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新职务

    造修局办公室位于海军总部三楼，人员和资料总共占据了近四百平米的巨大房间，数十名拥有中级以上工程师职称的军官在各个科室中忙碌，或评估性能，或审阅方案。清脆的电话铃声不时响起，资料员抱着蓝图来回飞跑；一墙之隔的主管房间内，各种申请报告文件分门别类，在办公桌上叠起了一摞摞小山。

    当方彦提着箱包来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唯一与画风不符的，便是即将卸任的老主管菲福尔少将满脸沧桑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步，脸上写满了解脱和不舍之意。眼见方彦出现，菲福尔很快收束心绪，将他请进了室内。

    对于即将进行职务交接的方彦二人来说，彼此间都已经是很熟稔了。菲福尔从1929年起就是造舰部门的头领，之前基于希佩尔级轻型航母等多款军舰的设计，方彦和他打了许多次交道。而如果算上菲福尔和方彦便宜父亲之间的往来，则数量更是多到无法计数。此刻，见到青年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军服肩章，菲福尔心中不禁一阵恍惚：仅仅10年时间，当初那个稚气未脱的中尉，现在竟然就获得了比自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荣誉和地位。

    不过，令菲福尔最感慨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他没有忘记今天自己作为现役军官的最后一项使命，那就是将自己手头的工作完整交接给方彦。由于雷德尔元帅是在3天前才刚刚批准他的退役申请，因此菲福尔还没有来得及做详细的书面移交文件留给后任；很多事情，菲福尔都需要亲口告知眼前的青年。

    然而双方刚开始交流没多久，菲福尔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度惊异的神情。

    “约纳斯，你好像对我们造修局的组织结构和日常工作流程完全不熟悉啊？元帅一点都没对你说么？”菲福尔讶然开口道。方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中却是一片苍凉苦涩，是啊，雷德尔什么都没向自己交代呢。他派自己来主管几乎完全陌生的造修局，其用意之一就是要让自己在手忙脚乱中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新职务上来，再没有心力去配合希特勒实现政治野心。自己越是陷入造修局的日常杂务，就越符合雷德尔的本意，他又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令方彦感到始料未及的是，菲福尔和自己老爹的关系似乎真不是一般的密切。只过了一小会儿，菲福尔就重新平静了下来，开始向方彦这个纯菜鸟详细解答其所有的疑问。方彦哪里还能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当即从个人箱包中翻出了软抄本和钢笔，将菲福尔说的话一条条记录下来。看着对方始终和颜悦色、没有丝毫不耐的模样，方彦不禁暗自猜想，自己老爹平日是给了他多少好处，才让他今天对自己倾力相报？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正午。方彦的笔记本刷刷写满了三四十页，却还有超过一半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方彦面露尴尬之色，主动邀请菲福尔去凯撒饭店祭五脏庙，后者欣然接受，并表示在提问结束之前他将不会离开。面对菲福尔释放出的善意，方彦自然不会毫无表示，在用餐过程中，方彦便踏雪无痕地声称这里的葡萄酒不够香醇，等回去后一定要带几瓶正宗的让他品味。

    临近傍晚，方彦终于把想到的问题从菲福尔那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大脑，决定今晚再把记录下的东西好好梳理归纳一遍。方彦能感受到，今天这八（和谐）九个小时的收获，至少能让他在新职位上少走2个月的弯路。相比之下，自己付出的那点东西实在是物超所值。

    “约纳斯，你这次来主管造修局，可能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临近告别之际，菲福尔凝视方彦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他提起个人箱包，扶了扶头上的军帽，肃然道：“这是我作为一个长者，给你提的醒。小心元帅的态度。”

    方彦心中猛地一震。回过神来时，菲福尔已经走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朝楼道而去。过了半晌，方彦嘴角渐渐泛起几分苦涩之意：菲福尔这么快就看出了自己明升暗降，遭到雷德尔针对的现状。而在今后，海军当中还有多少人会意识到这点，并因为忌惮或是依附雷德尔而与自己疏远？

    次日清晨，方彦便坐在主管办公室内正式上任了。虽然昨天菲福尔把这份工作中的几乎所有细节都向他详细交了底，但进入到一个全新环境的方彦，也依然陷入了相当程度的陌生与迷惘状态。连续好几天，方彦都是午夜之后才忙完下班，而且回到家里心神疲惫倒头就睡。西尔维娅见状心疼无比，在为熟睡中的丈夫宽衣洗漱的同时，也不免将罪魁祸首雷德尔狠狠咒念了一遍又一遍。

    对方彦来说幸运的是，菲福尔卸任之前所交代的那些，终于让他在最初四五日的忙乱过后逐渐变得适应下来了。无论是大舰、小船、潜艇等各个分部门，递上的有关工程和技术的相关报告，方彦都能灵活把握住其中的脉络关键，并有板有眼的做出回复批示。而得益于雷德尔多年执掌海军所塑造出的良好风气，方彦几乎不需要分心去和下属之间搞三国演义，因此方彦虽然是以纯新人的身份主掌部门，但整个机构的运作效率却并没有比先前有明显降低。

    基本工作稳定下来后，方彦便开始着手前任遗留下来的几项主要未完成工作了。根据他在医院养病期间得到的一些消息，今年海军将要新开工的舰船类型已基本确定，现在就看外交部在最近这个月的贸易谈判中，能从东方搞到多少工业原料，从而把海军生产这块蛋糕做大到何种程度。

    “让我看看海军今年都准备造些什么船……”方彦找出了一份锁在保险柜里的文件。只看了片刻，方彦双眸就骤然圆睁。他深深吸气，脸上已然露出了唤作责任坚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