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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不幸降临,凌敬山因公殉职,留下孤儿寡母,充斥着悲戚的屋子时时刻刻勾着凌璃所有的坏情绪。 凌璃闷闷不发地过了半年,终于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摔碎了碗,把心底的厌恶发泄出来。 “我再也不回来了!你一个人过吧!” 这样的话她不知说过多少次,向兰把它当成又在赌气,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下午照旧做好了菜,到小区门口去盼她。 结果那天,凌璃真的没有回来。 万丈霞光的柔蜜色中,拉出一道绵长尖锐的刹车声,打碎了白房子里苦苦维系的仅剩温度。 记忆里的白墙泛黄,向兰的脸上浅刻下比十年更长的痕迹。 凌离曾经孤苦,便幻想过无数可能,如果她也有健在的父母,那会是什么光景。 但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妈,你别多想,我最近只是在忙着安排工作。”她轻搂着向兰的肩,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哪怕向兰早就知道她醒过来了,可一句话都没敢问过,生怕再勾起她的抵触和反感,把这点来之不易的幸运再次打碎。 现在听见凌离主动解释,她竟一时恍惚,怀疑是不是错觉。 好在凌离声音虽淡,但字字清晰,向兰缓过神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才出院不久,身体好些了吗?怎么就要工作。”向兰关切地问,目光在她身上移不开,担忧又疼爱。 凌离语气平静又耐心,“医生说我没事了。” “那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向兰无比感激上天还肯还给自己一个平安健康的女儿。 她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晚上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凌离随之起身。 “我陪你。” 下班的晚高峰,也是菜市场一天中的第二个浮嚣时分。 向兰今天在这里停留地格外久,熟悉的摊主都能看出来,她今天的心情比往日要好得多。 本来是凌离与她一同出来买菜,后来不知道怎得,就变成了凌离在前面提着口袋在摊子上挑选,向兰在后面和几个经常碰面的熟人笑盈盈闲聊。 回家以后,凌离先一步把向兰要拿的围裙套上身: “我来做。” 阳光从窗□□进厨房,灶台上飘起温暖的油烟气,投身入光晕,又在光晕里没去。 “噔噔噔”的切菜声中,从前被那位无知少女割裂的珍贵,正在被凌离一点点拼起。 向兰高兴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忐忑。 “阿璃,你吃完饭要去哪儿?现在是在外面住吗?你以后……以后有时间了还回来不?以前是我……” “妈,以前的事不用提了。”凌离放下菜刀,墨色瞳孔正似窗外沉默的夕阳,冷静而柔和。 “今晚我来做饭,你先去歇着吧,饭好了我叫你。” “顺便告诉我几个你爱吃的菜,下次回家我再给你做。” 向兰揣着这两句话到客厅看电视,没看一会儿又弯着嘴角勾起了毛衣。 送走景闲之后,红色卡宴驶入一条老街道。 两旁的道路在穿梭中逐渐变窄,总算到了这处旧小区边上,彦叔远远就看见坏了一半的铁门前立着“正在维修”的牌子。 这道告示牌的年纪也不小了,彦叔也习惯了来这里十次九次开不进去。 他偏过头请示:“小姐,你看。” 洛闻言短短瞥了眼那张熟悉的告示牌,“就在这里停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她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围脖礼盒和水果,提着朝小区里走去。 从下午开始,这边的天色就阴晴不定,这会儿陡然一阵降了几度的风迎面刮来,洛闻言瑟了瑟,加快了脚步。 除了彦叔,很少有人知道,这地方她每年都会来上四五次。 虽然洛闻言心口如一地对凌离不屑,但平白痛失亲人的向兰毕竟是无辜的。懂事后的洛闻言一直对她很愧疚,便常常都会来这边,熨帖着向兰欠缺的那部分,向她送上一些小辈的关心。 这些年来,向兰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但也许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二人在那间屋子里的气氛总是不冷不热。 这一次洛闻言也不打算多留,还准备告诉向兰,既然凌离醒了,她以后就不来了,但是如果她们将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向她提。 但意外的是,今天开门迎接她的竟然是向兰的笑脸。 向兰引她进屋,坐沙发上,还热情地问她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洛闻言有点懵,“向阿姨……” 话出口又瞬间想明白了,现在凌离醒过来了,向兰的生活里就多了一束光,把凄愁哀怨洗干净了,日子自然过得高高兴兴的。 这无非是最好的结果,洛闻言的心底释了一口气,终于也能在向兰面前露出笑容。 瞥见向兰搁旁边的毛线,她马上找着话题,把礼盒拿出来,“向阿姨你是在给阿离织毛衣吧?天凉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给你买了条围脖,听说这个牌子的保暖效果好,来,你试试看。” 这是洛闻言绞尽脑汁精挑细选出来的,向兰戴上自然正好合适不说,还十分柔软保暖。 “小言,谢谢你,你费心了。”向兰轻轻地叹气,笑了笑,“其实这些年你每次来,我都该说这句话的,只是……哎,不说了,今天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让阿姨也招待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