她好像没必要多这个嘴，就这么静悄悄地走开，他们也不会对从熙动手。可也说不定，现在是她提起了从熙的名字，所以胡康才会顺口说出从熙的情况，如果她没提，胡康很可能直接就带着裴烨几人去找从熙麻烦了，等事后再得知从熙的事情，即便裴烨会很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了啊！ 让自己的同伴们闭嘴之后，裴烨看向从姗，饶有兴趣地说道：“你说那个叫从熙的是你弟弟？” 从姗点头：“没错。” 裴烨笑道：“既然你刚才听到我们的话了，那我也不说废话。你弟弟做人太失败，被人记仇了，这事总没那么容易摆平的。” 从姗看着裴烨，心知他这就是在装腔作势，刚才他踢胡康那一脚，当她是瞎看不到吗！可她也不太想戳穿他，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呢。她还要在华阳一中读上两年的书，裴烨他们也还要在这里再待上一年多，惹急了他们，对她可没有半点好处。 “那你说怎么办？”从姗道。她也不费那个心思跟裴烨辩解那事根本不是从熙的错了，跟他们讲道理恐怕是说不通的，不然一开始他们也不会因为要帮小弟教训人这种理由就准备对从熙动手。拒绝别人的表白想要好好学习，她觉得从熙做得一点都没错！ “这个啊……”裴烨顿了顿，又笑，“我们玩个游戏吧。” 从姗心里一跳，莫名地想到了大学里偶尔看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说。没等裴烨继续说游戏内容，从姗就忙道：“玩什么游戏？你们四个男的，我一个女的，我玩得过你们吗？就算是一对一，如果是打篮球之类的游戏，我肯定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裴烨一愣，他没想到还会被从姗抢白。他想了想才继续道：“那行，我们也不欺负你。我们就比比看……”他坏笑了一下，“成绩吧。” “怎么比？”从姗一愣，“你们高二，我高一，没有可比性。” “就比谁交的白卷多。”裴烨挑衅地看着从姗，“下一次月考，我们就比这个。你赢了，我们就不再找你弟弟的麻烦，要是我赢了……升旗仪式上，你要到主席台上大喊一句‘我是胆小鬼’。” 裴烨是存心想欺负从姗，毕竟交白卷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可对从姗这个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女生，肯定是件大事。她敢不敢为了她的弟弟交白卷呢？他很想知道，反正他就是闲得慌，想找点儿乐子。 从姗愣住。 比交白卷……这种事为什么他不早说！要是早个两三天，她一定全科交白卷给他看！但是现在，为了每科的33分，她可拼可拼了，哪能浪费一次考试机会？ 从姗的表情在裴烨几人看来是不敢，是退缩。孙俊爽哈哈笑道：“怎么了，你不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