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听着笑声，老师今天心情好，你运气不错。”顾明夕见秦心实在紧张，安慰了一句。 秦心本来听到顾明夕这句话已经有点放松了，可是走进大厅，看到面对着自己笑的很开怀的男人，秦心就觉得走路都有左脚拌右脚的危险，简直迈不动步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师好，这就是我跟你说学生。”秦心不知道自己如何被顾明夕拽到了严卿跟前。 她只能按捺着紧张，规规矩矩的喊一句：“严老师好。” 喊完就规规矩矩的站一边，跟木头人一样。 严卿有个业余爱好，喜欢淘换古董，此刻茶几上摆着一只金蟾蜍，显然就是让严老这么开心的缘故。 林天水看到秦心，也愣住了，他也没有意料到会在这里相见，一瞬间，内心只有满心欢喜，脸上的笑容也更甚。 “小夕你来的正好，陪老师看看这只蟾蜍，是不是很美！多亏了林老弟，不然我今天差点错过了。你猜这只蟾蜍我花了多少钱？”严卿完全都没有顾得上秦心，仿佛完全忽略了这个人，一脸兴奋。 顾明夕知道老师的脾气，就这一爱好，捡漏，他不缺钱，却很喜欢到小摊位去淘换东西，十有□□买回来都是假的，如果狗屎运买到一个真的，能高兴的手舞足蹈好久。 “两百。”顾明夕很中肯的给了个价格。 严卿撅着屁股指着蟾蜍，奋力的摇头，“怎么可能，两百你卖，我去买一车。” 秦心一方面被林天水给吓到了，尤其是看到他脸上的微笑，更是觉得紧张，另一方面对心目中德高望重的严卿老师的真面目也有点不太适应，作曲家不该是像顾明夕这样很优雅的么，这大头细脖撅屁股的老家伙真的是那个严卿吗？ 林天水见秦心被落在一边，傻愣愣的，他声音温和的开口道：“不如让小姑娘猜猜。” 他说话间，手拿了一下面前的茶杯，秦心看着他的手势，一下子就看懂了，“八百。” “对，就是八百，你猜它能卖多少？”严卿这才抬头看着秦心，好像才注意到这么一号人。 “嗯，二十万？”秦心看到林天水的手势变了，她真的看得懂，好惊恐，好眼瞎。 “有眼光，不错，是个好苗子。”严卿心情颇好，平时他都是花二十万买一个能卖八百的，难得能花八百买个能卖二十万的，严卿觉得自己在古玩的造诣有了很大的提升，明天该再去溜溜。 秦心傻眼了，你妹，我猜你买的破青蛙多少钱，跟我学的东西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是老师眼光好。”顾明夕乖巧的拍着马屁，这种奇怪的既视感，让秦心不忍注视。 “这是你上次说的学生吧，你叫什么？”严卿问道。 “我是秦心，秦始皇的秦，心爱的心。”秦心看到忽然严肃起来的严老，画风转换的飞快，规规矩矩的答道。 “嗯，你随便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听。”严卿指了指大厅东北角的那台钢琴。 秦心上辈子是这个年纪才开始学琴的，对学钢琴来说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而那时候的她弹钢琴的时候没有梦想，只是觉得学会了这个技能到什么饭店里去弹弹，兼职赚个钱。 她有天赋，但是太晚学，想要靠钢琴之类拿奖已经不可能，不过秦心回到泰西后还是坚持弹，因为她发现弹琴能让自己心情平静，跟着顾明夕一起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秦心走到了钢琴面前，坐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打开了琴盖，她的手轻轻的碰触到了琴键，这架钢琴比学校的古老，声音也散发着更加古典的韵味。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秦心，坐下之后，就觉得全世界就只有自己和钢琴了。 她想了想了，选择了一首名为《迷失》的曲子。 这段时间，她经历很多，几个月的时间，时常回忆，时常冲动，时常忘却，时常迷失。 这是一首很缓慢的曲子，缓慢的节奏能把人的笑容都分解，变成静默的微笑。 最初回来看到打扮的媚俗的自己，莫兴宁的退婚，和红毛们打架，家里的闹剧，和哥哥的谈话，听到被退学的惊恐，拍戏的畅快，祝军的拥抱，每一件事，点点滴滴，如同雨水落入河流，很快跟河流融为一体，急忙的又朝前方奔跑，实际上秦心也不知道是在奔跑还是只是一个大漩涡，一个迷失的漩涡。 秦心沉醉在曲子当中，这是她的优点，她总能在弹奏的时候情绪完全的和曲子融为一体，哪怕技巧上有不足，可是曲子却足够打动人心，因为她总是先打动了自己。 严卿闭着眼睛，听的十分陶醉，迷失的好啊，太清明了，有些累，人生难得糊涂，偶尔迷失，也是一种放松，他居然舒坦的靠着，呼吸微微的有节奏的响起。 顾明夕听的很认真，他听秦心的曲子听的最多，已经很能免役，不过还总是不经意的会被带进曲子的情绪当中，他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细腻的人总是在某一方面执着，走不出来，很容易迷失自己，他给自己纹了一只蝴蝶，是希望人生有一只蝴蝶在前面飞舞，可以给他指明方向，不再让他迷失。 而现场最震撼的人是林天水，如同宿命一般，他看到坐在钢琴跟前的秦心，好像似曾相识，熟悉的闭上眼就能想起这画面。 华美的音符，却如同迷宫一般，让他迷失了方向，他好像处在迷雾的森林当中，看不清天空的颜色，也看不到出口，他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一路行走，却始终绕回了原点，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他觉得累了，找到了一颗树，静静的坐下，然后就看到面前忽然多了许多人，来来往往的走过他跟前，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如同石雕一般，有一双眼，却是全身都被束缚，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女孩缓缓的走来，他忽然就全身颤抖，可是他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一尊石头，女孩轻轻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她的裙摆因为风的缘故，轻轻的划过自己的身体，缓缓的离开，然后整个森林又陷入了寂静，没有行人也没有女孩，只剩下他自己。 琴音静止，林天水睁开眼，望着秦心，秦心也恰好抬头，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时候的林天水，秦心居然有想落泪的冲动。 林天水睁开眼，望着秦心，忽然明白了一句话，最远的距离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你却无法开口说爱她。 而此刻严卿却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第四十八章 ：交集 秦心听到那鼾声的时候，简直想死一死。 顾明夕也一头汗，老师啊，这样真的好么？ 林天水坐在那悲伤自己的悲伤，压根没有理严老头。 秦心踩着小步子过来，严卿靠在沙发上很是安逸，她刚刚弹奏完看到这个大师级的人物听的这么专注，真的很感动，只是她走过来听到严老师的鼾声的时候，脸上表情裂了。 她在严老师对面坐下了，虽然有一种很想掐死这打鼾打的*的老头，但是看他睡的实在舒爽，还是不忍心吵醒他。 而且学长已经在老师身边坐下了，秦心也不好意思再坐过去挤，然后不可避免的就坐到了林天水的身边。 今天秦心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碎花连衣裙，是柳爱平买的，肩膀有点泡泡袖，腰身是松紧的，裙子到膝盖，有点可爱风的，脚上穿了一双红色小单鞋，还穿了一双浅蓝色的短袜。 当她在林天水身边坐下，林天水甚至感觉不到沙发下沉，她的体重应该很轻，他不可避免的看到她的嫩白的小腿裸*露在自己身边，林天水穿的很正式，卡其色的长裤加浅蓝色衬衫，他看着女孩有些懊恼的表情，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咬了咬，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噌。 这是秦心靠着他最近的一次，上一次自己借口到侄女宿舍，两人也只是说一句话就分开，这一次却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林天水甚至闻到了身边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似有若无，夹杂着自己身上的烟草味，混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秦心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顾学长和严老师，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此刻她居然忽略了林天水。 林天水看着她坐下，脊背也是直的，她并不放松，她的脖子侧面能看到纤细透明的绒毛，还真是小孩子，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裙摆，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有些无措，林天水真想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背不需要挺的那么直，可以舒缓的靠着自己，她的手也不用那么紧张，裙摆下握成了拳，他想握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摩她的每一个手指，让她不要这么紧张。 可是这样做一定会吓坏她，林天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就见严卿睁开眼，仿若刚刚打呼噜的人不是他，看着面前的秦心，温和的笑道：“弹的不错。” 这句话是很真心的，严卿自己有失眠的毛病，很少睡的这么踏实，能让自己睡着的曲子也是很不容易的。 秦心就这样被严卿收下了，约定了以后每周来一天，而顾明夕被严卿留下来，因为他要准备去考试，严老要私下指导他一些东西。 严老让司机送秦心回学校，林天水却开口道：“刚好我也回去了，我送小姑娘一程吧。” 于是秦心就这么被安排了。 严卿说林天水是收藏大家，人品值得信任，让秦心也喊他老师。 坐车的时候，秦心想上后面坐，林天水却先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秦心也不好闹别扭，毕竟只是自己乱尴尬，或许人家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他都没有提林嘉，或许都已经忘了自己是和他侄女一个宿舍的了。 坐上车，基于礼貌，秦心还是要感谢人家，只能按照严老的要求开口道：“麻烦林老师了。” 林天水虽然觉得老师这称有些怪，不过总比林先生亲近，而且“林老师”这称呼从秦心那略微沙哑的声音里念出来，林天水只觉得像是有一双手抚摩过自己的身体一般，只是轻轻的一个称呼，就让他全身毛孔的舒展，如同泡在温泉中。 秦心坐在林天水身边很拘束，因为今天穿裙子，站着的时候裙子到膝盖，坐下的时候却不免会露出一截大腿，而且因为郊区有一段路在修路，并不平坦，摇晃的很，她总觉得自己裙子被这么摇晃，腿会出来更多，下意识的用手扯着裙摆，可是却又觉得这样做很刻意，有些尴尬。 林天水上车就看了一眼秦心，之后就很专心的开车，可是那一眼就让林天水心潮澎湃，看着小女孩穿着小裙子坐在自己副驾驶的位置，感觉那位置太宽大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小角落就可以一般，那一指宽的安全带紧紧的扣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压出的小胸部的位置。 她甚至比刚刚在大厅里更紧张，努力的扯着裙摆，可是车一颠簸，她也会跟着摇晃，裙摆总会往上跑，除了小腿露在外头，紧致的大腿也时不时的会露出一截。 想到车里这密闭的空间，就自己和她两人，林天水就觉得幸福，路况不好，他却开的很飞速，把秦心摇晃的很难受。 表面斯文的林天水选的车也和他的外形不符，不是稳重的奥迪之类的，居然是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型够大也够颠簸。 秦心觉得要是自己再颠颠，就要吐了，哪怕再不想和林天水说话，她还是开口请求道：“林老师，能不能开慢一点，我有点晕车。” 林天水此刻只觉得异常激动，甚至想把汽车当成飞机开，却没有注意到女孩已经被颠簸的脸色苍白，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抱歉，习惯开快了，因为如果再晚点会刚好遇到城里下班高峰期堵车，你觉得不舒服，我在前面路边停一会。”林天水有些心疼，只是女孩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何却让他心情更加激动，一种发泄不出的感觉肆虐着他。 他果然开慢了一些，然后在前面平躺的路边停下车，他先下车，然后帮秦心那边开车门，伸出手道：“你下来透透气就会好些。” 秦心看到他伸出的手，不愿意去接，而是选择自己跳下去，可是跳的时候才发现，刚刚一直很紧张，脚都坐麻了，腿一软差点摔倒，却被林天水抱了个满怀。 她的腰好细，果然很轻，身体好软，身上有少女独有的奶香，林天水抱着秦心，很快就松开她，一脸关怀的问道：“你没事吧。” 秦心只觉得非常尴尬，要是林天水敢多抱她一秒，她就敢踹他，可是他很快松开了，跟没事人一样，倒是秦心自己觉得十分怪异。 林天水面带笑容的看着秦心，女孩不知道懊恼什么，她好像很排斥自己，可是林天水却觉得简直不像第一次拥抱，如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秦心下车走了走，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也怕遇到大堵车，就上车了。 秦心忘记系安全带，林天水也不提醒她，而是亲自帮秦心把安全带系好，他的身体倾斜去拿安全带的时候好像整个人覆盖在秦心身上一样，虽然只是一瞬，秦心总觉得自己跟他肢体接触太多了，他帮秦心系安全带的时候没有再碰触她。 要不是秦心了解林天水，简直都以为他是故意的，在秦心眼里，林天水在外人面前是很洁身自好的，虽然因为他一直未婚谣传很多，可是秦心接触过发现并不是那样，他好像有身体洁癖，不太喜欢和别人碰触，曾经莫怀云勾引他，就直接被他掀翻了。 许是下车走了走，没有那么紧张了，接下来的路况也好了些，她不再紧紧的抓住裙摆，身体也有些放松，毕竟从开始顾明夕说来见严卿，秦心就没有平静过，有点累。而且觉得自己太多疑，上辈子自己遇上林天水的身份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自己是江术仁手下的艺人，江术仁知道林天水很欣赏自己的钢琴的时候就让自己拜林天水为干爹。 而这辈子自己只是学生，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只是因为身份太尴尬了，所以总是让自己很紧张，总是邻人疑斧，自己觉得不对，看别人也不对。 秦心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有问题，一定要改，她努力的想着其他的事情，不要再让自己纠结于曾经和林天水的事情，想着自己跟着侯导拍戏的时候学到的东西，一点点的回忆，这样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遇上了下班高峰期堵车，前面长长的汽车长龙，越野再牛也不可能从人家身上开过去，只能一步一步的等。 林天水把车里的音乐打开，舒缓的轻音乐，静静的在车内流淌，赶走了窗外烦躁的喇叭声。 他侧身从后坐下面那了一瓶水，把瓶盖拧开了，才递给秦心。 秦心尽量让自己很自然的接过水，果然没有手指的碰触，是自己想多了，她也有点渴，拿着水喝了一口，转头却见林天水看着自己，不小心呛了一下，把水洒了一部分到自己脸上。 林天水笑了，真是小女孩，喝水都能喝呛到，看着她红红的嘴唇经过水的滋润更加红润了，真想咬一口，是不是很甜？水珠洒到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美，他忍住给她擦的冲动，把旁边的纸巾抽一张递给她，这时候前面的车动了，后面喇叭在催，他连忙前进了一点，也没有再看秦心，却不小心握住了秦心的手，虽然隔着纸巾，却能感觉到她手心都是汗，凉凉的，林天水若无其事的松开，专心的开着车。 只觉得有些挫败，小姑娘似乎很害怕自己，只是坐在一块，她手心都在出汗。 接下来慢慢的不堵了，林天水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不语的送秦心到泰西门口，他想开进去的，秦心却连忙开口道：“不用，就这里就可以。” 林天水不想勉强她，可是想到自己只是跟她坐一块，就让她很害怕，他还是觉得挺难受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恼。 他先下车，然后给秦心开车门，还是伸出了手，秦心怕自己坐久了，又想刚刚那样投怀送抱，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因为越野比一般的轿车高一些，她轻轻的跳下来，林天水看到她伸出的手，脸色好了一些，看到她跳下车，下意识的还是害怕她摔倒，另一只手也扶了她一把，从后面看，像是把她环抱在怀里一样。 秦心脸色通红的站好，跟林天水告别：“谢谢林老师。” 说完就急忙忙的往学校里面走了，跟后面有鬼追一般，林天水关上车门，看着她穿着裙子奔跑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头。他上车，掉头，看到路边有一个下巴很尖的女孩，在车灯下，脸笑的渗人的很，还是他的秦心好，笑的时候很娇媚，生气的时候很娇噌。刚刚她只是愿意伸出手，林天水心中所有的烦恼一下子就没有了，觉得刚刚自己生气也很无厘头，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女孩计较什么，只要她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甲：严老你今天精神这么好，不困吗？ 朋友乙：是啊，听说你明天还要教课，要不要先睡。 朋友丙：对啊，输一点钱没事的啦。 严卿：不行，不把钱赢回来绝不睡觉。（你们知道啥，明天教课的时候可以补眠，那孩子弹琴的时候我就犯困，正好休息。） 秦心：老师，老师，老师…… 严卿：呼噜……呼噜……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