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其实这些人都不相信瑞王世子是纯粹的要替诚帝报仇,怕是也图谋的是皇位,不过这也说得过去,除了还剩下的皇后所出的皇子外,也就是沈轩兄弟两个了。 皇后看着丞相等人,厉声问道,“有陛下的遗诏在,为何不让我儿登基,不让陛下下葬?” 史俞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主见的样子,倒是兵部尚书沉声说道,“回皇后的话,太后正在回京的路上,等太后回京也好主持大局。” “你们是想造反吗?”皇后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茹阳公主扶着皇后,并没说话,而皇后所出之子沈智年纪小忍不住脾气说道,“你们怎敢如此!等我登基定不轻饶你们。” 这话一出,本还有些犹豫的人都微微垂眸,史俞眼神闪了闪,终是开口道,“殿下恕罪。”虽然这么说,可是一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心中还挺喜欢沈智这个皇子的,想来今日后,不少游移不定的人,都要下定决心了。 沈智本就被皇后养的骄纵,如今又知道自己马上就是皇帝,哪里还有丝毫顾忌,直接拿了手边的茶杯朝着史俞头上砸去,小孩子的力气虽然不大,可是那茶杯正好砸在了史俞的头上,使得史俞身子晃了晃,兵部尚书赶紧扶着他这才没让他倒下,史俞如今可谓极其狼狈,满脸茶水,还有茶叶落在官服上,礼部尚书、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他们心中都是一震,史俞虽然是个老好人,可是同样是天启的宰相,就算是诚帝在的时候,也没敢如此对待宰相的,而且他们都不觉得史俞做错了什么。 承恩公虽然因为外孙马上要坐上皇位得意,也觉得这些人阻碍的心中不悦,可到底没有糊涂到家,脸色也是变了变,然后给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却没有把史俞放在眼里,她这般的态度也影响了儿子,否则为何得罪人的是兵部尚书,可是沈智砸的却是史俞,皇后说道,“丞相莫要见怪,智儿年幼也是心疼其父皇如今都不得入土为安。” 史俞抿了抿唇说道,“容臣先行告退。”说完理都没理皇后的话,转身就走人了。 兵部尚书也开口道,“臣先行告退。” “放肆。”沈智怒斥道,“狗奴才你们敢这般目中无人,等我……” 皇后伸手捂住了沈智的嘴,可是那一个狗奴才让还留下的礼部尚书等人面色都变了,他们是科举出身,文人最重要的就是风骨,礼部尚书等人也直接告辞离开了,一时间屋中就剩下了皇后、沈智、茹阳公主和承恩公。 承恩公皱了皱眉头说道,“皇后还是劝劝殿下,收收脾气,等登基了再处置那些人也来得及。” 皇后也知道刚刚儿子说错话了,说道,“父亲,一会我备些礼,你帮我给丞相他们送去吧。” 承恩公点了点头说道,“恩。” 沈智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直接问道,“外祖父,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登基?” 承恩公说道,“殿下,这几日不如到诚帝……” “我不去。”沈智直接说道,“那边阴森森的。” 皇后伸手搂着儿子,其实她也不愿意去诚帝的灵堂,若是可以她早就想把诚帝的尸体移到皇陵下葬了,那皇陵在诚帝刚登基没多久就开始修建的,如今已经完工了,只要把诚帝的尸体抬进去就可以了,可是所有朝臣都不同意,要等太后回来主持大局。 太后已经找到了,更是知道了诚帝的死因,若说丝毫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可是太后现在更重视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可能回来,仪仗虽然回宫了,可是太后暗中已经往闽中那边去找沈轩了,所以一时半会根本不会回来。 出了皇宫史俞微微叹了口气,他根本没有收拾仪容,皇后和承恩公也都忘记了这点,就让史俞一身狼狈的走了,宫中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史俞回府没多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本因诚帝的死游移不定的人,都有了选择。 楚修明此时正在史俞府中,对外只说是给家里晚辈请的师傅,书房中史俞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就见楚修明微微皱着眉头没有吭声,史俞问道,“怕是晚些时候,就该有人来了。” “恩。”楚修明点了点头,“沈智也算帮了我们的忙。” 史俞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因为是在家中穿着一身常服,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楚修明开口道,“大人不如今日就开始闭门养病,不见外客。” 史俞问道,“那朝堂上的事情……” 楚修明看向史俞说道,“不急,因为急的不会是我们。” 史俞想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没再说什么,楚修明看向史俞满头的白发,开口道,“这些年苦了大人了。” 听到楚修明的话,史俞哈哈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道,“都是为了天启,为了天启的百姓。” 边城中楚修远看着席云景送来的消息,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什么,倒是赵管事开口道,“少将军,不得不防。” 席云景只是说最近沈轩小动作很多,暗中与英王世子的残余多次见面,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席云景的人监视着。 王总管也是面色一沉说道,“少将军,莫要养虎为患。” 楚修远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 王总管还想再说,却被赵管事阻止了,楚修远抿了下唇说道,“我去瑞王那边一趟。” 赵管事也知道瑞王妃是个聪明人,所以并不诧异楚修远的决定,王总管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楚修远让人给瑞王那边送了消息后,当天下午就过去了,瑞王和瑞王妃都在府中,瑞王看向了楚修远,他知道楚修远的身份后,对楚修远也多了几分亲近和照看的意味,甚至经常拉着楚修远说先太子的事情,楚修远也没有丝毫不耐,可是瑞王却不太知道楚修远生父的情况,毕竟那时候楚修远的生父年纪还小。 客套了一番后,瑞王妃就直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瑞王坐在一旁看着楚修远,“你尽管说就是了。” 楚修远在来之前就想好了,直接把英王世子已死,还有沈轩最近的动作与瑞王和瑞王妃说了,瑞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瑞王妃面色一肃,直言道,“我儿糊涂了。” 瑞王看向了瑞王妃,有些诧异却又有些明白了,楚修远并没有说什么,瑞王妃直接说道,“闽中的事情不如让沈熙去,我也许久没有见过轩儿了,心中想念,而且轩儿的年纪也该娶妻了。” 楚修远看向瑞王妃点头说道,“也好。” 瑞王妃抿唇一笑看向了瑞王,说道,“王爷不如给轩儿写封信吧。” “哦。”瑞王说道,“我知道了。” 瑞王妃开口道,“就说我身体不适,让轩儿回来一趟。” 楚修远心中对瑞王妃也是敬佩的,没想到瑞王妃会如此当机立断,不过也确实保住了沈轩,而沈熙在赵端身边许久,怕是比沈轩要看得清楚多了,还有席云景在,到了闽中也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瑞王点了点头,当即去写了信,瑞王妃也写了一封,然后交给了楚修远,说道,“还要麻烦修远给轩儿送去。”除此之外瑞王妃还叫了两个侍卫来,当着楚修远的面交代,“到时候好好护送世子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沈轩接到信的时候,心中也是有挣扎的,甚至连手下刚收拢的人都多有劝阻,可是送信的人是沈熙和瑞王的亲信,信上确实又是瑞王和瑞王妃的字迹,所以沈轩还是决定跟着人回去了,把这边的事情暂时交给了沈熙。 沈熙看着沈轩心中很是复杂,他是被人从战场上叫下来的,那时候他刚带兵清理了一个五百多人的蛮族部落,身上还带着血和伤,可就算这般沈熙也是满腔豪气,觉得以往在京中的日子简直是浪费时间,可是偏偏被叫回来,去处理他哥那边弄的烂摊子,若不是沈轩是他亲哥,怕是沈熙都不愿意来这一趟,只是就算这般想,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说到底沈熙也长大了。 沈轩还是因为接手的人是亲弟弟,所以放心了不少,等晚上只剩下他们兄弟的时候,沈轩就拉着沈熙交代了许多事情,听的沈熙出了满身的冷汗,脸色也难看了,多亏了发现的早,楚修远他们也是个念旧情的,这才提前与母亲说了,让他过来了,想到出发前母亲的话,沈熙微微垂眸说道,“哥,你真觉得父亲能坐上那个位置?” “为何不能?”沈轩压低声音说道,“除了父亲外,还有谁有资格?” 沈熙问道,“哥,你觉得姐夫会帮我们?” “难不成他还想造反?”沈轩沉声说道,“这天下是我沈家的,我沈家人坐着才名正言顺。” 沈熙皱了皱眉头,想劝解什么到底没有说,不过晚上就写了一封信,让侍卫秘密交给母亲,沈轩收拾了东西,又把手上的势力交给了沈熙后,就跟着人走了,在沈轩刚离开,沈熙直接把沈轩身边的军师和英王世子那边投靠来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些背后诱着沈轩做出这般事情的人一一杖毙了,再有席云景提供的名单,一个都没有落下。 而且到了才知道,沈轩竟然在外面置了宅子养了外室,沈熙也是个狠得下心的,和蛮族拼杀的时候,为了斩草除根,他们一般都是不留俘虏的,就像是蛮族只要攻破了天启的哪个地方,也都是屠城的一般,沈熙直接叫了大夫给那些外室和沈轩养着的女人把脉,还真发现了两个有孕的,沈熙也没让人通知沈轩,就按照瑞王妃的意思,全部灌了堕胎药后,又让大夫给人细心调理着,没问题的人都给了银子放走了,别人安□□来的探子,也统统杖毙了。 沈熙的手段干净利索,虽然血腥了一些,可是也把沈轩留下的后患清理的一干二净了,其实沈熙恨透了这些人,他哥人不差,不过就是没有主见,缺少了一些历练,在闽中后,明面上他就是闽中这边最大的,又是瑞王世子,众人都捧着他顺着他,渐渐的就把他的心给养大了,再加上英王世子那些残余为了自己的小心思,不断蛊惑着沈轩,沈轩心里也觉得自己有资格争一争那个位置,沈轩并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没看清自己和局势罢了。 而且沈熙知道母亲的手段,想着把沈轩交给母亲就没问题了,所以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沈熙果然把所有权利扔给了席云景,他自己到军营练兵去了,这边的军营自然有楚修明安排的人来管理,沈熙进去后也没有争权夺位的意思,就是跟着人一起训练,然后主动请命去带着人去给英王世子的残余添乱了。 没有了拖后腿的沈轩,席云景更加得心应手了,还让沈熙把矛头直指承恩公府,还提起了当初先帝和先太子的死,如此一来京城中的气氛更加紧张了,特别是皇后和承恩公府的人。 年已经过去了,可是街上依旧不热闹,诚帝的死所有人都要服丧一年的,这边离京城近,格外注意一些,所以街上也见不到什么鲜亮的颜色,青楼楚馆那般的地方也不敢再光明正大的开门了,不说别人就是沈锦的衣服也多是素色的,沈锦如今七个多月的身孕,可是瞧着却像是要生了一般,每日到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安怡和安宁都要扶着,格外的注意,只是走不了几步沈锦就出了汗,累得很,钱婶子也不催着,反而让沈锦坐下休息,等休息够了再起来走走就是了。 沈锦的日子悠闲得很,她本就不是喜欢穿金戴银的人,手腕上就戴了楚修明送的木镯子,发上也是个木簪再无别的,只是吃的一点也没有少,虽不说每顿都是大鱼大rou,可是却少不了这些,不过如今在镇子上买的有些困难,还是甲一和甲四轮流着到远一些的村子里买来的,猪rou这类的都没有了,买的多是鸡鸭鱼这些个,前几日还买了几条泥鳅,这东西虽然难看了一些,可是最是滋补了,钱婶子他们在厨房给弄好了,根本没有告诉沈锦是什么,就哄着沈锦给吃了。 其实钱婶子担心的有些多余了,泥鳅这样的东西在边城早就吃过了,当初去互市的时候,奇奇怪怪的东西更多。 在知道楚修明会陪着她生产后,沈锦虽然还会担心孩子的事情,可是也轻松了不少,钱婶子他们一直以为发动的日子会提前,估摸着在□□个月的时候,怕是就会生产了,可是谁知道肚中的两个孩子都是慢性子,一点都不着急。 楚修明在花朝节的前一天赶回来的,因为沈智这个对手的相助,比楚修明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又给楚修远去了信后,就来陪着沈锦了。 有楚修明在,沈锦的笑容都灿烂了许多,安怡和安宁也轻松了不少,沈锦的事情被楚修明一手包办了,靠在楚修明的怀里,沈锦拽了拽他的胡子,楚修明觉得京城中的那些阴霾和疲惫,在自家娘子身边的时候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了,楚修明低头用胡子蹭了蹭沈锦白嫩的脸,弄的沈锦抱着肚子缩着脖子一边躲一边笑个不停,楚修明也有分寸,并没有闹的太过,拿着杯子喂了沈锦几口枣茶后问道,“可是想问什么?” “没什么想问的。”沈锦动了动脚趾头,她肚子大了靠着的时候,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 楚修明说道,“无须担心。” “你什么时候回边城?”沈锦忽然问道。 楚修明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愧疚道,“怕是不能陪你坐完月子了。” 沈锦咬了咬唇,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楚修明已经把岳文派回去了,如今的情况就算楚修明不说,沈锦也知道其中的紧张,楚修明能留下来陪着她生完孩子,她已经满足了。 楚修明本想说什么,可是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就扶着沈锦坐好后过去开门了,外面是端着盆的安怡和拎着铜壶的安宁,安宁恭声说道,“将军,书房有人找。” “恩。”楚修明应了一声,让安怡和安宁把东西端进来后说道,“安怡去准备点饭菜送过去即可,我一会就去。” “是。”安怡也没有多问,就行礼后退下去了。 安宁本想伺候着沈锦用艾草烫脚,可是却被楚修明阻止了,“你先出去,一会再进来陪夫人。” “是。”自从楚修明来后,帮着沈锦烫脚按脚的都是楚修明,安宁到了外面守着。 沈锦开口道,“让安宁来就好了,不是有人找你吗?” 楚修明挽起了衣袖,坐在小圆墩上,把水勾兑好,铜壶里面是弄好的艾草汤药,感觉微微有些热后,楚修明就亲手给沈锦脱了鞋袜,让她把脚放到水里,水有些烫,可并非不能忍受,沈锦动了动脚趾头看着楚修明,楚修明弯腰给沈锦洗着脚,说道,“不碍事的,应该是赵端来了,一会你先睡,我和他商量完了就回来。” “恩。”沈锦的脚其实长得很好看,白嫩秀气,有些胖胖的,摸着也舒服,可是如今因为肿了就显得不太漂亮了,楚修明丝毫不嫌弃,时不时兑点热水进去,泡够了钱大夫说的时间,这才把她的脚放在腿上,用布细细擦干,再换上新的袜子,依次弄好后,就扶着沈锦在床上躺好。 楚修明叫了安宁进来收拾,自己到一旁的铜盆里面净了手,看向沈锦说道,“别看太久的书,过些时候我让安宁再给你端碗米糊,喝了再睡知道吗?” 沈锦皱了皱鼻子,说道,“知道呢。” 楚修明等安宁回来了,又和安宁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安宁笑着拿了没做好的针线,坐在沈锦床边的圆墩上,说道,“将军也是怕夫人晚上看书多了,伤了眼呢。” 沈锦自然知道,抱着肚子动了动,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拿过放在枕边的书,随手翻到一个地方看了起来,“我已经与夫君说了你和岳文的事情,夫君说最多一年就帮你们把事情办了。” 安宁脸一下子就红了,说道,“就算嫁人了,我也要在夫人身边伺候。” 自从楚修明来了,安宁和安怡她们就不再称呼沈锦那个伪装的身份了,沈锦也没有勉强,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楚修明一手□□出来的,心中对楚修明还是惧怕的,这并非什么坏事。 沈锦抿唇笑道,“那可不行,到时候安宁就是官夫人了,怎么能还在我身边伺候呢。” 这话也不假,楚修远成事后,这些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了,而且楚修明也不会让这些人吃亏。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的人正是赵端,赵端也是乔装打扮过的,虽不如楚修明一般满脸胡子,可是看着皮肤黝黑,脚上还穿着带补丁的布鞋,根本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此时赵端正捧着一大碗鸡汤面吃的香,他一直在外奔波,可不像是沈锦他们这样在自家院中每日都有荤食,整日里都吃素,吃的他眼睛都快绿了。 楚修明到的时候,赵端正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舒服的吐出一口说道,“感觉活过来了。” “要不要再来点?”楚修明正在翻看赵端带回来的信件,头也不抬的说道。 赵端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捧着茶杯慢慢喝了起来,“这些都是那些人的投名状。” 楚修明点了点头,把所有的都看了一遍,把这些信分成了三份,最左边的那份最少,仅仅有三份,中间的那摞多一些,而右边的有五六份。 赵端净手后走了过去,看了看说道,“右边的有问题?” 楚修明应了一声,“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