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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太枕着胳臂,看鹏鹏睡得安详,心中溢出满满的爱。 除了死去的老伴,以及远在他乡的女儿一家,鹏鹏是她最爱、最亲近的伴侣,甚至她恍惚觉得,鹏鹏或许比任何人都重要,比她的命都重要。 然而鹏鹏终究是老了,已经快十四岁了,据说京巴的年龄十二岁到十六岁不等,但也有活到十八岁的,说不定她的鹏鹏也可以长命百岁呢! 姚老太从来不敢想这事,她一直有种错觉,或者说一直在麻痹自己,只觉鹏鹏可以永远陪着她,不会离开。 她无法想象没有鹏鹏的日子该如何渡过,很可能从鹏鹏离开的那一刻起,她便要永远堕入黑暗,实在太恐怖了,不敢想,也不要想! “鹏鹏?乖鹏?”姚老太轻声唤它。 鹏鹏没有睁眼,只身体微不可查地摆动一下,示意说我听到了,而后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似乎很困。 觉真是越来越多了……姚老太在心里想,自从鹏鹏步入老年,特别喜欢睡觉,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怎么狗就跟人恰恰相反呢?姚老太纳闷地思考这个问题,自己上了年纪后,总是睡不着,每天十点上床,早上四点钟就醒了,觉是越来越少。 唉,搞不懂! 一室黑暗与寂静,姚老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终于困意袭来,睡了。 翌日,姚老太早早起床,洗漱完就带着鹏鹏去溜达,拉尿,拉屎,再把狗屎用纸巾捡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塑料袋中,回家扔进厕所。 现在小区天天宣传文明养犬,要记得铲屎,还得栓绳,姚老太是个文化人,自然得响应号召,所以每次出门都带上纸和塑料袋,认真当一个铲屎官。 然而栓绳就有点为难她了。 鹏鹏特别抗拒犬绳,只要绳一上身,瞬间石化,动也不肯动一下,哪怕你牵着它在地上拖,它也一副死狗状,倔强得很。 姚老太尝试过几次,均未果,只得放弃,还好鹏鹏移动速度犹如龟爬,也从不招惹任何人和狗,所有的人,无论大人小孩,以及所有的狗,它通通不感兴趣。 于是姚老太就只能把狗绳捏在手里,带它出门遛弯,却总是有些心虚,仿佛干了什么坏事。不过邻居们也都很好相处,知道她家的鹏鹏很乖,长得又可爱,所以也没人对此有非议,姚老太很是感激。 早上遛弯回来,姚老太开始打扫卫生,接着做午饭,吃过午饭,她又要带鹏鹏出去溜达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鹏鹏这几天好像有些不舒服,不过还在正常吃喝,只是一脸恹恹,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姚老太心想。 她在前面走,倏然心里莫名一抽,立即扭头看了眼,鹏鹏并未像往常那样跟在她脚后。 鹏鹏呢?姚老太慌了。 她转身朝回走,走出不到十米,赫然发现一个白色团子卧在地上,那身影她看了十几年,再熟悉不过了,是鹏鹏! “鹏鹏!鹏鹏!”姚老太大喊,跌跌撞撞跑过去,噗通跪地,扑在白团子身上。 鹏鹏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奄奄一息,姚老太眼泪霎时涌出来,心里慌如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有邻居经过,惊讶道:“姚大妈,这、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我的鹏鹏。”姚老太哭得鼻涕眼泪,伤心欲绝地抱着没有反应的白团子,嚎道:“怎么了!它怎么了呀!” 邻居很冷静,马上把她扯起来,说:“大妈别难过,身体重要,赶紧送医院去,咱门口不是开了家宠物诊所吗?” 姚老太终于想起来了,对啊,还有个扬越宠物诊所,还有司徒所长,他肯定能救鹏鹏,肯定能! 想到这里,她一把抱起鹏鹏,抬腿便跑,邻居担心出事,跟在后面护着,一边叮嘱道:“慢点慢点,别摔着!” 两人急头白脸赶到扬越宠物诊所,姚老太抱着鹏鹏一头扎进去,冲进诊疗室,对着正在给狗检查牙齿的司徒越哭道:“司徒所长,司徒所长,救救它,救救鹏鹏!求你!” 司徒越被吓一跳,周书扬本来在一旁玩手机,腾一下起身,几步上前,接过鹏鹏,说:“这、这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姚老太满脸泪水,哭着说:“我带鹏鹏去遛弯,一回头,它就这样了,救救它吧,求求你们了,呜呜呜……” 周书扬闻言,与司徒越交换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鹏鹏的大限之日到了。 然而他们不能说,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也要尽最大的努力。 来看病的小狗主人很识相,抱着自家狗狗先出去,把司徒越留给最需要的人,亦留给最需要的狗。 司徒越把鹏鹏平放在诊疗台上,鹏鹏浑身软成一根面条,双目紧闭,嘴巴四周都是黏糊糊的口腔分泌物,随着它虚弱的呼吸,不时发出噗嗤噗嗤声响。 那时生命弥留之际的声音,司徒越听过这声音无数次,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回天无数了。 他先尝试着做胸部按压,无果,马上去药房,取了一只肾上腺素,给鹏鹏注射进去。 鹏鹏有了些许反应,司徒越用听诊器查看鹏鹏心跳,基本处于罢工状态,他看着眼前的白团子,一咬牙,一狠心,抬手抄了张纸巾,把鹏鹏的嘴角擦干,躬身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