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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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易万没想到,等了一日一夜会得到主子这样的指示,他愣了半响,眼见自家主子已下了山道,这才回头望了眼林子快步追上。 这一趟从天宙到中紫国赶的很急,星夜驰骋,如今岂不是白辛苦了一场?百易是楼穆仓和楼青青的母亲留给二人的,对两人忠心耿耿,他思来想去,觉着自家公子最后放弃行动,皆是怕这样做,会伤了兄弟情分,怕将来莫云璃会因此事而怪责生恨,反倒害了小姐。 因这样的猜测,百易有了决断,公子有顾虑,他便瞒着公子来做,将来莫丞相真要怨恨起来,那便让他赔上一条命,这样将来便是查起来,也是他自作主张,怪不到公子和小姐头上去。 林子中,旖滟确实一点都不着急,一来如今她没什么赶着要做的事,再来这处山谷并不是隐秘之处,位在随州和云州之间,并非人迹罕至之处,这阵法不可能一直困着她。 更有,虽她不懂阵法,暂时走不出去,但她却是学过观星看气象的知识的,她这两日看天,早便推测出明日会北风大作,接着却会有一场大雨。到时候再没动静,她便放上一把火,在上风处寻个避火地儿侯着,等大雨降下扑灭火势,任它什么厉害阵法也定要被毁个一干二净。 旖滟有了这等主意自然也不着急,何况,她虽猜不出是何人在作怪,但到底那人费了心思将她困在这里,总不至于扔着什么都不做吧?她倒想瞧瞧,到底是何人,又何目的,她相信自己越是悠哉沉稳,对方也越会率先忍耐不住。 是日夜,旖滟果然便等到了动静。几乎是百易带着十数个楼家暗卫刚进林子,旖滟便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还有夜色下躁动不安的杀意。她骤然睁开眼睛,翻身而起,唇角蔓过一抹冰凉的弧线。 百易知道旖滟在随州的所作所为,更了解她的jian猾多端,故此即便林子中公子布置了阵法,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令手下十多人分散成五组,四人直袭篝火处,其他人却慢慢潜伏过去,静待时机。 秋日的山林是极凉的,篝火燃的正旺,离篝火不远的树下背光处躺着个身影,锦衣裹着身子,火光跳动,依稀可辨曼妙的曲线。那女子该是刚刚睡着,竟对四周的杀机毫无所察,四个暗卫迅速杀至,同时提剑狠狠刺进女子身体要害! 剑光一闪,剑入锦衣,没有喷血,手感更是不对,其中一人剑一挑,锦衣碎散,露出里头树枝编成的人偶来,四人大骇,心知上当,尚未反应,便有破风声直逼眉心,利器袭面,却不知是用什么暗器发出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即便他们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武功高手,也没能躲过,钢针穿脑,直入眉心,四人同时直直倒地!光火跳动,他们的眉心一个黑黑血洞,慢慢淌出殷红的血来。 百易在暗中看到这一幕,面色一变,他知要杀盛旖滟只怕不简单,可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眨眼折损四人!那女人躲在什么地方!百易迅速尖啸一声,示意其他人撤出去,发动阵法再行攻击。 旖滟躲在一颗树上,手中一只精致小巧的暴龙弩,射出弹丸,她便迅速地向东掠去。若说武功,她如今自然不济楼家暗卫,但若说潜藏和反应机敏,她却毫不逊色。 故此,百易示意暗卫撤退时,旖滟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从东面抹向火堆的三个暗卫,幽灵般屏住气息,潜移过去,一刀下去已是干净利落地放倒了一人。在另一人惊骇的目光下,嗖地射出一颗弹丸,再度放倒一个,楼家的暗卫到底也非等闲之辈,旖滟手中暴龙弩还没能瞄准这个方向最后的那名暗卫,那人便已射出数枚飞镖来。 旖滟匆忙躲过,叮叮声响,飞镖尽数落进了树干中。却于此时,林中响起百易的号令尖啸声,那暗卫正待扑向旖滟,听到号令声却也并不恋战,身影一闪在树林中几个穿梭突然没了身影。 旖滟虽是反应极快地追了两步,但阵法已然发动,暴龙弩射出的弹丸没能打在黑影的背上,闷声作响,尽数射进了树干里,周围的树木开始移动,树影重重,杀机四伏。 噗地一声响,不远处燃着的篝火被熄灭,旖滟警惕地目光四扫,树影摇曳中,一道寒光从一颗树后闪了出来,直刺她的手臂,她机敏地错开一步,暴龙弩再度射出弹丸来,可寒光却并不追击,黑影一闪,消失不见。而她射出的弹丸也再度落空,于此同时后方,左方和右后皆有破空声逼来。 横空而出的剑光像雷电一道道劈开晃动不至的树影,旖滟躲避的快,那剑光却更快,剩下的十数个暗卫,同时出手,招招都直逼要害,好在他们似对她手中的利器也有所忌惮,都是闪身一招便迅速撤后藏身,纵然如此,旖滟到底是寡不敌众,又身在阵中,不知阵法,眨眼间身上已多了两道剑伤。 这样被动挨打可不行,旖滟瞅准时机抬手冲着前方射出数颗弹丸,紧跟着身影也一闪,灵猫一般随着那弹丸穿过了树隙,不管方向,更不看脚下地飞快往林中奔去。 旖滟这两日在林子中走动,也曾触动两次阵法,可却并没危险,她很清楚,这林子中设的阵法不过是有迷惑之效,困人在阵中,却并没有攻击之能!知道这阵法没多大危险,她此刻放心地在阵中漫无目的地乱跑乱撞,时不时地抬手乱射几颗弹丸,暂且做出慌乱躲避之态来。 百易见旖滟如此难缠,这样追击下去虽定能杀之,可却颇费时间,他是瞒着自家公子带人杀回来的,却没那么多的时间被旖滟遛着玩! 眸光一沉,冷笑一声,道:“她没有内力,将她赶到崖边儿去!” 经他观察,这霓裳公主虽身体很灵敏,也会很多怪招,擅长近身搏击和闪躲,但是她根本没什么内力。在这林子中,虽有阵法,但旖滟却可借着树木躲避逃路,倒不若将人逼到这片林子东面的悬崖旷野之处。 那悬崖极陡峻,壁立千仞,便凭他们这等轻功,不甚掉下去都免不了粉身碎骨,更别提这不会内力的弱女子了。到时无路可逃,看这狡猾的女子还能怎样!一个没有内力的女子,招数再厉害,也是笼中鸟,扑腾不了几下! 暗卫们闻言分散成三组再度向旖滟追去,旖滟感受到杀机从三面迅速逼来,眸光一闪,不管方向,只闷头往没有杀机的那个方向逃。 这阵法果真玄妙,她只觉时而是往东跑,时而又向西走,不时又往南奔,晕头转向,不多时竟就这样离开了树林,眼前豁然一亮,月光没了树影遮挡,空寂无垠晒在秋日已荒突的石壁上,眼前是一片不足百平方的荒石旷野,再前头果真如她所想,正是林子东面的悬崖! 旖滟面露惶然之色,转身便又往树林中冲,可她刚转身,暗林中便闪出了十三道黑影来,旖滟快步往后退,抬起暴龙弩来,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们。 月光下旖滟脸色苍白,虽目光凶狠,可微微颤抖的双唇却泄露了她此刻的色厉内荏,百易冷笑起来,道:“你跑不了的!放下兵器吧,我等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旖滟闻言冷笑,双眸一眯,又抬了抬暴龙弩,道:“便是死也要再拉两个垫背的不是?在这之前可否告知,你们是谁?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百易见她在如此情况下,却还如此硬气,瞧着旖滟纤弱的身子,娇美的面庞,倒生出一股赞赏和钦佩来。可这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放过旖滟,更不足以让他软下心来,吐出来历来,他缓缓逼近了一步,沉声道:“杀!” 一声命下,旖滟飞快后退,扣下暴龙弩,可机括声响,竟是弹丸用尽,未有半颗弹丸射出,旖滟面色一下子苍白如雪,继而眉宇间闪过决然,回身两步身影一纵竟若飞蛾扑火,跳下了万丈绝壁。 百易等人忌惮旖滟手中暴龙弩,本便是准备在她换弹丸的空挡,全力击杀,见她扣动了机括,他们皆躲避了一下,就这一下,待反应过来时那抹纤细的身影已跳了下去。 那女子面对死亡,竟能做到如此的坦然果毅,望着已空寂无人的崖石,黑衣暗卫们竟齐齐心一紧,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百易此刻脑子莫名响起公子的那句话。 此等女子,青青远不能及…… 这话令他双拳握了下,随即挺直的背脊竟不觉垮了下来,蹙眉道:“去看下。” 暗卫应命,五人飞快奔至崖边往下瞧去,然而几乎在他们将头伸出崖壁的瞬间,凌冽的弹丸从黑黢黢的悬崖飞射而出,穿透他们面门要害,五人瞬间或坠下悬崖,或倒在崖边! 百易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愕过后,面色狰狞,怒吼一声,“jian猾该死的女子!” 言罢和剩下不多的暗卫一起扑向悬崖,他们这厢还没到崖边儿,便有一个灰影从林子中扑了出来,眼见山崖边儿上挂着两具尸体,而几个暗卫全往崖边儿冲,心一缩,大吼一声便施展轻功从百易等人身边如一阵风般刮过,毫不犹豫地也跳了下去。 旖滟此刻就挂在离绝壁不高的崖壁上,一条细细的钢丝一头三角勾卡在崖石缝中,另一头挂在她的腰间,这东西是她先前在给君卿洌兵器图纸时便画了令其一并打造出来的。她前日进这片林子时,出于本能还是瞧了眼林子四周地形的,她记得林东便是悬崖,方才故意在林子中她胡乱逃跑,就是为了令这些杀手不耐烦,好送她到这悬崖来。 在林子里她早晚要送命,可到了这悬崖,倒可以利用手中道具逃过一劫,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再和他们清算今日之仇! 旖滟甩动腰间另一根钢丝,将其卡在左手下方的石缝中,手在腰间一按,那上头挂着的三角勾一缩,钢丝掉落,旖滟身子下坠,带腰间微紧,她不慌不忙地在石壁上一蹬,卸去撞击之力,人已被卡在下方的钢丝又吊在了石壁上,这一坠一挂间眨眼便往下落了起码五十米。 靠这两根钢丝借力,虽费劲,但不足半个时辰,她定然能安然地到山崖下去。她刚欲再甩钢丝,谁知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瞬间到了近前,旖滟一惊,只当上头的暗卫竟不顾死活跟着跳了下来取她性命,她抽出匕首便刺了过去,可握着匕首的柔荑被人一把抓住,同时她的腰间也是一紧,有人抱住了她。 重力使得两人在崖壁上甩动,那人反应倒快,将她护在身前,后背蹭过崖壁,旖滟听到有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道:“是我。” 声音陌生又耳熟,旖滟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是狄霍的声音,钢丝稳住,她回头一瞧,果真瞧见一张大胡子,那双桃花眼倒在月光下更见明亮深邃。 旖滟面露喜色,扬声道:“快带我上去,姑奶奶要报仇!” 狄霍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见旖滟瞪着眼睛,美眸中有惑色,他一把胡子动了动,面上蓦然涨红,几分艰难地道:“上不去了,我中了化元散,真气提不起来了。” 旖滟眨了眨眼,一时有些闹不明白狄霍这话是什么意思,半响她才面露厉色,怒声道:“你中了化元散跳下来干嘛!你脑子没事吧!” 她吼完见狄霍咬牙,一把胡子颤抖起来,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又迅速别扭而气恼地转开了头。楼家的暗卫留了三人守在林子外头,他赶到这里时,因担忧于她,应敌太过急切,不慎之下便中了化元散,本来他屏息及时,倒还不算严重,可奔至崖边,便瞧见那般情景,惊惶之下,猛动所有真气冲下了悬崖。 这化元散本就是真气运地越快便散的越快,他方才情急之下,真气提的太猛,到底高估了自己,没料到化元散竟如此厉害,真气散的这般快,如今方觉丹田空空,可不便是脑子有病了嘛。 旖滟见狄霍咬牙一声不言,瞪了瞪眼睛,一时有些无语问天,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大胡子中了化元散,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可见是真心舍命救她,他会跳下来自然是不知她挂在了崖壁上,并没危险。他这份相救之心,她自是感念的,多半这身体当真和他是血亲,他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可这会儿旖滟没功夫追求这些,也没心情感激,只因这钢丝,根本就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旖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狄霍苦笑一下,显然化元散的药力已上来,他扣着她腰肢的手臂力量松了许多。旖滟不说,狄霍也瞧得出来,那钢丝极细,此刻因承受两人的重量,早已被拉到了极致,而扣在石缝中的那三角勾也被带的一点点下滑,和石壁擦出尖锐的声响来。 狄霍倏然低叹,瞧向旖滟,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来欲往旖滟手中塞,道:“我是……” 他话未说完,旖滟便冷了脸,厉声道:“交代遗言吗?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还是留点力气想想我们怎么不死在这里的好!” 旖滟说话间已将腰间的钢丝甩出去一条,卡住后迅速从腰上抽出钢丝来在狄霍手臂根部快速缠了两下,扣动小勾牢牢系住,看都不看狄霍一眼,拍了下他扣在腰间的手,没好气地道:“放手,我们一人一根地吊着,兴许还能撑到有人来救,前提是上头那几个混蛋不会放乱箭将我们射中崖壁上的两只马蜂窝!” 狄霍未曾想到旖滟会有此举,一怔之下没了动作,上头三角勾又是一个松动,旖滟面色大变,低头去掰狄霍扣在腰间的手,大声道:“快点放开,三角勾要被拉弯了!要被你害死了,这么死,我死都不能瞑目啊!” 狄霍这才如梦大醒,飞快地松开手,两人登时分开,狄霍被另一根钢丝缀着往东甩去,旖滟刚松一口气,谁想那卡在石缝中的三角勾竟在这时再撑不住拉扯之力,一角彻底变形,登时从石缝中脱落,紧绷的钢丝一松,旖滟只来得及惊叫一声身子便往下飞坠。 “抓住!” 惊惶中她听到狄霍的嘶吼声,本能地伸手,却只碰到狄霍的指尖,扑面的山风冷冷地往衣襟中钻,旖滟闭了眼睛,心想这回死的真比窦娥都冤,也不知还有没有运气再穿越一回,若还能穿越想来也是遇不到那个俊美如妖孽,又百般无赖缠人,令她没招架之人的男人了…… 这般想着,竟感到入骨悲凉来,好像有万千的利针在刺她的心,她只觉难受地喉咙肿痛,还没死便似已坠落了九重地狱。 却于此时,腰间再度一紧,坠落的速度分明一窒,一具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旖滟迷糊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狄霍那蠢蛋又脑子抽风了。 想到他失了内力,中了化元散根本连普通人都比不上,这时候逞英雄,只会陪着她一起去死,枉费她好容易发次善心,因救人而丢命。和这只猪一起投胎,她会不会投胎成猪啊! 旖滟气地破口大骂,道:“狄霍,你他妈放开我!我不要和你一起死!” 她话音落,耳边却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滟滟都要死了还念着要他人活,我倒不知滟滟竟是这样一个心念他人,舍命救人的女子。” 这样的声音,虽因怒火而显得阴冷尖锐,失了平日的清润悦耳,可这样的称呼,在这个世界,却唯有一人唤过,旖滟嗖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入目一张妖魅沉冷的面庞撞入眼眸,男子墨发在猎猎山风中狂舞,一双狭长眼眸眯着,眸光比山风更冷,却令旖滟瞬间绽放出欢悦笑容来。 135 只怕错过他 见旖滟咧嘴笑起来,笑靥从未有过的灿烂傻气,凤帝修俊面发黑,冷哼了一声,表情要多臭就有多臭。 旖滟倒也不在意,欢实地抬手抱住凤帝修的腰,感受到他正带着她在陡峻无比的崖壁上借力往下纵跃。这悬崖极度陡峻,深不见底,两人下坠的速度又更快些,旖滟耳边只听呼呼的山风作响,冷风刺得脸上脖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她也不觉着冷了,只感贴着那具温热的男人躯体,心里便无比的踏实。 这种踏实和满足,在对比了方才以为要死了的悲凉和不甘,懊悔和不舍后显得愈发珍贵起来,于是她不自觉将环在凤帝修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将头使劲埋进他的怀中,脸颊贴着他胸膛蹭了蹭,无限的依赖和满足,便像只冬日午后躺在主人怀中的猫。 这样小女人的依赖和讨好,凤帝修何曾在旖滟身上瞧见过,又是小别重逢,抱着女人绵软温香的身子,念想非但无减,反而感觉相思越发成疾,她的身子再扭来扭去,便更令他气血翻涌起来。 这一分神,借力的一脚便生生踩空,两人下坠的身子失衡,凤帝修忙提气腾挪,好不容易稳住狼狈的坠落,背上却也被尖石狠狠划了几下。怀中女人却半点都不肯安生,竟是埋在他肩窝中咯咯的笑,那笑声愉悦而撩人心扉。凤帝修环在旖滟腰间的手禁不住重重地捏了她一下,耳听怀中女人痛呼一声,到底安静下来,他才沉声道:“女人,老实点,不然……” 他沉冷的话未说完,岂料旖滟放在他腰间的手已绕上了他的脖颈,将他的头一拉,凑上来便吻住了他的唇,她的唇柔软冰凉,亦如梦中诱人清甜,叫人沉沦。 只是这该死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所处的环境?还是她真当有轻功便能万能?她这样他肯定就没法运气,更无法看清在何处落脚借力! 凤帝修挣了下,奈何旖滟却抱地他的脖颈更紧,更是借机将小香舌探进了他的口中,大胆而火热地勾着他的魂魄,这样的投怀送抱,撩拨点火,凤帝修哪里还忍得住,理智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双臂用力收紧,他狠狠地予以回击,缠着她那截小香舌肆意地品尝吸允,像是恨不能将她整个吸入腹中,吞吃个干净。失了控制,两人身体自由下坠,像是浪潮中无人驾驶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被压顶的大浪拍成碎片。 可凤帝修偏就被怀里女人勾地闭了眼睛,天地间只剩下她那两片芳唇,他甚至觉着就这样抱着她,缠绵死去也是不错的事情。两人就那么忘我地吻着,山风从耳边吹过,世界一片安静,彼此便是对方的永恒和唯一。 直到身体从一片树影中穿过,凤帝修到底被拉回了一些心神,知道到了谷底,猛转了个身,将旖滟护在怀中,背脊重重砸在了地上。好在谷底地面平坦,且铺着厚厚的落叶,饶是如此,凤帝修也感觉五脏被砸地一阵震动。 这个疯女人!早晚死在她手里! 他恶狠狠地想着,睁开眼却见旖滟趴在身上,正笑吟吟地瞧着他,凤帝修俊面一冷,声音清淡,道:“别以为美人计有用,我认识的盛旖滟又自私又凉薄,心中除了她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别人,如今倒是为了别个男人都知道舍命相救了,哈,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凤帝修越说脸色便越是难看,本还只是清冷的俊面,登时便染上了一层层的冰霜阴冷沉肃起来。见身上女人非但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反倒眉眼弯弯,只瞧着自己傻笑,凤帝修便更恼了,翻坐起来,眯了眼盯着旖滟,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倘使我晚到片刻,你这女人此刻就死了,而且会死的很难看,做鬼都要做个丑的……” 他话没说完,女人便再度扑了上来,像八爪鱼般缠在了他身上,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咬住他一块rou狠狠撕扯了下。凤帝修简直有些难以相信,这女人竟然可以如此的不知死活,他都要被气死了,她竟还敢咬他! 他双眼冷厉成冰,拽着旖滟的后衣领便要将人拖出来好好教训一顿,岂料脖颈边却传来旖滟的闷声闷语来。 “我刚刚差点都死了,你还这么凶我……我不想死,我怕死……我竟然也会怕死了呢……” 旖滟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有些颠三倒四,凤帝修却蓦然僵住了身子,拽着她领口的手也没了气力,微微颤抖起来,接着就听旖滟又道。 “你说,我方才感觉快死了,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全是你,这是为什么?” 凤帝修的身子更僵,双手禁不住用力攥了起来,骨节发白,狭长的凤眸中一时像落尽了星空璀璨无垠。 “想到我死了就再见不到你了,我的心里……我心里便想有千万根针在搅一样,我真害怕就这样死了,真是害怕,我从来就没这样怕过……” 旖滟继续喋喋不休,凤帝修紧绷的身子已微微颤抖起来,心中的狂喜像是压制千万年终于喷涌而出的火山般漾出,冲地他四肢百骸都有些酥麻,犹若做在云端的恍惚。 就听耳边那女人还在说着,“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便不记得我了?我死了,你说不定……” 凤帝修却一把揪住旖滟的后领将她拖出来,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再忍不住狠狠堵住了她的唇,发泄一般用力允吸,撬开她的贝齿野蛮地攻城略地,稚嫩的小舌被他毫不温柔的力道弄的发疼,旖滟却悄然勾起唇角来,寻到凤帝修的手握住,十指相扣。 直到灼热的亲吻让她喘不上气,凤帝修才放开旖滟,瞧着她嫣红着小脸躺在他怀中娇喘,低头又在她红肿的唇上咬了一口,这才哑声道:“不准再说那个字!” 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轻颤,她一口一个死字简直要凌迟他的心,怀中这女人早不知何时便生成了他心头的一块rou,现如今莫说是有人要剜去这块rou,便是动上一动,他都要痛彻心扉。 旖滟见凤帝修眸中分明有惶恐闪过,改而抱了他的手臂,颇为委屈地道:“方才明明就是你先说的,你还说我会死的很难看,做鬼都要做丑鬼。” “你这女人,给我闭嘴!”凤帝修闻言面色又铁青下来,咆哮着瞪着旖滟。 旖滟勾唇,凤帝修却冷冷一抿唇角,道:“你莫给我转移话题,你这额头上画的什么鬼东西?为了救那男人,你竟敢……” 凤帝修再度怒吼,想到方才那骇人情景,顿时浑身颤抖,又闭了嘴,接着才咬牙切齿地道:“这事你不说清楚,便莫想我还原谅你。” 旖滟见他揪着此事不放,认错态度良好,忙道:“那人你不也见过,就是上回在轩辕城刺杀君卿洌的那刺客。他说他叫狄霍,自我离开轩辕城他便暗中跟着我,后来……” 旖滟一五一十地将和狄霍打交道的事情交待清楚,这才道:“自那夜他离开以后,后来便再没跟着我,不知道今日怎么又寻了过来,还跳下崖救我,他可能是没想到真气散的那般快,这才弄巧成拙了。要不然,我头一次坏了他的好事,害的他没能手刃君卿洌,第二回又使计诈他,就凭我和他这两次不愉快的交往,他即真的和我有什么血缘,也不会舍命救我啊,他又不是你。” 听旖滟这般说,凤帝修沉冷的面色就有些挂不住了,哼了一声,道:“你这女人还算不蠢,不过你既知此,为何还舍命救他,你简直……简直罪不可恕!” 旖滟苦笑,狄霍到底是为了她才跳下悬崖的,他又中了化元散,当时情景比她还不如,若坠下来根本就没活命的可能。她这人虽然凉薄自私,但却最不喜欢欠了别人,更何况,狄霍还可能是这身体的亲人,那种情景哪里能眼睁睁看着狄霍掉下来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