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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病人?谁? 洛闻言的脑子宕机了一瞬,直到听见副院长在那头念念有词“躺了十年的植物人居然还能醒过来,我真是头一回见”,零散的记忆这才慢慢拼起来,想到了一个人。 原来是凌璃,醒了。 洛闻言:“好,我明天过来一趟,谢谢院长。” 挂断电话,她不见喜怒地回到热闹中心坐下,周大公子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见她回来,举着酒杯又把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顺便提了下自己重金打造的这个会所服务有多好多周到。 洛闻言轻轻和他一碰,如降恩泽:“嗯,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场。” 接着闭上双眼,倒靠在沙发上,一副无声的“请勿打扰”表情。 从接完副院长的电话回来后,她越来越觉得兴致缺缺,连周二公子隆重准备的几个节目也看得索然无味。 Party开到一半,她彻底耐心告罄,直接提前离了场,也不管后头摸不着头脑的周二公子和窃喜的周大公子。 这种耐心点降到地平线和莫名的烦躁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她来到医院,推开907的病房门。 也许是在记忆角落尘封太久,久违地拾起一片贝壳,哪怕拂去表面经年累积的尘土,也已看不出原来的轮廓。 洛闻言第一眼看见凌璃,几乎就如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凌离前晚从这具身体里醒了过来,见了一个陌生男人: “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事情办完我就会送你回去。”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回想曾经的一切,记住你的新身份。” 凌离能记得身体里的所有记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陌生而又熟悉。 死去的意识竟然重活在一千年后。 生命依旧是利益的交换工具,她并不意外,杀手的本能让她迅速适应着新环境。 护士来给她抽血,想到这人是十四岁就瘫到病床上来的,担心她脑部没有跟上身体发育,擦酒精时还哄小孩似的哄了一句“别怕啊,不疼的”。 后来发现她不仅全程面不改色,还要亲眼看着针头没入自己皮肤,镇定之余显得对抽血颇感兴趣。护士莫名害怕从她口中听见“再来一针”,打完赶紧讪讪地走了。 凌离闭目靠在病床上,如蛰伏的夜鹰悄无声息,直到洛闻言推门而进,她看见了等待已久的猎物。 出席不同的场合需要搭配不同的衣服,比如今天来医院,洛闻言就穿了一身简约风格的浅色衣裙,饶是这样,她的气质和五官扎进住院部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明艳。 她进门的同时,正迎上病房里另一道目光投过来,仿佛笼罩了一层深秋早晨的nongnong白雾,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这一刻,好像连曾经的相识都被这层厚厚的雾覆盖掉。 洛闻言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但很快就将原因归结于都是因为太久不见了。 正思考先说句什么好,要不要直入主题?对方倒先开了口:“坐吧。” 凌离下床,丝毫没有躺了十年大病初愈行动不便的虚态,还为她倒了杯水。 洛闻言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见她手脚齐全行动如常,心里那点小担心和小不安散去,找了个最佳角度站在凌璃面前,直接挑明来意。 她先把手里提的口袋递出去: “你刚醒需要补身体,给你买了几盒西洋参,就当是我的心意。” 凌离低头看了看袋子,没动作。 这么多年了,双方父母都以为凌璃是因为在马路上救了洛闻言,才惨遭不幸,躺在这里生死不明十年的。 但只有洛闻言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自认为很了解眼前这个人,便直接把这种行为解读为嫌礼物太轻。她轻哂,也不啰嗦,把口袋搁到一边,从手包里拿出支票: “你放心,你也算是救了我,这张是十年的补偿费,你拿去吧。” 她这算是和凌璃开门见山了,她想要什么?不就是钱吗。 三个亿,总够了吧? 哪知凌离只瞟了支票一眼,那点时间都不够看清上面写了几个零,她就说: “我不要。” 洛闻言提醒她:“这是三个亿,够你挥霍几辈子了。” 凌离有一双清冽墨黑的眼瞳,此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补偿。” 这声音里的“温柔耐心不求回报”和当年一样精准激起了洛闻言的反感,她嗤笑着收了支票,扔下句:“那随便你。” 转身就走。 凌离目送着这位骄矜大小姐的背影离开,为猎物量身定制的捕网,无声地开始编织。 几天前的探病在寥寥几语中结束得格外快,洛闻言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意外,凌璃竟然没有哭哭啼啼地纠缠自己。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洛闻言被喊了一声才拉回思绪,扭头看向旁边的人。 景闲之是洛闻言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也是“未来”科研中心最年轻的副教授,可惜生了副魅相,还爱戴一副挂着眼镜链的细金边眼镜,整个人半分不像搞科研的知青,反而像只狐狸化人的斯文败类。 “就是,我问你啊,要是有张三个亿的支票从你眼前飘过,但是你没有抓住,然后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时候你会怎么想?”洛闻言这几天想了好多遍的事,就是凌璃这会儿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有每次想到这个,她才会解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