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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赏众将报捷北平城,赴下营目睹修

    “张小六,首级两个,升两级,赏二十银!”

    “王虎,首级一个,升一级,赏十银!”

    “丁鹿,首级三个,升三级,赏三十银!”

    原来的虞军大营,现在已经变成了燕军的临时营帐。士兵们归拢两军战死的尸体,入土为安。立了战功的士兵们兴奋的切割人头,把他们的头发拢在一起,打了个结儿拎着,有说有笑的排成长队,准备邀功请赏。

    慕容皓攻下全部营盘时,惊喜的发现,这里还存有不少金银。当下连同自己之前带来的积蓄,一起发给了将士们。有功而不赏,为将者之大忌!有道是将军不留私,三军皆效死。士兵们为此欢呼雀跃,大战之后的疲劳也减轻了不少。而且,经过这次战火的洗礼,虎威营也逐渐成长了起来,至少已经见过了血,与之前什么都没见过的小屁孩已经大不相同了。眉宇举止间已经依稀可见几分金戈铁马之气。

    中央大营,慕容皓和几位亲信正在商议此次战役的结果。梁桂捧着记录好的战报,眼中全是自豪!高声读到“此战,我军斩敌两千余人,敌军有两百多人逃脱,不知所踪!俘虏七百多士兵。另有五百多名工匠,大营失守,他们就投降了。刘仕闵将军已经派兵统一看押,没有一人逃脱或者死亡!此役,我军大获全胜!”

    “好!”诸将皆兴奋的喊道。尤其是狄无伤等人,更是激动无比。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许多人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没想到,不仅打赢了,而且还是大胜!一时间,诸将都有点飘飘然,有的甚至已经觉得,虞军都是一群纸糊的老虎,根本不堪一击!

    “哈哈哈哈!”帐外一阵长笑。门帘一掀,董良嗣一身鲜血,大跨步走了进来。满脸的喜气,手里提着四个人头。随手扔在地上,单膝跪地“回将军!末将已经斩了这四员大将的头颅!”

    “好!”慕容皓抚掌大笑,“董将军快快请起,此战攻城拔寨,你可是首功!你放心,待我写了奏折,定要让父皇好好赏赐于你!”

    “谢将军!”董良嗣兴奋的拱手谢道。

    “恭喜董将军啊!”其他武将或多或少都斩了不少人头,见董良嗣得了头功,也不嫉妒,纷纷上前祝贺。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嘛。

    慕容皓打了胜仗自然也很高兴,但看到诸将如此兴奋。眉头皱了皱,虽然他不是太懂兵,但骄兵必败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当下轻咳一声,把亲信们的注意力拉了过来,缓缓说道“胜仗固然可喜,但大家不要忘了,前面可还有几万大军在等着我们!咱们兵力毕竟有限,之后还有许多仗要打,切不可在此地得意忘形!”

    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诸将的骄狂之气,连忙拜服“将军所言极是!”

    “嗯!”慕容皓点了点头,又问到梁桂,“梁先生,此战我军损失如何啊?”

    “额,”梁桂脸部表情有点奇怪,半响,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将军,此战,我军折损了两百多人,还有三百多人带了伤。咱们药物有限,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之后如何,还请将军裁决!”

    “损失这么大?”慕容皓吃了一惊,郭煜孔威等没见过世面的更是大呼小叫“先生,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此战如此顺利,怎会有损失?”

    “没大没小,成何体统!”武耀皱了皱眉,呵斥道。他是上过战场的,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当即出班奏道“将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此战我军以两百多人的损失,就换了如此大的战果,已经是极其难得了!将军爱兵如子我可以理解,但您也要知道,上了战场,就要有战死沙场的觉悟!”

    “武将军所言甚是。但诸位随我出征,如今身死疆场。我岂能不管?梁先生,你且去统计阵亡将士姓名籍贯,收拢衣冠,标上姓名。待得胜还朝,有家人的多给抚恤,没家人的统一安葬。我要亲自为将士们立碑刻字,披麻戴孝!”慕容皓两眼泛红,声音几近哽咽。

    “明公保重身体,臣一定办好此事!”梁桂大为感动,拜倒在地。

    四处诸将无不振奋,有此明主,何愁未来?当下纷纷宣誓效忠,以死为报!

    “诸将功劳,梁先生都已记录在册,尤其是董良嗣将军,此战神武无比!我马上就写好捷报,上奏朝廷!为各位请功!”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打了胜仗,慕容皓大笔一挥,写好捷报,特地下令传阅给诸将,无异议后,便差遣机灵的斥候,将此捷报送与北平。不仅是为自己和诸将请功,更是催促北平方面的后续粮草辎重,快快送到。

    “接下来怎么办,诸位可有见解?”慕容皓安排完了其他的事情,终于得以空闲下来,召集诸将,升帐仪式。头一件事,就是下一步棋怎么走!

    呆在这是不可能的,这么大的动静,虞军要是在没反应,那就真的是聋子了。所以得尽快转移,而且自己军中有伤员要救治,还有大批的俘虏。如果在外面时间长了,恐怕会生出其他事端。

    “将军!”梁桂看了看缴获来的蓟地的地图,指向一处,“我们可以去这里!”

    众人朝他所指的地方望去,“下营?”慕容皓楠楠说道。

    “对!咱们去下营城!”梁桂点了点头。

    “先生,为何咱们要去下营?咱们不是应该立刻去救援蓟县吗?”孔威心直口快,急忙问道。

    “将军,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休整。但若是呆在野外,早晚会被敌军发现,倒不如寻找城池,稳扎稳打!慢慢逼退敌军!”梁桂自信的说到。

    “好!就照先生的意思!全军休整一会,准备出发!目标下营!”

    “诺!”

    命令下达了下去,各部都忙了起来。很快,一切收拾好了,有人来请示慕容皓“将军,这些已经打造好的攻城器械怎么办?”

    慕容皓想了想,下令“这些东西不能留给虞军,不然蓟县危矣!来啊,全部烧掉!烧不掉的,就砸坏!”

    “诺!”一声令下,众将士收拢器械,木制的就烧掉,不是木制的,就用石块砸坏。总之,一个东西都没给虞军留下,能带走的带走,没带走的全部毁了。

    做完这一切,燕军片刻也不留,迈着整齐的步子,开赴下营

    “什么?全被毁了?”虞乾听到这一消息,气的把桌子都踹了,随手抄起一堆竹简,劈头盖脸的朝跪在堂下的几个监造官身上砸去。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这是燕军偷袭啊!非我等之罪!”

    “来啊!给我拖出去,斩!统统给我斩了!”虞乾哪里听得进劝,牙都要咬碎了,恨声喊道。

    帐外快步跑进一群甲士,二话不说,拽起这帮人就往外拉。根本不顾这帮人鬼哭狼嚎般的求饶。

    一阵阵惨叫从远处传来,少顷,有兵丁来报“回殿下!犯人已经处理完毕!”

    “嗯!”虞乾阴着脸点了点头。打眼扫了一下站在两边不敢出声的众将,冷声道,“诸位也听到了,如今燕军已经派来了援军,咱们应该怎么办?都说说吧!”

    “殿下!”孙钊见诸将都想自己挤眼,叹了口气,只好出班,“咱们虽然损失了一个监造大营,但这又不是咱们唯一的一个监造大营啊!其他营帐所打造的攻城器械,已经足够用了!以末将见,应该快快收拢所有打造好的器械,早早攻城,方为上策!”

    “嗯,言之有理,”虞乾脸色好看了一点,想了想,又问,“那这支燕军援兵怎么办?咱们攻城的时候,他要是在咱们后面踹一脚,咱们可吃不消啊。”

    “殿下可遣一支偏师,在我军攻城时,为我军后方保驾护航!再派一位将军,引一支兵马,前去蓟地北方,探寻这支兵马,不求攻克,只求探得具体位置,那样,咱们才可以知己知彼!”

    “好!就依孙将军之计!”虞乾抚掌夸道,看了看其他诸将,一眼便锁定了一个人,打手一指,“张奇!本将军调拨你五千轻骑,你去北方探寻这支援军!切记!若是燕军数量众多,不可恋战,速速回报即可。若是人数不是太多,那就破了他们!知道了吗?”

    “诺!”一员虎背熊腰的大将轰然领命,转身大踏步走向营外。

    “诸将听令!”虞乾站了起来,堂下诸将不敢怠慢,齐齐出列“末将在!”

    “收拢军械,喂饱战马,磨好兵器,明日,破城!”

    “诺!”

    下营。

    慕容皓率军徐徐入城。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守军了。

    残破的城墙,地上遍布黑甲士兵和青甲士兵,城头上残破的燕军大旗,没精打采的伫立在风中。城门早已被撞开,护城河的河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城门处,钉着几个木架,高高吊着几个平民打扮的尸身。

    慕容皓率军入城时,才发现,如果外面算是修罗战场,那城里应该就是悲惨世界。

    百姓尸首遍地可见,房屋,学堂,当铺,全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孩童哽咽声不绝于耳。一路上所见到的妇女无不是或全裸的样子,有的早已痴呆,有的则是早已气绝身亡。

    燕军默默的走在路上,有的扛旗的将士手都有点发抖,别人没什么,他扛着的可是燕军大旗啊。自家城池百姓被敌人如此蹂躏,自己有何面目举着王师的旗帜?

    百姓们没有一个来围观的,或是坐在路边低声抽泣,或是呆呆的望着这些官军。看他们是不是来压榨自己最后一份价值的。

    “明公,是臣失算了,”梁桂看着两边百姓苦状,叹了口气,“看这样子,下营应该早就被攻克了,而且虞军还大肆劫掠了一番,此地已无固守的价值,咱们还是应该另选他地!”

    慕容皓没有回答他的话,闷声走在前面。

    梁桂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让慕容皓一个人静静。这一路上,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要落泪,何况自家殿下。

    慕容皓行至县衙处,才发现,县衙大堂,吊着一个人。身着燕国官服,面目狰狞,身后用黑墨写着五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宁死不事贼”!

    慕容皓急忙吩咐兵丁们把这人取下,仔细瞧了瞧,叹了口气。让人找了一卷草席,草草卷好,就在县衙门外,挖了一个洞,将他就地安葬,入土为安。

    孔威见气氛如此低沉,大声嚷道“将军!这虞军忒不是东西!要我说,咱们直接杀奔蓟县,砍了这帮王八蛋!”

    “是啊!是啊!”诸将气愤不过,纷纷请战。

    慕容皓的手下,要么是虎威营那帮被人欺负惯了的少年,要么就是受了兵灾的百姓。对下营的情况深感同情,纷纷开口怒骂虞军猪狗不如,甚至还拉上了虞军的祖宗十八代和历代女性。

    “好了!”慕容皓被堂下诸将吵得头疼,怒喝一声。吓了诸将一跳,急忙请罪“将军恕罪!”

    “听好了!”慕容皓眼眶有点泛红,情绪也有点激动,但还是强压下心里的那丝狂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第一,把咱们现有的粮食拿出来,分给百姓们,妇孺老弱多发点。咱们的士兵除了看管俘虏和照顾伤员的人,其他人全部参与救治百姓的行列中。记住了,要是有人趁此机会偷偷发不义之财,立斩无赦!”

    “第二,收拢城里现有的所有药物,先给先给将士们包扎治疗。剩下的,再给百姓。”

    “第三,多派斥候,四处打探,若见到敌军来袭,速速来报!”

    “诺!”诸将见慕容皓脸色不好,不敢多说什么,急急领命退了出去。

    梁桂见诸将都退下了,才小心的说“明公,之前”

    “先生不必多言!此事我知道,我心里也有分寸。但目前之急,乃是救治将士们和百姓。天下万事,民为主。我若不能考虑百姓,百姓哪能追随于我?”慕容皓一挥手打断了梁桂的话,感慨说道。

    “明公所言极是!臣告退!”梁桂愣了愣,知道慕容皓已经不会改变心意了,只好退下。

    “蓊芪,且随我出去转转。”慕容皓招呼了一声站在身后默默无闻的蓊芪,起身走向外面。

    刚一出县衙,蓊芪“咦”了一声,小声说道“殿下,你看那个小孩儿,吃的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