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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悍也看出秦之山心情不大好,也就再没提了。 蒋弥全程静静看着,他觉得这个秦之山似乎对于自家的女婿厌恶过甚,已经不是普通的嫌弃了,似乎秦之山也没把自家的女婿当家人了,连外人都不如的样子。 蒋弥正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臂被人碰了碰。 蒋弥偏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程绽,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程哥?” 程哥收回放在蒋弥手臂上的视线,“蒋少爷,你手臂上现在不会疼了吧。” 蒋弥摇摇头,“不会了。”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看着程绽,“程哥,昨天晚上你给我抹药了?” 程绽自然的点点头,“是的,蒋少爷。” 蒋弥笑起来,“那就谢谢程哥了。” 程绽静静瞥了蒋弥的唇角一眼,喉头微涩,然后他别开身子,端坐在那,“蒋少爷不必谢我。” 蒋弥倒也没多想什么,继续听蒋悍和秦之山交谈。 蒋弥能明显的看出秦之山的心情越发不悦,对于蒋悍的关心也全然没有受用的感觉。 到了下午四点多,秦之山就直接让人上了饭。 恐怕是厨房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菜上的也不多,也没送酒水过来,似乎是不愿意延长这场饭局时间。 众人草草吃完晚饭,蒋悍似乎还想和秦之山再聊聊,但秦之山以身子不适就给推辞了,然后又说晚了回去不好让蒋悍他们也早些回去。 蒋弥走出秦家大宅的时候,都能感觉出秦之山那股强烈的郁气。 程绽看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和秦之山交谈处理,就没有离开,而是先把蒋弥和蒋悍送到宅门外边。 蒋弥临走前冲程绽摆摆手笑道:“程哥,再见。” 程绽眸间难得带上几分暖意,伸手理平蒋弥有些翘起的衣角,“蒋少爷,路上小心。” 程绽青色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纤细,骨节分明,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冷白,甚至都能清晰可见其中的青色经络。 蒋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坐车随着蒋悍一起离开了。 程绽目送蒋弥的车子开远,低头将袖子的内扣系紧,在踏入秦家宅子的时候,他眸间的几分暖意消失殆尽,唯剩蚀骨的寒凉。 他刚走入主厅的时候,秦之山就在那里咳嗽,有仆妇立刻端了痰盂过来,帮秦之山拍背顺气。 过了会,秦之山用清水漱完口,喘着气慢慢平缓气息。 他耷拉着眼皮看向了程绽,“人送走了?” 程绽垂眸道,“是。” 秦之山一听人已经走了,立刻就开始发作起来,拿起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 “蠢货,蠢钝如猪!就那种没眼色没长进的东西还能混的风生水起!”说着,似乎又被刺激到了,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仆妇赶忙来给他顺气。 茶盏被摔在程绽脚旁,瓷片碎裂开来,响声刺耳。 程绽面容平淡的看着,复而抬头,“还请秦先生注意身体。” 秦之山似乎也慢慢冷静下来了,手又指向内院,“里面的也在给我闹,谁都不给我一天好日子过!就因为我老了就都敢爬我头上了吗!” 程绽没有搭话,只任由秦之山一通发泄。 完了之后,秦之山半靠在椅子上面,耷拉着眼皮,“你最是能说会道了,你去内院给我劝劝,她死了没关系,但绝不可糟践她肚子里的种!” 程绽垂眸应了下来。 也没人过去给他领路,众人似乎都习惯于这副场面。 程绽轻车熟路的一路往内院过去,就看见有人双手抱头蜷缩在院门前发抖。 程绽半弯着腰,轻轻拍了拍那人,“林先生。” 被称为林先生的男人一抖,然后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张青青紫紫伤痕交错的脸来,“程,程先生……” 那男人试探的喊了一句。 程绽很有耐心的继续微笑点头,“是我。” 男人在程绽的安抚下慢慢停止颤抖,缓缓的爬起身来,满身的尘土都没有拍。 程绽看他一眼,“秦小姐呢。” 男人听到这话,顿时双目含泪的摇摇头,嗫嚅着道:“她,她不太好……” 程绽颔首,“我去看看秦小姐。” 程绽走到院子里面,推门而入,屋子里面熏着香,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像桌角床沿这些稍稍锐利的东西都被布厚厚的包起来了。 床上垂着浅色的床幔,里面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程绽站在原地喊了一声,“秦小姐。” 人影就忽然顿住了,接着就有镣铐相撞的沉重声音响起,“你是谁,你是谁!”伴随着女人的急促斥问声。 “是我,程绽。” 女人立刻就像被安抚了一样,“程先生……程先生……” 程绽缓缓几步走进床边,“秦小姐,你近日还好吗。” 女人啜泣的声音从床幔后方传来,“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我要走……” 程绽听着女人的哭泣声,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秦小姐,你现在走不了,哪怕侥幸出了冬城,也会被抓回来,你不是知道的吗。” 女人自顾自的哭泣着,“我要走,我要走啊……” “你当然会走,但不是现在。”程绽的眸子泛着冷。 —— 等程绽回到主厅的时候,秦之山正在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