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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难——这几日每回天君问起,他都不太好秉明,总不能说岑羽君在睡大觉。只能讲岑羽君照料龙崽劳累,偶尔日间补觉。 至于龙蛋,总不能指望几天就孵出来不是? 结果好了么,内庭的仙家们又开始吵了。 吵龙蛋一日孵不出,难道就要留那凡人一直在天上? 万年孵不出,就要留下万年? 朔悦:都没正经事干是吗?整天就围着岑羽君吵! 如今眼看着龙神就要渡劫回来了…… 朔悦诚心诚意地在心底想:您要不怎么把人带上天的再怎么把人送下去吧。 天上真不是人呆的。 午后,一位女仙官进了幽明殿。 说是得了天君天后的令,以后她留在幽明殿,协助岑羽君照料龙崽,也好在需要的时候让岑羽君专心孵化龙蛋。 朔悦心道:还不如说是过来熟悉龙崽的,只等时机成熟,就把岑羽踢走,有用就留下孵化龙蛋,无用就直接踢回凡间。 果然,女仙官一来就想去岑羽的寝殿抱走龙崽,被朔悦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外,说仙凡有别、男女有别,他先去同岑羽君通报一声。 女仙这才没有硬闯。 朔悦走进内殿,再不想吵岑羽休息,也只能忙不迭地将人叫醒。 岑羽半睁了眼睛,听说发生了什么,倒也不迷糊,拍拍肩头睡着的龙崽,低声说了句“变小,挂住”,熟睡中的小龙崽立刻变成了手镯大小,首尾相衔地环在岑羽手腕。 把朔悦给看惊了。 神族幼崽还能这么玩儿? 岑羽则还是不明原因地困,能醒这片刻着实不容易。 他闭上眼睛,最后同朔悦道:“她想进来,你就让她进来。她要抢,你就让她动手试试。” 龙崽能从他身边带走算他输。 朔悦笑着给重新睡过去的岑羽比了一个大拇指。 进了内殿的女仙却给气晕了。 她以为岑羽在睡,龙崽在睡,她不说十分顺利,也该没什么难度地将太子带走,结果…… 她盯着岑羽落在被子外的手腕,看着手腕上那圈银白色——她总不能硬掰吧!? 镯子能掰断,龙太子他能掰吗? 女仙官气问朔悦:“怎会如此?” 又说:“我奉命而来,来之前,幽明殿的情况天后均同我仔细说了,怎么从未听过太子殿下熟睡时会变成这样?” 又质问朔悦:“你这几次便是这般疏忽地回禀天君的吗?” 朔悦便道:“哎呀,不是我疏忽,亦不是我故意不秉,这内殿住着岑羽君,又住着太子殿下,如今又来一枚龙蛋,我又怎能随意进来?我是真的不知。” 女仙官问朔悦龙崽这么睡,她如何把龙崽带走。 朔悦:“不知。” 女仙官看看岑羽,又问:“他何时醒?” 朔悦:“不知。” 女仙官边往外走边气道:“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有什么是你知道的?” 朔悦:我知道该做什么。 女仙官走了,目的达不成,情况得回禀。 朔悦往殿外一站,守着,心道只要过了这夜,等明天龙神回来就行了。 朔悦往身后的殿门看了眼:明日,岑羽就要回去凡间了。 也好。 — 寝殿云床上,岑羽翻了个身,挨到了某个熟悉的气息,睡梦中以为自己回到了他的撸猫馆。 他抬手就抱,抱住他的金色缅因大王喵,闭着眼睛边顺毛边嘀咕:“去哪儿了。” 坐在云床内侧的龙神,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岑羽。 他离开了七日,并未去哪儿,只是替那刚孵化出的小崽子渡劫去了而已。 缘何一只刚出生的幼龙需要渡劫? 只因榕原还是龙蛋的时候,被他揣在身边三万多年。 三万年受他龙魂的滋养,别说是枚蛋,是条龙都能长得老大不小了。 因此一孵化,便有雷劫渡身。 可那丁点大的龙崽,如何能熬得过雷劫?龙神没有给龙崽收尸的准备,只能自己顶上。 而替劫这样的事,原本便有违天道,须得瞒下。 龙神便在渡劫前,让那小东西昏睡了过去。 如今雷劫已过,龙神归来,原本是要将人将龙一并带走的,结果岑羽身边又有了一枚蛋。 那蛋从前在龙窟一动不动,如今在岑羽身边,正与岑羽体内残破的龙魂感应着,滋养着。 龙神有几分不悦。 那点残魂再圆满,能滋养龙蛋多久? 先前的榕原,也是由他带在身边亲自将养,再由岑羽孵化。 如今让岑羽来滋养,是想要了他的命,再断了龙族的生息、血脉? 这代的天君,愚蠢如斯。 龙神从来无甚表情的面孔染上了些许寒霜,眼神往云被下冷冷瞥了眼,龙蛋飞出。 岑羽瞬间便感觉到身边少了什么,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便看到了龙神——一袭青白色的长衫,黑眸深邃浩渺,明明神情浅淡,容颜俊朗清冷,气场却透出稳稳的锋利,如浓墨滴于水中,浓烈且透。 岑羽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是在做梦,毕竟这种睁开眼睛身边坐了个大帅比这种事,只能在梦里发生。 岑羽于是看着眼看,缓缓地吐了口气:可真帅啊。