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雅库萨和伽如达

    幽灵战舰在地表飞快的前进，浓郁的雾气也随着它一同移动，让整条船始终被包裹在这片浓雾中，所以黛茜面前的视野始终非常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周围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片白茫茫的荒野，偶尔有高架悬空的桥梁和建筑在船旁掠过，但凭着这惊鸿一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黛茜感觉非常不舒服，罗宾也一样。他俩陪小女孩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虽然亡灵战舰三巨头和其他亡灵都距离它们很远，但他俩却始终感觉像是站在一具腐烂的身体上，发至灵魂深处对它畏惧，他俩甚至能感觉到幽灵战舰在航行中的呼吸，死亡的气息和亡者的悲鸣始终缭绕在他们心头。幽灵战舰的航行依赖水源，譬如地表的河流和暗河，偶尔也可以完全脱离水源，凭借自己释放的雾状气息支撑一段时间，维持整条船航行的动力源自亡魂，这也是缆绳触手不断收集亡魂的原因，在得不到足够多亡魂支持的时候，船上的水手都会变成幽灵船的能源，维持它的继续游荡。所以，幽灵船才会始终在大海上飘荡，寻找一切死难者的亡魂。末世降临之后，幽灵战舰重新拥有了借用水源在陆地上的能力，这让它们大大的发了笔财，数也数不清的亡魂被吸进了船底的活化心脏中，足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但也是因为去捕获亡魂，它们未能在小女孩醒来的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折腾许久，直到今时今日才好不容易撵了上来。“这条船……”黛茜舔了下嘴唇，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打听起幽灵战舰的故事：“听说，好像这是他的，他送给你了吗？——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更好的帮你量身制定计划，让他重新爱上你。”小女孩从上船开始神情就有些迷离，望着天呆呆的出神，似乎虽然黛茜给她保证了能拿出办法，但她心中却始终惶恐不安，一如情窦初开的女孩在面对自己爱人时不由自主的局促和紧张——她表现出来的这一面让黛茜莫名感到了安心，也更加想要帮她把这件事办好。智慧、情绪、爱情……这些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特征，让她几乎断定面前小女孩的身份是人，而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或者异兽。最大的可能，是个精神有毛病的人类小女孩，虽然拥有巨大的力量却精神不怎么正常，这也是最符合现状的可能性。虽然，在黛茜看来，这么小年纪的女孩拥有的只会是情愫的萌动，和爱情完全沾不上边，但从黛茜的角度来看，只要能和她彻底拉近关系，其他的事情已经顾不得了。她甚至想好了种种变成小女孩闺蜜，然后把她带回五十一区的各种可能……说了两遍，小女孩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眼黛茜，突然非常清楚的吐出个名字：“伽如妲。”“什么？”“我的名字，叫伽如妲，”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黛茜，现在她的口齿已经变得非常清楚，只是因为和罗宾在一起久了的关系，带上了那种所谓的地道旧金山腔：“他的名字，叫做雅库萨。”“雅库萨？”黛茜皱了皱眉头，记忆中她似乎从未有过关于这个名字的印象，想了想之后，她非常肯定的说道：“虽然你说我肯定和他接触过，但是，我从来不记得我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他换名字了？”“我不知道，”小女孩伽如妲摇了摇头：“我身上出了很多问题，醒来太早，记忆全部丢失，就连名字也是才想起来的——最开始我连他和我的名字都记不住，除了直觉知道应该去找他，别的什么也想不起。”“如果你能恢复记忆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更容易找到他，”黛茜连忙道：“不过现在也没事，你把记得的东西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除了可以找到他，更能方便摸清他的想法，让他重新爱上你，不是吗？”小女孩歪着头想了好一会，似乎在理解黛茜这番话的意思，黛茜连忙又补充一句：“当然啦，如果你能找到让你恢复记忆的办法也行，我们先恢复记忆再说。”“恢复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就恢复了，似乎……似乎我睡着了，然后醒来，很多记忆自己就出来了，”伽如妲对这点倒是了解得非常清楚：“我很肯定，这是因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影响到了我。”黛茜的嘴顿时张大了：“你说，他的变化影响你的记忆？”“对，是这样的。”小女孩点了点头，眼神中又浮现出些许的忧虑：“但是，我连他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脾气是什么……我、我好害怕……”“没事，没事，我帮你，我一定帮你！”小女孩隐隐欲哭的表情一出来，罗宾和黛茜顿时紧张了，在和小女孩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但凡是她的情绪发生波动，接下来多半会发生令人恐怖的事情，就像是根本遏制不住她体内拥有的力量，整个人彻底失控——虽然前面几次发狂没波及到他俩，但现在是在船上，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黛茜不敢怠慢，立刻重新把话题引开，试图把伽如妲的注意力转移掉：“对了，这条船……我们刚刚说起这条船了吧？这条幽灵战舰是他送你的？——这些事情你还记得吗，能不能告诉我？”果然，小女孩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新的提问给引开了，她很快道：“琼，是雅库萨的战奴，他们离开的时候让它们留下来守护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离开，我就记得这么多，记得琼的名字，还记得它们的使命，别的都不记得了……”“要不然，我去问问琼？”黛茜心中突然一动，建议道：“你把它叫来，我问问行吗？”伽如妲抬起眼看快黛茜，脸上也随之露出喜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是个好办法——”她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声，片刻之后，幽灵战舰三巨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跪地开口。只不过，说的还是那种古里古怪的话，黛茜根本听不明白，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伽如妲，她立刻明白了意思：“说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吧，你们会吗？”琼点了点头，他伸出手，立刻，就看见一条缆绳漂浮来到了他的面前，顶端很快散发出了蓝汪汪的光芒，随着光芒的变强，一道人影慢慢从缆绳中被挤了出来，琼下巴上的触手胡须立刻缠绕上去，把蓝色的人影很快吸进了体内。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道储存在活化心脏中的亡魂。吸收三道亡魂，幽灵战舰三巨头立刻融合了它们的记忆和语言，等于说瞬间溶进了人类的文明当中，说话也自然而然符合了人类的语言习惯和表述方式，免却了无法理解的尴尬。在伽如妲的示意下，他们算是比较友好的对黛茜介绍了下自己：“琼。”“爱丽儿。”“塔班。”除了爱丽儿，琼的声音非常低沉沙哑，塔班非常含糊，都不怎么听得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开始提过，估计说一遍黛茜根本不知道这俩到底叫什么。“呃，各位好各位好，”虽然有伽如妲作为靠山，黛茜还是急忙客客气气的和三位亡灵打了个招呼：“我叫黛茜，旁边是罗宾，我们都是伽如妲主人新收的，和你们一样，都是主人的随从……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三大巨头对于这种客套话没有任何表示，眼神空洞的盯着黛茜，一言不发。黛茜尴尬的笑了两声，看来，和这些亡灵说别的什么都没啥用，她也只能直接发问了：“主人叫你们来，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还记得多少？”三大巨头齐齐扭头朝伽如妲望去，小女孩倒是很爽快的点了点头：“我记忆失落很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把知道的告诉她吧，我也听听。”三大巨头交换了下眼神，最后由幽灵美人鱼爱丽儿开口，她说话的语调虽然尖利高昂，但却非常清楚，至少让人能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话语中充满了自豪：“我们的主人，是伟大的雅库萨王，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强者……”“您是伟大的伽如妲王，是我们主人的……按照这个世界生物的说法，是主人的战侣，关系和人类的夫妻非常相近……”“伽如妲王留在这里，是因为被七罪之主偷袭受伤，只能留在这个世界恢复，所以主人亲自出手封印了您，躲过空间法则的压制，等下一个轮回的时候，我们的主人会来亲自唤醒，而我们三个，是最适合在这个封印守护您的战奴，所以主人把我们转赠给了您，让我们留下守护您的安全……”“我们不知道您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原因，但是我们很清楚，现在距离主人降临还有两千一百三十四个日落，您苏醒的时间太早了，空间压制会把您的身体完全分解，我想，这也就是您为什么使用备用传承躯壳的原因……”“伽如妲王主人，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些，时间隔得太久，我们又经历了融合生成这条幽灵战舰的经历，很多事情也已经遗失，如果不是灵魂烙印，我们也无法找到您，认出您……”“还有一件事，伽如妲主人，虽然您坚持说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但是我们想说的是，我们没有感受到主人和我们烙印的联系，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如果您真的找到了主人，请您告诉主人，我们永远是主人最忠心的战奴，永远是主人最卑微的仆人，我们等待主人的召唤和您的驱使……”三大巨头匍匐在地，无声，然蓝色的水滴却从眼中脱眶而出，滴落甲板，瞬间和幽灵战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