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在线阅读 - 第247节

第247节

    胖哥儿一副横样子,反正他年纪小一点也不怕。

    再说了,康熙还曾经亲赐过东西给他。

    顾怀袖之所以敢让胖哥儿进来,就是因为一点也不怕。

    她去年进宫已经试探到了皇帝的底线,到底还算是个明君,只是在太子的事情上有失偏颇罢了。

    康熙现在要捧张廷玉,谁要是反抗康熙,那就是挑战皇权,即便是阿哥们,也照骂不误的。

    最近太子爷就受过了多次的训斥,康熙似乎还指望着将太子给骂醒了,可太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该怎样跋扈还是怎样跋扈,甚至在外面网罗美女,豢养面首……

    如今该是阿哥们背后质疑皇帝的决定,被人听见了,若是传到了康熙那里去,还是他们倒霉。

    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明白什么叫做“隔墙有耳”了。

    大约他们都是爷了,所以反而松懈了。

    胖哥儿这边作势就要拉着张明德去见官,八阿哥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皇子们从来不公开反对皇帝的决定,因为要做出与皇帝一条心的样子来,他们都只是唆使着下面的人去做事罢了。

    现在被抓个正着,还是被张廷玉的儿子,多尴尬?

    八阿哥将茶盏一放,微微一笑,企图也自己和善的表情来获得小孩子的好感,只道:“小子,不过就是说一件小事而已。咱们让这个道士给你赔罪,你看怎么样?”

    胖哥儿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他娘说了,里面的人都很厉害。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末了看向道士:“臭牛鼻子,你给我赔罪吧!”

    张明德整个人都要疯了,他看向了八阿哥,虽然知道这位爷厉害,可现在叫他来道歉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在朝中抨击张廷玉最厉害的人不是他八阿哥吗?

    他不过就是附和着大家的意思在说话,讨阿哥们的欢心罢了,现在反倒要他来道歉?

    凭什么呀……

    张明德简直要抑郁了,他死死地瞪着小胖子,小胖子更恶地回视他:“你还敢瞪小爷?”

    大阿哥胤禵也知道事情不大好,反正就是个臭小子,也不必这样在意。

    他不耐烦道:“张天师不就是给小孩子道个歉吗?总比惹得他爹来追究你,打你板子的好。都是你闹的,不是你咱们谁说张廷玉啊?你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了。”

    其余诸人都没有说话,明显没有插手的意思,都是明哲保身的高手。

    这会儿,张明德也只有自认倒霉,憋屈至极地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多了的小孩子一躬身:“贫道给这位小爷赔不是了。”

    胖哥儿眉毛一抖,哼了一声,这才将那一张被自己粘到一起的细纸条重新牵开:“宰相府里能撑船,小爷就放过你这一回。”

    说完,他把这一条纸条又贴到了胤祥手边的桌上,道:“纸条还给你了,自己粘上用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这一回,胖哥儿终于迈着八字步傲气昂扬地走了。

    顾怀袖就在院子外面的长道上等胖哥儿,见他活蹦乱跳地回来,立刻就笑了。

    胖哥儿嘿嘿地捂着自己的嘴,跟着他娘一起走,然后就开始炫耀自己之前的英武非凡。

    “小胖,还有小胖的娘,以后要保护我爹!让我爹不受伤害!”

    小胖子把拳头握紧,一脸的坚毅。

    顾怀袖一巴掌拍他后脑勺,笑道:“等你长大了再说吧,臭小子……”

    保护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张廷玉终自己这半生,也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所拥有的,再不断地往上爬罢了。

    不过想想,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未必是什么坏事。

    她正想要跟小胖子一起离开,不料小胖子忽然道:“小胖走的时候看见一个事情……不知道……”

    “怎么了?”

    顾怀袖有些疑惑,一向直来直去的小胖子,怎么忽然之间吞吞吐吐了起来?

    小胖子拉了拉顾怀袖的袖子,四下看了看,然后踮着脚让他娘弯身下来,听他说话。

    “刚才我看见有人往那个在扬州行宫见过的叔叔杯子边上涂东西,还有一个空位置上的杯子,也都涂了东西。小胖觉得好奇怪……怎么往杯子上涂东西?您给小胖说过害人的法子,他们是不是……”

    小胖子小声地说着,顾怀袖心底一凛,骤然回头一望,胤禛刚刚进门!

    小胖子在扬州行宫见过的就是十三,空着位置的茶杯定然是胤禛的!

    疯了,这谁敢这样大胆?

    也许不是毒……

    可是左右都有危险啊。

    顾怀袖抬眼一看,前面禅房旁边已经进去了一名僧人,佛堂里有写签文的纸笔,容不得顾怀袖多想,她左手立刻提笔落字,沉稳至极。

    小胖子小声道:“刚刚我见了之后,就用手指点了那个扬州见过的叔叔的茶水用来粘莫比乌斯环,现在那一杯茶肯定不能喝了,就是那个空杯子不知道是谁的……”

    “你做的很好,回去娘让你石方叔叔给你做桂花糕。”

    顾怀袖写完了四个字,一出佛堂立刻就见到了那个即将走进厅中给诸位爷添茶水的小僧人。

    “小胖子,再帮娘一个忙。”

    屋里,胤禛刚刚回来,看见屋里气氛有些古怪,只觉得奇怪。

    他扫了一眼,太子看他有些疑惑,主动解释道:“你去更衣了,没见到,方才张家那小子来了,直接逮住了张天师就骂,简直比他娘还厉害!”

    原来是张家的小胖子吗?

    这倒也是,刚才在门口看见,大约顾怀袖是听见了。

    众位阿哥中间那个洋人罗尔却还拿着那一张纸条仔细地看着,不时将纸条扭一下,成为螺旋状,然后叠在一起,还似乎玩上瘾了。

    “哦,真是太奇妙了!”

    胤礽暗地里不屑,却回头来叹道:“诸位兄弟也不必在意,不过就是个小孩子,他张廷玉还真的敢拿咱们怎样吗?四弟,你也坐下吧。”

    胤禛闻言,想着事后了解事情也就好了。

    他端了茶盏起来,已经不那么烫了,走的时候还是guntang的茶水,这会儿喝却是正好。

    一垂眼,胤禛掀开了茶盖,保持着一脸的面无表情,便待喝茶,这时候添茶的小和尚刚刚走进来,十三阿哥胤祥坐在门边,第一个看见添茶的僧人,原本也只是扫了一眼,可是在瞥见这僧人背上贴着的纸条的时候,却瞬间色变!

    “四哥且慢!”

    他忽然起身,因为震骇而瞬间将胤禛手中的茶盏抓来摔在地上!

    “啪”地一声脆响之后,所有人都震住了。

    胤禛疑惑,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正待要问,不料那小僧已经吓得瞬间跪了下来,于是露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他背后纸条!

    上面三个大字:茶盏有毒!

    字迹着实潦草至极,带着一种难言的挺秀和狂气,似乎是在匆忙之间写成。

    若不是十三阿哥精通书法,根本不可能在一瞬间看出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茶盏有毒?

    在看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胤禛豁然抬头,看向了这屋里坐着的十来个兄弟,隐晦着冰寒的目光瞬间扫过了所有人,而后眼角微微一抽。他扫了一眼之后,紧握着扶手的手指终于缓缓地放松了,看向被十三弟夺来扔在地上的茶盏,又看了看那小僧。

    这时候,那小僧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这么多的爷注视着,只吓得人都要晕过去。

    胤禩微微眯了眯眼,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谋害皇子!来人,查毒!”

    太子冷哼了一声,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众人都在屋中,这纸条上只说是“茶盏有毒”,却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监们多的是本事,这会儿直接上来将所有的茶盏一一查过,十三是刚刚换了茶盏的,查到他这里之后,却道:“来查查爷这碗!”

    他将之前胖哥儿碰过的茶盏放出来,让太监查了,太监立刻跪下来,腿都软了:“有……有……有毒!”

    张明德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连忙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茶盏,也忙叫道:“公公,烦请来查查贫道这一碗……”

    胤禛垂着眸,看着自己脚边碎裂的茶盏,只道:“查这一碗。”

    他抬手一指,小太监哪里敢再去搭理张明德?连忙来了这里给胤禛查,结果一查完又跪了下去:“这一碗……也、也有毒……”

    整个大禅房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彼此一言不发。

    胤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份,更没想到还有四哥!

    四哥唯一招人恨的,只有辅佐太子这一点,十三风头正劲,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

    若是他们不注意,就这样喝了,岂不是要就这样死了?

    太子更是惜命,这会儿惊魂未定,回过神来却道:“来人!立刻将点禅寺给本太子封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查,给本太子彻查!竟然连十三弟跟四弟都敢害,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胤禛搭着眼皮,心下觉得嘲讽。

    敢出手,定然就已经有了后招。

    针对的不是他,除掉胤禛只是顺便,真真要对付的是十三跟太子罢了。

    八阿哥胤禩看着自己手边的一碗茶,道:“也来查查爷这一碗。”

    说着,将碗递给了查毒的太监。

    太监一验,磕了个头:“回……回八爷,有毒!”

    胤禩道:“好……果然是好……太子殿下,依愚弟之见,应当先把这寺中所有的和尚抓起来审问,敢对皇子下手,必定是乱党谋反之人。今日上山之人颇多,一一排查之后再放走为好,并且需要登记造册。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本太子自有主意,要你多嘴?”

    胤礽丝毫面子不给胤禩,阴着一张脸道:“不仅要查下毒之人,连着写这一张纸条的人也要查,若非知道什么,怎么可能有这一张纸条?”

    查!

    一扫上面的字迹,胤禛心头也存了个疑影儿。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着实出乎意料,若非方才胤祥眼明手快,怕是他还没夺到大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微微闭上眼睛,胤禛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似乎在想什么。

    这一次最凶险的就是与世无争的四阿哥,众人都知道他心情定然不好,所以也不问。

    外头太监和侍卫们立刻出去山门下头守住,不允许任何的出入。

    顾怀袖刚刚回了席间没多久,就看见山下山上都已经乱作了一团,她还在提笔写河灯上的愿文,这会儿顿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