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段墨熯缓缓走了过来，坐在叶明珠身边。 “我就在这里休息。”段墨熯态度依旧温和，叶明珠却从中听出一种不容拒绝。 “妾身病着，可服侍不了夫君。”叶明珠开口道。 “无碍，就这么躺在。”段墨熯面色依旧平静，心中却忍不住感叹，他有那么禽兽吗？他自然知晓叶明珠病着，不过是躺在这里陪着她而已。 “夫君，妾身还病着呢。若是把病气过继给夫君，那便是妾身的罪过了。夫君累了一天了，还是好好休息地好。待妾身身子好了以后，再来服侍夫君。碧荷，月琴，你们两个拿着灯笼给夫君着照亮。待夫君休息了再来回我，也省得我担心。”叶明珠苦口婆心地劝道。 碧荷和月琴一脸无奈地看着叶明珠。太夫人赶人不要这么明显好吗？段墨熯身边有自己的小厮，打灯笼什么的哪里用得着她们。太夫人此举分明是变着法子赶人。 “没事，我的身体好，你传染不到我身上的。昨晚便是这么睡在一起的，我今日也没事。”段墨熯不在乎地说道。 叶明珠整个人都儍在这里。昨天晚上便是这么睡在一起的……晚便是这么睡在一起的……叶明珠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难不成，昨天晚上不是她烧糊涂了？而所谓的超大号热水袋，不过是她抱的是段墨熯？叶明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在现代就养成了睡觉只穿短袖上衣或者睡裙的习惯。因此在古代，叶明珠睡觉只穿一个肚兜和自制的内裤。 这肚兜这般露，也就比裸睡好那么一些而已。自己做完穿得这般暴露和这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叶明珠一瞬间就想要哭死。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段墨熯好笑地看着叶明珠这副样子，在叶明珠耳边轻声说道：“好了，你累了，快睡吧。” 叶明珠只觉得耳朵有些痒，往一边挪了挪。叶明珠自己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上床睡觉的。只是觉得尴尬至极。黑夜中，叶明珠看不到段墨熯的表情，却能够感受到段墨熯的呼吸。 “睡吧，你身子不好，早些休息。”段墨熯的声音自叶明珠身边传来。 “夫君也睡吧，明日夫君还要上朝呢！”叶明珠艰难地说出这些话。 段墨熯微微叹了口气，猛地将叶明珠搂进怀里。叶明珠浑身上下都僵硬住。 “你的身子还是这么凉。”段墨熯将叶明珠往自己怀里搂得更紧了。 叶明珠整个人僵硬着这不知如何是好。脑袋靠在段墨熯胸前，叶明珠可以听到段墨熯的心跳声。叶明珠想要离开段墨熯的怀抱，虽然段墨熯的怀里真的很暖和，而她确实有些冷。只不过，叶明珠知晓自己是段墨熯名正言顺的妻子，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夫妻本一体，你我的日子还长着呢。”段墨熯有些怜爱地说道，“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会陪着你的。” 叶明珠现在只想哭，真的很想哭。其实，她情愿段墨熯再忙一些。 段墨熯低着头，看着叶明珠欲哭无泪的样子，心中有些觉得好笑，却又有些不悦。想到左使的话，段墨熯又有些释然了。虽然叶明珠已经进门五年了，可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这些年，她一个人cao碎了心。如今，突然多出一个男人参与到她的生活，她自然不习惯。对，他应该像左使那样，多陪陪她，让她慢慢习惯她的存在。 叶明珠心里尴尬地要死，只是到底身子弱，没过多久便睡着了。不知是不是有段墨熯这个暖炉的原因，叶明珠夜里睡得极好。 没过几日，叶明珠的身子便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却到底不用吃这么多的药了。一年三百六十日，叶明珠的药就没断过。好在烧退了，感冒过去，叶明珠也可以少喝几次药。 知道赶不走段墨熯，叶明珠也不再挣扎了。段墨熯每日早出晚归的，而叶明珠则早早地睡了，如此叶明珠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到段墨熯了。 身子大好的叶明珠，便有心情折腾吴氏了。只不过，叶明珠从崔姑姑那里得知，吴家的三少爷刚刚退了婚，理由是普惠大师看过了，说是吴家的三少爷二十五岁以前不易成婚，要到二十五岁以后陪刚及笄的小姑娘，才能前程似锦。所以，吴家只能忍痛放弃定威侯府大姑娘这么好的媳妇了。 定威侯府和吴家定过婚，这个消息一放出来，众人都惊异不已。吴家三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有明白的，知道吴氏是个善妒的，苛责原配的嫡女，还要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嫁个那样的人。 吴氏想要闹，这一次却被定威侯看得死死的。让叶明珠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又传出了吴家三少爷死了，而且是死在了风尘之地。一时间，京城众人议论纷纷。 “太夫人，吴氏要回娘家……”崔姑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叶明珠冷哼一声。 “这是要给她的侄子奔丧吗？吴家三少爷是死得好，别跟我说什么死者为大，他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清白姑娘。吴氏那个不安生的，让她回娘家，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来。这种祸害，让她在府里好好戴着吧。既然想进定威侯府的门，那边被什么都想着娘家，就在定威侯府待一辈子吧。”叶明珠语气冰冷地说道，“就说吴氏因为侄子故去，一下子便病倒了，起不来。走吧，去看看吴氏。” 叶明珠缓缓走向吴氏的院子，看着一脸悲戚的身着素服的吴氏，叶明珠冷笑。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病了几天，还没死呢！一个个穿什么素服？”叶明珠不满地说。 “回太夫人，夫人是要回太傅府……”一边的丫鬟开口道。 “给我闭嘴！回太傅府？你既然是太傅府的丫鬟，留在我定威侯府做什么？崔姑姑，一会儿寻个伢子来，把这些下贱的东西都给我卖了，连同她们的家眷都卖得远远的。再挑几个机灵的家生子，伺候好夫人，省得再蛊惑夫人做什么下贱的行为，丢了定威侯府的脸。” 叶明珠话音刚落，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跪下来求情。叶明珠看着一屋子哀戚的人，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在苦笑。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变了，变得这般狠辣，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这一屋子的下人，还有不少都是定威侯府的家生子，甚至这些家生子极为清白，和吴氏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叶明珠要做的便是彻底的孤立吴氏。让后来的丫鬟，也不敢为吴氏做事，甚至监视吴氏的一举一动。就算是有那么几个没脑子的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站在吴氏身边的，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家人。 叶明珠知晓，这些被远远地卖走了的丫鬟不会有好下场的。只是，她要维护定威侯府，维护自己的幸福。现代人的平等民主，早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至于所谓的纯真善良，叶明珠觉得自己早就没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古人了。一方面不愿意受古人的身份的束缚，另一方面，却也要靠自己这个古人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果然，她是个极为自私的。 叶明珠吩咐婆子将人都打发出去，不再理会这些哀嚎声。 “你不能这样，她们是我的陪嫁，我……”吴氏在那里恨不得冲上来将叶明珠撕了。 叶明珠依旧不为所动。 “你若是不想让吴家的其他几个侄子也像你那三侄子一样，便给我老实一些。”叶明珠压低声音说道。 “是你……是你……”吴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明珠。 叶明珠笑了笑没有回答。 突然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叶明珠一回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段墨熯。 “老太爷救命，老太爷救命啊！”一个个地都哭着跪在地上。 只可惜，段墨熯是个更狠的。 “把他们的嘴都给我堵上，别让她们吵到太夫人了。”段墨熯皱眉，随即走向叶明珠，“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怎么起来了？好好休息休息。”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的。”叶明珠摇了摇头。 “把他们交给我便是了。”段墨熯不赞同地说道，“只是远远地卖了，还是太麻烦了。这些人，也是可以废物利用的。几个漂亮的丫鬟，充作军妓也是可以的。” 叶明珠这才想起来，段墨熯手中还握着军权。只是军妓……叶明珠不喜欢地摇了摇头。叶明珠本就是个女子，纵使再狠心，有些东西也是无法容忍的。 “你若是不喜欢，那便算了，还有别的法子让她们永远闭嘴。”见叶明珠露出一丝不悦，段墨熯立即改口道。 ☆、第110章 交谈 “老太爷，太夫人，伢子来了。”丫鬟禀告道。 “快让人进来。”叶明珠慌忙说道。 把这里一些无辜的丫鬟婆子远远地卖了，叶明珠终究是有些良心不安的。为防止段墨熯再提出别的什么，叶明珠决定还是让这些丫鬟婆子赶紧被卖走吧。 进来的是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婆子，叶明珠看着这个婆子，露出一丝古怪之前。一边的段墨熯深深地凝视着这个婆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让那个婆子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待看到叶明珠那古怪的神色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快得任何人都未曾察觉。 几个哭天抢地的丫鬟婆子连同她们的家眷一起被卖了出去。吴氏疯了一般地冲着叶明珠骂，段墨熯本想让人将吴氏抬出去，却未想到叶明珠直接晕了过去。 叶明珠装晕也不是一两次了，本以为会被湘雅和碧荷扶住，却未曾想到另一个人离自己有些远的人更快。 段墨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随即吩咐身边的小厮把吴氏敲晕，直接抱着叶明珠就走。 果然如同叶明珠所预料地那般，当天下午，便传出吴氏把定威侯府的太夫人气病了的消息。 吴氏病了的消息叶明珠先放了出来，紧接着吴氏把自己婆婆气病了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吴氏若是病了，还如何能把自己的婆婆气倒？自己的侄儿的丧事，做姑姑的都不回来看一眼。想着定威侯府的大姑娘曾经被定给吴家的三少爷，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主意。 吴氏多年不肯出嫁，一进门先是迫害人家原配的嫡女，没过多久又气得婆婆病了。见过定威侯府太夫人的，都说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也温和，而吴氏是个什么样的，闺阁里的女子和内宅的妇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一时间，众人都是同情定威侯府的太夫人，暗骂吴氏和吴家。连带着，吴家的几个姑娘儿子都不好结亲了。 如此地风向一边倒，有多少是真心的，又有多少是畏惧太后娘娘和定威侯府刚回来的那位老太爷，便不得而知了。此是后话。 段墨熯将叶明珠抱回房里，随即吩咐下人都离开。叶明珠开口让段墨熯将她放下，段墨熯却没有理会，直接将人放在床上。 “你今日倒是回来得早。”叶明珠开口道。 “该收尾的都收尾了，自然就闲了下来。”段墨熯缓缓道，“偶尔这么一两次还行，若是日日都这般繁忙，还不如回军营呢。” 叶明珠闻言，眼睛一亮：“你什么时候回军营啊？” “不急，这几年也相安无事。若是有战事，便让文儿练练手便是，用不着我上战场。待你身子好一些了，我倒是可以领你去边关，见识一下大漠风光。”段墨熯坐在叶明珠身边，静静地凝视着叶明珠。 叶明珠闻言眼睛又是一亮，也忘记段墨熯说不急着离开的话了。 叶明珠前世是个宅女，只是这一世身子差成这个样子，又被礼教束缚着，心态早就不一样了。叶明珠突然间很想领会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风光了。只是想到自己的身子，叶明珠的神色不由得暗了下来。 “夫君还是自己去吧，妾身这副身子……”叶明珠苦笑，“我这辈子已经不准备能好起来了。” “会好的。”段墨熯神色认真地看着叶明珠。 叶明珠不相信地笑了笑，只当段墨熯是在安慰自己，却也没说什么。段墨熯自然明白叶明珠的意思，却也没有说什么。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楚氏的事情，我知道了。”段墨熯突然开口道。 “嗯？”叶明珠诧异地看着段墨熯，不明白段墨熯为何会提起楚氏。 “吴氏留不得。”段墨熯说道。 “死了太便宜她了。”叶明珠开口道。 “这是自然，可是，你到底是觉得死了太便宜她了，还是下不了狠手？”段墨熯凝视着叶明珠的眼睛，一瞬间，让叶明珠觉得自己悟出遁形。 “我……我……我不愿意便宜了她，却也不想染上认命，虽然她罪已至死。”叶明珠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她你便少接触就是了。先把她休回家中，不能让她死在我们段家，她永远都不能以段家妇的名义入葬。”段墨熯的神色依旧温和，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仿若吴氏已经是个死人了。 叶明珠看着这样的段墨熯，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叶明珠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都不愿意和段墨熯打交道。 段墨熯从后面拥住叶明珠。 “别怕，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会护你一辈子的。”段墨熯轻声说道。 叶明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应该是害怕的，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安心。 “吴家那个三少爷，是我动的手。”段墨熯突然间说道。 “你说什么？没被人发现吧？”叶明珠一惊。 叶明珠虽然对吴氏说是自己动的手，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报复吴氏才故意这般说的。叶明珠本以为是意外，却不想真的有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便是段墨熯。 “无碍的。不会留下把柄的。就算是留下了，也没有人敢做什么。”段墨熯神色柔和地看着叶明珠。 叶明珠闻言松了口气，她这才想起来，在古代是法制而不是法治，以段墨熯的权势定然能解决一切。只是…… “小心阴沟里翻船，你若是再出个什么事，我可没力气再保一次定威侯府了。”叶明珠没好气地说。 两年前这般折腾，害得她差点儿没了命，休养了一年多才缓过来，若是再折腾一回，叶明珠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自挂东南枝去算了。 “放心，再也不会有事了。”段墨熯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温和地对叶明珠说。 “我想给侯爷纳几个美妾，那几个美妾还要厉害的。只是……只是侯爷对阿玉夫妻情深，怎么可能再愿意纳别的女子为妾？我不想害了人家姑娘，我也不喜欢把好端端地姑娘送给人做没地位的妾。所以，我便想着，从远处弄几个好控制的想要上岸的风尘女子，让她们做侯爷名义上的妾。若是有朝一日几个姑娘想要正经地嫁人，便帮她们一把。”叶明珠试探地说。 ☆、第111章 夜会 叶明珠作为一个现代的女子，最为讨厌的便是纳妾了。只是，许多时候，叶明珠不得不承认，纳妾确实是解决许多事情的办法。吴氏不是个好东西，而若是想伤吴氏伤得极深，那边是给侯爷纳妾。而这一点却恰恰不是叶明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