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重炮声威

    浪涛奔涌，骤雨密集，位于桅楼主测距仪下方的中央火控室内，奥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朝自己迎来的3艘战舰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当中那艘大型军舰的样貌轮廓也在奥托眼中变得逐渐清晰：她舰桥低矮简陋，桅杆仍是上场大战时期盛行的三角桅。再根据其体型大小、以及没有封闭炮塔的特性，奥托已经有8成把握断定，对方是英国在世界大战末期建造的那款霍金斯级巡洋舰。

    “这支英国舰队的指挥官真是一位勇敢的战士。”奥托喃喃自语道。深谙炮术的他非常明白这款旧式巡洋舰与本舰的差距，这不仅体现在7门190毫米对8门283毫米火炮的巨大悬殊，更体现在双方火控之间足足存在一个时代的差距。上场大战时期的轻巡洋舰，最多只能对8km以内的目标实现有效命中；即便是当前的风雨天气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舍尔号的观瞄，但在14km的距离上，奥托也有十足的信心将目标打成一支浮动的火炬！

    1.9万米……1.85万米……每隔一分钟，从主桅楼上的测距仪处就会报来一组最新的实时数据。中央火控室内的官兵则根据这份观测情报，将目标距离、以及敌我双方的航行参数，输入面前那台巨大的计算机内。伴随着短暂的哼哧刺耳的声响，一个精确的射击参数很快被解算出来；舍尔号的主炮也随之在水平和俯仰角度上实施微调，时刻都保持着对目标的跟踪锁定。

    “feuer（飞呀）！”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1.7万米时，奥托猛然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中央火控室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在浑厚的声音中所蕴含的激动之意。片刻之后，风雨呼啸的海面上突然炸开一声远胜惊雷的震天怒吼：舍尔号的前主炮群顶端瞬间冲涌出赤红绚丽的火浪炎风，灿烂夺目的炮口光焰向四方上下急速延伸翻卷，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席卷了上百英尺的海空。4发283毫米炮弹以762m/s的速度呼啸破空，朝着远方的英国战舰雷霆爆射而去。在这一刻，昔年公海舰队的全体英灵，仿佛都和这艘以带领他们征战日德兰的指挥官为名的战舰连为了一体，它们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长河，向远方的英国夙敌发出了满含复仇怒焰的风吼雷鸣！

    半分钟后，4根三十多米高的粗壮水柱便在距离霍金斯号巡洋舰近三百米的海面上腾空冲起，气势磅礴的纯白色的水浪飞扬迸卷，让目睹这番场景的英国水兵两腿发软，脸色惨白。此时，在这艘老爷舰上服役的绝大多数都只是预备役人员，他们不仅没有如正规军人那般的素质，更缺乏无所畏惧的胆魄。面对11英寸大炮迫在眉睫的威胁，他们已是心神俱颤：一时间海面上响起了一片对上帝的祷告声，唯有如此才能稍稍缓解这些二三流人员心中的惶恐和畏惧。

    霍金斯号的司令塔内，年迈的少将亚摩斯同样面沉如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德国的水面舰艇这么快的就溜到了大西洋上，并极其准确的在茫茫大洋中截住了自己船队的去路。而更为致命的是，来袭的敌人竟然是德意志型装甲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这艘成员素质和硬件设备严重低下的老爷舰，都不会有任何获胜的机会，双方的火力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了！

    然而，亚摩斯少将却明白，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因为他身后就是多达18艘的运输船，将它们抛弃独自跑路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他必须要把这艘威力巨大的德国装甲舰缠住，以便为那些满载英国急需品的运输船争取出一条生路。此时已临近黄昏，还有不到2个小时就将陷入彻底的黑暗，只要能撑到黑夜，那么运输船队至少就不用再担心德国水面袭击舰的威胁。

    “轰！轰！”火光喷舞，气浪奔腾，就在德国重磅炮弹激起的水柱刚刚消散下去之际，霍金斯号巡洋舰也开火了。作为大战末期开工的重炮轻巡，霍金斯号已经被赋予了齐射的炮术属性：单舷6门190毫米大炮的火力即便是在20多年后的今天，也拥有普通轻巡所截然不具备的赫赫声威。

    然而美中不足的，便是这些火炮都是以单装甲板炮座的形式露天配备。首轮射击结束之后，英国装填手们以吃奶的力气和战友联合抱起了一枚重达90.7kg的穿甲弹；他们脸色涨红的从输弹机口挪回到炮位旁边，而后将怀中炮弹奋力推入炮膛。做完这些之后，英国装填手只感觉双臂隐隐酸胀，直想就此休息；然而当前的战况却是让他们不能有丝毫懈怠，必须一刻不停的实施炮弹的装填工作。

    炮火轰鸣，光焰绽爆喷吐，五分钟的时间转眼就从交战双方的指缝间流过。由于火控设备的巨大先天劣势，霍金斯号打出的十几轮射击全部失的，甚至没有一发炮弹落到了距离德国战舰500米以内的海域。与之相反，舍尔号的炮火却越来越精准，其所激起的巍巍水柱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接近英国战舰。在第6轮半齐射时，舍尔号便成功对敌实现了跨射：4根巨大的水柱将目标军舰夹在当中，而这也意味着命中很快就要到来了！

    “轰隆！”舍尔号的前后炮塔同时爆发出了响彻云霄的雷鸣震吼；8门主炮齐射时的壮观场景，让曾经观看过许多次的奥托都为之热血沸腾，振奋无比。在用半齐射找准目标之后，奥托随即下令转入全齐射，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敌舰以致命的打击。此时敌舰距离自己只有14km，己方炮弹的弹着点在测距仪中已经可以看得历历清晰，这意味着即便对方实施转向规避，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把射击参数修正到始终覆盖敌舰的正确范围。

    怀表滴答转动，奥托也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在改换了360kg重弹之后，炮弹需要飞行24秒才能跨越14km的距离，临近末尾，奥托忍不住屏息凝神，通过望远镜死死盯着那艘英国巡洋舰及其周边海域的情形。须臾之后，一连串明显的白色水柱就在目标四周瞬间腾升冲起；而除了7根这样的水柱之外，还有1团灿烂夺目的橘红光焰在英国巡洋舰前部迸炸闪现！

    “主炮进入全效力齐射阶段！”喜色浮动的奥托抓起面前的传音筒，大声道。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两座炮塔内的德军官兵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完成射击的大炮在液压系统的作用下降低仰角，同时输弹机将新的炮弹和******从弹药库中飞速提升；当它们被完全送至输弹机出口的那一刻，守候在此的德军士兵便立即将它滚动着推入一条轨道。在重力的作用下，炮弹和******沿着轨道自行向下滚落到输弹凹槽中，在这个过程中德军士兵根本不需要花费任何力气。随后，这些东西便被一根长长的铁杆推入炮膛，而完成闭锁的火炮也再度昂起炮口，依照之前的参数遥遥瞄准了那艘业已首创的英国战舰。

    仅仅20秒钟之后，舍尔号的全部主炮就再度齐齐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怒吼；德国海军官兵的精良素质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大口径炮弹劈头盖脸的朝着英国战舰呼啸冲落。伴随着层层喷涌的澎湃惊涛，那艘英国战舰上接连迸炸开眩艳夺目的赤紫光波。呼啸奔卷的烈焰很快就在她的船体上猛烈燃烧起来，就连此刻的风雨，竟也不能减弱其分毫！

    此时在霍金斯号巡洋舰上，已是一片火浪奔卷、舰体破碎的灾难般景象。短短1分钟内，竟有4发283毫米炮弹接连命中了这艘可怜的军舰；半穿甲弹那将近18kg的巨大装药，在她的船体内部造成了几乎十倍于其自身190毫米穿甲弹的毁灭性破坏。爆炸点方圆七八米以内的舱室钢甲，全部被浩瀚奔腾的狂烈气浪撕扯得七零八落，战舰左侧轮机舱遭到毁灭性打击。而命中舰首的那枚炮弹也从内向外的炸出了无数触目惊心的密集大洞，大量海水随即开始向船内疯狂涌入。甲板上同样一片狼藉，6号炮位连同后舰桥已经不知所踪；爆炸后产生的炽焰竟然延展开十几米远，仿佛一片赤霞火云出现在了这艘巡洋舰的甲板。

    听得损管军官用焦急颤抖的声音报告损失情况，站在司令塔中的亚摩斯少将万念俱灰。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艘军舰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凭借9400吨的体型坚持一段不少的时间；然而临战之后才发现，对手的强大竟然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根本就是手握石子的孩童、与长枪重铠的圣殿骑士之间的对抗！现在自己已经落败，谁又能够拯救那些运输船只？

    “发信号，让船队解散，现在能逃一艘是一艘。”亚摩斯闭上眼睛，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