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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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殿下赐茶,老臣告罪了。” 尽管心中忐忑不定,可李贞毕竟不是寻常之辈,却也不会在此时有甚露怯的表现,笑呵呵地端起了茶碗,送到了口边,浅浅地喋了一小口,微闭着双眼,细细地品味了一番,而后,作出一派欣喜地点了点头,赞许了一声道:“好茶,此茶香而甘,入口不涩,而回味无穷,实是难得的好茶,能饮得殿下所沏之上佳好茶,老臣三生有幸焉。” “八叔过誉了,茶之一道博大精深,小侄不过方才入门耳,实难称善,倒是八叔对茶道颇有研究啊,呵呵,回味无穷一词正点出了茶道之精髓所在,为人处世也莫过如此,八叔以为如何啊?” 李显微微一笑,话中有话地点了一句,内里的意味当真有些个令人“回味无穷”。 “诚然如是,太子殿下一言中的,老臣佩服,佩服。” 一听李显此言颇具蹊跷,李贞的心立马便提了起来,好在城府深,却也不致带到脸上来,只是浅笑着附和了几声,并未去接李显的话茬。 “八叔也如此看,那倒是与小侄不谋而合了的,甚好,甚好,小侄月初曾遭贼劫,损失虽不甚大,可面子却是有些过不去,嘿,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小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置数十万灾民于不顾,悍然强袭粮仓,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侄断不与贼子干休,不知八叔可愿助小侄一臂之力否?” 李显并不在意李贞接不接茬,面色突地一冷,一派冷厉状地放出了狠话,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煞气。 “这个……,呵呵,殿下说的是,贼子猖獗,是该好生整肃一番,幸得武尚书努力,如今案情已将大白天下,殿下心愿当可偿也。” 饶是李贞也算是胆壮之辈,可被李显身上突然狂喷出来的煞气一冲,还是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加之本就心中有鬼,面上不由自主地便闪过了一丝微微的慌乱之色,但却并未彻底失控,而是强笑着敷衍了一番。 “嗯,武尚书圣眷正隆,办事也牢靠,小侄倒也信得过,只是说到真相大白么,那只怕未必了,八叔以为呢?” 李贞面色的变化虽细微,可却又哪能瞒得过李显的观察,这一见其心明显是乱了,李显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就此放松了去,而是进一步逼问道。 “这个,唔,这个,老臣并非主审之人,于案情也知之不深,实是难以有个定论,还请殿下海涵则个。” 李贞到底是经验丰富之辈,尽管被李显连番逼问得心慌不已,可应付起来,却也是滴水不漏,支吾了两声之后,便已是推脱了个干净,愣是不肯就此事表明态度。 呵呵,好个不知,这老小子推脱得倒是干脆,有趣,有趣! 李显原也没指望着区区两三句话便能让李贞折服,此际见其玩起了太极拳,却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暗骂了几句,话锋一转道:“八叔莫要误会,小侄也不过就是有感而发罢了,牢sao而已,当不得真,八叔且慢见怪。” “不敢,不敢,但凡老臣能帮得上处,殿下且只管吩咐便是了,老臣又岂敢推脱哉。” 李显倒是说得轻巧,可李贞又怎敢小觑了去,言语间愈发谨慎了起来。 “好,这话小侄爱听,呵呵,不瞒八叔,小侄还真有一事要想请八叔帮衬的。” 李贞说的只是客气话,可李显却显然不这么看,顺着杆子便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 “殿下请讲,老臣能做到的,断不敢辞。” 一听李显此言有着图穷匕见之嫌疑,李贞的心弦立马绷紧了起来,面色凝重至极地朝着李显拱了拱手,一派慷慨状地应答道。 “八叔不必紧张若此,小侄只是想向八叔打听两个人,唔,不知八叔可识得张楚、燕万山否?” 李显一派欣然状地点了点头,便算是还了李贞的礼,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贞,似随意、又似认真状地问了一句道。 “嗯?” 李显此言一出,李贞不由地便是一愣,眼神一凛之下,后背上的冷汗已是止不住地狂淌了下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必要的交易(下) 一听李显提到了“张楚”与“燕万山”这两个名字,李贞浑身的毛孔都不由地倒竖了起来,只因此二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的——二者原本都是山东豪杰,后被李贞收拢,宠信有加,为李贞手下暗底势力的统领者,前番夜袭“邓记商号”粮仓时,带队出击的正是此二人。 “此二人老臣皆曾有耳闻,只是并不相熟耳,不知殿下可是有甚要事须得此二人为之么?” 毫无疑问,暗底势力就是暗底势力,那是万万见不得光的,至少在明面上,李贞是断然不会承认与此二人有甚紧密瓜葛的,然则他又不免担心李显别有埋伏,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声线倒还算平淡,然则心里头却已是就此打叠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应变。 “八叔既言不识得此二人,小侄也就可放心矣!” 李显可没管李贞的话是真是假,拍了拍额头,作出一派松了口气状地说了句奇怪的话出来。 “嗯?殿下此话怎讲?” 李显放心了,可李贞却是紧张了起来,狐疑地看了看李显,愣是搞不懂其究竟在唱哪出戏,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八叔问得好,此二人明为商贾,实则乃是江湖巨匪,穷凶极恶之辈,小侄已得密报,前番‘邓记商号’粮库被袭一案中逃脱之余匪之首便是此二贼,因听闻此二贼素与八叔之婿裴守德相从甚密,小侄不免有些投鼠忌器,今既得知其与八叔并无关碍,小侄也就释然了,哼,此二贼如此猖獗,本宫岂能容之,而今兵马已发,只消本宫一声令下,所谓‘常青商号’这一贼窝定难逃覆灭之下场!” 李显扯了如此许多,等的便是李贞的这么句问话,此时得了由头,又怎肯放过,但见李显猛地一拍几子,脸现厉色,恨恨地放出了句狠话来。 “这……,竟有此事?实是骇人听闻已极,老臣惶恐莫名,只是兹事体大,牵连恐巨,殿下还须谨慎些好,倘若有所误会,其祸非小矣。” 李显此言一出,李贞不仅是寒毛倒竖了,心都险些就此蹦出了嗓子眼,再也没法稳住心神了,不为别的,只因真要是让李显来上这么一家伙,“常青商号”可就得就此玩完了去,财物上的损失倒还是小事,一旦商号里的机密曝光,整个越王府的根基怕都得被挖掉一大半,纵使能勉强过得关去,其代价之大,也不是李贞所能承受得起的,只是这当口上,李贞还不好明着劝说李显罢手,只能是委婉地劝谏道。 “误会?嘿,小侄倒也希望是场误会,可惜啊,证据确凿,小侄便是想误会都难了,如此巨寇不除,小侄怎对得起那些战死于斯役的将士们,八叔,您说呢,嗯?” 李显阴冷地狞笑了一下,恨意无穷地骂了一声,毫不放松地再次逼了李贞一把。 “这个,呵呵,殿下说的是,只是,唔,只是朝廷终归是有法度的,盗匪罪虽大,由东宫出面缉拿,恐惹物议啊,须知众口铄金之下,三人成虎矣,殿下三思,三思啊,依老臣看来,最稳妥之法,莫过于将此案移交刑部,由刑部处之,既可不叫盗匪走脱,也可不使殿下清誉受损,实两相宜焉,此老臣之浅见也,还请殿下明鉴。” 李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常青商号”就此覆灭了去,只是又不敢承认自个儿与商号之间的关系,眼瞅着李显步步紧逼不放,李贞的心里头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却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是假意为李显考虑状地委婉劝说道。 “唔,八叔不愧老成持重之人,斯言确是有理,小侄一时义愤,虑之是有不周之处啊。” 谈判之道在于进退有据,这个道理李显自不会不清楚,自是不可能真将李贞往绝路上逼,倘若真一拍两散的话,这谈判也就不是谈判,而是彻底决裂了,这等尺度之把握李显心中有数得紧,这便满脸欣慰状地点头附和了一句,似有就此收手之意,可到了底儿却并未发出收兵之号令,那意思便是在说此举有不周处归有不周处,可该怎么办依旧还怎么办了去。 “殿下圣明!” 该说的、能说的李贞都已是说过了,面对着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李显,李贞除了称颂之外,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啊,对了,前些日子,河西黑齿都督有信来,说是温弟在河西多年,已是思家心切,每每暗自神伤,小侄实是不忍啊,过两日便移文兵部,让温弟早些归来好了。” 该敲打的已然敲打过了,接下来自是该轮到给块糖吃吃,若不然,这谈判自也就玩不下去了的,有鉴于此,李显突地话锋一转,将一大块狗骨头抛到了李贞的面前。 “这孩子当真不肖得紧,报国何分地域,一点苦都吃不得,实是烂泥扶不上墙,还得让殿下费心,老臣惭愧啊。” 李温被派去河西并非出自李贞的心意,而是被武后绑架了一把,其目的原本是要李温去跟李显瞎搅合的,可惜李温远不是李显的对手,生生被搓揉得有若面团一般,不单没能给李显填堵,反倒成了李显手中的人质,哪怕李贞并无太多的投鼠忌器之心思,可行起事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顾忌,自是没少设法想将李温救出苦海,奈何总是被李显所阻,始终不曾得手,此时一听李显居然开了恩,李贞不但没有因此而兴奋,反倒是心思高速转动了起来,一边猜测着李显此举的用意,一边也没忘了附和着骂了李温几句。 “诶,八叔此言过矣,温弟毕竟年少,此番出关多年,又屡立功勋,常年征战在外,有些思家的念头也是该的,是小侄疏忽了,本该早些让温弟归家的,八叔放心,此事小侄一力办了去便是了。” 区区一个李温在李显心目中压根儿就不当一回事儿,有没有此人在手,于大局浑然就无太大的关碍,能拿其当一交易的筹码,李显自也无甚不满意之处,勉强算是废物利用一下罢了,当然是爽快得紧。 “既如此,老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且不知殿下可有甚须得老臣做的?” 李贞昨日便已预料到李显邀其前来必是有所图谋,只是猜不透内里的关窍所在罢了,此时甜头得是得了,可李贞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只因头上悬着的利剑兀自高挂着,随时可能落下,到了这等时分,与其等着被动挨刀子,倒不若识趣地问个明白,心中也好能有个计较。 “八叔果然是慷慨之人,小侄还真有件事要烦劳八叔的,唔,这事情说来也与‘邓记商号’粮仓被袭一事有关,这么说罢,小侄听闻刑部那头已将此案审结,明日便要当庭动本了,不知八叔可曾知晓?” 一听李贞此言,李显自是知晓其已是有了交易之心,心情自是不错得很,可也没急着直奔主题,而是笑呵呵地随口问了一句道。 “老臣确曾听到些风声,只是并不清楚详情,不知殿下之意是……” 尽管早已料到李显所图必与明日早朝有关,可真到了李显开口言明之际,李贞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紧了起来,并不敢将话说死,而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倒也不是甚大事,只是听闻诸般臣工对韦府尹掌控局势不利颇有微词,而天后娘娘也甚不喜其无能,决意换个人选,小侄也觉得该当如是,只是洛阳府乃是中枢之所在,所托非人的话,极易惹出无穷事端来,这人选么,终归还是得慎重再慎重的,不知八叔以为如何啊?” 胡萝卜给了,大棒子也准备好了,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辰了,李显自也不想再多绕弯子,这便神情一凛,将底牌掀开了一角。 “殿下所言正理也,若是选人不当,后患必多,据闻天后娘娘对范履冰、范少尹青眼有加,甚是期许之,不知殿下以为此人足任否?” 事涉东宫与武后之争,没个足够的好处,李贞自是不愿平白卷入其中,这一听李显居然打起了洛阳府尹的主意,心里头立马打起了鼓来,并不敢给李显留下丝毫的话柄,只是谨慎地将武后所将提出的人选抬了出来,以试探一下李显的心思之所在。 “范少尹其人在朝多年,也算是薄有微功,为人也算实诚,当一少尹倒也名至实归,尚算称职,只是欲任府尹么,能力姑且不论,资历上怕是难以服众罢,八叔,您说呢?” 李显呵呵一笑,先扬后抑地点评了范履冰一番,末了,也没忘了逼李贞就此表个态度。 “这个……,殿下说得是,范少尹虽有能力,却差了些历练,是该再雕琢上一番的,只是不知殿下究竟属意何人,呵呵,老臣也就是随便问问,殿下若不不方便,就当老臣没说好了。” 人在屋檐下,该表了态度自是少不得要表上一下的,至于到底要不要跟着李显的脚步走,那却是得两说的,有鉴于此,李贞自是不会含糊,顺着李显的话便敷衍了一把。 “东都乃中枢所在,权贵满城,每每惹出无尽事端,须得有刚直不阿者掌总,方可确保中枢之绥靖,小侄以为衮州刺史骆宾王才具过人,为人正直,素有清名,且资历也够,正是洛阳府尹之不二人选,不知八叔以为然否?” 李显多精明的个人,自是听得出李贞话里隐含着的敷衍之意,可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笑呵呵地将底牌彻底掀了开来。 “唔……” 李显没露底之前,李贞可以敷衍再敷衍,可一旦李显亮出了底牌,那可就不好敷衍了,毕竟如今李贞的头上还悬着把不知何时便会掉下来的利剑,可要李贞出面与武后打擂台么,却又不是其所愿,一时间脑海里杂念纷陈之下,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各自部署(上) “怎么?八叔觉得有甚不妥么,嗯?” 眼瞅着李贞在那儿支吾了好一阵子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李显脸上的笑意已是慢慢淡了下来,不甚客气地追问了一句道。 “不敢,不敢,只是老臣素少过问吏部事务,对部务并不甚熟稔,然则既是殿下以为可行,那便该当如此,老臣别无异议。” 李贞制定的战略便是左右逢源,固然不愿意得罪武后,可也同样不想与李显发生正面之冲突,反正李显要举荐谁,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空口白牙地赞同一番也无甚不可之说,有鉴于此,李贞眼珠子微微一转,已是恭谦地应答道。 “八叔能作如此想便好,小侄人微言轻,加之与骆宾王有旧,骤然动本,恐遭物议,便请八叔代为举荐骆宾王可成?” 李显整出了如此大的阵势,要的自然不是空口无凭的支持,而是实实在在的荐本,又怎可能被李贞忽悠了去,这便毫不客气地提出了此番邀见的根本之目的。 “啊,这,这……”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李贞心中登时一片大乱,这才惊悸地发现了李显的企图心,赫然竟是要他李贞出面与武后当庭打擂台,这已完全超出了李贞的底限,自是不肯应承下来,可又不好当面拒绝李显的提议,毕竟其头上的利剑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万一李显真要是发了狠,最终倒霉的只会是他李贞自个儿,这一急之下,额头上的汗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涌了出来。 “八叔很为难么?也罢,小侄也不好过为己甚,此处有吏部右侍郎萧明的奏本在,八叔若是看了可行,便在其上联了名如何?” 李显压根儿不给李贞喘息的机会,也不理会其脸色究竟有多尴尬,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已蒙了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递到了李贞的面前,竟是不依不饶地要逼其立字为据了的。 “殿下明鉴,老臣于吏部事务实不相熟,兹事体大,可否容老臣详思一番,回头再来向殿下请益可成?” 洛阳府尹的重要性自是不消说了的,若非自身实力尚不够强大,李贞早已伸手去争夺此职位了的,哪怕面对着的是武后这等强势之辈,也一样在所不惜,可要他帮李显去火中取栗么,自然不是其所愿为之事了的,尽管此时已被李显逼到了墙角之上,可李贞却还是存了一丝的侥幸心理,也没伸手去接李显递过来的折子,而是躬低了下身子,满脸子歉意地应答道。 “此当然事耳,八叔不妨将折子带了回去,细细琢磨之,若是可行,便请联了名,若是不愿,小侄也不勉强,日落前给小侄一句回话便好。” 明知道李贞这是打算玩拖延之策,可李显却是半点都不在意,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也没强求,一派大度状地吩咐道。 “老臣谨遵太子殿下令谕!” 这一听李显将话都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李贞纵使再不愿,也不敢再强顶了,只能是伸出双手,恭谨地接过了折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低了下头,恭谦地应了诺。 “那好,八叔便道乏罢,小侄等着八叔的好消息了。” 该说的都已说完,剩下的就看李贞如何抉择了,李显自是懒得再与其多废话,这便笑着一摆手,下了逐客之令。 “老臣告退。” 事态严峻已极,李贞自是一刻都想多留,这一听李显下了逐客令,恰好遂了其意,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恭敬万分地行了个礼,自行退出了后花园,径直出了东宫,乘上马车便向自家府宅赶了回去…… “父王,出事了,东宫的人借故将商号给堵上了!” 李贞满腹心思地回到自家书房,方才转过屏风,连大气都尚未来得及喘上一口,其长子李冲已是急吼吼地迎上了前来,焦急万分地嚷了一嗓子。 “慌个甚,怎么回事?说!” 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李贞原先便担心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这一听自家商号果然被东宫给盯上了,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只是并不想当着诸子以及一众心腹手下的面有所失态,这便冷着脸断喝了一嗓子。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就在父王去东宫后不久,商号那头便派了人来,言及东宫一群侍卫抬着几床担架闯进了商号,说是一名侍卫在我商号买了酒是假的,喝了之后,便倒下了数人,要我商号负责赔偿,纠纷遂起,而后,又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大批的人手,竟将我商号团团围堵了起来,眼下正闹腾个不休,孩儿等不敢专断,请父王明示。” 被李贞这么一训,李冲登时便被噎了一下,可又不敢怠慢了去,只能是略略稳了下神,紧赶着将所得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嗯?” 一听是这么个事儿,李贞的瞳孔立马便是一缩,已然猜到了李显此举的用心何在,毫无疑问,这是在警告,倘若李贞不按其步调走的话,原本的闹事很快便会演变成大搜捕,一想到“常青商号”里那些来不及转移的机密资料,李贞心中的惶恐之意顿起,手不由自主地便摸向了袖子中的那本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